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很客气：“好的许太太，期待您收货。”
许清殊挂断电话，揉了揉眉心，摁了新电话。
那边过了很久才接听。
“赵灵珍，你真的不管你自己亲儿子了？”许清殊开门见山道：“马上就是他六岁生日了，你能抽时间回国给他过生日吗？作为亲妈，好歹还是来一趟吧。”
对方沉默了两秒，那边声音嘈杂，看起来在忙于工作，旁边有人在说意大利语。
许清殊实在无语，一边谈工作一边接她电话，到底还是工作事业比孩子更重要，这么多年都没变。
“不了吧，”好半晌对方才抽空回，“小衡也不见得想看见我，这么多年没回去过，这次也没有必要。”
“没必要那你非要我接他来我家住，不愿意让他再跟着他父亲在意大利一个人住在一个压抑的房子里和保姆一起生活，你何必呢，直接让他住一辈子不更好？！我真是搞不懂你，明明心里在意得要死却只打钱过去从来不过问，商珞衡到底是你新生儿子不是我许清殊的！”
许清殊气不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道你儿子身体弱，刚来我家又是贫血又是各种病掺杂在一起，性格孤僻冷漠到近乎冻住，我刚去意大利接他，与他第一次对视上的那个眼神我难忘一辈子，他就像一株失去养分已经枯萎的花！”
“有时候我真想问问你，到底爱不爱他，爱不爱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如果不爱他为什么要生下他。以前你说你带不走他，没办法，你先打拼事业，现在你已经成为全球知名杂志szad的时尚主编，名利双收，事业还不够大吗？我真想问问你到底是怕面对他，还是怕面对跟他父亲长得很像的那张脸！”
“你和商呈昱当初是因爱结缘吧，为爱结婚吧，婚后都去忙于事业都不管孩子，事业忙起来家庭关系不好闹离婚，真心不爱对方那就早早了断，早离早自由，何必一拖再拖，在等什么？等复合？”
对方似乎没想到她能有这么大火气，哽了好一会儿，一片平静。
“没有，我当然在意小衡，他是我的骨肉，但现在我事业上根本抽不开身，完全没有办法陪他。”
许清殊点出要害：“还不是你自己选的路，你的事业我支持，孩子不是捆绑你的武器，但他从来没有想要捆绑过你，他只是想要一点能依赖的母爱罢了。”说到这里，许清殊盯着手里这些拍的照片视频流下眼泪，哽咽道：“算了，你还是别来了，我怕他不开心。”
“等有一天，你真正和商呈昱离婚，能真正站在小衡面前，真正爱他的那一刻，你再来吧。可等到那时，希望你不要因为小衡和你没有一丁点儿感情，不亲近你而感到后悔。”
毕竟，她和小衡能有这么亲近都做出了这么多努力。
现在年纪小好接近，可等到长大了，就真的晚了，她言尽于此。
对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许清殊已经没心情听了，电话被她挂断。
长叹了一口气，许清殊闭上眼睛。
唉，亲妈还不如她这个许姨呢。要是她有小衡这么个贴心不闹乖巧的安静孩子，别提多宠。
敷完面膜，许清殊去找商珞衡，想去观察一下回来之后两兄弟的状态。
没想到出奇的好。
储优秀抱着之前她买的那本幼儿英语书，艰难地学习发音，趴在地毯上，撑着小脸蛋，脸愁得挤出两团腮肉，像糯米团子。
商珞衡很轻地敲敲他的脑袋叫他专心，储优秀发音十分不标准，一个“beautiful”被他说成“biu.特风儿”，许清殊被气得笑了一下，优优还怪有搞笑天赋的。
商珞衡听得愁眉苦脸，似乎更加无奈，一遍遍纠正他的发音，说实话，这还是她第一回瞧见商珞衡脸上能有那么多种情绪和表情。
“beautiful，beautiful，”商珞衡把他抱起来坐好，严肃道：“beautiful，漂亮，好看。”
“b……b……beautiful？”储优秀眨巴两下眼睛不太确定地重复，“beautiful？”
“嗯，yes。”商珞衡捏了捏他的脸，“你可以学好英语。”
