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时岁便不觉得宋正昆突然找上门很奇怪了。
“原来是宋大夫,快请进。”时岁让开路,做了个请的姿势。
宋正昆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内心却有些疑惑,他来北都城后听说过许多关于时岁不好的话。
北都百姓说时岁飞扬跋扈,性情暴虐,总之一切不好的词都被用到了时岁身上。
可如今见了面,宋正昆却觉得时岁和那些词都不沾边,不过他早知萧寂野的腿是因为时岁才会没了知觉,因此他对时岁依旧心存芥蒂,但却未表现出来。
时岁把宋正昆请进了前厅,他让青竹泡了茶,等宋正昆洗去身上的疲惫,他才开口道:“我请宋大夫来,是想请您给我的夫君治腿。”
“咳......”宋正昆正喝着茶,听到时岁这句话忍不住咳出声,他还真是不适应自家将军被人叫夫君。
“没事吧?”时岁见状忙问道。
宋正昆压下心中有些怪异的感觉,道:“我没事,既然如此,就请公子带路吧。”
时岁心知宋正昆的急切,他站起身把人往卧房的方向引。
“宋大夫,你若是能治好我夫君的腿,我们自不会亏待你。”路上时岁对宋正昆道。
时岁知道即使没有他这句话,宋正昆也会竭尽全力,但是如果他没有一丝金钱上的表示,难免会让人怀疑。
“在下必当竭尽全力。”宋正昆点头应下。
卧房里,萧寂野正看着兵书,听到推门声后他抬起头望向来人,见时岁领着宋正昆进来后没有丝毫惊讶。
宋正昆简直要热泪盈眶了,他已很长没见着将军了,虽然将军看着气色不错,但他坐在轮椅上的模样还是差点让他绷不住哭出来。
不过宋正昆此人极善伪装,他知道不能在时岁面前暴露他和萧寂野的关系,便压下心中热意对萧寂野道:“将军,在下宋正昆,时公子请在下为您医治腿伤。”
“嗯。”萧寂野淡淡地应了声,
这俩人可真能装啊。
时岁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他对宋正昆拱了拱手道:“那就有劳宋大夫了。”
说完话时岁就打算出卧房,毕竟他们俩这么久没见,肯定有说不完的话。
可还没等时岁走出门,就听宋正昆道:“时公子,请您帮个忙。”
“帮忙?”时岁转身指了指自己,“我吗?”
宋正昆点了点头道:“是的,请您帮将军托一下腿方便在下检查。”
若不是宋正昆表情太过真诚,时岁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之前他是给萧寂野托过腿,那不是因为他怕萧寂野不给杨大夫看腿嘛。
时岁看向萧寂野,见萧寂野也回望着他,一脸的所当然,仿佛是在说不可以吗?
“好好。”时岁现在对萧寂野可是有求必应。
时岁走过去,托着萧寂野的腿,宋正昆刚开始查验时,表情变得有些凝重,时岁的脸也跟着紧张起来。
毕竟由于他的穿书,导致有些情节发生了变化,万一那部分情节就包括萧寂野的腿治不好了怎么办。
好在宋正昆仔细查验一番后,脸色变好了些,时岁见他收回手忍不住问,“怎么样,能治好吗?”
“能。”宋正昆言简意赅道。
时岁大大松了一口气,若是因为他穿书导致萧寂野腿治不好的话,那他真就成了罪人。
“你很高兴?”一直没有说话的萧寂野突然开口道。
“那当然了。”时岁心情好,语气中也透露着满满的高兴。
萧寂野没在说什么,他安静地盯着时岁,似乎是想从他那洋溢着笑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一个人若是伪装,又怎会装得这么像。
“我脸上有东西?”时岁见萧寂野一直盯着他,奇怪地摸了摸脸。
萧寂野收回视线,“没有。”
宋正昆感受到俩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此刻他突然有种他是个外人的感觉,明明他才是萧寂野的得力下属。
“将军,在下要为您施针,还请您躺到床榻上去。”宋正昆清了清嗓子,打破这微妙气氛。
时岁听宋正昆这么一说赶紧放下萧寂野的腿去推轮椅。
等萧寂野上了床榻,时岁自觉没他什么事,便出了卧房的门。
时岁走后,宋正昆开始给萧寂野施针。
萧寂野的腿森*晚*整*伤到了筋脉,一般人治不好,可宋正昆有独门秘术,只需用他家祖传的针灸之术连着施针七七四十九天即可痊愈。
半个时辰过去,宋正昆拔掉萧寂野腿上的针。
等宋正昆把针全部收好,他才跪在地上给萧寂野认认真真地行了个礼。
“将军,属下来迟了,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宋正昆知道萧寂野的腿伤有多严重,他当初就不该听闻桥的话一直等着。
在他心里,所向披靡的将军就不该是坐在轮椅上。
“起来吧。”萧寂野淡声道。
宋正昆站起身又道:“将军,您这腿伤严重,属下知道是时岁所为,不仅如此,他还知道属下医者的身份,此人留不得。”
“暂且留着。”
“将军!”宋正昆有些急切,他怕时岁再对萧寂野动手,腿彻底好之前,一切都有变数。
萧寂野知道宋正昆心中所想,他低声道:“放心吧,他如今伤不了我。”
见萧寂野心意已决,宋正昆便不好再提。
他送腰间拿出了一个绿瓷瓶,双手递给萧寂野道:“将军配着此药丸吃,四十九天之后您的腿便会彻底痊愈。”
“嗯。”萧寂野接过绿瓷瓶,他沉默了几息道:“正昆,为何时岁给我捏腿我的腿会有知觉?”
