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的还是少数,多数还是订座,交钱拿牌,动作行云流水。
今日饭馆外头贴了今日菜单,此时见有人要点菜,好些人拿牌了也没走。
一间饭馆只在饭点将座订出去,到点走人就行,因此没拿到木牌的也聚在饭馆里看热闹。
“今日的菜式真多啊!”
那人是个识字的,不用阿金介绍就自顾看了起来,偶尔问一两句。
看看这也想吃,那也想吃,这个年头能识字自然是有家底的,可有钱但不是个傻的啊,于是转头看向坐在周边看热闹的人。
“可有人愿意与我平摊结账一起吃?”
旁边的人听着阿金对麻婆豆腐、干锅大虾等菜品的解释不禁吧唧嘴犯馋,当即就有人跳出来。
诶,正好是同窗,占座的那人惊奇:“今日休沐还能碰见,真是赶巧!”
二人简单打过招呼就商量着开始点菜,“麻婆豆腐、干锅大虾,辣炒螺蛳……这个汤也来一个吧,今日凉爽,再来两碗米饭。”
阿金接过菜单向后院高喊报菜名。
抱着看热闹心理的人知道新上了糕点也招来伙计点单,一时店内人满为患。
纪谈等人在门口遇见就注意到了贴着的菜单,兴高采烈地走进门发觉人满为患,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招呼客人。
钱锦收起折扇一把拽住他,示意他看大多是点冰粉和糕点的,不必惊慌,若是莽撞怕是还得添麻烦。
“上面的包房给你们空了一间。”
阎昭向林轻颂打过招呼示意不必多加理会他们。
几人正要去包间等人,突如其来的一声高呼和一阵香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麻婆豆腐和米饭来咯!”
一碗看着就麻辣鲜香的嫩豆腐哐当一声放在桌面上,大家看着都怕汤汁和豆腐溅出来掉在桌上,最后豆腐和着汤汁晃悠几下还是稳稳窝在碗中众人才松了口气。
擦了把汗,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好像多虑了。
不等后面的菜,桌上的二人就小心翼翼地夹起豆腐扒了口饭。
林轻颂也跟着看了两眼热闹,见状招来阿金,“去后厨拿两只瓷勺给那桌客人。”
如醍醐灌顶般,阿金快速折返。
见二人吃得上头忍不住多嘴劝了一句,“后头还有两菜一汤了,二位再等等。”
两人点头,动作放缓了些,这才找回些许文人气息。
看热闹的捻起一块黄米糕送入口中,安慰自己还好点了糕点,刚庆幸完就见干锅大虾和辣炒螺蛳也被端上桌了。
纪谈抹了把不存在的哈喇子,走到柜台前问林轻颂是不是招了厨子,怎么上菜这么快。
“嗯,昨日闭馆我和相公就去聘厨子了,是我们早就看好的。”
阿金在桌旁告诉二人吮吸螺蛳尾部就可吸出螺肉就没出声了。
“嚯!又辣又麻!好吃,太入味了!”
“这虾的个头确实大!”
两人草草感叹完就开始扫荡螺蛳和大虾。
有人受不住也点了份麻婆豆腐和辣炒螺蛳,有人问起就说:“就是尝尝味儿,这不是没点饭么?”
可一嗦就忍不住招来伙计说要碗饭。
其余人也馋得慌,哪有功夫揶揄他,一呼百应般都有样学样。
看顾客们都情绪高涨,好些人都叫唤着这菜下酒,林轻颂随即抓了个闲下来的伙计去隔壁顺风客栈搬了一大坛白酒。
帮忙搬酒的客栈伙计没找林轻颂要银钱,反而交代说:“林掌柜,我们章掌柜说等您店里闲下来了再去隔壁结钱就成。”
饭菜、白酒的香味混杂,扰人地钻进看客的鼻子,拿了牌子的几个实在是禁不住诱惑,麻溜地走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纪谈和钱锦相视一笑,“弟媳,等会儿知温和宋清过来让他们自己去包房啊!”
看见迎他们的进屋的伙计,纪谈顺嘴问了一句是不是新来的。
方远点头肯定,看人的衣着就知他们识字,因此只拿出菜单递过去,偶尔介绍两句。
“我们现在就点么?知温和阿清还没来……”
“哎呀,先吃着,吃着吃着就等来了,小孩子家家哪那么多礼节。”钱锦打断犹豫的阎昭,自顾自说教。
阎昭忍俊不禁,这会儿不是昨日说教知温的时候了。
看着长大的小子,钱锦能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人是要学会变通的,一成不变的话有些东西就如指间流沙——”
钱锦故作深奥,见阎昭看过来抖开纸扇摇了两下才接着说:“你不抓紧点可就被别人抓住咯!”
