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前要好运,聊天时候不喊我,我生气了!”月神鳞又用鱼尾拍水,气鼓鼓地说道,“我要诅咒你们挨打。”
“哎呀,这不是怕打扰小月道友你发财吗?”奉清笑眯眯道,她望着那让人目眩神迷的华美殿堂,又问,“我们的小鱼现在在哪儿呢?”
月神鳞啧了一声,答道:“龙宫。”
“先前听说你们去了三圣学宫那边,怎么样了?”奉清又问。
月神鳞心有余悸道:“差一点就死了。”见李若水、奉清她们的眉头都蹙起来,眼神中满是忧色,月神鳞又摆了摆手说,“不是我,是欢喜宗的弄清影道友呢。”她描述了那日的战况,最后又对应神机心生向往,她扼腕叹息道,“我觉醒的怎么就不是剑道天赋呢?”
奉清坐起身,捡起床上的剑轻轻拍了拍:“想学剑,来我们风月无情宗!”
一句“好啊”差点脱出口,月神鳞看着奉清的惨像陷入沉默。
应神机是风月无情宗的。
奉清也是风月无情宗的。
如果她去学剑,可能等于十分之一个奉清,只会过得比她还凄惨。
月神鳞往水里潜了潜,一脸正气道:“我觉得当鱼还是蛮好的。”鱼尾一拨,殿中便水雾濛濛,水花乱滚,如雪飞珠迸。
“你又在做什么?”姬无衅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看着湿哒哒的地面,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线。
月神鳞:“……”她假装没听见姬无衅的声音,用手凑在唇边圈起,小声说,“世界上还有这种人,不让鱼玩水,你们有空的话,来龙宫接走我吧!”
声音压得再轻,姬无衅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她大步走入殿中,凝视着探头探脑的月神鳞,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你先前元炁消耗过多,需要在幻波池中温养。你多泼一些水珠,就要多泡一天。”
月神鳞一听就不乐意了,她游到了池边,双手撑着水池的石岩,将浸在水里的蓝色流光鱼尾一扬,不高兴道,“都要泡到发皱了!”
姬无衅将如珍珠溅落的水滴弹开,她眉头微微蹙起,眸光在鱼尾上逡巡片刻,才转眸说,“我没听说过鲛人会在水中发皱的。”
月神鳞继续叨叨:“不信你摸摸。”
姬无衅犹豫一会儿,弯下腰。
月神鳞神色倏然一变,像是蓝色炮弹一般飞快从岸边弹开,扑通一声浸入水中,只露出半张布满绯色的脸,警惕地看着姬无衅。
她跟李若水她们还保持着联系,头一转就可怜兮兮地诉苦:“我就说她不是好人吧!”
李若水、奉清:“……”月神鳞有说过这句话吗?话说这是跟谁学的?两人无话,可眼神里不约而同地流露出对对方缺德带坏小鱼的指责。
姬无衅无言。
安静数息,李若水笑了笑道:“小月道友,你好好养伤,到时候请你来太一作客。”
“什么客?你请?”奉清接过话茬。
李若水压了压嘴角,但没忍住,她的笑容灿烂,隐约还记得保持点神秘感,“婚事”两个字在唇边转了又转,变成了“喜事”。
月神鳞“哇”一声,连连道:“我一定来。”
“什么喜事?”轻柔的嗓音顺着舒缓的风吹到了耳中。
李若水一抬眸,便瞧见了朝着她走来的练如素。在奉清、月神鳞的吱哇乱叫中,李若水毫不犹豫地收起了天衍之鉴。她起身喊了声“师姐”,试图保持点矜持。可光是想象练如素的身影她便压不住自己雀跃的心绪,激动得浑身乱颤,见到人后,哪里又能克制?
挨骂挨削都不重要了,李若水向着练如素奔去。
原本只是想着一个拥抱,但在揽住练如素时候,那满心充盈的雀跃旋即迸发出来,她抱起练如素旋转了好几圈,才放下她,眼笑眉飞地与她对视。“跟师姐们谈完了吗?”李若水问。
练如素抬手替李若水了挤出褶皱的领口,嗯了一声。李若水没追问,可事情毕竟与她们两人都有关,练如素便主动道:“师姐同意我们结道的事情了。”
李若水“啊”了一声,呆呆愣愣地看着练如素。她还以为要有点波折呢?毕竟楚真人那眼神,像是要给她来上一剑。“这么快吗?”李若水嘟囔道,旋即又扬眉,“那是不是还得要挑个良辰吉日?我要准备些什么呢?”
