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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珂嘉。
“你会扔掉我吗？”冰凉的手探过来，在阿珂嘉的脸颊上一抹，蓝色充盈着安隐的血管，蔓延上他的脸颊，他像一只怪物，触碰着他的宝物，“你害怕我吗？你看，我是这个样子的，多丑。”
空气里，猛然炸裂开一股幽香，吊灯摇晃起来，安隐歪着头大口喘息着，电磁能力再次不受控制般从指尖发散出去，他担心伤到阿珂嘉并开始后退。
“不会，安隐，你是我的，你不是要学会爱吗？”阿珂嘉抵着电磁能力带来的压迫，一把把安隐抱在怀里，“我再也不干傻事了。”
吊灯停止了摇晃，阿珂嘉这才看见，安隐一只脚上全是血，脚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破了。
“我去拿药。”阿珂嘉拍了拍安隐的后背，却被安隐圈紧，血管中的蓝色在慢慢消退，安隐又恢复到了平时的样子。
他搂着阿珂嘉不肯放手，没办法，阿珂嘉只好分开他的腿，托着安隐的屁股把他抱起来。
一开门，看见符絮正站在门外，一只手还保持着敲门的姿势。
“他受伤了。”阿珂嘉好像不自在，向符絮解释。
符絮轻咳一声，“药箱……在一楼茶几下面。”
“我知道。”阿珂嘉像被树袋熊环抱的树，步伐僵硬下楼去了。
他把安隐放在沙发上，拿出碘伏和纱布，为安隐处伤口。
“他这样失控，应该戴个电磁项圈。”符絮抱臂站在楼梯口，话虽然是对阿珂嘉说的，眼睛却盯着安隐。
“不需要。”阿珂嘉缠好纱布，安隐向他伸出手，阿珂嘉只好又把他抱了起来。
“不能让父亲知道安隐的身份。”符絮好心提醒。
“放心。”
上了楼，阿珂嘉拿出一床新被子，把安隐放在里面，“休息一会儿吧，晚些我让大哥帮你看看。”
安隐头发散落在枕头上，露出泛着淡淡青色血管的下颚，动了动唇，“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
“把我扔掉，也没关系。”
——12区，绮歌山
一名军士正拿着高倍望远镜观察，一会儿，山脚下出现了几只走路歪歪扭扭的芯人，他看向黎元央，“上尉，还是那些东西。”
“给我看看。”黎元央拿过望远镜，一脸无奈，“炸死炸死。”
挥了挥手，炮手从后方抛过来电磁弹，很快芯人们躺倒在地。
“3队，下去回收。”黎元央举起望远镜，抱怨了一句，这次任务简直无聊得很。
烟雾缭绕里，隐约出现了一个影子，速度很快，直奔回收芯人的3队而去。
“3队马上后撤！马上后撤！”
黎元央嘶吼着，却已经来不及。
烟雾消散，视讯器里3队队员的语音早已经断掉，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望远镜里，映入眼帘的是军部在大屏幕上无数次展现的12区通缉犯——洛沉。
洛沉向黎元央所在的方位望来，面无表情，手里掐着一名队员的脖子，一口气还没吐出，那名队员已经倒在地上。
冷汗自上而下，黎元央指挥，“马上上报，请求支援。”
“是！”
纵使训练有素，军士们显然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来12区之前的培训会议，是符絮对这只芯人的所有研究成果，他声称洛沉战斗力极强，与其说他是芯人，不如说他是武器。
就这一个转头，再看去，无论怎么寻找，望远镜里，洛沉的身影就这样消失了。
“怎么会？”有士兵跳转着测试仪，这是联盟最新搜索芯人的装备，“仪器上没有显示……方圆几里都没有。”
黎元央皱了皱眉，查觉不妙，刚要指挥打开电磁屏蔽器，还没来得及开口。
一只手好像从虚空而来，捏住了他的脖子，还没来得及反应，甚至尖叫都没来得及出口，黎元央就被拖了出去。
视讯器催命般响起来，阿珂嘉接起，对面楼俊似乎声音在颤抖。
“出事了，绮歌山巡防队全军覆没。”
“什么！”阿珂嘉瞳孔皱缩。
元央！
“现在元央下落不明。”
“我马上到！”
第43章 战前
“我去一趟军部，你在家休息。”阿珂嘉放下视讯器，连衣服都没换就往外面走，准备亲自开启飞行器。
“等等！”安隐从楼上飞快追下来，看见飞行器舱门正在缓缓合拢。
“回去！”阿珂嘉戴上头盔，冲安隐喊“回去！”
