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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里带着难过，让洛灵川的心口一酸。
洛灵川试图安慰，他轻轻地拍了拍崔无念的手臂。
崔无念还说了什么，不过已不成话语。
洛灵川也听得不真切了。
崔无念实在太醉，饭后洛灵川叫了车将他送回。
后座上，崔无念仰面，夜里的光落在了他的脸上，将他的脸照得半明半暗，那明的一面尚且用一只的眼睛映着洛灵川的模样，他抓着洛灵川的手:
“洛……洛灵川……”
他喃喃着，却说不出什么话。
洛灵川看着崔无念的表情，意识到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我在。”
洛灵川应了一句。
崔无念又摇了摇头。
“算了，再见了。”
洛灵川还放心不下，反复和那司机叮嘱，要把崔无念平安送到。
司机连连点头，发动了车。
崔无念扒上车窗，大概是因为秋霜，他也无法看清车窗外的世界了。
洛灵川看那车转弯，再也看不见，才转身离开。
转身的刹那洛灵川感觉到有什么灼烧了他，灼烧感似乎来自于他的心里，他微微拧眉，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可是又似乎并没有什么不适感。
洛灵川想不真切，意识也有点模模糊糊，大概是因为喝多了才会如此，洛灵川没有再多想，离开了街市。
而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一个普通的傍晚。
依然是来自于崔无念的一通电话。
洛灵川这次有了戒备，准备和公控中心的人同往，但崔无念却说是为了一点私事。
洛灵川没有拒绝。
待洛灵川骑着摩托将车停在了崔无念给自己发过来的定位时，只见崔无念正靠在废弃工厂的一处钢筋纵横之处，脸色看起来十分痛苦，眼底冷得好像结了冰。
洛灵川见着这样的场面，几乎是惊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
“崔无念！”
洛灵川立刻扑到了崔无念的身前，抓住了他的手臂，皮肤刚刚接触的刹那，他被烧得好像置身于火场。
崔无念轻轻抬眸，眼底犹如冰窖，直直的盯住洛灵川，不见丝毫人气:
“救我……”
安全局，试验室。
萧灼骤然握紧拳头。
掌心上洛灵川给自己种下的火符再一次发出了应激。
如那个他给洛灵川打去电话想要知道他发生了什么的夜晚一般。
那个夜晚，洛灵川进了医院，没有什么大碍，看起来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萧灼才能稍稍放心。
只是那个时候他才意识到，那烂尾楼的实验架，到底是为了实验什么而存在的。
他只能把心思放在那些试剂的碎片上，试图找出答案。
“洛灵川……”
萧灼放下了试剂，立刻离开了试验区域。
他刚刚走出封闭的区域，便看见如迷宫一般的顶楼警报器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萧灼一顿。
为何会有警报？
几乎是没一会儿后，萧灼看见了季长盛。
季长盛的脸上带着和平常时候完全不同的表情，甚至可以说，他有几分慌张。
在对上萧灼的目光的那一刻，他也全然无心情寒暄，只是说，“做试验呢。”
萧灼对这种季长盛的这种状态深有怀疑，但他又因何如此？
看起来，季长盛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自己的身上。
那和他大概也并无关系。
“季局，发生什么事情？”
萧灼重新握紧拳头，只是掌心的火符仍然不安分。
季长盛快步往古籍室走去，一边走一边摇头，眼睛里透露着不可置信。
“不应该……不应该是这样。”
萧灼并不知道季长盛所说的不应该又是什么，只得跟上了他。
季长盛忽然止步，转向了萧灼，说，“事关紧急机密，萧灼，你先离开。”
萧灼微微蹙眉，他自然是想要跟上去。
不过季长盛露出如此狐疑和紧张的表情，还是让他止住了脚步。
自己如果想要跟上去，也可以用些别的法子。如果违背了季长盛的意思强行跟上去，只怕会是适得其反。
萧灼点了一下头，“好。”
季长盛快步走进那古籍室，而后萧灼听见了一声锁住的声音。
是古籍室被反锁了。
萧灼退了一步，微微拧眉。
他闭上了眼睛。
季长盛堪称是慌乱的冲到了那古籍室的灯台前。
果然如他所料，灯台在剧烈的晃动，好像是要发生什么可怕的裂变一样。
