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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佞臣(古代架空)——沉默的戏剧

时间:2025-01-09 09:50:35  作者:沉默的戏剧
  老夫人思忖了半晌,笑着摇头道:“祖母老咯,哪能年年的中秋节都记得。”
  沈容苦笑道:“祖母怎么能不记得,那是祖父过世后的第一个中秋,也是父亲拜相后的第一个中秋,父亲当日借口祖父丧期,取消了府里的中秋饭,叫各小院自己吃,中秋那日,孙儿四处不见他,找了他一下午,晚饭的时候找到了祖母这里,您与父亲康姨娘沈康四人正坐在一道吃团圆饭,孙儿也想进来吃,被沈康打了出去,我被他打破了脑袋,父亲像是没看见似的,只骂我顽劣,中秋节不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好待着,四处闲逛活该磕破了头。”
  老夫人见他旧事重提,叹气道:“康儿那时候才八岁,他懂什么,你父亲也是不想小题大做,把事情闹开了难以收场。”
  沈容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他抿着嘴,眼角缓缓落下泪来,嘴里却是淡淡道:“母亲是多余的,明明是你们把她骗来了相府,却觉得是她抢走了康氏的名分,我也是多余的,我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她身体的一部分,生来就抢走了沈康的一切。祖母,若是我不曾考中探花,不曾光耀门楣,永远窝在侯府的后院埋头读书,您还记得世上有我这个人吗?”
  老夫人含恨敲打着桌子,哽声道:“沈容啊,你究竟为何,什么事情都要闹个明明白白,什么事情都不肯吃一点亏,你总说你自己,但你何曾想过,康儿又何错之有!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就不能忘了吗?!”
  沈容的眼泪就像流干了一般凝固在脸上,他扶着额头痴痴地笑,笑得似是魔怔了一般,充满了颓唐之气,他笑停了方道:“即便我忘了又如何,忘了,总还有新鲜的来,月饼有毒,还是普洱有毒,依你的谨慎,该是两相皆有毒吧。”
  老夫人大惊失色,却又不愿妥协,骤然板起脸道:“你纵使不喜欢我这个祖母,也不应该污蔑我谋害于你。”
  “府里的人全都歇下了,正门口的管事侍从仆役全部换成了你小院里的人,连秣驷的车夫都是你院里的仆役。”沈容捂住脸,擦去眼角的泪水,“祖母,从今以后......”
  他未注意到身后黑影来袭,一根木棍就着他的后脑勺使劲敲了下去,沈容闷哼一声,眼前白茫茫一片,仿佛被人抽去了筋骨,身体无力倒在了桌面上,老夫人吓得大叫一声,颤巍巍站了起来,脚下一个趔趄又摔在了地上。
  罗大石沉着脸看着老夫人,冷冷道:“事情已经败露,既然如此,不如打晕了他,老夫人要做什么继续做。”
  老夫人喘着气看着一动不动的沈容,心里又慌又急,一瞬间整张脸憋得通红,仿佛是要中风了一般,身体摇摇欲坠不由自己控制,半晌她颤抖着举起手,指着沈容道:“快扒了他的衣服,把他扔到屋里去。”
  门外兆喜听见动静,正想进去看看,突然从四面八方冲出来十几个仆役,手里拿着棍棒麻绳,二话不说围了上来,兆喜暗道不妙,他虽会些拳脚工夫,但到底不是方德子这般正经习过武的,必然敌不过十几个粗壮大汉,他一边抵抗一边扯着嗓子大喊:“少爷!少爷!快跑!少爷!”
