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无念看着洛灵川，想了想说，“其实你也是公控中心的人吧？”
洛灵川顿了一下，他想到崔无念会怀疑自己的身份，他想了想说，“我和公控中心来这里的目的是一样的。”
崔无念笑了，“果然，我没有猜错。我就知道如果不是有什么目的，是不会有什么人愿意来这里的，对这样的一片废弃之地，每个人都是避之不及，被抛弃到这里的人只能够接受这样的命运。人生来就有不同，有些人能够在光明里落地，有些人只能在黑暗里长大，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我时常会想，这样的生有什么意思。而我却连一次抉择的机会都没有，被动的被赐予这种不可抗拒的命运，被其牵扯至今，永远都不可扭转。”
第七十四章 生与死的界限
崔无念说着悲观的话，路灯的幽光落在他的脸上，但还是无法照亮他的眸子。
好像他整个人已沉入夜色。
洛灵川的目光落在崔无念的脸上，感觉很唏嘘。
他想安慰崔无念什么，又发觉自己的话大概毫无分量。由自己说出去的话，又有什么可安慰崔无念的？
那些说辞不过是听起来令人觉着无趣的装点，除此之外将不会有什么意义。在崔无念的眼里，他是个与他不同的人，自己无法感同身受的安慰，听起来大概不会让人太好过。
崔无念摇了摇头，“我说这些做什么？算了。”
洛灵川叹口气，拍了拍崔无念的肩膀。
“总会一天比一天好的。”
“但愿吧。”
崔无念转过头，看向洛灵川。
他忽然发觉在洛灵川的身上有一种很神奇的力量。
他总是真诚的，目光灼灼，让人不得不相信，他就是这样的真情实意。
可是事实真的如此么？
崔无念也不知道。
不过，那也不重要。
他不在乎。
“好了，谢谢你的药。希望我们还能再见。”
崔无念先站起身，身上看起来还是很疼，走起来并不怎么利索。
洛灵川看着崔无念的身影，轻轻叹口气。
他能帮崔无念做些什么呢？
洛灵川骑上摩托，披着夜色，离开了城郊。
他往后望了一眼，路灯下一片荒芜。
洛灵川说不出心中的滋味，但那种感觉一定并不好受。
自己在这里见识到了这样的场面，又让崔无念莫名其妙的遭遇到了难事，他为此而自责，但更多的思绪是放在崔无念身上。
自己要是能帮一帮他，那就好了。
洛灵川开出巷子，一路开进了城区。
烂尾楼周围的世界，好像又被埋葬在了深深的夜色里。
接下来的几日，烂尾楼再未发生什么异常的消息，那场火烧过以后就归于沉寂，好像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洛灵川的注意力也渐渐从这件事情上收了回去。
只是萧灼越来越不常在办公室，他还在为那些破碎的瓶子做研究。
秋妍仍然忙于卷宗。
秦无霜依旧没有回来。
洛灵川去医院看过几次，秦无霜只是说让他不要再来。
洛灵川无法，秦无霜的哥哥病情之重，已经已经钱财能够解决之事。
他的好意被秦无霜退回。
洛灵川把钱袋子揣回口袋里，颇有些无奈的离开了医院。
这个时候，方启明的电话打了过来。
洛灵川接通:
“川儿。”
方启明那边听起来有点吵，但他的声音还算活跃，洛灵川也就放了心，应了一声:
“我在。怎么了？”
方启明说:
“有时间么？这边有个活动，一起来看啊。”
洛灵川微微疑惑:
“什么活动？”
方启明笑了笑，“来了不就知道。”
洛灵川无奈:“你不说是什么我怎么知道我有没有兴趣呢？”
“一定有兴趣。我还不了解你？”
洛灵川叹口气，任由方启明就这么卖这个关子。
“我不去接你了，你骑摩托过来。”
洛灵川到了现场，场面拥挤热闹，人声鼎沸，方启明朝他挥了挥手，向他快走了过去。
“摩托大奖赛？”
洛灵川看见了活动的招牌，有点惊喜说。
方启明笑了笑，拍了拍洛灵川的肩膀，“怎么样？喜欢吧？”
洛灵川一笑，他确实感兴趣。
“这……这是商业活动？”
洛灵川以前也去过几次娱乐性质的摩托大赛，这种商业性的，他还真的是不知道。
方启明点头，“嗯，我有投资。”
洛灵川一惊，“你这业务也太广泛了。”
