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喜上眉梢,连连点头后称了一下菜重,总共四十文。
卫柏身上只有四十二个铜板,想着竹篮还要另给钱,和夫郎说了一下自己去找店家换散钱了。
回来后卫柏因竹篮多给了五文钱,让阿嬷早点回去。
老妇人收好称和四十五文钱,看着夫夫二人又说了些吉利话才蹒跚离开。
卫柏听见“早生贵子”这些话突然反应过来他夫郎是可以生孩子的,一时间耳根也有些发热,见自家夫郎双颊绯红更甚,拎着菜篮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说还得去医药铺子抓点东西。
以为卫柏哪里不舒服,林轻颂一听这话面色着急连忙开口问他哪里难受,怎么患疾还先来买菜。
知道自己夫郎是关心则乱,卫柏牵住林轻颂的手解释说:“不是因疾抓药,是去买点干百合、莲子和红豆。”
知道卫柏善厨,弄清楚他不是染疾了林轻颂就没有追问了。
但卫柏好似还觉着他不够害羞似的,在林轻颂松一口气的时候补充说:“做一道名叫百年好合的甜汤。”
脸上刚褪下的红润又爬上来了,林轻颂虽然羞涩但心中是欢喜的。
买完这些东西两人回到家中清点了一番,菜都分门别类摆放好,这还得幸亏卫家盆钵多。
卫柏把干莲子、干百合和红豆泡好后关上大门,回到房间里拿出压箱底的银子,和林轻颂一起坐在堂屋里清点。
林轻颂还在想着家中长辈的事儿呢,突然见桌上的包袱和他绣给卫柏的钱袋子,轻轻蹙了下眉头,疑惑地看向随后坐下的卫柏。
“阿颂,除开田地和宅子,这些银子是我们全部家当了。”卫柏说着便把包袱和钱袋子都打开了。
林轻颂有些怔愣,看着眼前一锭锭的银子,有些恍惚,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又听见卫柏说要他管钱管家的话。他瞪大了双眼,连声拒绝,手摆动不停。
卫柏还想开口,林轻颂赶忙开口,“还是让娘管着吧……”
这下轮到卫柏愣了一下,叹了口气怪自己怎么忘记交代家里的亲缘关系了。
“阿颂,我父亲母亲还有祖母都已不在了,这家里只有我们两个。”卫柏说着还在暗怪自己没说清楚自己家境呢,只见林轻颂呆呆望着他,眼中已然蓄泪。
吸了吸鼻子,林轻颂身体前倾,轻柔地把自己的手塞进卫柏的手心,说话带着些哭腔,“以后我陪着你,”顿了顿,突然有些羞赧,“以后或许不止我们二人。”
卫柏心头一片滚烫,眸光闪烁晦暗不明,反手握住林轻颂的手,摩挲了一会儿,低头吻了上去。
柔软的唇落在自己粗糙的手上,林轻颂不禁想收起手往后缩了缩,卫柏察觉到他的动静,抬起头望着他哑声说:“我喜爱至极。”
呼吸微微一颤,两句出自卫柏之口的“我喜爱至极”在这一刻仿佛重合了,林轻颂此刻才完全明白,原来那日卫柏的意思就是他心悦于自己。
目光流转、眉目含情,嘴唇嗫嚅,林轻颂小声说自己也是。
心头猛的悸动,卫柏脸上笑容灿烂,迅速把银子推到林轻颂面前。
林轻颂没有接过,只是顺着先前卫柏的话说:“既然是我管家,那你是不是得听我的?”
见卫柏点头,林轻颂轻笑一声,接着说:“那这钱我们一起管。”
拗不过自己夫郎,卫柏可不想因为这事儿吵架,只好点头。
互通心意后,二人都面带笑意算着今天的花销。
总共花了二钱银子,菜肉花了一钱并七十五文,医药铺子里抓莲子、百合、红豆各二两花了二十五文。
把待会儿要给的猪肉钱三十文分出来,现在二人手里有二钱并七十二个铜板,还有压箱底的大头一百零九两银子。
把一百两银子裹好,卫柏带着夫郎把包袱放回原位,剩下的林轻颂只肯拿四两银子和那些铜板,其他的五两银子还是装在钱袋子里给卫柏日用。
二人刚歇下来坐着就听见了敲门声,卫柏让林轻颂先歇着自己去开门。
早上是坐牛车来的,买的菜都是卫柏一个人提的,自己哪里说的上要歇着,林轻颂站起来说一起。
看门发现是送猪肉的,林轻颂转身快步走去厨房搬了个大木盆出来,卫柏正在和屠户打探供肉卖肉的行情,听见动静回头连忙接过木盆。
确认猪肉和猪骨都没差错后,林轻颂把先前准备好的三十文结了,李屠户接过来又数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拱了下手才道别。
清洗完这些荤货后卫柏没忙着做菜,现在日头上来了,做着一身汗,吃着也一身汗。两个人合计着晚上再做丰盛点,中午简单吃一点。
话是这么说,有条件卫柏肯定舍不得见林轻颂简单对付午饭。和屋子里正在做刺绣的夫郎说了一声,卫柏才出门去粮店买大米和面粉,顺便买了罐醋。
刚收完针,林轻颂就听见动静了,一进灶房就看见了的买回来的大米和白面,又看了看卫柏发现他没面红耳赤流汗才放下下来。
知道夫郎担心,卫柏露出一个带着安抚意味的笑,说是店里的伙计推车运回来的。
说着让林轻颂去屋里歇着,午间吃食做好了再叫他。