  兆喜被按倒在地,叫唤声被一块破抹布堵住,他被迫匍匐在地,只能仰头看着房门,嘴里发出呜咽喊声。
  沈康与沈怀荫在侧屋悄悄看着,沈康心急如焚道:“兆喜是被制住了,但不知道里面如何了。”
  沈怀荫道:“就算是动了粗,只要过了今夜,一口咬定他们同过房,你的脑袋就保住了,你记住,从此以后,无论何时你都不能承认这个孩子是你的。”
  罗大石扛着沈容去了里间,他将沈容扔在床榻上,对怯怯站在一旁的方小姨娘道:“过来帮我一起扒了他的衣服。”
 
 
第123章 
  罗大石粗鲁地扒开沈容的衣襟,扭头催促方小姨娘道:“赶紧脱了他的靴子。”
  方小姨娘手足无措,慌张去抬沈容的脚,两人合力将沈容的外衣与鞋子都脱了干净,又将中衣也脱了只留了一条亵裤,罗大石正欲去脱亵裤的时候,院子里传来喧闹声。
  方小姨娘吓了一跳,着急问道:“是不是兆喜挣脱了?”
  罗大石沉着脸道:“你把衣服脱了躺进被子里,其他事情不必你操心。”
  方小姨娘苦着脸,磨磨蹭蹭去解自己的衣带,见罗大石站着不动,她羞红了脸道:“你还不出去?”
  罗大石黑着脸看了她一眼,正欲离开,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阵窃窃的奚笑声,他与方小姨娘猛然抬头看去,纱帘后隐约站着一个男子,身躯高大颀长,环着手臂靠在门廊上,透过薄薄的帘子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罗大石赫然一惊,抄起手边木棍向那人打了过去,木棍刚触碰到帘子,那人轻巧地闪了下身,避开罗大石的攻击,穿过纱帘跃至罗大石身后,一击刀手打晕了罗大石。
  方小姨娘大叫一声,抱着半露的香肩尖叫道:“快来人呐!”
  万常宁哈哈大笑,方小姨娘跟见了鬼似的往外跑,万常宁也不追他,大步流星走到床榻前,在边上坐下来,他拍拍沈容的脸,叹着气道:“既然知道是鸿门宴,何必还叫人打一闷棍!蠢货!”
  万常宁见他不醒,叫了人来守住这间房,又叫人去请太医,从一品林户院院史被人敲晕了,那还得了,可不得敲锣打鼓闹一场。
  王府里赵念安坐在圆凳上等沈容回来,不小心打了个盹,醒来已是寅时,他久等沈容不归,连忙换了衣裳,叫方德子亲自备车去侍郎府接人。
  等到了侍郎府门口,大门敞开着,里面灯火通明,侍卫们整齐划一举着火把,一路延伸到老夫人的院落中。
  赵念安见到这般场景就知道坏事了,拔腿跑着过去,只见万常宁着一袭黑衣,坐在板凳上吃花生,周围绑了一地奴才,连沈怀荫等人都被绑了起来,尽数被塞住了嘴,只有老夫人尚且给了她一点颜面,叫人暂且关到了房间里去。
  赵念安急得满脸是汗,气喘吁吁问道:“沈容呢?”
  万常宁指了指房间里头:“睡着呢,太医来看过了,差点就被闷棍敲死了。”
  赵念安眼前天旋地转,他跌跌撞撞冲进去,见沈容好端端坐在床头,兆喜正在伺候他吃汤药。
  赵念安呜咽一声就嚎啕哭了起来,沈容吓了一跳,连忙闷了汤药,招呼他过来。
  兆喜端着空碗退出去。
  赵念安扑进沈容怀里,哇哇大哭道:“万常宁说你要死了。”
  沈容将他搂在怀里,轻抚着他的后背,哄着他说了许多好话,哄了许久都哄不好,倒像是赵念安生了病似的,发着倔脾气。
  沈容拿他没办法,抱着他安静坐了一会儿,许久方听赵念安说道:“你既知道要出事,怎么不叫我来,倒叫了万常宁来?”
