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开始烦了,蜂虎这缺心眼的,还他妈觉得这俩人是铁打的兄弟情。”雀鹰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放空了一般,一下下地掰动着机枪上的保险拴,“我都不敢想这小子要是撞见他俩干了什么,能叫成什么鬼样子。”
前车窗外,逐渐清晰的战局打断了车内的交谈,胡咧咧的话语戛然而止,三人立刻将松懈的状态重新绷紧,迅速提枪加入了战场。
所有的候鸟都已经集结完毕,从两侧包围而来的攻势相当猛烈,那只分开的巨钳正在一点点向内闭合,像是即将要完成所有的围剿。
一声集结的嘹亮哨响骤起,如同打起了冲锋的号令。
盘旋的机翼划破天空,可就在即将俯冲下落的瞬间,一道比往日更为炸耳的轰隆炮响,却突然击中了那道翻飞的机翼。
“杨飞辰!!”“蜂虎!”
爆破的火光像是病毒般迅速蔓延,损失单侧机翼的机身开始失衡,在一阵尖锐的啸声中,冒着滚滚浓烟,高速旋转着坠向了地面。
好在那片黑烟之中,一道狼狈的身影已经匆匆展开了降落伞,在上空狂风地吹拂下,远远飘向了战局的对边。
而在战马巢穴的前方,那些噔噔噔的连串碰撞声极有节奏,带着满是压迫感的重量,咣地一声直接碾碎了前方拦路的自己人。
候鸟众人的脸色一时间变得十分难看,那些翻起了厚重黄沙的履带正在逐渐逼近,伴随着嗡嗡的操作声,自然地转动起了顶部的炮口,对准了正前方的候鸟。
中央的坦克停在了场地的中央,炮台附近像是故意加装了几只扩音喇叭,那道无比张扬的声调,随着几声刻意的试音,立刻铺满了整片场地。
“砰,喂喂?”他哼出了一道让人极为不适的音调,拖长了尾音慢慢道,“等死我了——终于把你们等来了。”
紧随在坦克后方的装甲车里坐满了人,跟着那张扬的新首领发出了轻蔑的狂叫。
车群后方拖曳着大大小小的集装箱,每个箱体都密封得十分紧密,无法判断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内容物,只是光看战马们的神色也猜得到,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呵呵呵,偷拿礼物,可不是什么好鸟。”新首领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再一次回荡在巢穴之间,“那我们对坏鸟要怎么办?”
战马们大声哄笑。
“——当然是要烤了它的翅膀!”
第89章 暂时撤离。
遍布磨痕的巡航停在原地, 发出了一阵待命的隆隆轰响,伯劳的视线快速扫过眼前的战局,当机立断地吹出了一道嘹亮的指挥哨。
哨声层层传递, 带动着候鸟车群迅速向四周拉远分散。
机动队立即拉响油门, 飞速转动的轮胎抓起大把黄沙, 在整片可见度不高的遮蔽之下,主动规避着战马的重型火力, 侧切向后, 直接攻向了他们的后场增援。
分散在战局两侧的装甲车迅速拉开彼此间的间隔, 空出了一段爆破缓冲的间隔, 他们牢牢提防着坦克的炮台朝向, 跟在机动队后驶出了一段没有规律的游走路线。
坦克的重炮却根本没有仔细瞄准的打算, 那些装填着炮弹的炮台嗡嗡转动, 随着几道闷雷般的巨响, 炮火摇晃着整片荒芜大地, 飞速轰向了视野之中战火最密集的方向。
轰隆——
撕裂的冲击不分敌我, 迅速吞噬了周围所有撤离不及的目标。
“哈哈哈哈……”
被坦克炮弹炸碎下肢的战马满脸狞笑, 抬着焦黑溃烂的双手, 一把掐住了身旁同样被轰下载具的候鸟成员。
他瞪着充血的双眼, 破锣般的嗓音挤出了裂开的嘴缝,还不断往外喷溅着嘴里的血水:“你逃不掉的,逃不掉的哈哈哈!!”