“你很有天赋。”商珞衡又说，“很快就可以标准，你，三岁。”
储优秀惊讶望向他，脸颊偷偷蹭了蹭他的手：“谢谢你哥哥！你是第一个说优优有天赋学英语的人！”
看他时目光炯炯的，闪着亮光。
商珞衡点头，“我不，骗人。”
储优秀眼泪花都出来了，激动地招呼商珞衡带着他多学几个英语单词，还表示以后要用英语和他进行日常交流。
商珞衡一听，感觉自己那句话说得有点太早，但还是点头，默默嗯了嗯。
许清殊在小角落里偷听得脸都要笑僵了，她也不清楚自己激动个什么劲，单纯开心。
太好了，她当初就觉得优优这孩子打小就有天赋！果然有人能懂她！
而且这个人还是不苟言笑的小衡！连小衡都这样说了，说明她没说错。
小衡这孩子又懂事又能带娃，完全不用她多操心，赵灵珍不养，那可就是她的喽！
她偷偷摸摸走了。
储优秀一听商珞衡那样说，顿时来了动力，还说今天势必要学会很多英语单词，商珞衡默默听着，储优秀看他表情不对，问道：“哥哥你怎么皱眉哇？”
商珞衡：“没，你看错了。”
储优秀摇摇头，“没看错，”他凑近，伸手摸了摸商珞衡的额头，“就是这里，眉心这里也有一点点。”
商珞衡：“……”
“我去，洗手间。”
“嗯嗯，哥哥，那你记得回来教我。”
“……好。”
储优秀故意在他起身去洗手间时大声念英语给他听：“beautiful brother！”
商珞衡愣了一瞬，默默走进洗手间，“咔擦”一声关上门。
靠在门上，商珞衡摸了摸自己的眉头。
漂亮哥哥……？
-
晚上，储优秀又抱着自己的草莓熊过来找商珞衡睡觉。
这一次，商珞衡显得有些冷漠无情，他说：“你回家了，有自己房间，你以前也睡。”
储优秀抱着草莓熊，穿着草莓熊印花睡衣套，高兴的大眼睛蔫巴下来，“但是，但是哥哥你答应过优优的，你刚刚还在说你不骗人，可是哥哥现在就在骗我，哥哥你是骗子么？”
他低下头小声嘀咕：“那我以前也和哥哥睡，算啦不睡就不睡，我明天去找萧游玩儿，不跟哥哥玩……”说得自己特别委屈，眼泪花都憋出来了。
“哥哥果然不喜欢优优……”
全都听见且听懂的商珞衡：“……”
“你，上来。”商珞衡扭过头，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往床边挪了挪，嘴硬道：“不许，靠我身上睡。”
储优秀装作不情不愿地小碎步往床边挪动，离床越来越近，他扑通一下跳上床，利索地躺进被子里，拉住商珞衡的胳臂抱着睡。
还冲他笑得无辜。
商珞衡：“。”
“手，被子里放。”商珞衡抓着他的小肉手收进暖烘烘的被窝。
储优秀：“噢。”
“脚，我腿上别放。”
储优秀瘪了瘪嘴巴，慢慢缩回去：“可是哥哥腿上凉快……”被商珞衡盯了一眼。
储优秀：“喔。”
不放就不放嘛！凶巴巴！
商珞衡瞧了眼他不情不愿的小模样，直言道：“你回去睡。”
“不要！你是不是学坏了，哥哥！”
商珞衡：“？”
储优秀：“你以前都很天真的，怎么在外面学坏了呢？是不是邻居家那个小坏蛋教你的？这次是不是？”
商珞衡不认识什么邻居家小坏蛋，根本不清楚储优秀两次说的都是谁，还有，他不知道什么叫做学坏。
他不像储优秀那样天真，他本来就坏。
“没有。”
储优秀坐起来，气哄哄道：“不可能！哥哥你之前很听话的，吃药也听我的，喝补品也听我的，可是现在优优想跟你一起睡觉你都不听我的，明明之前你都听我的……”
“我……听你的？”
储优秀超用力点头：“对呀，嘉禹哥哥和sumi都说你只跟我玩，只听我的话，他们都知道的，你不相信的话我给他们打电话喔。”
储优秀一边说，一边溜下床想回房间拿手机。
商珞衡拉住他的手，疑惑问：“他们，有你的电话？”
储优秀点点头，“对呀，我们离开的时候交换的，我怕想他们，就交换联系方式了，每一个人的我都有喔，我还有其他叔叔姨姨的。”
“姨姨和叔叔们都很喜欢优优，来找优优换的电话号码喔~”
“嗯。”商珞衡靠在床头，默默拿书看：“回去吧。”
储优秀：“。”
哥哥什么态度嘛！坏坏！
储优秀瘪着小嘴，气哄哄走到门口，拉开房门正巧撞上来捉他回去睡觉的储连驰。