  “也不能每次都叫你唱白脸,以后我来唱白脸,况且......”沈容苦笑道,“我竟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是我沈容小人之心。”
  赵念安复又抱紧他,眼神哀伤落寞。
  沈容掀开被子笑道:“我们出去吧。”
  赵念安闷闷点头,扶着他往外走。
  陈夫人知道又闹开了,饶她再不事,到底还是正室夫人,被侍女叫醒后,急忙换了衣服匆匆过来,见院子里绑倒了一地人,连沈怀荫和沈康也被绑着,吓得站去角落一声不敢吭。
  刘姨娘一早避了起来,此刻才装作姗姗而来的模样,惊叫一声,与陈夫人站到了一起。
  沈容从里面出来,见沈怀荫与沈康被绑着,叹叹气道:“表兄,放开他们吧。”
  万常宁不在意地摆摆手,底下侍卫解开两人的束缚,沈怀荫与沈康从地上爬起来,自己拉掉嘴里的抹布,沈怀荫恼羞成怒道:“沈容!你简直大逆不道!如今连父亲也敢绑起来!你不忠!不孝!不义!”
  沈康抬手指着万常宁,怒喝道:“万常宁!你深更半夜带人闯入府中,还将我等绑起来,你还有王法吗?”
  万常宁挑眉道:“我敲了门,管事请我进来的,恰好碰见你们伤人,我在其位谋其职,自然要办事,这院子里的人绑了兆喜,打了林户院院史,哪一个逃脱得了干系?”
  身旁一位穿褐色衣袍的白须老者走上前,含着笑说:“老爷,老奴夜半解手,恰听见敲门声,似是小侯爷的声音,就开了门请他进来了,小侯爷所言属实。”
  刘姨娘心中一惊,怎么是这姓张的老头,这老张头在相府里住了好几十年,不过是前院扫地的仆役,连个管事都不是,居然是沈容的人。到底是万氏有手段,这偌大的相府里总有几个忠心耿耿的老奴。
  沈容眼神波澜不惊道:“沈康,你同我讲王法?太医已经来过,茶里月饼里都有蒙汗药,你们又是何居心?”
  众人在院子里说话,老夫人在房里撞门,她一把年纪豁了出去,倒退几步用力扑向门,侍女拦不住她,哭着喊着叫门外侍卫开门,万常宁朝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会意将门打开,老夫人半条胳膊都麻痹了去,几乎是由侍女扶着拖走出门外,她拄着拐杖撑着地,声音却嘹亮高亢,扯开了嗓子说:“蒙汗药是我叫人下的!你成婚一年半,安亲王既不给你纳妾,又不准你见小姨娘,我老婆子想要抱重孙子有错吗?!”
  沈容倏地笑了,他端着手站直了,居高临下望着佝偻的老妇,凉凉道:“祖母,太医来时我请他给方小姨娘把了脉,她已经有两个月身孕,这倒是快的很,看来这重孙已经到了肚子里。”
  老夫人面色一沉,往侍女身上倒了过去,沈怀荫与沈康立刻上来扶她,紧张地查探她的情况,沈怀荫恼怒道:“沈容!有什么不能好好说!你非要把祖母气死才高兴吗?”
  赵念安听见方小姨娘有孕,立刻咣了火,咬牙切齿道:“那小姨娘在哪里!把她给我带过来!”
  院落中所有人都吓得不敢吱声,连老夫人都慌了神,心肝脾肺肾像是突然病了,尽数都在绞疼。
  陈夫人茫然无措,抬步走近沈容,下意识问道:“那小姨娘当真有孕了?两个月了?”
  沈容瞟了她一眼,眼神冷冽道:“母亲,事已至此,您就不要再管这堆烂摊子了,这些事情与你无关。”
  陈夫人心中仓皇,她微微抿着唇,眼神复杂看着沈怀荫。
  沈怀荫大喝一声:“陈氏!你与他说什么废话,还不过来扶着母亲!”
  陈夫人犹豫了半晌,迟缓着脚步走了过去,扶着老夫人的胳膊,捧着她的背让她倚着自己。刘姨娘也速速走过去,拨开沈康,搀扶着老夫人。
  侍卫将方小姨娘带来了院堂,小姨娘哭倒在地上,头发凌乱衣衫不整,一见赵念安就跪爬着向他过去,啼哭着喊道:“奴婢知道错了,安亲王,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安亲王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的孩子啊,安亲王......”