方启明轻轻一笑，“你不陪我的时间，我也无聊啊，就闲着逛逛，认识了几个这方面的行家，就一起研究着主办了这场摩托大奖赛，办好了可以做成系列的，这不，你看，这么多人，完全超出我们的预期了。”
洛灵川看了看这热闹的现场，方启明的确没有说谎。
“确实很震撼。”
方启明笑，“怎么样？有兴趣参加么？”
洛灵川点头，“当然。”
方启明愉悦。
洛灵川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又问方启明:“奖项怎么设置的？”
方启明回答，“证书，奖杯，奖金，你想要什么，都有，我还可以联系人再做。这是和文体中心联合做的活动，有官方认证的。这可是个正经大奖赛。”
洛灵川听到了奖金，眼睛一亮。
而且既然有方启明的投资，那奖金定然也是不在少数的。
方启明看着洛灵川的表情，有点震惊，撞了一下洛灵川的肩膀，“不是吧，你缺钱了？”
洛灵川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我想介绍一个朋友来参加这个大赛。”
方启明了然，点了点头，随即他的眸子里闪过了几分复杂，他咽了咽口水说，“你说的朋友，不会是萧灼吧。”
洛灵川不知道方启明怎么会想到萧灼的，他否认，“不是他。”
方启明似乎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那就好。”
洛灵川不解，“什么那就好？”
方启明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让他来现场报名吧，尽快。”
洛灵川“嗯”了一声，立刻打电话。
方启明看着洛灵川，幽幽叹了口气。心想他可不想好不容易能够和洛灵川一起玩一会儿，那萧灼又要来搅局了。即便洛灵川有那么看重萧灼，那也不能改变自己也想要和洛灵川一起玩的事实。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洛灵川具备了这种排外性，但是他已经感受到了属于洛灵川和萧灼之间的那份情愫，而属于自己那一份的，就该被隐匿。
洛灵川把电话给崔无念拨了过去。
响了几声之后，对方才接通。
电话那头有些吵嚷，大概是店里又在闹着什么事。
“洛灵川。”
崔无念的声音响了起来。
洛灵川说:“崔无念，这边有一个摩托大奖赛，赢了有证书和奖金，你要不要来试一试？”
电话那头一时没有应答。
洛灵川等着崔无念的答复。
而后，他才听到崔无念的回答:
“好，在什么地方。”
洛灵川把地点报给了崔无念。
洛灵川结束了通话，方启明问:“什么朋友？”
洛灵川回答说，“就是最近办案子时认识的一个朋友。”
方启明笑了下，“你的朋友真多。”
洛灵川则是已经往场地那边走了过去。
“看起来真不错，启明，这赛事要是能办成了，也是一件大好事啊。”
方启明点头，“是啊，让这么多人志同道合的人一起竞技，又刺激，又有趣。”
洛灵川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方启明说，“最近还忙么？”
洛灵川回答，“还好，上次那个案子没什么后续，大概可以收拾收拾结案了。”
方启明点头，“那就好。闲着总是好的。”
洛灵川“嗯”了一声，“没什么事总是最好的。”
方启明轻轻一笑，“那你最近和萧灼怎么样？”
洛灵川顿了一下，随即看了方启明一眼，他不懂方启明怎么会这么问，自己和萧灼当然还是朋友，那还能怎么样呢？
不过，为什么他又要这么想呢？
洛灵川发觉自己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脑子如同浆糊一般乱糟糟，对许多事情都无法清楚，又好像觉着自己明明没有什么不对，可是哪里都好像又不对。
真是奇怪。
洛灵川点了点头，“我们也很好啊。”
方启明看着洛灵川的脸色，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笑了一下。
这时候，崔无念给洛灵川发消息说他到了，洛灵川便过去迎接他了。