“螺蛳来三份,虾来两份,麻婆豆腐两份,素鲜汤两份,凉菜各上三两一碟,肉末茄子、酸辣土豆丝、莲藕和丸子各一碟,糖渍蕃茄来一碟,红烧狮子头?”
纪谈点得正欢的声音陡然停顿,语气疑惑,抬头看向方远,“这红烧狮子头份量如何?”
“一份五个,个头适中。”
一旁的钱锦当下拍板,“这也上两份!”
纪谈点点头,还回菜单,补充道在:“再来一海碗米饭和三份卤肉饭,等会儿还有两个人,上六套餐具。”
“好的,客官您稍等。”方远折起菜单转身要走又被叫住说记得拿勺子。
“您放心。”
但凡点了饭菜的都是挺着肚子走的。
顾知温领着宋清来看见这场面被吓到了,但看着和谐吃喝的众食客感觉是自己想多了。
林轻颂正忙着给顾客结账,忙里抽闲看了他一眼,“钱老板他们在甲号包房早点好饭菜了,你们赶紧上去吧。”
俩小子兴高采烈地冲进包房,迎接他们的时吃得头也不抬的四人。
还是方远上来送菜二人才反应过来入座。
“别楞着,赶紧吃啊!”纪谈头也不抬地提醒两人。
阎昭向他俩点头示意后舀了几勺麻婆豆腐开始拌饭。
看他们吃得起劲,顾知温和宋清一坐下先是不约而同将手伸向没动过的一碗螺蛳,而后各自舀了麻婆豆腐拌饭。
豆腐混着米饭送入口的瞬间两人也加入了埋头大队。
常乐街哪哪都热闹,唯独一间饭馆最为显眼,一茬茬食客吃得满面红光乐呵地出门吸引了不少好奇的游客。
后厨里抡勺的秦成志这才切实地感受到两位东家昨日所描述的食客众多、忙不过来的盛况。
窗边站着一位戴面纱的女子看着人来人往、肉眼可见热闹的饭馆,不动声色向身后男子问询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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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荀是胡萝卜哦
第38章 突然的来客38.1
“姑奶奶,这是常乐街新开的饭馆,昨日刚开业。”
穿着富贵体面的男子满脸谗笑回复说。
“哦?这么多食客……”
女子转过头看向男子,拖长尾音,故作无辜姿态问道:“能赚许多银钱吧?”
昨晚这姑奶奶突然来访查账就问了当日的账况。
“昨日才开业就影响店里的进账了啊?”
男子低着头正想着措辞,突然被纤纤玉手拍了两下肩,整个人愣了一下,刚抬眼想绕话就看见了面纱下带疤的脸庞。
霎时间打了个激灵,扑通一声跪下说:“红姐、红姐,我下去就训姑娘和哥儿,让他们好好服侍、抓住客人的心。”
好像听见了什么世上最好笑的话,被称作红姐的女子陡然嗤笑一声。
久不见回复,男子心中打鼓设想自己的惨状。
“下去吧。”
红姐看他这副怂样兀自扣手,懒懒喝退。
“谢谢姑奶奶!谢谢姑奶奶!”磕了几个响头,男子爬起来脚步慌张地走出去。
躲在柱子后面讲闲话的丫头见楼里管事的满头大汗、脚步慌张地从那间房里出来,先是故作勤快模样擦了擦柱子和栏杆,而后相视而笑小声数落恶人自有恶人磨。
顾知温吃得十分满足,无法控制打了个饱嗝儿,刚打出口他一把捂住嘴,眼睛圆溜溜地瞥了眼钱叔,见钱叔脸色如常他才松了口气。
纪谈最后几节台阶大步走下,冲在一行人前面,“林掌柜,结账。”
“纪叔,您放心,这种事我们不会和您抢的。”
顾知温悄摸地抚了抚鼓胀的腹部,吊儿郎当地笑说道。
纪谈是他们那辈里和顾知温这群小辈玩得最好的,如果说钱锦是最受敬畏的,那纪谈就是他们最喜欢一起耍的,时常揶揄几句不算什么逾矩。
话虽这么说,可这是在钱锦面前,宋清条件反射撞了一下顾知温的肩,反应过来的顾知温唰的一下捂住嘴,故作无辜看向钱锦。
今日钱锦心情好,哼笑两声没有多说什么。
纪谈拿过账单、递去银钱,对正忙着拨弄算盘记账的林轻颂说自己明日还来,麻烦留一间包房。
林轻颂应下,试探性看向纪谈身后的众人。
“我们明日还有要事,就不用预留房间了。”
“各位慢走。”
饭点过后,食客散去,大家收拾餐桌动作麻利但精神都有些萎蔫,在后厨忙碌的三人端着各式吃食出来看见的就是这副场面。
“明智,将这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大家忙活完快来吃饭。”
卫柏话音落地,大家伙一瞬间容光焕发似的吭哧吭哧忙活。
“还在忙?”