储连驰惊讶他会出现在门口，还以为他是主动乖乖回去睡觉的，正想夸奖他来着，没想到话就在嘴边还没说出口，储优秀看见他跟看见魔鬼似的，头也不回地往回跑，他伸出手拉都没拉住。
直直跑向商珞衡的床，快速缩进他的被子里，死死抱住商珞衡的胳膊，静静闭上双眼，嘴里还配合着一阵又一阵呼噜声：“啊呼~，嗷呜~，嗷噜~。”
储连驰：“？？？”
见了他，不至于跟见了鬼似的吧！
优优，你真是太让老父亲寒心了……
储连驰一把心酸一把泪，走到床边，“优优，该跟爸爸回去睡觉了。”
储优秀装没有听见，搁那：“呼噜~呼噜~”
储连驰看了眼商珞衡，两人目光对视，商珞衡似乎从他看中看到了浓浓的委屈。
商珞衡：“。”
真的不关他的事。
储连驰捉人无果，俯下身故意挠挠储优秀的咯吱窝。
储优秀再也憋不住爆笑出声：“爸爸你才是大坏蛋，你就知道挠优优咯吱窝！”
储连驰挑了挑眉：“谁叫优优你装睡啊，你个小机灵鬼，快跟爸爸回去睡觉，爸爸好久都没跟你睡喽。”
储优秀不干，紧紧抱住商珞衡的胳膊：“我不要，我现在要跟哥哥睡，以后也要跟哥哥睡，不回去，那个房间里面黑黑的，每次优优醒来都怕怕，哥哥在，优优就不怕啦。优优不要回去一个人……”
储连驰微愣，无奈地摸了摸幼崽软乎乎的小手，“好吧，那就不去，爸爸本来想跟优优睡一晚的，那以后优优都只跟哥哥睡不跟爸爸妈妈睡了么？”
幼崽想了想，摇摇头：“不啊，优优以后也可以跟爸爸妈妈睡，但是今天我想跟哥哥睡，爸爸你要先来后到，这是你教我的喔。”
储连驰被他弄笑，心想这是什么乱用道，随后站起来，叹了一口气，“行吧，那爸爸以后争取早点跟优优说。”
“好哒，爸爸慢走，晚安喔~”储优秀给了他一个飞吻。
储连驰被他哄好，走时还不忘把门给关上，跟一工具人似的。
储连驰一走，房间又从原本的吵闹变得有些寂静，只听得见储优秀一个人的呢喃声。
嘀嘀咕咕，好像在说：“优优又要在哥哥这里睡觉觉了，呜呼呼~”
商珞衡揉了揉他的头，把想了很久的话说出来：“你不是回去睡觉么？”
储优秀回头惊讶看他，镇定躺下来，重新缩进他的怀里：“不要，优优的哥哥在这里，优优的毯毯在这里，优优的小夜灯也在这里，优优要跟哥哥睡。”
商珞衡平淡地嗯了。
他关上书，继续把没说完的话说出来：“大半夜想去洗手间，不要一个人爬下床，喊我。”
储优秀眨眨眼睛表示同意。
“不可以趴着睡觉，这样不好，压住了，不舒服。”
“为什么，哥哥我觉得这样很舒服哇？”
“那我有时候睡着睡着就这样趴着睡觉了怎么办，那这样优优也没有办法哇。”
商珞衡知道储优秀会问他问题，也会列举出例子，只说：“你要听大人的话，你说过，你最听哥哥的话了。”
储优秀感觉这句话似曾相识，确实有一点耳熟，瘪瘪嘴，默默点头：“好吧，那怎么睡，你教教优优叭。”
商珞衡立马躺下来给他做出示范，他笔直地平躺好，双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回头看了眼储优秀：“像我这样。”
储优秀认真地学了一下，一大一小两条鱼似的。可还没有维持两秒，储优秀这个坏小子就把腿放到他腿上，手搭在他肚子上。
嘴里还说：“哥哥，优优学会啦，晚安喔。”
商珞衡：“……”
好吧。
这样也可以。
第二十六章 新地点
第二天一大早，储优秀就拉着商珞衡起床锻炼，储连驰和许清殊一个在跑步一个在练瑜伽，运动房的门“啪”一下被储优秀打开，他火急火燎拉着商珞衡进来，一排排健身器材看花了商珞衡的眼。
“哥哥，这里就是健身房啦，以后我们在家都要做运动喔，我会监督你的。”储优秀带他去拿杠铃，他使了吃奶的力气，最小的杠铃都没被拿起来。
商珞衡惊愣愣问：“你也做吗？”
储优秀识相松手，摇摇头，躲他身后：“哥哥你身体比我还要弱，哥哥练，优优不要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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