场地越来越热闹，热身赛很快要开始了，热闹也才刚刚开始。
医院，病房里，异常安静。
护士刚刚来做过检查，带上了门，走了。
床榻上的男人脸色发白，印堂发黑，被折磨的很痛苦。
秦无霜站在床边，神色从悲伤到漠然。
“家属可以准备后事了。不需要再用药了。”
“无霜，我还有点积蓄，有什么需要的你都可以和我说。”
医生的最后通牒和洛灵川的关怀交织在秦无霜的耳边。
秦无霜感觉到无边的痛苦一点一点的把自己吞没。
“小霜……没事的。”
这是躺在床上的男人在意识尚且清楚的时候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还是在安慰他。
秦无霜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冷漠。
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里在想着什么。
他落在身边握紧的拳头都缓缓地松开了。
好像暗自下了什么决心。
凭什么……
凭什么他的家人就要如此死去？
而萧灼在遭遇了一场车祸之后还可以复生？
甚至如今还进了特派科做了他的同事？
秦无霜咬了咬唇。
他的目光又缓缓转向了病床上的人。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的目光才能够柔和一些。
“哥……我不想你走，你不要走，你留下来，好不好？”
他可以窥见生死的界限，却无法拯救一个自己的亲人，父母离世时如此，如今奔劳久久为他受苦的长兄也要离开他？
不……
一滴泪缓缓地从秦无霜的眼眶滑落。
第七十五章 思绪渺如夜色
秋色辉辉。
大奖赛现场，热闹非凡。
成群结队的人已经侯好，在场边等着获胜者的回归。
方启明占据高台位置，看的更是清楚。
“这活动真是超出我的预期了，方老板，还是你有投资眼光啊。”
站在方启明的身旁的投资老板感叹说。
方启明轻轻一笑。
他看见第一批摩托冲了回来。
在那其中领先的正是洛灵川和他的新朋友。
崔无念。
方启明看着洛灵川和崔无念正在竞争，一时难分胜负，场面十分热闹，也引来了许多观众的欢呼雀跃。
“真热闹啊。”
方启明感叹。
“是啊，如果这个活动能够长期办下去，估计也会成为一块招牌了。”
方启明点了点头，“不错，的确不错。”
摩托飞驰。
洛灵川和崔无念各不相让。
崔无念转过头，看向了洛灵川。
“我可要冲刺了。”
崔无念一笑说。
洛灵川看见崔无念的眸子里闪烁着漂亮的光彩，那是他在崔无念的那双充满了郁闷的眸子里不曾见过的风景。
这让洛灵川感觉到欢喜。
至少这一刻的崔无念一定是快乐的。
能够这样，也是一种幸福。
洛灵川想了想，心里更加温暖，看着崔无念冲了出去。
他也不甘示弱，在这种时候，竞争才是最大的快乐。
两个人一齐飞驰而出。
终点前的观众纷纷叫好，兴奋不已，为这一刻的热闹和荣光。
礼花落下的时候，迎着华灯纷纷。
崔无念停下车，看向已经停在了自己的身边的洛灵川。
“你很强。”
“彼此彼此吧。”
看台上的方启明也已经冲了下来，到了洛灵川的面前。
不少人上前来送上了鲜血，场面一度如见面会。
崔无念对这些人似乎并不感兴趣，但是被簇拥在这样的鲜花和掌声里，那也是一种快乐。
方启明拍了拍洛灵川的肩膀，因为吵闹，他凑到了洛灵川的耳边，“请你吃饭。”
洛灵川看了看崔无念，想到什么，说，“我请，带上崔无念一起。”
方启明在洛灵川的耳边低声说，“你对你的新朋友还真上心啊。你不怕萧灼知道了生气？”
洛灵川顿了一下。
他有点不明白方启明的意思。
萧灼知道了又会生什么气呢？
方启明看着洛灵川的脸色，知道了他大概并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他摇了摇头，“算了，我为什么要管萧灼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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