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他头皮发麻的是,这汉子不是别人,竟是武训营里的校尉——他们三人的顶头长官。
那被绑着手脚的校尉怒目瞪着人,看起来像是被惹怒的疯狗。他一个武人被人莫名奇妙绑来这里,又被人这般那般乱亲一气,如今还被一队士兵当场撞破。
若他身上这会儿没有绳子绑着,他定要暴起杀人了!
一条街之外。
淮王府的马车停在暗处。
喻君酌坐在车内,身上还穿着那袭鹅黄色的裙子。他透过车帘看去,能依稀看到那宅子里透出的火把光亮,尽管不在现场,他也能想象到那里如今的情形。
刘四等人衣衫尽除,等巡防营的人冲进去时,他们定会惊慌失措想找衣服穿,但他们的衣服已经被淮王府的小厮都拿走扔了。
“我听说刘四他们在武训营里时,很喜欢趁着人沐浴时偷衣服。被偷了衣服的人不敢出去,只能躲在浴房里,等夜深营中人都睡了才敢回去。”
喻君酌上一世刚去武训营不久,就被刘四他们偷过衣服。彼时还未到春末,浴房里冷得很,他一个人躲在角落里等到半夜,回去的时候几乎快冻僵了。
“你从哪里听说的?”周远洄问他。
“我还听说了一些别的事情,你想听吗?”
周远洄并未答话,只安静注视着眼前之人。
“被绑的那个姓卫的校尉,很喜欢长得漂亮的少年,若有人不依着他,就会被打被罚。还有另外那个,明知营中有刘四这样的败类,还有同僚欺凌少年,他却始终装聋作哑。“喻君酌冷笑一声,“今日经此一事,想来会叫他们感同身受吧。”
周远洄闻言终于知道为何喻君酌要着人将那俩人绑过来了。只是他不太明白,喻君酌自幼在乡下的庄子里长大,怎么会知道武训营的事情呢?
“回王府吧。”喻君酌道。
事情闹得这么大,任谁也不好轻易收场了。
喻君齐那边,公然狎妓被国子学的夫子和同窗齐齐撞见,还有一位成郡王在场,此事不出一日就能传遍整个朝堂。
至于刘四和他另外两位好友,聚.众.淫.乱,还把武训营的两位长官非礼了。此事有了巡防营做见证,定然也会闹得天翻地覆。
而整件事情,喻君酌都置身事外,没人能查到他头上。
回到王府后,周远洄去找了一趟谭砚邦。
“没想到王妃做事这么有手段,这么一闹,明日京城肯定要有好戏看了。”谭砚邦一脸幸灾乐祸。若是以他的行事风格,谁惹他不痛快,打一顿便是。但王妃不打不骂,轻而易举便将这几人的前途和名声都毁了,连带着几人身后的家族,也会因此蒙羞。
“喻君酌说得没错,养不教父之过。”周远洄道:“这几人被家里养成这般,出了事情自该由父母兄弟一起承担后果。”
谭砚邦连连点头,问道:“王爷唤我来是有事情让属下去办吗?”
“你着人去查一下武训营那两个被绑的长官,若他们在营中玩忽职守,也不要轻饶了去。”
“是。”谭砚邦忙领了命。
他自己就是武人,最恨这种德不配位的。
寝殿内。
喻君酌让人置办了几道小菜。
今夜于他而言算是值得庆祝的日子,所以他并未急着睡觉,打算小酌一杯。
周远洄进来时,便见他盘膝坐在矮几旁,一手拈着酒杯,正在品酒。少年刚沐浴过,身上穿着单薄的寝衣,未干透的发尾将胸口的布料沾湿了一小块,里头的锁骨若隐若现。
“原州?来,陪我喝一杯。”喻君酌指了指对面的位子。
“你身子不好,不该深夜饮酒。”周远洄走到了他对面坐下。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我难得高兴一回,喝杯酒怎么了?”喻君酌明显不胜酒力,这会儿面颊已经泛上了红意,眼神也有些迷离。
“喝吧,喝完了再让颜大夫给你开方子。”
“呵呵。”喻君酌一笑,指尖在周远洄手上轻轻点了一下:“今晚我喝多了,记不住事情,你可以趁机朝我要赏钱,明日我醒了便会忘。”
“知道喝多了,便就此打住。”周远洄不会他的要求。
“你不陪我喝也就罢了,还扫我的兴。”
喻君酌瘪了瘪嘴,看上去有些委屈。少年长相精致,平日里不笑的时候显得略有些清冷,行事作风却很直率,偶尔甚至有点笨拙。周远洄见过他许多模样,但像今日如撒娇一般,还是头一回见。
“我从不饮酒。”周远洄说。
“不喝就不喝,我自己喝。”喻君酌一手抱着酒壶,“这两壶梨花白,我自己全喝了。”
周远洄一惊,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凑到鼻间嗅了嗅。
“你说这是梨花白?”
