沈灼怀目光还追随着去附近买冰豆腐脑的司若身影,没有注意听温楚志的话:“什么下去?”随即明白过来,转头看向温楚志,“这样挺好的。”他看起来很认真,“诺生不知道我的心思,但我能以他朋友的身份在他身边继续呆下去。他是个很敏感的人。”
沈灼怀不知多少次再度警告温楚志:“你不要乱来。”
温楚志却叹了口气:“我真不明白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他恨不得看看自己好友脑子里那根名为情爱的弦是不是断掉了,“既然他这么敏感,你们又已如此亲密,你还觉得他对你半点意思都没有?我如今多少也算司若熟人了吧,他对我有对你这样吗?他会允许我靠近他三步之内吗?”
温楚志还想说些什么,但这个时候,司若却已转身走回来了,他看着沈灼怀警告的目光,只好闭上了嘴,用眼神示意道:“我不说,我不说行了吧!”
司若手上除了一碗豆腐脑还拿了别的点心,被分成两个荷叶包,他方才离得远,没有听到沈灼怀与温楚志的聊天,只是将一大一小两个荷叶包递给沈灼怀与温楚志:“我看有你从前买过的凉糕,就顺带买给你了。”这是对沈灼怀说的,“还有温公子,不知温公子喜欢什么……”
所以干脆都买了。
是的,大的那包是给温楚志的。
“他什么都吃。”沈灼怀挡在温楚志不善的目光前,接过了两包点心,回过头的时候脸色一变,恶狠狠冲温楚志道,“你最好不要乱来。”
再回头,又是一副温柔的笑意。
司若丝毫没有察觉:“不是说还要去银庄吗?”
“是要去。”沈灼怀趁机将手揽上司若肩膀,推着他往前走。
沈氏钱庄布遍大江南北,哪怕是县城,也有其分庄,还往往布局在整个县城地段最好的位置。
沈灼怀对门口侍卫出示了玉牌,钱庄掌柜便立刻出来欢迎。司若本是打算跟着沈灼怀一同进去的,但没料到温楚志看到钱庄中某个人影时,却突然扯了扯司若的衣袖:“那个,司公子,能不能在外面和我一起等?”
司若其实和温楚志交流不算多,见他突然恳求,有些好奇:“温公子是怎么了?”
沈灼怀原本在和钱庄掌柜交谈,见到温楚志这般模样,也眯眼往里看去,忍不住笑了:“司若,我看你就答应他的请求吧。”他笑得开怀,“温家管事的来了,他要不想被揪回去,自然得拿你挡挡。”
见温楚志一张娃娃脸皱得跟苦瓜似的,司若本来也没什么事,便陪着他在外面了。
司若与温楚志有的没的聊了两句,便实在找不到还能继续交流下去的话题,只能大眼瞪小眼地站着。
突然,温楚志凑上来,没头没脑地说一句:“司公子和沈明之关系真的很好。”
“嗯?”司若有些不明白。
温楚志一本正经地说:“我打小与沈明之认识,算是竹马竹马,但却也不曾见他与什么人同桌而食同寝而睡,司公子真是特别的一个。”
司若不知他要表达什么,但听到那句“竹马竹马”,心中有些莫名的不快,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温楚志继续说。
“只是沈明之终究还有个世子的身份。”温楚志叹了口气,又看看钱庄里面,“虽然我也是世子,但我是个吃喝玩乐的世子,温家自有温家该有的掌权人。但沈明之不一样。沈明之从小接受着最好的教育,他从小是被教导着作为沈家的继承人长大的,学会的也皆是要继承家业的本事。即使他当前无法入仕,在与你玩这些破案游戏,但始终有一日,他是要回去娶妻生子,继承爵位的。”
司若浑身的刺都冒了出来。
他没想到温楚志会和他说这样的话。
司若自然是想过沈灼怀若是个也喜欢女子的男子,有朝一日定会回去娶妻生子,成为这世间凡人一员的,可既然这事情没发生一日,他便侥幸过一日,又如何?总之一切不过是他偷来的……温楚志……温楚志又何必这样残忍地挑明。
“这是沈灼怀叫你讲的吗?”司若冷冰冰道。
温楚志却摇摇头:“不,司公子,是我自己。我为你好,也为沈灼怀好。我不知道你对沈灼怀是怎样一种打算,也知道自己话说得很难听,但……”他看着司若有些微红的眼圈,缓和了语气,“若是你们之间真有不该有的误会,就不要再继续下去。”
“或者,将这一切直接说明,放他回去过正常的人生。”
温楚志向来是一副笑眯眯的娃娃脸模样,好说话,也总被沈灼怀欺负。但今日司若见到的他,倒是真让司若感觉到了温楚志身为温家世子的那一丝锐气。
他有些迷茫地垂下头去,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直接说明……吗?”
