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嘉熠低头,瞧见云岁皙白的手背上,被几根红线捆住。
他几乎是怔了一下,以为是错觉。
随后目光继续往上,艳红的线根缠绕在手臂上,衬得云岁本就白的肤色更昳显眼漂亮。
当那双眸子真正看见云岁全身时,楚嘉熠心中咯噔一瞬。
云岁脱下厚重的婚服,露出里面的薄薄纱衣,上面镶嵌着零零碎碎的蓝色砂石,不断在眼前闪过一丝丝亮光。
视线往下,是云岁纤细的腿根上也被红绳缠绕住,锁骨往下由两块纱布交叠落在大腿根,堪堪能勾勒出他的身材。
红色纱衣并不遮身,但穿在云岁身上,却增添了一抹浓重的朦胧感。
像鲜红欲滴的果实,又像刚开的花苞,惹人忍不住轻轻拢齐,又慢慢捻揉着,掌心能流出清色透明的露水。
云岁眼尾的狐尾随着他的笑渐而上扬,加上他身上独特的苗疆妖异,更加显得几分狐媚冶感。
涩,还有一丝蛊性。
楚嘉熠看着他的腰身在纱布下隐隐若现,仿佛有一簇无形的火在勾勒他的欲念。
云岁今早被婢女用淡红色的唇脂涂过一些,衬得他脸上的绯红越来釉。
他问:“你喜欢这样吗?”
楚嘉熠结实的喉结不可控的上下滑动了一下,嗓音比以往都要沉许多:“孤很喜欢。”
云岁拿起桌上的合卺酒,往里面瞧了一眼,轻轻笑了笑:“中原还真是奇怪,随便拿个葫芦劈成两半就能盛酒了。”
苗疆与中原习俗确有不同,楚嘉熠自然解。
他纠正云岁的拿姿,右手绕过臂弯接过云岁另一边的合卺酒。
也许是楚嘉熠视线在这酒,因此也没看见云岁在他接过酒时唇角不动声色的又弯了一下。
云岁好整以暇地瞧着他,顺着交叠的手,将此酒一饮而尽。
苦的。
云岁唇角沾了滴酒,浓重的辣香从在口腔中蔓延。
一瞬间,他竟觉得自己头昏脑胀,有些不太清醒的感觉。
而楚嘉熠却表现平平,脸色上同之前没有丝毫变化,反倒关心云岁:“忘了告诉你 ,这酒烈了些。”
“岁岁喝不惯,也正常。”
“是么?”云岁静静看着他,仿佛在等他的反应。
云岁瞒人技术太差,很快楚嘉熠又发现了不对劲。
他捏着眉心,察觉心脏跳得许快,胸膛上的热意正在往四处扩散,“这酒……”
云岁用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接话道:“这酒怎么了?嘉熠哥哥不会比我还喝不惯吧?”
楚嘉熠模糊的应了一声,摁住他的脑袋,耐心问:“你在这酒里面下什么了?”
云岁眨眨眼,用纯真的眼神说出与之相反的话:“自然是好东西,你们中原的春/药。”
楚嘉熠:“……”
“为什么?”
“因为……”
云岁在他怀里抬头,右颊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他一字一句道:“我也想见嘉熠哥哥脸红的模样。”
顿了顿,云岁双腿勾住他的腰,顺势让楚嘉熠这样抱起自己,接着道:“还有,忍不住哭的模样。”
楚嘉熠被他后面这句话逗笑了,捏着他的脸道:“那岁岁可要失望了。”
掌心的腰臀弧度饱满,楚嘉熠几乎是捏着云岁裸露的大腿抱到浴池边的,低头看着云岁绯色的脸,“岁岁不会觉得,你穿成这样,再对孤用药,就能让孤同你一样又哭又叫的吧?”
云岁后知后觉他这番话的……意味。
再僵硬的回头看向那冒着丝丝雾气的浴池,顿时睁大双眸:“不、不行,楚嘉熠,不能在水里。”
可恶,分明今晚掌控全局的应当是他,怎么又糊里糊涂被楚嘉熠带偏了!
所以现在的楚嘉熠已经被他惹了一身火,并且不打算听进他的话了,“岁岁不是想来点刺激的吗?”
“够刺激吗?”