练如素笑道:“回宗与大师姐商议后再说。”
李若水点头,就算是早有计划的事,在到来时tຊ候仍旧抑制不住内心深处的狂喜。那股喜意如开闸的洪水,将她冲击得头晕目眩。她先是对着练如素笑,紧接着又浮现一抹担忧来。“不会有变数吧?不会到了太一,真人们就反悔了吧?”
心脏咚咚跳动着,如大鼓狂擂。血液奔腾上涌,李若水面上已绯红一片。
练如素温和道:“不会的。”
“万一呢?”激动至极的李若水很难控制自己的思绪,莫名其妙地钻了牛角尖。“如果师姐们不肯,那怎么办啊?”
练如素眨了眨眼:“可师姐们不是同意了吗?哪里来的如果?”
李若水像是没听见她的这句话,又说:“到时候我们要私奔到天涯海角吗?还是你要听从师姐的,跟我分离?”
她的眼尾越来越红,想到了坏可能,一种当初就潜藏在内心深处的伤心和不安奔涌而出。那是因为分离带来的憾恨,压抑的痛苦找到了间隙便如蛰伏的毒蛇一般蹿出。“师姐,你愿意为我抗衡整个天地吗?”李若水委屈巴巴地问。
练如素:“……”
虽然不知道李若水这无厘头的念想从哪里来的,但她能够察觉到李若水如泄洪般涌动的伤心。
而伤心的根源是她。
“我愿意。”练如素道,她托起李若水的脸,大拇指指腹轻柔地掖去她眼角的泪痕。
“你没有马上回答我,你犹豫了。”李若水声音闷闷的。
练如素轻笑了一声,顺着她的话哄她:“那师妹要怎么样才能信我?”
李若水眨眼:“犹豫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练如素柔声道:“我在想,师妹啊,你看山那么高,水那么清,我们的路还有那么长。”
-
金船上。
楚江阔、连五芽还在。
啧了一声后,楚江阔一松手,任由掌心的木屑随风飘落。
她实在是看不过眼,扭头就走。
连五芽:“……”虽然是画出来的,可那柱子也消耗了她亿分之一点法力不是吗?
“我还以为你会不同意。”连五芽追上楚江阔的脚步。
楚江阔抱着双臂,睨了她一眼,问:“我为什么不同意?”她一脸所当然道,“师妹喜欢的,那就该得到。”
连五芽:“你不是生气吗?”
楚江阔扬眉:“这是两码事。”再说了,让她生气的人里不还有她的好师姐、好师妹吗?
她的眼神过于凛冽,剑啸之声传出,一点剑光如玉带环绕着周身旋转不已。连五芽看得心惊肉跳,她倒是不怕跟楚江阔切磋,但这可是金船上。她警惕道:“这只是符纸化生的金船,恐怕抵不过你一剑。三师姐,你不会是想让我们走回去吧?”
楚江阔漫不经心道:“虽然我们受了伤,元炁尚未复苏,也不至于只能步行。再说了,就算师妹你躺在地上,一来你能就地入眠,二来大师姐也会让人来接你。”
“所以只针对我吗?”连五芽愤愤不平,看着楚江阔真有出剑的架势,她忙转移话题,“三师姐,我们继续说好白菜被……被李上善拱了的事情吧。”
“先前我跟师姐已经试探过她了。三师姐,你也要试一试吗?不过话说回来,她在应了誓约后,一举迈入洞天三重境,与摘取道果只是一步之遥。而这‘一步之遥’并不是她能走到这里了,而是她自行压制的结果。如果是换作另一个人,恐怕就就算有事情未了,也会选择飞升的,毕竟机不可失。”
“罗里吧嗦的,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楚江阔抚了抚额。
连五芽拨了拨兜帽,睁大眼睛看楚江阔,一脸无辜道:“我是说,我们不是她的对手了。”
誓愿道就是这么不讲道,她们这些前浪已经被后浪打到了沙滩上。
楚江阔:“……”
连五芽唉声叹息,正当她愁眉苦脸的时候,香盈秀的消息传来,化影出现在两人的跟前。
归墟天地里发生的事情,香盈秀已经知情了。除了练如素、李若水结道的事情,连五芽也没什么好提的。她将自己的苦恼转移给了香盈秀,眉头倏地舒展开。
香盈秀神色不变,拂尘在微风中轻扬,她道:“气机已到巅峰,一旦动起手来,可能会再度失衡,不得不飞升离去。所以,她不敢大肆动手,未必没有胜算。”
连五芽眸光一亮,连连点头:“还是大师姐想得周到。”
-
半个月后,太一宗中。
前去归墟之隙镇守的修士们已经陆续归来了。
广场的医修有药王山过来的,也有太一自己的修士。
“唉哟,师姐,你这针扎得一点都不稳啊!到底是救人还是杀人?!”尖锐的惨嚎声化作了爆鸣在空中响起。
“咳,忘了,我是要救人。”太一修行医道的修士讪讪一笑,那到了最后关头的时候,管你是不是医修呢,能抡得动丹炉的,也能冲上去打架给墟灵脑袋开瓢。
“再这样我不付钱了。”伤员泪眼朦胧,又挨了几针后,她抬起头,看到云层中一片璀璨的金光,恍恍惚惚道,“师姐,你是不是给我扎出幻觉了?我怎么看到日轮重影?”