温楚志见司若有所触动,又道:“司公子若是害怕,为什么不想想沈灼怀是不是也在害怕呢?”他看沈灼怀似乎要出来了,加快了语速,“我会给司公子验证这一切的机会……希望司公子和姓沈的那家伙都能捉住。”
话音刚落,沈灼怀就走出了银庄的门,见司若竟难得地在和温楚志说话,有些奇怪:“你们聊什么呢?”
司若眸色暗淡,却抢在了温楚志前面开口:“没什么。”他说,“温公子问了问先前我们办的几个案子的情况罢了。”
说着,便领头就走。
作者有话说:
进入小司和小沈的情感纠结~
第71章
“司若——”沈灼怀才想唤他,司若身影却已消失在人群之中。
温楚志不慌不忙地走到沈灼怀跟前,一脸无辜:“哟,二位怎么啦?”
沈灼怀倒还奇怪呢,他不过进出钱庄,撑死了也就半柱香功夫,出来却只见到司若一张冷脸——他扭头皱眉对温楚志:“莫不是你又……”
“可不关我事!”温楚志连忙摆手,“我真就只和司公子聊了聊你们先前的事罢了!”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加之沈灼怀一心追着司若去,竟是没看出温楚志打的是什么主意,便一甩袖子,朝司若身影追去。
留下温楚志在后看着熙攘人群,叹了口气:“唉,还是得本公子亲自出马。”
司若没去别的地方,他也没别处可去,很快,沈灼怀便在他们住下的客栈门前拦下了司若。他一头往前冲,被沈灼怀别过身子来时,沈灼怀才发觉司若眼圈微微发红,像是狠狠揉过。
他一愣:“你眼睛怎么了?像是哭过似的。”
司若肩膀被沈灼怀大手桎梏,尖尖下巴别起,一双清冷眸子藏在碎发中间,却遮挡不住眼尾的红意。
他扭过头去:“风吹的。”
然后半句话也不想与沈灼怀多说。
一副别扭模样。
沈灼怀捏捏有些发涨的眉心,跟上司若想要甩掉他的脚步:“可是温玄晏那小子得罪你了?”除了这个,沈灼怀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会叫司若突然情绪大变,“我替他向你道歉,成么?过了陪都,他也就不跟着我们……”
若是沈灼怀不提温楚志还好,一提温楚志,司若心中更乱,他脑子里响起温楚志说的那些话,“他们不是一路人”……或者是“放他回去过正常的人生”。
可分明是沈灼怀先上来招惹他的,什么叫他放沈灼怀回去?
司若难得难受,只觉得鼻头一酸,连沈灼怀的话都听不完,见来到自己房门前,便“啪”地给沈灼怀来了个闭门羹。
“……”沈灼怀站在门前,碰了一鼻子灰,抬手欲敲,却又收回。
罢了,等温楚志回来再拷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吧。沈灼怀想。
说起来沈灼怀未尝不是有些鸵鸟心态,司若的情绪越外放,他便越不敢靠近,生怕自己了解越多,越无法抽离。但本心又告诉他,他应该去关心司若……因此便只能是辗转了又辗转。
陪都地方的客栈房间很小,几乎只能摆下一张架床和一套桌椅,其余逼仄得只能容人出入。司若的行李与茶盏零碎地摆在木桌上,任由窗外日光探入,反射着刺眼的光。司若趴伏在桌面,眼前总有星点光芒如同小虫子爬过一般,更叫他心中烦闷。
他忍不住伸出一个手指,像只好奇的猫儿,去推了推被放在圆桌边缘的茶盏。
又往边缘推推。
“咔嚓”一声脆响,茶盏滚落地面,四分五裂。
听到茶盏破碎声音,眼前也没了反光的存在,司若似乎才终于舒坦一些,微微眯起了眸子,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
他刚刚其实能够听到沈灼怀在门外的呼吸声。
但若是沈灼怀不主动进来,司若绝不会叫他走进。
从温楚志的意思来看,沈灼怀至少对他有意。
这叫司若有些欣喜。
但这样的喜悦又并不能支持他更进一步。毕竟轻易的“喜欢”不过是一件可以被抛之脑后的事情,他需要更多,更能肯定的一切。
司若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一个可能这辈子与自己也绝无可能的人,这一点已经叫他足够低头了。可司若是一个再骄傲不过的人,他不想让自己成为那些情爱故事里歇斯底里的角色,因此似乎他与沈灼怀之间,永远有着你进一步,我退一步的距离……是离得相当近,又难以逾越的距离。
正如温楚志所说,若是他给他们两个一个机会,司若会向前吗?还是会同样踟蹰在原地?
