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几分钟,车厢内就响起盛怀森微弱的痛呼声,接着,痛呼声变成细碎的抽泣,伴随着令人难堪的抽插水声,在盛天凌脑海里久久回荡。
“妈的——”盛天凌懊恼地捂住脑袋,有些不敢面对那个时候的自己。且不说自己没问清缘由就大打出手,盛怀森还那么小,他怎么能——
怎么能对他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操……”
现在想来,年少的自己应该是把粗暴的性爱当成了一种惩罚跟占有的手段,稍有不满,就不管不顾地用这种方式在盛怀森身上发泄。
“真是愚蠢,”盛天凌忍不住对自己幼稚的行为感到羞耻,“怎么这么蠢呢?”明明有很多别的方式可以沟通,自己偏偏选择蛮横的暴力,用暴力叫青春期的盛怀森记忆里盛满了疼痛,从此变得越来越压抑。
他原本天真烂漫的性格多好啊,藏不住情绪,又会撒娇,有什么都直接表露。可后来呢,在日复一日的折腾中,盛怀森慢慢地不愿意去表达自己了,心思全都憋着藏着,自己只能没头没脑地猜,猜错了又是一顿发疯……
盛天凌不无愧疚地垂下头,是自己一步步将盛怀森逼成现在这样的。他忍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忍耐,在外面受了欺负也忍着,那些委屈跟痛苦一点点积累,最终才被魏母刺激成这副模样。
想到还在医院的小森,如今已经连句话都说不出了,盛天凌在梦中也觉得一阵痛心,他悔恨地狠狠锤了一下自己,“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好了以后,会原谅我吗……”
盛天凌陷入深深自责中,眼前忽然又一黑,他在混乱的梦里迷茫张望,这次又会是什么回忆?
四周雾气朦胧,什么都看不清楚,盛天凌等了好一会儿,远处才渐渐浮现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一动不动地立了片刻,接着慢慢朝他走来。
盛天凌心中一惊,他不是在做梦吗,为什么人影会朝他走来?正出神间,雾气散去,人影已经走到跟前。
“哥。”盛怀森仰脸看着他,笑意盈盈地喊了句。他穿着医院的病号服,看起来却浑身轻松。
盛天凌浑身的血都凉了,“……小森?”他不可置信地伸出手去,想抓住眼前的人,“真的是你吗?你怎么从医院跑出来了?”
盛怀森侧身躲了一下,没让他碰到,脸上仍然挂着熟悉的笑,“我是来跟你告别的,今天过后,我就要走了。”
“走?你去哪里?”盛天凌急忙问,“你不是在医院吗?”
闻言,盛怀森垂下眼眸,模样有些难过,笑容也浅了许多,“是啊,可是我治不好了。”
“怎么会!”盛天凌急的额头出了汗,“小森,你别着急,不管花多少钱我都陪你治,一定让你好好的,跟以前一样!”
盛怀森轻轻摇头,“治不好了,哥,你不要骗自己了。”他深吸了口气,抬头看着盛天凌的脸,又开始笑,只是那笑容看起来莫名伤心,“哥,好多年……我等了你好多年呐。”
最后一句轻如叹息,似感慨又似遗憾。
“我知道……我知道,”盛天凌快要控制不住大喊了,颤抖着解释,“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你的病也不用担心,我会……小森,小森?!”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发现盛怀森的胸口忽然多了一个血红的窟窿,接着,血红的窟窿越来越大,看上去像被人接连捅了许多刀。
盛天凌呼吸都停住了,浑身僵硬地看着盛怀森,“小森……”
盛怀森脸色苍白,一如既往温柔地看着他,唇边却开始渗血。那血堵不住一般,越流越多,渐渐在他胸前汇聚成血红的一片。
“最开始我以为一切都会变好,即使现在不够好,总有一天会好起来。”他一张口,血就顺着嘴角争先恐后地往外涌,“可是我永远等不到了。”
“你怎么了?为什么流这么多血……”盛天凌抖的几乎说不出话来,“你别讲话,别讲话了……”
盛怀森虚弱地看他一眼,声音低下去,因为满口都是血,模糊的快要听不清楚,“哥,你好好的。你不要来找我,我这样……这样也挺好。”他埋着头,若有所思,“我先走了,我这辈子,今天该到头了。”
说完,他抬袖擦了擦嘴,那血却怎么擦也擦不尽,反而将他唯一干净的衣袖也浸的血红。盛怀森像是无奈地苦笑了下,不再擦了,慢慢转过身往远处走。
“不,不……”盛天凌拼命挣扎,想伸手抓住盛怀森,但哪怕他拼尽全力,也无法走动一步,“盛怀森……盛怀森……!”