“对啊,柳絮说梨花白好喝,我特意留了两坛想尝尝。”
周远洄一脸无奈,心道这梨花白可是寻欢楼的酒,都是加了料的,否则柳絮也不会让他买这个。这人算计人时头头是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对男女之事有多了解,谁曾想私下竟一窍不通。
“你喝了多少?”周远洄问。
“半坛吧,这酒不烈,还有点甜呢。”少年仰着脸冲他一笑,两颊的红意越发明显,眸中盈着淡淡的水光。
“别喝了。”周远洄收走了他的酒。
“你给我!”喻君酌起身想去抢,然而他这一起身,酒里的药力顷刻便散开席卷全身。那感觉很陌生,像是四肢百骸里钻入了某种会发热的虫子,一边咬得他又麻又痒,一边令他浑身发烫。
“原州,我好热……”
喻君酌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好在周远洄反应及时,一把将人捞在了怀里。两人贴得太近,隔着薄薄的寝衣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少年身上不正常的体温,有些烫人。
这酒只是助.兴,应该不至于伤人,只要疏.解了便可。不过……周远洄看着面色潮红的喻君酌,喉结微动。
疏解倒是不难。
但他怀疑喻君酌可能不会。
第22章 昨晚,你什么感觉?
周远洄不禁回忆起了两人去寻欢楼时那一幕。
以喻君酌当时的表现来看, 他很可能自幼便没被教导过那些事。大部分人在成婚之前,家中都会有长辈或者其他适合的人来教导一二,但喻君酌嫁进王府时差点把永兴侯气死, 对方不可能有心思教他这些。
若真是这样,就有点麻烦了。
“这酒, 不对劲。”
喻君酌从未有过这种感受,五感像是被凭空放大了,原本轻.薄的寝衣这会儿挂在身上, 布料也变得有些磨.人, 蹭得他越发麻.痒难.耐。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下意识去扯寝衣的领口,仿佛只要把衣服扯下来,便能舒服一些。
“待着别动。”周远洄把人放到软塌上,去倒了杯冷水。等他回来时, 就见喻君酌领口已经被扯开,露出了漂亮的锁骨和胸口上的一小片红痕, 那痕迹应是指甲划过留下的。
喻君酌皮肤很白, 稍微一碰就红了。
“把水喝了。”周远洄将人扶起来。
“唔。”喻君酌接过水一饮而尽,因为过于急切, 水有一半洒了出来,水渍沿着下巴滴在半敞的心口, 一直没入被寝衣掩住的地方。
周远洄及时移开视线, 不敢再往下看。
“我是不是中毒了?”喻君酌大口喘息着道。
“梨花白是寻欢楼的招牌酒, 你猜那酒为何要在花楼里卖?”
“不是因为好喝吗?”喻君酌又忍不住去扯自己的衣带, 他身上实在太热了,像是有好几个火炉围着他烧,将他烧得口干舌燥。
“那酒有助兴的效果。”
“助兴?……”喻君酌有点懵, 助兴不都是跳舞弹琴吗?
他为了给刘四那几人助兴,还特意请了柳絮来帮忙排练了一支舞,自己更是亲身上阵抚琴。虽然他至今也不解,为什么男女之间搂搂抱抱亲个嘴,还得提前先助助兴。
“酒里有催.情的东西,喝了会让人情.动。”周远洄只得说得更直白了一些。
喻君酌烦躁地扯了扯摇摇欲坠的寝衣,这回是听懂了:“那……颜大夫能解毒吗?”
周远洄眸光扫过少年泛着薄粉的身体,显然不觉得找颜大夫来是个明智的选择。为今之计最简单也是最快的办法,就是让他释.放出来。
“男女之事你懂吗?”周远洄问他。
“略知……一二。”喻君酌翻了个身蜷缩在软塌上,难受得在颈间胡乱抓了几下,带着哭腔道:“你不会想……给我找个姑娘来吧?”
周远洄某个一凛,试探问道:“姑娘?”
“我不要,如果那样我和喻君齐他们有什么区别?”
周远洄闻言眉头终于舒展了,显然对这话很是满意。
“那你会自己弄吗?”
“自己……怎么?”