司若睫毛轻眨,内心似乎已经给出了一个答案。
……
沈灼怀在门外守候良久,但还是回到了自己房间。
屋中不知何时来了一个一身黑衣打扮,蒙着面的男人。但沈灼怀见到此人,面上却并未有多余神情,只是关牢了房门,走近道:“要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黑衣男人见到沈灼怀,立刻跪下行礼:“公子,已有八九把握。”
沈灼怀点点头,眼睑低垂:“那便办吧。小心一些,莫要叫旁人捉了把柄。”沈灼怀还想说些什么,却耳尖听到隔壁屋子里似乎有瓷器破碎的声响,他顿了顿,便冲他黑衣人一点脑袋,“你先走,到了陪都,我自然会找你。”
说着,那黑衣人便抱拳一揖,由窗户飞身而出。
沈灼怀急急走到门边,正要推门,却听到自己门被敲响——他手一滞,莫非是司若来寻他了?
但门只打开半扇,沈灼怀却很快后悔。
门外不是司若,而是站着背手的温楚志,温楚志分明是跟着他们后脚回来的,却不知为何耽误了许多时间——但如今沈灼怀算是明白了。温楚志身后跟着一个一身纱衣,披散着头发的面容清秀的男孩,他见沈灼怀开了门,便笑眯眯地将男孩推到沈灼怀身前,眼睛却看的是司若房间的方向。
温楚志像是故意的,说得很大声:“祝琴,这便是沈公子,还不快上去行礼?”
那穿着半透纱衣的男孩有一双与司若三分相似的桃花眼,但司若那双眼睛里多是冷清,这男孩眼睛却潋滟多情,他甫一见到英俊的沈灼怀,便红了脸,有些扭捏地想扑入沈灼怀怀中:“沈公子,祝琴这般失礼了……”
沈灼怀只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被温楚志与祝琴结结实实堵在门口,只得往后躲避:“温楚志,你这是做什么!”他厉声道,“把这人带走!”
但沈灼怀害怕司若听到他们这里的闹剧,声音不敢太大,小着声,只是咬牙切齿的:“胡闹!这小倌哪里来的,你带往哪里去!”
然而这小倌祝琴今日是接了温楚志委托的,若是能叫沈灼怀动心,便能拿上一大笔银两,因此哪怕直观看出沈灼怀对他的不喜,祝琴也一个劲往沈灼怀那头扑:“沈公子……”他捏着嗓子道,“温公子也是一番好意,不若让祝琴……”
“走开!”沈灼怀一甩袖子,恨不得离温楚志与祝琴三尺远。
与此同时,司若房间。
司若本就一心挂着隔壁的沈灼怀,温楚志带着一个大活人回来闹上门这么大的动静,他自然不会错过。
他在逼仄的房间中不断地踱步着,心中烦闷不已。
想来这便是温楚志说的那个“机会”。
也是,若是沈灼怀对他有意,又是个愿意与他有进一步交往的人,自然不会收用那温楚志挑选来的小倌;但如若沈灼怀真只是当今日一切不过一场游戏,那那小倌不过也只是游戏上的另一环。
只是虽然司若清楚、明白地知道这一切,他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轻轻推开门去——
只见沈灼怀大门紧闭,但他人却与温楚志、与那个名为“祝琴”的小倌纠缠在一起。沈灼怀背对着司若,司若看不到他的神色,却能见到他与那小倌距离极近,小倌身形瘦弱,一身纱袍,与自己尤为相似的一双眼睛却通红地盯着沈灼怀,面带三分羞赧,春情泛滥。
“祝琴……”
“可……但……”
他们交流的声音很小,司若听不到。
但在司若见到那与自己至少有两三分相似的男孩面容时,司若却心中一空。
沈灼怀会拒绝他吗?或是,就这样顺水推舟?
就在司若纠结要不要上前时,却见到那男孩不知为何一个踉跄,朝沈灼怀倒去,沈灼怀似是始料未及,下意识伸出了手——
司若“啪”地一下把门给关上了。
再看就要更气了。
他抽抽鼻子,转身扑回床榻,心里像是被陈醋泡过一样酸。
但他却错过了沈灼怀一把将男孩推进温楚志怀中的情境,自然也错过了一声门响过后,沈灼怀倏地回头的错愕的目光。
“多亏了你的好主意!”沈灼怀已然察觉温楚志搞事的目的,他甚至来不及再警告这个乱来的好友,便急着跑到司若门前,一声声敲响了他屋子的木门,“司若,司若,开开门!开开门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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