宋正昆闻言一脸惊讶,他最惊讶的是萧寂野竟然会让时岁碰他。
在他的印象中萧寂野最讨厌别人的触碰,又怎会让时岁为他捏腿?
其次惊讶的才是为何有时岁的触摸,萧寂野的腿便会有知觉。
宋正昆在脑中思索片刻,并未想明白为何会有此等事,于是他摇了摇头道:“属下不知,不过若是能让时岁每日为您按摩捏腿,必将对您的腿大有裨益。”
“那便告诉他。”萧寂野勾了勾嘴角。
“是。”宋正昆拱手,正要转身出门之际,却被萧寂野叫住。
宋正昆转身,垂眸等萧寂野吩咐,只听萧寂野缓声道:“以后唤时岁夫人。”
宋正昆闻言一愣,随即才拱手称是。
奇怪,实在是太奇怪了。
走出卧房门的宋正昆心中充满了疑惑,萧寂野这是承认了时岁将军夫人的身份?
方才他就觉得奇怪,他多日未见将军,自然有许多话要同将军说。
而时岁说要出去,正好顺了他的心意,可将军却朝他使了个眼色。
宋正昆跟了萧寂野两年,自然知道他的意思,虽然不知萧寂野是何用意,却还是叫住了时岁。
“宋大夫,我夫君他怎么样了?”宋正昆正思索间,一道清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宋正昆见是时岁,脸上立马摆出笑容道:“夫人,在下方才已为将军施玩针,从今日起,七七四十九天后,将军的腿就会痊愈。”
听到夫人二字,时岁不免有些奇怪,他叫萧寂野夫君完全是想在他的下属面前刷好感度,可方才宋正昆还叫他公子,如今怎么又换了称谓?
不过宋正昆话中的痊愈倒是让时岁露出满意的笑容,“有劳宋大夫了,一会我叫青竹带你去领诊金。”
时岁说完话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宋正昆道:“宋大夫,为了方便日后为夫君施针,你住下来如何?”
宋正昆原本就打算住下来,正不知寻何由时,却听时岁主动提起,他不由一怔,没想到时岁竟如此关心将军,倒叫他有些意外,“如果可以,自然是好的。”
“就这么决定了。”时岁说完便吩咐青竹去客房。
青竹走后,时岁朝宋正昆颔首正准备离开,却听宋正昆道:“将军的腿需要人悉心照料,还请夫人每日为他揉捏按摩。”
第14章 圣旨 “不过,你按摩的时候很有感觉。……
时岁:“......”
“他的腿还需要按摩?”时岁心中极不愿意,他以为此事已经没他什么事了。
“是的,夫人。”宋正昆是偏要找点事给时岁做,毕竟萧寂野的腿伤是时岁造成的,自然不能让他置身事外。
不过宋正昆以为时岁会拒绝,怎料时岁却道:“好的,我知道了。”
时岁的笑容很完美,宋正昆没挑出任何毛病,只得跟着青竹去了客房。
宋正昆走后,时岁垮着一张脸,他这是要给萧寂野做牛做马呀。
唉,都是为了活着。
时岁在内心深处发出一声哀叹。
很快到了晚上,时岁照例与萧寂野一道用了晚膳,晚膳后,没什么事,时岁便想到要帮萧寂野按摩。
他把人扶到床榻上后,抿着唇认认真真地给人按摩。
时岁后来问过宋正昆,说要按摩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后,时岁松了手站起身对萧寂野道:“今天腿感觉怎么样?”