鲜血淋漓的肉搏翻滚在黄沙之间, 被他掐住脖颈的候鸟成员面色绛红,正挣扎着抬起腿, 一脚脚猛踹在那张变形的脸上。
可即便鼻骨粉碎、牙齿断裂,这战马却依然咧着嘴,死死抓着手里的脖子, 势必要将他一道拖下无尽的地狱深渊。
“去死!去死!死……”
咔嚓。
上一秒的尖笑还在刺痛耳膜,而下一秒,那声音就被一片刀锋般的利齿搅碎,在半空中戛然而止。
飞扑而来的犬形异化体叼住了那颗爆裂的头颅,它扬起头张口狠咬,瞬间将抛起的整具尸体拆吃入腹。
伴随着远处的几声哨响,领头的异化体高嚎一声,领着后方的异化犬队,立刻扑向了整场战局的火力中心。
暴虐的灰雾如同狂风过境,迅速将几台坦克层层包围,尖牙与利爪划过厚重的防弹钢甲,却只落下了几道发白的刮痕,根本无法穿透坦克的外壳。
锐利刺耳的刮挠声里,那台装载着扩音器的炮台徐徐转来,生顶着异化体的撕咬,一炮轰向了对侧坦克的方向。
扩音器传出了嗡鸣的刺耳声响,随后就立即传来了那道恶意十足的嬉笑:“这么好的狗毛——当然要扒下来当貂穿啊!”
他的话音刚落,炮弹就正中一只扒在坦克侧边的犬形异化体,爆破的冲击震耳欲聋,瞬间将那声痛苦的呜咽掐碎在了轰鸣声里。
“嗷呜……”
“啧啧,劲儿使大了。”履带托起炮台,伴随着声声狂笑,一路畅通无阻地朝着前方碾来,“没关系,那就来扒下一只吧!哈哈哈!”
张扬的笑声回荡在宽大的沙场上空,像是在拥护着首领的话语,分散在四周的战马不约而同地敲起了身下的载具,在有节奏的砰砰响声里,一阵阵地喊起了不知所谓的杂乱低吼。
银色的摩托像一颗彗星般横穿战局,嘹亮的指哨贯穿了眼前的混乱,鬣狗几乎一把将油门拧到了底,车头那只速度表盘的指针在疯狂摇晃,她直冲着那群仍在与坦克鏖战的异化犬队,厉声呵道。
“躲开弹道!全部下去干扰!”
那些被长毛覆盖的厚实耳朵自然地朝声音的方向转来,在接收到指令的瞬间,立即执行更换了新的作战目标。
巨大的身影像是移动的灰色湍流,接连从行驶的坦克上翻身落地,它们有意避开了其他炮口转向它们的机会,目的性极强地朝着那些轮转中的履带挥爪袭去。
犬队放弃了进攻坦克的外层钢板,听从了鬣狗的指令,在每次炮台拧动时,用身体狠狠撞开那根脆弱的炮管,硬生生将战马的炮火轨迹撞偏了无数次。
可就是如此简单明了的战术,短短几分钟之内,竟然就完全牵制住了战马的火力核心。
眼看远处最致命的威胁已经得到控制,刚剿灭完几支战马小队的伯劳落手从尸体上拔出双斧,她紧抓住这次短暂的空白时机,在一声变调的集合哨声后,立即跨回了自己的巡航摩托,带领着候鸟全体准备扭头反击。
四周分散的队伍再次集结,独自留下断后的李鸮刚准备随着队伍行动,潜意识就像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异常般,瞬间攥手握紧了刹车。
他立即回过头,望向了身后那片狰狞而巨大的战马巢穴。
两侧环抱向内的山体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大片赤裸着身体的怪异人影。
那些赤条条的身体站在密密麻麻的洞口外,像是完全磨灭了所有属于人类的心性,麻木而僵硬地守在崖边,仿佛一条条从腐肉中冒出头的蠕动蛆虫。
李鸮眯起眼,单侧清晰的视野中,那些灰白面孔流露着几乎如出一辙的淡漠和无神,粗壮的脖颈上拴着金属枷锁,卡在下颌处的锁眼,还一闪一闪地冒着间隔越来越短的红光。
他们手肘处加装的同材质带阀装置已经泄气挥空,粗壮的身体上爬满了隆起的青筋,异常膨胀的血管格外骇人,显然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类的范畴。
不等李鸮再观察细究,下一秒,其中一个身影突然纵身一跃,抓住了一侧的滑索锁扣,在一阵滑行声中立刻跃至了候鸟车群的上方,像是锁定了目标般,没有丝毫犹豫地松开手,放任自己直直地坠落了下去。
收缩的瞳孔立即捕捉到了那阵急促闪烁的红光,李鸮一把猛拧油门,带着无比紧急的情报,迅速落脚换挡追上了前方的队伍。
“上面有炸弹!快走!”