安隐不肯，敲了敲舱门:“带我一起去吧，我可以救元央的！”
“滚回去！”阿珂嘉好像生气了，“你当我在闹着玩？”
说完按下启动器，安隐不得不后退一步，看着阿珂嘉离开。
“喂！”安隐仍然光着脚，站在原地无奈地蹦跶了两下。
想着符絮应该还在家里，安隐推开门，眼前一亮，符絮一边下楼一边往身上套衣服。
两人对视一眼，符絮脚步没停，说:“我让司机已经把车开出来了，军部刚刚联系了我，我们一起过去。”
虽然赶不上阿珂嘉，但是这是最快的办法了，安隐点点头。
应该是收到了指示，上了车符絮就让司机离开了，自己亲自开，离开别墅区上了大路，警署派过来了一辆警车开道，以最快的速度前往军区。
“你想好了？”符絮看着还穿着睡衣的安隐。
“我也不知道，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吗？”安隐扯过安全带系上。
心知肚明，此去军部，安隐知道自己再也不是人类身份，而符絮绕开符庆阳，势必会引起他的暴怒，谁也没办法预料接下来的每一步。
“我看阿汀对你的态度，好像和我预想的不一样。”
“你觉得他会马上厌恶我……扔掉我？”安隐声音很低，不安地抓紧了安全带。
“不是，他好像没有把你当做芯人。”符絮也很疑惑的样子，“我以为小时候那件事，会让他对芯人充满厌恶，但是唯独对你，很不一样，他更像把你看做一个独立的个体，会照顾你，会……担心你？”符絮更想说“会心疼你”，但是“心疼”这个词好像有些怪异，他没有说出口。
“我知道原因。”安隐低着头，“我的内核的研究结果出来了吧。”
“嗯。”符絮的回答并没有给安隐答案，但其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内核里没有之前的记忆，你也说这颗内核非原装，是你后来得到的——”
“它不是我的内核，是萤的。”安隐替符絮说完。
“里面的记忆应该是被珀斯提前走了，这份记忆里一定有很重要的东西，关乎……一切的秘密。”
“如果拿回这份记忆……”安隐坐直身体，紧紧捏着安全带，“以你的能力，可以还给阿珂嘉一个完整的萤。”
汽车在奔驰，激起地上的落叶，符絮久久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开着车。
“怎么可能，而且阿珂嘉也许并不想要。”停车熄火，符絮留下这样一个回答。
有军士拦住安隐，应该是新来的，并不认识两人，符絮出示工作证，说:“你只管报告楼司令，符家带了作战的芯人过来。”
守门军士愣了愣，小跑着进楼。
转过走廊，大会议室人满为患，嘈杂不已，黎衍的声音尤其大。
“是死是活，军部都不能有个说法吗？”
黎元晴拉过他，似乎刚刚哭过，眼睛通红，仍然穿着得体，只是平时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凌乱。
阿珂嘉已经换下家居服，穿了一套新的作战服，低声安慰了黎元晴。
军士站在门口，敬礼喊“报告”！
楼司令从一片混杂中对他点点头，按照军衔，他不能进入，只能在门口说:“报告楼司令，符家带了作战的芯人过来。”
声如惊雷，会场霎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头，看着这位军士。
符家真的研制出来了作战芯人，能受控制，完全为人类所用的芯人。
关键在于，这只芯人是谁带来的？
是符絮还是符庆阳？
阿珂嘉站在指挥台上的最中央，侧着身子，楼俊一时拿不准怎么回答，因为阿珂嘉面无表情，看不出一丝喜悦，仿若雕塑。
“请他们，进来吧。”
军士听着楼俊话带犹豫，但还是接受了命令，小跑着离开。
会场里大家面面相觑，惊疑不定，军部自是欣喜不已，此项研究的重大突破足够军部摧毁绮歌山的幕后力量，政府议员明显是担心符家此番举动带来的民众影响，正在窃窃私语，而媒体记者早已经严阵以待，各家都想争夺第一手消息，这绝对是联盟最近的爆炸性新闻。
每个人都各怀心思，门被开到最大，楼俊又派了两队士兵，守护在两侧，以免发生混乱。
很快，脚步声传来，先看见的是符絮，穿着订制的黑西装，领带上的暗纹似乎都被水晶灯照了彻底，依然耀眼。
但是这次没有人看他，都瞪大眼睛看着他身后的男孩。