到底是凡胎肉体,楚嘉熠能耐再大也不至于抵得过药劲,但这回脑中却清醒不少。
情蛊发作可比这难受多了。
可如今云岁和他能够堂堂正正的做任何事,他也可以纵容自己一回。
除此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云岁虽然说过他厉害,却在大婚之夜给他下/药。
楚嘉熠但凡不多想一点,就不会觉得:“看来是孤对岁岁太温柔,让岁岁欲求不满了。”
云岁听到这番话,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变态……
直至后来,浴池水花四溅,云岁想爬上岸,脚腕却被楚嘉熠攥住,继续扯回水下接着折腾。
但好在云岁也很配合,楚嘉熠看在他叫得这么乖的份上,故意让情欲逼出的一丝生眼泪流了下来。
顺带夸夸云岁:“岁岁真棒。”
“嗯!”云岁喜哉哉抬头,喘着气笑了笑。
折腾到半夜不知多少更,云岁不仅没有后悔用药,反倒还有些感慨:“你们中原的药,原来时间可以这么长。”
楚嘉熠在床上敲了他一脑袋,轻斥道:“以后别乱用。”
说罢,他这才想到什么,喂了云岁几口茶,“谁教你买来的?”
云岁眼尾的狐尾被泪洇湿了,几乎就要晕开,更显得那里通红。
听到楚嘉熠问自己,他咽下口中清香的茶,语调有些乖得可爱:“不是买的,是国师大人给我的。”
楚嘉熠开始沉默。
真该找个姑娘把师淮收了。
云岁趴在他身上,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困意。
这时,楚嘉熠忽然道:“岁岁,以后不能轻易相信别人了。”
“其实在中原,还是骗子更多一些。”
包括他。
云岁以为他说的是自己乱用药的事,顶着困意淡淡点头:“我知道,但国师大人不是骗子。”
起码很多事跟明禾一样耿直,才不像楚嘉熠。
云岁在即将睡着时,恍惚中又闻到了那阵香味。
这次味道比上次更浓烈了。
甚至有些刺鼻。
奇怪,这到底是什么气味?
怎么会在楚嘉熠身上出现呢。
楚嘉熠吻过他的额心,指尖蜷起他的一丝青丝,等云岁睡得安稳后,那股浑身脱力的感觉才缓缓袭来。
而此时,楚嘉熠那处藏在袖下的手腕上,本该呈紫蓝色的血管,已经开始变得黑沉暗红。
第0094章 我们会回家的
北臻突然从边疆赶回来时,是在七日后。
云岁听楚嘉熠聊起过北臻。
名如其名,是他们大俞最年轻的少将军,未尝败北。
同时,也是护国大将军嫡子。
彼时云岁还不知道,楚嘉熠是统领大俞兵部的元帅之一。
楚嘉熠虽为太子,但自小对兵法上感兴趣,后来被楚茗知晓,曾禁过他一段时间的足。
太子继位是朝中所有大臣看在眼中的,可那时的楚嘉熠却天性向往沙场。
他和北臻是同年出生,两人周岁抓礼那日,楚嘉熠和北臻同时抓住了兵符。
从此,他们在这条路上走的越来越远。
楚嘉熠性子执拗,大多时候听楚茗的话,却在这事上异常执着,磨的皇帝没了法子。
可当楚嘉熠和北臻一起打回多场胜仗回宫后,楚茗和朝中权臣对此的态度也慢慢改变了。
或许这对太子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因此,在皇帝从满心劝阻到对他的战绩引以为傲时,楚嘉熠人生中的一半都是在沙场军营中度过的。
如果没有稷翎的追杀,他的眼睛不会伤废,也许现在的一切都不一样。
这阵子天气渐暖,东宫里里外外的花草都长势凶猛,该开花的开了花,该冒尖的枝芽冒了尖。
占星楼高台,师淮从占卜阁中出来后,直摇头:“臣并未算出这阵子大俞会有异样。”
师淮之所以能跳过父辈而直接继承国师衣钵,很大一部分缘故是因为他在此事上的精湛。
连他都算不出的问题,可能就是真的没有了。
楚嘉熠没有多问其余事,得到国师的答案后就出了占卜阁。
云岁和明禾正站在楼台,俯视俞城百景。
虽然天气在回暖,但俞城这风着实大的很,云岁双手搭在楼栏上,神色惚怔的望着北方。
云峰被厚厚的云雾萦绕住,朦胧的不太真实。
那里是回苗寨的路。
不知站了多久,明禾偏过头,手背上的紫蛇也跟着偏过脑袋,朝云岁吐了吐猩红的舌头。
“岁岁,你真的想同太子在俞城待一辈子吗?”明禾问他。
云岁闻言,静静看着前方,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不喜欢这里的,何止是我们异乡人。”
连楚嘉熠也不喜欢的地方,他又怎会一生都困于此呢。
而楚嘉熠之所以那么急于娶他当太子妃,云岁也是明白一些的。
权势。
都是权势害人。
但若不是稷翎逼他们至此,楚嘉熠又怎会卷入这场无止休的权谋中。
云岁清楚明禾在担心什么,“阿禾哥哥,我们会回家的。”
“我也会把嘉熠哥哥带回去的。”
“回什么家?”