“没感觉。”萧寂野如实回答。
时岁问完那句话就知道自己是问了句废话,只针灸了一日,怎么可能有感觉。
可他们俩人在一块的氛围有些尴尬,着实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过,你按摩的时候很有感觉。”萧寂野这句也是实话,但是却把时岁吓一跳。
时岁愣愣地看向萧寂野,见他一本正经的模样,时岁的脸腾得发热起来。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呃,呵呵,是嘛?”时岁不知道回来,只能打着哈哈,萧寂野到底在说些什么,他的手难道有魔法吗?
“嗯。”萧寂野应了声,仍是一脸的一本正经。
时岁只当萧寂野这是在夸他,他干笑了两声道:“你休息吧。”
“你困吗?”萧寂野闻言并未躺下,而是在时岁转身之际问。
时岁点头后又摇了摇头,他其实一点都不困,可他如今在古代,又被困在这一方宅院中,没有娱乐,更看不懂书上的字,晚上除了休息睡觉就没别的事可做了。
“我给你念书吧。”萧寂野见时岁呆呆的模样勾了勾唇角。
萧寂野此话一出,不仅时岁有被吓到,置物架后面候着的闻桥眼珠子也都要瞪出来了,他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聋了,不然怎么可能听到将军说这种话。
“真的?”时岁惊吓过后看向萧寂野,后者脸上表情认真,不似戏谑,倒像是真要给他念书的样子。
时岁见萧寂野点头,他原本还想说怎么能让萧寂野屈尊纡贵给他念书,可他实在是很久没看书了,实在架不住诱惑便道:“好啊。”
说完话,时岁屁颠屁颠地跑到偏房坐榻处拿起前几日放在那的书。
书名时岁倒是认得,叫作《素书》。
时岁把书拿给萧寂野,自己搬了把椅子就坐在床榻边,坐得端端正正,活像个认真听老师授课的学生。
萧寂野看见封面上的字眉尖挑了挑,时岁倒是个会选书的。
他打开书,从一页读起,“夫道德仁义礼,五者一体也......”
萧寂野的声音深沉有力,他不急不慢地念着书,念到时岁蹙眉不解之时,还会停下来把那晦涩难懂之处解释一番。
这让时岁瞬间爱上了这种感觉,现代社会有声书风靡,吸引了大批的读者,但时岁却并不是很喜欢。
如今听萧寂野这么一念,时岁才发现原来那些有声书里没有他喜欢的嗓音。
时岁正听得入迷,突然间,耳边的声音停住了,“怎么了?”
“时候已经不早,该休息了。”萧寂野看了眼窗外,此刻已经亥时过半。
时岁可一点都不困,但他心中却牢记宋正昆让他一定要保证萧寂野睡眠的话。
于是,时岁只好慢吞吞地把椅子放回原位,而后接过萧寂野手中的书声音闷闷道:“好吧,你睡觉吧。”
少年的心思全摆在了脸上,萧寂野看得分明,时岁这是想听他念书,却又怕打扰他休息。
“明日再接着念,可好?”萧寂野温声道。
时岁听了这话,脸色立马变得明亮起来,他眨巴一双大眼睛看向萧寂野道:“真的吗?”
时岁为了拿走萧寂野书中的书,此刻离他极近。
说话间时岁又转过头,这就导致他能清晰地看清楚萧寂野的眼睛。
从前时岁都会有意离萧寂野远一些,更不会直勾勾地盯着萧寂野看,此刻见了,时岁只觉他的眼眸干净澄澈极了,完全没有自己想象中冷冽阴狠。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片刻,最后还是时岁不好意思地拿过书转身跑了。
时岁转身之际,衣袂蹁跹,从萧寂野的手背上滑过,留下一丝清香。
萧寂野的手指微动,半晌后才抬手熄了烛灯,躺在床榻上。
偏房里,时岁还沉浸在书本的余韵中,他把方才萧寂野念过的地方又看了一遍才心满意足地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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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时日每到戌时,时岁都会给萧寂野按摩左腿,按摩结束后,萧寂野再给时岁念书,如此这般过了十日,时岁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置物架后候着的闻桥从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已经能心安得地听萧寂野念书了,闻桥深知若不是沾了时岁的光,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此机会。
因此,闻桥在莫名中对时岁没了敌意,反而觉得他是个人物,能让将军过上这种平淡的宅院生活。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几日,宅院就来了不速之客。
这日,时岁和萧寂野刚用完晚膳,青竹就站在卧房门口禀告,说是圣上身边的贴身大太监陈德海求见。
时岁一怔,他怎么办这件事给忘了。
书里陈德海也是这个时候带着圣旨过来,让他们去宫里参加太后的寿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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