他胸口一胀一胀地疼,几乎喘不过气来,只觉得悲伤到了极点,又无能为力的令人憎恨。
“啊……啊啊啊……”
盛天凌抱着头失魂落魄,低低哽咽,又突然想起来什么,喃喃道:“不对……我是在做梦,我在做梦……!”
“盛怀森?!”
蓦然一声大叫,盛天凌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他睁开双眼,胸口剧烈起伏地大口大口喘气。
目光所及之处是熟悉的环境,盛天凌惊魂未定地摸了下胸口,“真的在做梦……”他攥了攥黏腻的手心,发现自己自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了。
这梦也太真实了。
“少爷?你醒了吗?”
曲卿听到响动,在门外敲了敲,得到进来二字后推开门。他走进房间拉开窗帘,暗淡的日光从窗户透进来,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我睡了多久?”盛天凌睡得太沉,脑袋有些发涨,他揉了下太阳穴,周围安安静静的,不复之前吵闹,“楼下人走了吗?”
“昨晚上都走了,我看你睡的太熟,想让你多休息一会儿。”曲卿宽声说,“这也才五点多呢,天还没亮全。”
“五点多了?”盛天凌猛地从床上跳下来,那昨晚盛怀森不是一个人在医院了吗?他记起梦里浑身染血的盛怀森,一直说自己要走了,没由来地,心脏漏跳了两下。
“快打电话给小周!看看盛怀森还在不在,”盛天凌语气有些混乱,四下找着自己的手机,“我的手机呢?”
他手忙脚乱地从被子里抖出手机,不料刚拿到手上,那个冰凉的物件就震动起来,“叮铃铃铃铃——”
盛天凌胸口剧烈跳着,有些发愣地看向不住震动的手机。
那是个陌生的号码。
*
“我妈妈想给你道歉。”
魏远溪拉着盛怀森的手,语气低柔,“我问了医生,只有刺激你的人……也就是我妈妈,当面疏解你的情绪,才能让你慢慢好起来。”
“我也不确定她这么做了,你心里会不会好受一点,”魏远溪带着他,一步步走向停在隐蔽处的黑色商务车,“但是我想试试。”
“我实在……实在太愧疚了。”魏远溪说着,一手掩住脸,突然哽咽起来,“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
他拉紧盛怀森的手,见他好像感知不到自己情绪一般,脸上的表情宁静,又漠不关心,像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任由他拉着手往车里送。
“怎么这么晚?”魏母拉开车门,目光在两人身后扫了一圈,“没人发现吧?”
“没有,今天人都不在。”魏远溪摇摇头。他深夜去医院时,病房里只有一个看护。自己趁看护上厕所时偷偷将人带了出来,倒是比想象中顺利很多。
要是盛天凌在,自己恐怕连病房都进不去。
魏母嗯了声,从车里伸出一只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好了,把人给我吧,我会跟医生一起好好给他疏导的。”
魏远溪把盛怀森的手递出去,自己也准备跟着上车,却被魏母拦住。
“你别跟着去了。”魏母一把将盛怀森拉上车,推开他的手,吩咐司机关上车门。
“妈,妈?”魏远溪惊讶,双手猛地拍着车门,“你为什么不带我——”
第75章 他会疯掉的
聂氏集团上下一片喜色。
今天总裁助理带着行政总监给全公司的人都发了包装精美的糖果,聂岑川对待下属向来苛刻,公司同事七嘴八舌地问,助理只笑着说总裁有开心的事值得庆祝。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聂岑川双手撑在紫檀红木桌面上,朝着面前几人笑着道:“这次媒体控制的不错,消息放的很及时,盛氏几乎乱了手脚。相信要不了多久,盛氏就会被我们全面收购。”
“哪里,还是聂总高明。”为首一人恭奉道,“我们听了您的指挥,有意通过王远亲属之口将当年那件事爆出来,这才引得盛天凌那小子心绪大乱,在办公楼待了一夜都没有出来呢。”
这人声音里都是计谋得逞后的自豪,显然是之前被盛天凌羞辱过的贺程,他被架空后没多久便纠集几人倒向聂岑川,这次盛氏工程出的乱子就是他一手策划。
聂岑川原本只是想利用当年的事再炸出一条新闻,让盛氏乱上加乱,听了这话,随意问道:“他们兄弟关系很好么?”