师淮的嗓音猛地从两人身后钻出,吓得他们顿时一僵。
“你们俩可真不厚道呢,就算想回苗寨,都不带我一个么?”师淮嫌他们大惊小怪,慢条斯地坐在台上的矮桌上。
师淮平日除了占卜,还好下棋。
云岁看着他黑白两子来回自个儿下,惊于他的闲情。
师淮放下一枚棋子,头也不抬道:“两位少主别愣着啊,这不还有两个位置?”
“不必了。”云岁往他身后看了一眼,继而问,“嘉熠哥哥呢?”
闻言,师淮捏着棋子的指尖一怔,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接话。
“殿下有要事先离开了,让我在占星楼看着你。”
云岁没有多想,毕竟这事也不是第一次。
师淮见云岁信了后,那颗心才安下,锲而不舍道:“你们别站着,快坐快坐。”
看师淮一个人下棋实在无聊,云岁不想他,转而接过明禾腕上的小蛇来逗玩。
云岁进楼后,高台上只剩明禾同师淮面面相觑。
短暂的沉默后,师淮再次锲而不舍:“不坐坐么?”
明禾也同云岁一样坚定:“……不了,我得回去养蛊虫了。”
上回给稷翎下的蛇心蛊还在潜伏期,想来也该开始让蛊毒侵身了。
少年话罢,正欲转身回楼内,袖袍却被师淮拉住:“坐坐吧,有件事我思来想去很久了,觉得你们俩当中,还是有一个人知晓为好。”
——
云岁发现今天的小蛇有些兴致缺缺,怎么逗这家伙都反应不大。
小蛇滑溜的脑袋耷拉在云岁手腕上,眼珠子一直上下转了转。
云岁又以为是明禾没给他喂食,饿着小家伙了。
他轻轻托着小蛇脑袋,把它放在桌上,起身想去寻些蛇食过来,谁知人还没走成,那小蛇一骨碌的溜下桌,不疾不徐的往某个方向爬去。
云岁被动静惊得回头,眉间微蹙。
小蛇的异样是在三年前就开始的。
有时云岁也不明白,它向来很听自己的话,没有他的命令,更不会轻易离主人寸步之外。
眼见小蛇就要瞧不见影,云岁快步跟了上去。
这些日子都是明禾在照料它,对占星楼也称得上不生疏了。
楼内布局繁琐,小蛇却像有明确的目标,引云岁去了一处位置极偏的阁门前。
云岁见它终于肯停下了,趁此机会就将小蛇缠在腕上,余光瞥到阁门缝隙中露出一道狭小的光。
他顿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步移到门边,往那小小的缝隙中探去。
结果这一看,就连小蛇也发现了小主人的僵硬。
楚嘉熠在里面。
云岁杏眸微怔。
由于视线受阻,云岁只能看见楚嘉熠唇色泛白,眼前被一块纱布蒙着,瞳处那块渗出了不少鲜血。
如同三年前那般,是寻常人见了都觉得疼的模样。
“殿下,算臣求您一句,别再这么糟蹋自己的眼睛了行不行?”
不知是谁苦涩的求了太子一句,很快就遭到另一人的异议:“瞧你这话说的,好像大皇兄其他地方就不糟蹋了似的。”
“小七,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太医给皇兄脉针时你别说话。”
楚嘉乐脸色如常,正细心在给楚嘉熠擦拭鬓边的湿汗。
林太医眯着眼在找最后一针的落脚处,眉间都快拧成一个川字,他有些为难道:“殿下,恕臣直言,您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楚嘉熠两手搭在腿边,看得出来是默认了太医的话。
云岁眸光暗沉下去,听见楚嘉熠开口了:“太医不妨说句准话,你的医术至多还能维持几日?”
原来的楚嘉熠眼睛……
一直都没好。
第0095章 疼么?疼就对了
林太医面露难色,在穴位上插入最后一根长针,才语气低沉道:“臣为殿下医治眼疾已有三年,当年的法子也是算好了期日的。”
“可殿下为了去苗寨救那少主,破坏了这一疗程,如今看来,顶多只能撑……一个月。”
楚嘉熠问:“一个月后,孤以后都不能视物了么?”
林太医惊于楚嘉熠的冷静,但到底还是不忍心直接说明,委婉回道:“臣不敢妄言,既然苗寨那位神医能帮您逼出毒素,或许让臣多钻研些时日,说不定也能寻到些法子。”
“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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