被轮胎卷起的沙尘还在半空中悠悠飘落,那道从天而降的身影就瞬间砸落在地,瞬间炸开了一片无比粘腻的腥风血雨。
巨响发出了启动指令,那些人影开始接连不断地从滑索上脱手跳下,如同一场根本不会停歇的空袭轰炸,完全不给候鸟任何喘息的机会。
无差别的进攻同时重创了双方的队伍,难以抵御的爆破直将这片本就乱成一团的战局搅和得越发混乱。
候鸟的几辆载具无意间正中了人肉炸弹的爆破中心,被那落下的血雨淋了满车,引爆的巨大冲力瞬间掀翻了试图加速撤离的车辆,倾倒的车身横停在道中,又一下子拦停了后方紧追而来的战马。
那战马从载具上被甩飞了出去,落地翻滚了几圈,似乎是带伤的创口按到了沁入沙土中的血水,还没过多久,他精瘦的身体就开始剧烈颤抖起来,裸露的皮肤上撑起了条条暴起的血管,硬是在那对本就充血的眼球之中塞进了几道无神的疯意。
他完全不畏惧那些贯穿身体的子弹,只是龇着被鲜血染透的红牙,抬起手就要赶在周围的候鸟撤离前,同时引爆手里的所有炸弹。
飞来的斧头立刻砍断了他试图拉开拴环的手臂,在他回神前又瞬间拉紧了斧身的锁链,斧尾的倒钩借力挂住了肋骨,紧跟着抽离的力道,一把拖起他的身体丢向地面上支起的钢筋,像串签一般直直将他串了起来。
“伤员都回车里!别碰那些落下来的东西!”战局的变动越来越频繁,伯劳已经有些分身乏术,她抽回双斧,立刻调转车头,如同条件反射般流畅地落斧,砍倒了几个迎面而来的拦路战马。
中途耽搁的时间足以让远处的坦克挣脱异化犬队的干扰,几声炮响炸开了围在外层的防线,他们转动起履带炮台,又重新开始对着候鸟的车群一顿狂轰乱炸。
两侧遇敌的境遇把本就难以保持的队形冲得更散,整场战局的节奏又再次回到了战马手中,永无止尽的爆炸几乎要冲垮候鸟的最后防线。
离全队覆灭似乎只隔着一念之差,眼看着场面已经朝着脱离控制的方向越跑越远,伯劳在车头重重落下一拳,她咬紧牙关大骂一声,却也只能不甘心地再次呼起一声短促的哨响。
只是这回的意思,是暂时撤离。
战马的损伤比候鸟惨重许多,可他们却根本不以为意,追击的势头甚至还越来越猛烈,像是要借此机会将候鸟彻底赶尽杀绝。
后方的追击咬得越来越紧,伯劳观察着后视镜,考虑着离开巢穴范围后,或许还能有最后与之一搏的机会,可还没等思考多久,眼前的黄沙就在一阵轮胎的凄叫中快速散去,在沙尘落地的瞬间,破开的黄雾中就冲出了几辆她无比熟悉的改装挂车。
急促的呼吸在车身完全出现在视野中时骤停了片刻,她握住油门的手一松,甚至都没来得及顾哨响,直接喊了出声:“你们过来干什么?!”
惊呼坠地,伯劳险些没撑住自己倾斜的摩托。
眼前飞驰而来的几辆车不是别人,却正是被整个候鸟小心藏在战场后方的伤员车厢。
驾驶室内的驾驶员满脸苍白,他盯着伯劳猛地摇了摇头,像是走投无路般按下车窗大声喊道:“……后面,后面来人了!!”
荒原上的黄沙滚滚,挂车落下了几道仓促的车辙,后方紧跟着那团如洪水猛兽般的沙尘暴,而在驾驶员回应出口的瞬间,几辆镶满生锈铁皮的装甲车就紧咬着车队的尾灯,立即从尘暴之中冲了出来。
狂妄的叫喊从破碎的车窗里飘洒在外,坐在装甲车里的战马戴着同类型的动物覆面,像是在欢呼庆祝着什么一般,大笑着抬枪朝着前方的载具一顿扫射。
战马的两头夹击在此刻交会,如同要彻底断绝候鸟的最后退路。
“你们还想躲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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