“不会……不会这样的。我已经算好了，用雪荡山的天火封印住了净火的原始之力，试剂也已经注入，引线已经烧尽了，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怎么会……”
“难道是……难道是……”
季长盛的语气变得带了几分慌乱。
而在下一刻，灯台突然爆裂的窜起强大的火焰。
这一瞬间证实了季长盛的猜想。
季长盛惊了一下。
在烈火焚烧上屋顶的火势里，一个身影从那火势里跌落，砸在了古籍室的地板上。
“啊——”
洛灵川企图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由于浑身的烈火灼烧，地板的凉意也几乎到了他的体温无法承受的地步。
“啊——”
他发出痛苦的呼音，可是季长盛只是看着这样的场面，向后退了一步。
“我们还是见面了，老朋友。”
一个声音在古籍室里回荡了起来。
随即一个人影缓缓在火焰里现了身。
“原来来去自如是这种感觉啊。”
那身影在火焰里是黑色的，正是在烂尾楼的实验架前出现过的那个影子。
他在火势里，现出了一张普通的人脸。
只是仔细辨认，会发现那张脸有些奇怪。好像被什么撕扯过一般，努力维持着他原本的形状。
“长生。”
黑色影子开了口。
洛灵川陷在火里，被灼烧得毫无招架之力。
他努力辨认着黑色影子和季长盛在说什么。
季长盛没有会他这件事，还是让洛灵川的心里有些难过。不过现在这种时候，已没有心情想这些了。
长生？
是要求长生？
还是别的什么？
洛灵川浑浊的想。
“这个名字，还是我取的。不过你改头换面。而今你叫，季长盛了。”
黑色影子的话解答了洛灵川的疑惑。
长生。是季长盛的本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住口！”
季长盛突然暴怒的开口。
洛灵川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是被火灼烧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尽管他已然十分努力的控制着。
黑色影子发出了一声冷笑。
好像看见季长盛的慌张，他感觉到很兴奋。
这种滋味让他爽快。
他缓缓转过头，看了看被困在烈火里的洛灵川。
“看吧。”
黑色影子开口，又看向了季长盛。
“你最终还是输给了我。”
季长盛皱眉，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他在思考着什么。
“我确实没有想到。”
季长盛开了口。
黑色影子笑了笑。
“我还是回来了。而且现在，我比你更强。”
说完，黑色影子一挥手，便将那火势烧向了季长盛。
季长盛似乎很怕那烈火，骤然后退了两步，生怕被那烈火擒住。
“季局！”
洛灵川挣扎了开口，他也不想如此。
季长盛想了想，对着那黑色影子说，“你不要乱来，这里是安全局。”
“哦？你想做什么？你想叫人来？”
黑色影子似乎看穿了季长盛的心思。
季长盛顿了一下。
“真的要那样做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黑色影子的语气里带着威胁，好像他正握着季长盛的命门。
真实身份？
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洛灵川听了这话，不由得惊奇。
而站在古籍室外的萧灼，此刻脸色尤其复杂。
季长盛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对他来说尚且是小事。
更揪心是而今他的目光穿过人间的阻隔，看见洛灵川在这古籍室里受苦。
第七十九章 毁灭后的反噬
他可以由自己穿过那道古籍室的门，不顾别的去到洛灵川的身边。
可是……
这之后呢？
萧灼皱了皱眉。
他原来一片混沌。
而此时此刻他竟然会在想……以后。
那真是个遥远的想法。
可是当这个想法浮现在他的心头的时候，他又有一瞬间的无措。
他什么时候又如此恍惚过？
什么时候又这样难以自持过？
被人抓住了软肋那就是自绝后路，这话当时在新川大学的时候，巡凤已经作为旧识提醒过他。
可是这快有一年的时间过去了，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看的更透彻了，却在此刻如此为心所困。