见夫郎走了,卫柏才拿出刚刚去买的两支红蜡藏在放米面的墙脚后面。
买来的荠菜虽然不多,但也够做两人份的馄饨馅儿。
想着做馄饨的汤底不能差,卫柏转身拿了条猪蹄,先前猪肉摊子的环境就挺干净,卖的东西除了猪头上的毛没处理干净,其他的都挺干净的,也免得卫柏还得费功夫燎猪毛了。
卫柏翻出砂锅放在火炉上,把猪蹄剁碎后又找出买菜的时候老妇人搭的两块姜,拿了一块后洗净切片。
把猪腿和生姜片放进砂锅,加水没过再大火煮出血沫、浮沫,撇掉后撒盐小火煨煮。
刚撤掉几根柴火,卫柏就洗手开始揉面,在面团醒发的时候把荠菜切碎,又切了半斤的猪前腿肉剁碎。
剁着剁着卫柏突然想起来家里糯米和鸡蛋都没有,加快手脚剁好洗完手拎着李婶之前提来的篮子就出门了。
李婶家的门是敞着的,卫柏在门口叫了两声李福安就出来了,“叔,我来买点鸡蛋。”
“嘿,你这小子啊,还是回来了我们才安心。”李福安笑骂一声才叫李春花出来。
李春花一出来就拉着卫柏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发现一切安好才松了口气,“等着,婶子去给你拿。”
看着李婶的背影,卫柏连忙喊:“拿二十个就够了婶子!”
趁着这个时候卫柏和李叔说了声就去粮店买了半斤糯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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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两个人的喜宴
糯米价较大米小麦都贵些,一斤就花了六文钱,刚买的一袋大米五十斤才一百二十文。
接过米袋卫柏在旁边的杂货铺又买了块生石灰和红糖,准备等会儿做点冰粉出来给阿颂试试。
想着自家夫郎和那些掏心窝子的话,卫柏满面春风接过装鸡蛋的篮子。
鸡蛋现在的市价是两文钱一个,卫柏递过四十文。
李春花还没见过卫柏这副模样,接过铜板也没数,只是打趣说:“卫小子乐呵成这样怕不是有什么好事吧?喜欢哪家姑娘或者夫郎直说,婶子去给你说。”
李福安也连声应和自家婆娘,他们是看着卫柏长大的,现在卫家就他一个,成亲了能多个知心人,也能开枝散叶。
听了婶子的话,卫柏笑得更加灿烂,“没有那回事儿,是我已经成亲了,今早刚去衙门登记和盖官印呢……”
话还没说完,李春花一拍大腿,说让卫柏先别回去,转身跑到屋子里拿了个红封塞给他让他带回去给夫郎,说今天算得上他们的大喜之日了,她个老婆子就不去讨嫌了。
卫柏想推拒,李福安见他踌躇的样子就催促他赶紧回去陪夫郎,大喜拿红封是吉利事儿,日子越过越红火!
回到家里卫柏放下东西直奔林轻颂所在的屋子里,林轻颂见他急急忙忙的样子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连忙站起身。
谁知手上突然被塞了个红封,他不知所措的看向卫柏。
卫柏粲然一笑,解释说:“这是巷口靠我们这边第一家的李婶子给的,这些年我一个人在外跑商,家里全靠婶子帮我打理。我原是不想收的,但婶子和安叔说吉利,让我拿给你。”
听见卫柏一个人在外风里来雨里去的,林轻颂不禁拉住卫柏的衣角,轻声说以后有自己陪着他。
林轻颂说着自感羞涩,不由得抓紧了些。卫柏心中一动,动作轻柔地把夫郎搂进怀里,低声回应:“嗯,以后我有阿颂陪着。”
靠在卫柏的胸口,林轻颂听着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只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但卫柏勒得越来越紧,林轻颂忍不住挣扎了一下,卫柏察觉到自己失态立马松开手,牵住林轻颂的手安抚,说自己先去做午饭。
看着卫柏慌乱的背影,林轻颂轻笑一声,把红封放在枕头下面又接着开始绣帕子。
他之前攒下来的布料都做了帕子,加手上这张差不多有个十来条,他打算明天去绣坊问问收不收。
灶房里,卫柏先是把糯米泡上了才开始和馅儿。
先往放肉的盆里放了几勺盐搅和均匀,又放进荠菜碎和两个鸡蛋,和肉馅顺着一边搅和上劲。
现在天气热面团醒的快,擀完馄饨皮后卫柏掀开砂锅盖,乳白的汤面上漂浮着些许油星,看得人胃口大开。
火炉只留一些炭火煨着汤,卫柏把柴火移到灶堂里做火引子准备烧水煮馄饨。
水汽氤氲,卫柏加快手脚包完馄饨就下锅煮着了。
洗完用过的木盆卫柏才拿出两个海碗,往里分别舀了几大勺蹄花汤。
原本卫柏还想加醋的,他自己吃带汤的吃食都喜欢多加些醋,上次吃饺子看阿颂也挺喜欢,但怕拿不好他的量就少放了些,干脆放在桌上自己添。
卫柏用锅铲推了一下飘起来的馄饨,看煮的差不多了拿笊篱捞到碗里。
“阿颂,来吃馄饨了!”