林轻颂一手拨算盘一手记账,时不时还清点一下进账的银钱,闻声点头。
头也不抬,夫郎这是全身心投入工作了,卫柏心中好笑,倒是和自己从前琢磨菜品一样一样的,怕打扰夫郎但又想帮些什么。
“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总算理清了——林轻颂揉了揉脖颈,呼了口气,“从隔壁客栈搬了坛白酒,还没给钱呢。”
卫柏一跨进大堂就看见那个酒坛了,估摸着得好几两银子,“好,我去结账,你赶紧上桌吃点饭。”
看林轻颂面色犹豫卫柏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在后厨还怕我饿着?我挑着空闲时候垫了几口,你和他们先吃。”
身负重望的张明智见两位东家说完话才上前叫人吃饭。
“快去吧,要是没有东家动筷,我看他们是都不肯动弹的。”
卫柏瞥了眼围站在桌边迟迟没坐下的众人,无奈说道。
“哟,卫老板,稀客啊!”
没有理会章怀文的揶揄,卫柏问清付过价钱后没有急着回去,“冒昧问一下章掌柜,顺风客栈是从哪家酒坊拿货的?”
卫柏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番还是没有丝毫头绪,“在下确实不知,还望章兄明示。”
这倒是奇怪了,东家还交代自己多照顾一间饭馆呢,虽说自己本来就欲与卫柏交好。
章怀文兀自嘟囔完才解释自己的东家如何有手段有能力。
听过章怀文对沈常乐的介绍,卫柏恍然大悟,“想来昨日钱老板他们等的人就是沈公子了。”
陡然想起这条街名为“常乐街”,卫柏一时膛目结舌,“这条街不会也是沈家的吧?”
这可是他曾经的梦想啊——拥有一条街,只管收租就行。
话毕,章怀文捧腹,“没你想的那般夸张。”
从柜台后走出来,章怀文引着卫柏看向通城河,指着那座石拱桥说:“看见了那座桥了么?”
见卫柏满脸不知所云,章怀文也没有故作高深地钓他胃口。
“这座桥就是沈夫人娘家和夫家共同出钱财翻修的,那时候啊正是大启南方闹洪涝的时候,周边好些县城都淹水了,因此现在青禾县好些外来的人口。”
“青禾县啊——人杰地灵,除了这座连通两片城域的老桥被冲垮了,没有一人伤亡或是流离失所,可洪涝到底是洪涝,收成和运货都难,官府的钱都拿去赈灾了,当时沈江两家站出来可以说得上是壮举了!”
“难不成是先有常乐街的名号?”卫柏听到此处猜想说。
章怀文高深莫测一笑,“别着急啊。”
“巧就巧在这石拱桥竣工时沈夫人早产了,当时都说这是好寓意,什么青禾县的老爷治理有方,沈公子着急来人间看热闹。百姓高兴,官老爷也高兴,因此就赐名常乐,连带着这条街也改名了。”
说完章怀文自持等着卫柏夸耀,比如夸官府和富商作为,又比如夸自己有说书先生的风范。
谁曾想卫柏只是颔首表示自己清楚了。
章怀文哑然,将沈公子交代的话转递给卫柏。
“沈公子说他和钱老板、阎大人他们都是旧相识,你与他们相熟,就当送你个人情,无论数量和种类,按照酒坊给我们本家的价格来。”
当地富庶人家递出橄榄枝卫柏又怎会不接,当即应承下来。
卫柏正要回饭馆,被章怀文叫住了。
看着扭捏吞吐的章掌柜,卫柏一个头两个大,额头青筋直跳,“有什么事直说便可。”
对方得了这句话立刻恢复正常,走到卫柏身边试图勾肩......无果。
章怀文故作无事发生,低声说:“咳,我还没吃午饭。”
兜了大半天的圈子,原是为了蹭午饭,卫柏正要开口揶揄就见夫郎出门寻自己了。
“相公......章掌柜?”
章怀文装模作样咳嗽两声,十分做作地往大堂里张望,“吃饭呢?”
自家夫郎除了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如鱼得水,打交道不知有多单纯,卫柏看不下去,解救下被章怀文殷切盼望的夫郎,“好了,多一副碗筷的事儿。”
桌上的热闹因章掌柜的到来静了一瞬。
“诶,别管我,我就是来蹭饭的。”
这一桌就没几个家庭美满幸福的,大多半路上就自己独自摸爬滚打着长大了,此刻见章掌柜递了个台阶,一个一个都招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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