会场灯光并不晃眼，进门时，安隐一眼就看见了阿珂嘉，穿着作战服，很帅气，身高腿长，在他眼里，没人比阿珂嘉更适合这身衣服了。
安隐一步一步走向他，就像12区那个淘晶的夜晚，被火光缭绕的夜晚，他跟随着那些火花的指引，找到了休眠舱里的阿珂嘉。
他把自己的能量都给了他，救了他一命，阿珂嘉怀疑他、利用他甚至拿他当做萤。
但是没关系，是真的没关系，可能会被扔掉，可能会死去，都没关系，他曾经热烈希望拥有一个主人，后来希望主人是阿珂嘉，现在他不再奢望主人，他只希望阿珂嘉——万事顺遂，平平安安。
楼俊在符絮进门的一瞬间，感受到了阿珂嘉的变化，雕塑般的人仿佛一瞬间就有了裂痕，曾经的固执、倔强好似一瞬间消失了。
他在担心，自然不是担心符絮，而且符絮身后那个芯人。
朋友、亲人都因芯人实验而死，没人再比阿珂嘉讨厌芯人，十年来，他甚至不愿意学夺取芯人内核的训练。
所以，到底是他讨厌，还是不敢面对，不敢面对十年前那个自己。
会场躁动起来，明显是看见安隐没有带控制芯人的电磁项圈。
众目睽睽，安隐没有任何反抗，被士兵从身后套上项圈，检查过后示意在场各位，芯人安全。
阿珂嘉只看到，安隐没有穿鞋子，包好的伤口又渗出血来。
第44章 主人
“这种东西，小符董，你怎么就这样堂而皇之带进军部？”说话的是陆军方面的一位副将，眼神里尽是嫌弃和鄙夷。
没等符絮回答，阿珂嘉嗤笑一声：“不然呢？张副将，你不是一直不相信符家的芯人制造技术吗？这样带来不正好印证这只芯人的安全性？”
“哼，安全性不是这样保证的！”张副将指向安隐，“联盟规定，芯人必须有主人，请问符上校，这只芯人的主人是谁？”
“我不需要主人。”安隐开口。
“什么？大家听听，符家到底带来了什么东西？”张副将目眦欲裂，好像看见一只怪物站在面前，隐影重重。
“我是想说，不管我是什么东西，至少我现在，比在座的任何一位都有用得多。”安隐声音有些颤抖，符絮扯住他：“祖宗，你在说什么东西？”
“联盟现在，不是非我不可吗？”安隐甩开符絮的手，扫视周围，会场层层错落的座椅，一阶高过一阶，大多数人都站起来，伸着脖子看他，安隐似乎觉得周围旋转起来，巨大的穹顶慢慢收缩，挤压着他喘不过气。
“你们，非我不可！”安隐咬紧牙关，盯着阿珂嘉。
“大家看看！”张副将声音尖利起来，在安隐眼中，他的身躯变得巨大，面容扭曲，影子张牙舞爪，“一只芯人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司令，难道要让这种不受控的东西加入军队，谁能保证他不伤害我们的士兵？”
电磁能力在身体游走，直达指尖，脖子上的电磁项圈压制住安隐的躁动，但是于事无补，安隐知道，项圈其实只能压制他一部分能力罢了，只要他失控，剩下的能力毁了这间会议室也轻而易举。
会场又窃窃私语起来，黎元晴看向符絮，从嘴型判断，应该是在叫他的名字。
阿珂嘉做了一个安静的动作，会场声音小起来，看着阿珂嘉走向安隐，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听见阿珂嘉吩咐一名军士拿来一双鞋子。
安隐看见阿珂嘉站在自己身前，却不敢直视，躲开眼神，阿珂嘉却蹲下身，拿过鞋子给安隐穿上。
心好像要跳出嗓子眼，安隐浑身僵硬，任凭阿珂嘉摆弄。
“我自己来。”安隐小声说，周围目光如同芒刺在背。
“别动。”阿珂嘉先拿出纸巾擦干净安隐的脚，又帮他穿好，又认认真真为他系好鞋带，甚至很有耐心调整了一下双脚鞋带的一致性。
符絮很想翻个白眼，但是忍住了。
“张副将。”阿珂嘉站起身，“你刚才问，这只芯人的主人是谁，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他的主人——”
“是我！”
“张副将是不是太小看我符家，或者，您现在有更好的应对方案——潜入无人区绮歌山吗？”符絮好像很满意阿珂嘉的回答，转而质问。
安隐瞪大眼睛，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只不断重复着阿珂嘉那句“他的主人是我”。
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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