林轻颂刚收拾好明天要拿去卖的帕子,他想过了,如果绣坊不收他也可以自己去叫卖。
听见呼喊后收回思绪,“来啦!”
馄饨浸在乳白的汤里,又因着是自家做的,馅儿也足,一个个白白胖胖的还透着些混杂的翠绿和粉红,惹人爱的很。
见夫郎坐下了,卫柏说让他自己加醋后就动身去盛猪蹄。
听说哥儿的气血和身体一定程度与哥儿眉心的红痕有关,林轻颂就是淡淡的一抹红。
先前做馄饨汤底把汤都舀得差不多了,一根猪蹄不多,正好给阿颂吃着补补。
猪蹄已经煨的很烂乎了,端上桌在盘子里还颤着呢。
卫柏加了一筷子放到林轻颂的碗里让他快吃,林轻颂立马给他也加了一块,“一起吃。”
看着夫郎关切的目光,卫柏夹起猪蹄就是一口,林轻颂轻笑一声也低头开始吃馄饨,肉馅里加了荠菜吃起来很鲜。
卫柏吃完后坐在椅子上没动,林轻颂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没事,你先吃。”
喝完最后一口汤,林轻颂正欲起身收碗碟和筷子,被卫柏拦了一下。
“阿颂……”卫柏抿唇酝酿了一下,看向满脸困惑的夫郎,“我不愿意让你洗碗,感觉像让你吃苦……”
卫柏不知道要怎么去表达自己的这种心理,说了两句又沉默了。
倒是林轻颂眉眼带笑,问他:“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但我不觉得这是吃苦。过去那些事虽然我不想说,但也是因为他们才有了现在的林轻颂,现在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想起曾经可以说是苟活的岁月,林轻颂顿了顿,看向眼前的男人,目光缱绻,“相公,成亲后是两个人过日子,不能什么都是你去做、你受累,我是你的夫郎,我可以一起承担,不是吗?”
卫柏听后滞了一下,眉眼和嘴角不自觉流露出笑意,嗓音轻缓,“是我钻牛角尖了,为夫改掉,”说着走到林轻颂跟前握住他的手,“多谢夫郎点醒。”
见卫柏郑重中带着些揶揄,林轻颂红着脸一把拍掉他的手,说自己要去洗碗了。
今天晚上卫柏打算焖点米饭再做五道菜,他目前想大摆筵席是不太可能的,他们夫夫二人和别人都没什么来往。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他打算做林轻颂点名的五花肉、一道珍珠糯米丸子,现在茭白和萝卜正应季,再做个茭白炖猪蹄和萝卜煨排骨,最后做碗寓意百年好合的莲子百合红豆甜汤。
现在时间还在,糯米和莲子那些干货他早早泡上了,卫柏突然想起放在他房间里的冰粉籽,转身把那一小袋拿出来晒,又舀了一点大袋里的冰粉籽准备做点试试。
刚端着冰粉籽走出卧房,就见林轻颂急急忙忙从灶房出来了。
经过他身边林轻颂说了句帕子做好了他想拿去绣坊问问要不要。
看着这烈日当空的,卫柏想说自己陪他去,还没开口林轻颂就说:“天气炎热,我回来就可以吃上你说的凉爽的吃食啦。”
回城的路上,林轻颂有些好奇冰粉籽是做什么的,卫柏只是告诉他说是清爽冰凉的吃食,当时林轻颂眼睛都亮了,所以卫柏才惦记着先做给林轻颂做着试试。
叹了口气,卫柏妥协道:“那你尽量走屋檐下,小心得热病。”
林轻颂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拿着绣好的帕子,林轻颂揣了些银子对灶房忙碌的卫柏说了一声就往绣坊赶去了。
掌柜的看了一下料子和绣工,“绣工不错,这料子就是常见的布料,一张帕子只能给你开四文钱。”
林轻颂心思不在这儿,点点头结了钱就走了。
转身碰见一位小厮服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林轻颂着急去布装没有多看。
秦启今天是得空来自家绣坊视察的,刚到门口迎面就碰见了一个小哥儿,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发愣——太像了,太像阿柳了。
直到掌柜咋咋呼呼对他行礼才回过神来,秦启看了眼最近的账本,不着痕迹问了刚才那个小哥儿好像没买什么是什么原因。
掌柜的一听就笑了,拱手解释说:“东家,那位小哥儿是来卖帕子的,”说着把刚刚收好的几块帕子拿出来给秦启看,“您看,绣工可以说能和我们这儿最好的绣娘相比了,就是用料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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