周远洄见他呼吸越来越乱,索性将人扶起来半揽在怀里,然后解开了少年的衣带,抓着少年的手慢慢送了过去。喻君酌身体一僵,下意识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周远洄力气太大,像只铁钳一般扣着他的手腕令他无法逃脱。
“我……”喻君酌声音微颤,本就泛着红的脸这会儿跟要滴出血来似的。
“像这样,慢慢的,不要着急。”男人附在他耳边低语,像是教导,又像是蛊惑。
喻君酌呼吸越来越急.促,平坦的小腹也跟着微微起伏,那情形让他觉得十分羞耻。他不敢再看,索性将脑袋埋在了周远洄的颈间,像只掩耳盗铃的小兔子。
周远洄面上不动声色,眸光却渐渐染上了点危险的意味,像极了捕猎前的凶兽,看着耐心十足实则随时可能失控。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是榕儿?”喻君酌吓得不敢再动。
“榕儿早就睡了。”周远洄道。
今夜他们出去那一遭,回来得太晚,所以府里伺候周榕的小厮早早就得了吩咐,把周榕带到偏殿睡下了。
“王妃,用过的酒菜要收拾吗?”外头传来了小厮的声音。
“进来吧。”周远洄吩咐道。
喻君酌吓得面如土色,然而不等开门声传来,他便觉身体一轻,被周远洄抱着大步送进了内室的榻上。将人放下后,男人又打开了床幔遮住了榻上之人,这让喻君酌烧得通红的两颊终于稍缓了些。
“我在外头候着,好了叫我。”
周远洄说着大步走到了窗边。
小厮进来收拾了桌上的残局便退了出去,丝毫没留意寝殿里有任何异样。若他稍微仔细一点就能发觉,淮王殿下此刻身形过分僵直,似是很不自在。
待小厮出去后,寝殿内恢复安静。
唯有床幔内断断续续的声音不断传来,反反复复挑动着男人的心神。
“啊……”喻君酌忽然发出一声痛呼。
周远洄大步过去掀开床幔,就见少年蜷缩着身体,看上去很是痛苦。
“怎么了?”周远洄想要查看。
喻君酌却不怎么配合,显然这药力只会让人动.情,却不会让人失去智。今晚发生的一切让喻君酌又窘迫又羞.耻,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哪里会乖乖让周远洄去检查那处?
但周远洄显然没打算商量,他可不希望因为自己“教导”无方,导致淮王妃落下什么终身残疾。于是,他一把将人按在榻上,强势地让人摆出了便与查看的姿势。
一看之下周远洄便皱起了眉头,幸好他查看及时,不然淮王妃可能真要自己给自己“净身”了。
“原州,你,怎么能这样?”喻君酌情绪大起大落,身体上的难受尚未缓解,又遭受到了这般情形。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竟是直接哭了出来。
然而很快,他就哭不出来了。
因为原州这家伙胆大包天,竟然直接……
起初,喻君酌还想挣扎,但很快他就妥协了。男人的手掌宽大有力,手指修长且十分灵活,包裹着人时其上的薄茧轻轻刮过,令人战.栗。
再后来,喻君酌又哭了。
不过这次不是难受哭的,也不是气哭的。
梨花白的药力不算猛,但喻君酌一个人喝了半壶,再加上他身子本就弱,不胜药力,所以这天晚上折腾到很晚,直到后来实在没力气了,他才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中,他感觉有人帮他擦洗了身体。
随后他眼睛又被覆上了一条热帕子……
再后来,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喻君酌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次日晌午实在太饿了,才醒来。
“王妃,您醒了?”
候在外殿的小厮听到动静便端了水来让他洗漱。
喻君酌一开始还有点迷糊,直到洗漱完才慢慢清醒过来。
他第一反应先看了一下身上的寝衣,发现衣服被换了一件更厚的,且穿得很板正,将他领口昨晚自己抓出来的痕迹都遮得严严实实。
“王妃,要传膳吗?”小厮又问。
“好,传吧。”喻君酌道。
待小厮走后,他偷偷解开衣带看了一眼,还好……看着没受什么伤。昨晚他被药力控制得有些烦躁,手上没个轻重,险些伤着自己。
幸好原州……
想到昨晚的事情,喻君酌脸颊一红,及时收敛住了情绪。
他活了两辈子,尚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
那感觉很复杂,有点羞.愧,有点茫然,还有点不知所措。
不过喻君酌并没纠结太久,这一世他早已养成了凡事看开的性子,很快就把自己说服了。
首先,昨晚是特殊情况,他中毒了,还不太会弄,原州的行为属于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不就跟颜大夫给他开一副是一样的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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