  方德子与兆喜一把将方小姨娘按住,迫使她跪在原地,赵念安咬着牙走去她面前,愤怒道:“这孩子是谁的野种!说!”
  方小姨娘惊恐看着他,踌躇半晌却是道:“是、是容少爷的。”
  老夫人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这种事情到底是说不清楚的,只要方小姨娘咬死了是沈容的孩子,纵使沈容自己明白,但旁人不清楚他们房事,这个哑巴亏他只能自己吞下去,至于那方小姨娘事后会如何,那又当另说。
  方小姨娘心中害怕至极,但她心里也曾盘算过一番,今日事情若是顺利,她与孩子都能活下来,荣华富贵也手到拈来,若是不顺利,她只能搏一搏,咬死了是沈容的,若是她诚实交代了,那便必死无疑。
  赵念安瞥见沈怀荫脸上那倏然松快的表情,冷冷一笑道:“好啊,你既然不肯说,来人!给我剖开她的肚子,把孩子抱出来,我亲眼瞧瞧长得像谁!”
  方小姨娘惊叫连连,沈康慌乱无措,忍不住大骂道:“你还有没有人性!你简直是杀人如麻残忍至极!饶你是亲王,如此暴戾,也须得去刑部问罪!”
  赵念安嗤笑一声,幽幽抬起眼看着他道:“我何时说要杀这小姨娘,不过抱出来看看罢了,看完了再塞回去便是。”
  老夫人拔起精神,用拐杖点了点地:“胡闹!胡闹!她才两个月身孕,孩子都还未成形,哪里看得出来啊,作孽啊!”
  赵念安挑眉一笑道:“祖母是做过郎中还是当过产婆?你又懂什么?”
  他复又冷下脸,对着方小姨娘喝道:“剖开肚子查验和浸猪笼你选一个!”
  方小姨娘哭得满脸水渍,脑袋上沾满了凌乱的青丝,她无力般大喊道:“是康少爷的,是康少爷的。”
  沈康愤恨大怒道:“你这水性杨花的女人少来攀扯!一会儿容少爷一会儿康少爷,嘴里没一句真话!”
  刘姨娘蹙起眉嫌恶地看了他几眼。
  沈容勾唇笑道:“还真是祖母的重孙啊。”
  老夫人痛哭流涕,她松开手里拐杖,朝着沈容跪了下去,七十多岁的老夫人满面悲容哀求不断道:“容儿啊,你究竟要如何才能罢手,才能放了我们沈家,这场闹剧够了......够了......”
  沈容看着她哀痛欲绝的脸,心中愁苦,叹了口气道:“方德子,搬椅子来。”
 
 
第124章 
  老夫人闻言心中恍然平静了一些,她垂头抹着眼泪,被身旁儿孙扶了起来,缓缓说道:“容儿啊,祖母知道你受了委屈,咱们有话好好说啊,天大的事情咱们都能解决。”
  方德子搬了张太师椅至院堂中。
  沈容牵着赵念安走到椅子前,按着他的肩膀坐了下去,对老夫人道:“好了,祖母,您可以跪了。”
  老夫人猛然抬头看他,院落里被烛火照亮,那些忽明忽暗的光线幽幽落在沈容脸上,映出他嘴角诡邪又阴冷的笑容。
  老夫人一记厥了过去,当真失去了力气,瞬间栽倒在地,饶是如此,沈容脸上也不曾有半点动容,老夫人迷迷糊糊被人扶坐了起来,用半开半合的眼打量沈容。
  沈怀荫气急败坏,指着沈容的鼻子连骂了一刻钟,沈容似笑非笑看着他,却是不说话,尽由着他骂。
  沈康大骂道:“沈容!若是祖母被你气死了,我一定亲自押你去刑部大牢,治你一个不孝之罪!”
  赵念安冷笑道:“你以为你能全须全尾走出这里?你们不是喜欢扒衣裳吗?等天亮了,我就把你与这小姨娘一道,扒了衣裳游街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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