他如果在这一刻闯进去了，只要洛灵川不是傻子，就必然全会清楚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可如果他这一刻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洛灵川在那灯台下受苦，他却无法说服自己的心。
那真是一种很奇怪的滋味。
尽管他已经用了全部的力气去回避，但当他心底压制的真相浮现在他的心口，他忽然觉着，活了数不清的岁月又如何，他竟然也会如此软弱。
萧灼拿起手机，给秋妍发了消息。
古籍室里，洛灵川没有想到，为自己所用的烈火此时竟然会如此纠缠着他，让他快要无法呼吸。在这痛苦里，他听着季长盛和那个黑色影子的对话，努力辨认清楚他们的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要太过分了……”
季长盛猛地开口。
黑色影子只是发出了冷笑。
“真是可笑，由一只恶鬼在这里作威作福。年轻人，你明明是镇邪斩鬼的天选之人，却在助纣为虐，难道你不觉着可笑么？他……”
季长盛皱紧眉头，立刻向黑色影子扑了过去。
“满嘴胡话！”
黑色影子只是冷笑，衣袖轻挥，将洛灵川周身的烈火烧了出来。
季长盛一惊，忙又后退了去。
“年轻人，你以为这世代相传的灯台是如何断绝的？你看他如此害怕这火，应该明白了吧？”
洛灵川皱了皱眉，有些心惊。
他抬眸看季长盛的表情，那表情又慌又乱，又急于上前又无法做到，那分明是……
“季……季局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洛灵川抓住灯台一角，努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季长盛没有看洛灵川，他想到了什么。
“你……这是……这是裂焰……”
季长盛看向了那黑色影子，惊醒道。
黑色影子只是笑，“难为长生你作为局长身居高位了这么久，还记着昔年的试剂发现。”
黑色影子又说，“只是，我又加了一点点新的试剂。”
季长盛突然对洛灵川喊道，“离开灯台！他要毁了你！”
洛灵川心道他自己也不想在这里挣扎，可是他的身体却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引到了这灯台的一边，他越是想逃离，身体却越是要接近，好像只能从那里得到一点抚慰。
黑色影子幽幽说，“别挣扎了，裂焰让他拥有的忘川净火在流逝。没有新的补给，他很快就要踏平这里的一切来得到生存。”
洛灵川听了这话，心里一惊。
这是什么意思……
他要做什么？
踏平一切？
那和恶魔又有什么区别？
季长盛咬了咬牙，突然懊恼的发出嘶吼，“叶长安！你要毁了我的一切！”
被叫做叶长安的黑影冷漠，“是你先毁了我！”
季长盛突然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是你……罪魁祸首是你。是你盗窃了我的实验成果，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
叶长安冷笑，“应该做的事情？你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将忘川净火令主囚禁在你的身边，稀释了引线，让唯一能够拯救人类的令主流尽鲜血而死，这样你就可以把这个世界改头换面了！”
“如何……那又如何……”季长盛发出怒音。
叶长安说，“令主大人，先绞杀此鬼！”
季长盛惊慌，忙看向洛灵川，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小洛！不可以！你可以杀我，但是杀了我，安全局也会被毁了！古籍室牵连着安全局，烈火一旦烧起来，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叶长安又道，“人类的智慧岂是你一只鬼能够评判的？长生啊长生，你还是不懂啊！令主大人，杀了他！”
洛灵川在灯台前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被撕裂了。
一半被火符的烈火牵引着，一半又被来自叶长安的试剂的火焰撕扯着。
他尽可能保持自己的头脑清醒，他还弄不清楚季长盛和叶长安两个人说的又到底是什么，但是他也有一种强烈的坚持，他绝不能够听这两个人任何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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