“哈,”贺程兀自笑了一声,凑上前去,将这些年的见闻,以及从别人口中听到的边角料糅到一起,“岂止是好,那简直好到一张床上去了。两个人明着是兄弟,私下里悖德的事没少做,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也没变过。”
“盛关山没管过么,”聂岑川微微拧眉,“就由着他两个儿子胡来?”
“他想管也管不住呀,盛关山家里是老婆当家,两个人对这事心知肚明,谁也没捅破。”贺程笑了笑,说:“说起来,盛天凌对这个弟弟倒是看的比谁都重,为了他的事也不知疯了多少回。”
聂岑川目色缓缓变深,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他正欲再问些话,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聂岑川接起电话,不知听那头说了些什么,眉头一挑,嘴角挂起深深笑意。
“你们先出去吧,后面的事等我回来安排。”聂岑川将手机扣在桌面上,镜片后的眼神意味深长,“我现在要出去办点私事。”
*
凌晨时分,黑色商务车颠颠簸簸地行驶在不平稳的马路上,周边掠过的环境破败老旧,显然不是前往市区的路。
约摸过了四十分钟,车在郊外一栋废弃厂房的门口停下了。
盛怀森从车上被拉下去,冷风兜头而来,他站在皑皑白雪中,被雪花吹了满脸。
“这雪下的停不了了。” 魏母小声嘟囔,她裹了条毛毯在身上,跟在盛怀森旁边走。
从等魏远溪把人带出来,到按照指示把盛怀森送到指定地点,魏母几乎一晚上没合眼,然而她并不困。
青石小路上积了薄薄一层雪,脚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盛怀森只穿了单薄的蓝色病号服,受不住这寒意,整个人微微缩在一起,裸露在外面的手背冻得通红。
“冷?”
魏母看向从上车开始就一声不吭的盛怀森,犹豫了一下,伸手将毛毯解下来,披到盛怀森身上。
反正都是快死的人了,同情一下也没什么。
魏母看了下手机,时间是四点二十七分。
“再过一会儿人该到了吧。”她觉得等人很无聊,司机又是个不苟言笑的,索性跟默不作声的盛怀森说起话来。
想到今天以后世上再没有这个人,魏远溪也不会整天魂不守舍朝思暮想,魏母连语气都难得平静。
“你这孩子变成这样,总归有我几分原因。”
魏母从魏远溪那儿听说盛怀森的病情时还不相信,如今见到人了,才觉得确有几分可信。
“但我也不是有意要害你,魏远溪爸爸要升职的档口被撤下来,眼见着要革职查办了,你哥哥那疯子见你这样,又威胁要告我……”魏母知道他不会回话,自顾自说道:“我也是没有办法。”
她甚至叹了口气,仿佛自己是迫不得已。
几人在厂房门口停下,没过一会,远处传来车喇叭的声音,远远听着,好像葬礼上突兀的号角,尖锐刺耳,生生打破了风雪中的宁静。
魏母神色有些不安,她又看向盛怀森,不知为何,目光含了几分怜悯。
“你应该比我儿子还小一岁吧,”魏母开口,声音居然微微颤抖,“你这辈子命不好,落到这个下场,又能……又能怪谁呢?”
她停了一下,想到那天魏父告诉她那个人的手段,蛰伏了许多年,只为一朝将所有仇恨讨回来……恨意滔天,不知道会使出什么残忍的花样。
脚步声缓缓靠近。
魏母不愿再想,她朝来人讨好的笑了笑,转身回了车上。她来之前确实预约了医生,只不过那医生是脑神经科的,治疗过许多失忆的病人。
——她准备回去以后把魏远溪送去试一试,医生擅长治疗失忆,也擅长让人淡化记忆。
“嘘——”
欢快的口哨声在耳边响起,盛怀森冻得发白的嘴唇抿了一下,抬眸望去。
聂岑川站在一伙人中间,笑吟吟地信步朝他走来。斯斯文文的金丝边眼镜后,是掩饰不住的疯狂。
等了许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聂岑川连指尖都忍不住兴奋,他将最基本的伪装丢的一干二净,完全暴露出残忍的人性。
“盛怀森?这皮相长得真不错啊。”聂岑川将手伸向毫无反抗之力的盛怀森,在他苍白的脸上拍了拍,好似夸赞一般,下一秒声音却冷的发寒,“你就是长着这张脸勾引我弟弟的?”
话音刚落,盛怀森就被他一脚踹在膝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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