医修没说话,片刻后朝着伤员脑袋上一拍,高声道:“金船!是辅师的金船!掌教和辅师她们回来了!”
呼声一起,太一广场上便响起一阵山呼海啸似的呼喊声。
破云而出的金船好似一轮璀璨的大日,洒落了无穷的光辉。
舟上的练如素、李若水一行人都走了出来,看着白云簇绕中的太一群山,云气濛濛,在日光下布散如锦。
练如素扬手,朝着云层中打入一道剑气。
楚江阔、连五芽和李若水依次催动法力。
祥光骤然间在太一诸峰荡起,隐约一座金色的大钟在半空中现出。钟声响起,极具韵律。落到了广场种群修的耳中,它的声音又变了。仿若是剑啸,又好似万木摇风,转而又流水汩汩。钟声之下,无数金光如灵雨纷纷扬扬洒落,在广场中的修士皆有领悟。
在宛如万道金莲绽放的祥光中,香盈秀的身影闪现。
她朝着金船上的人一扬眉,满面春风:“欢迎回家。”
第105章
又一年春。
草木欣欣向荣。
归墟留下的劫气已然消失, 万物生机勃发,别有一番新气象。
太一诸峰,群山绵延连亘, 如盘虬的龙蜿蜒起伏,峰巅积雪不消, 在云雾的掩映下,气势磅礴, 变幻万千。
结道合籍的那日,太一宗中来了不少的客人。
可李若水没有迎接客人,而是紧张兮兮地在太一山脚下的城中小院来回踱步。
原本她是住在南华峰的, 但在前两日, 香盈秀请她下山, 告诉她让她亲自爬一趟太一山道,且不要错过了吉时。
当然不可能只是爬山,在她的跟前, 也许会有种种关卡。
要是耽误了吉时怎么办啊?不,这不可能。
“我说李上善,你这晃得我头晕眼花的。”院子中,奉清躺在了摇椅上, 吧嗒吧嗒嗑坚果。她看着愁眉苦脸的李若水,将兜里的小零食一收,朝着旁边的药长留望了一眼, 兴致勃勃说,“不同宗派婚宴前的仪式都不一样, 像我们风月无情宗,少数几个有道侣的剑修,对方来迎亲的时候, 走的是剑阵。那架势——药王山的医修都被摇来几个,生怕刀剑无眼。”
“还有啊,我听说药王山,那是一条路都是药阵,能医就能杀,要是对方道行不济死了,都不用挥散客人的,直接就地吃席。”
李若水:“……”她无语地瞪了奉清一眼,这狗东西就不能说点好事吗?
“当然,以练真人对你的回护,不会让你出事的。”奉清笑眯眯道,“顶多挨一顿毒打,不过你现在可是九州第一人了,还会怕太一的真人吗?”
说到这个,李若水也有些气闷。
在应了誓约后,她的气机与日增长,冥冥中有道音催促着她飞升离开九州。
可这怎么能行,她师姐还没到摘取道果的时候呢!
她对上奉清好奇的眼神,扼腕叹息道:“我不能与人大动干戈啊!”
奉清懂了,这就是只有挨打的份了。“ 没事的。”她安抚李若水,“不是有我们小长留在吗?一定会治好你的。对了,那小鱼儿怎么还没来啊,难不成在始元海中迷路了?等她到了,让她给你祈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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