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季水风终于有了反应,她立刻大步向前跨过去,跨到季川泽面前,企图用手去抓他的身体,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手穿过去,她吼道:“你说什么?什么生物坟场?!”
“教化所!那是屠杀……”
话音未落,他消失了。
……
沉寂片刻,沉皑转身冷峻地说:“去找舟之覆!”
“生物坟场”四个字,如同猛兽甩尾的滔天巨浪,炸得人晕头转向,心里本就不牢固的铁链“啪”地被炸开一道口子。
屠杀,屠杀,他说那是屠杀。尽管后面的字随着他的消失而无法得知,但任谁也知道不会再是什么多好的后半句。
如果去教化所是被屠杀,那么曾经因为不合格被送去教化所的未成年,是否以为自己面临的是一场改造,实际是一场屠杀;那么此时此刻要被送去教化所的能力者,在过去之后又会面对什么?
难怪,难怪有去无回。
只是想想,便觉得全身冰凉。
言威想除掉所有能力者,这个想法一旦出现,便如同尖刺一样密密麻麻扎在每个人的心里。
所以刚刚看到舟之覆站在掌权者大楼,放出他的亡灵大军,是否是这个信号?
时咎突然感觉一阵心脏发麻,他们都被骗了!
言威根本不是想送他们去教化所,只是找了这么一个理由让所有能力者集结,他们或许依然秉持公开透明的原则也想与掌权者谈论一二,所以会去广场上,但他们去了,已经就是中计了。
再多的人,也多不过亡灵大军,此时在广场上收割一部分人,然后呢?
他们的猜测不至于全错,至少最后的结果是一致的:有人想剿杀能力者。他在趁着虚疑病的尾声,利用传染病收割能力者,实现全方位的思维壁垒与控制,说不定以后的文明如果有能力者诞生,会被认定成低级物种。
季山月似乎是疯了一样往回冲,三个人紧随其后。
时咎问沉皑:“你知道这事?”
沉皑面部肌肉一直没放松,他压着声音道:“从没有听说过。”
作为起源实验室的看守者,他从来不知道这件事,那么他也亲手送过多少人进去?那些被判定不合格,遇到他,向他求助的孩子,他也把他们推入深渊。
想到这里,沉皑死死捏紧拳头。
时咎抿唇,严肃地加快步伐,他感觉很不好,那种有什么东西铺天盖地包围在整个上空的感觉挥之不去。
广场还没有消停,时咎一眼看到了从掌权者大楼楼上下来的舟之覆。时咎大喊:“在那边!”四个人立刻就冲了过去,一刻没有停顿。
舟之覆没想到会有人绑架自己,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自己的亡灵大军在下面表演,整个人便眼前一黑,腹部狠狠挨了一拳,随后整个人腾空而起,在大庭广众下被抬走了。
拙劣的绑架!
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是一个比较熟悉的地方:沉皑的办公室。
“你们干嘛?”舟之覆惊叫,他的手脚都被绑住,整个人被扔在沙发下,看谁都得抬头看。
季山月二话不说一拳就过去了,用劲太大,竟是让舟之覆直直吐出来一颗带血的牙齿。
季水风吼道:“季山月!冷静!”
季山月的声音宏亮而中气十足:“冷静不了!!”
时咎朝季水风示意,季水风立刻把季山月拖到了沉皑后面去。
于是时咎拿了把椅子坐在舟之覆面前,朝他露出了一个一看就不是诚心友好的笑容:“我比较温和,我也不打你,但是现在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可以配合一下吗?”
舟之覆明显不信时咎的话,他朝旁边吐了口血,咧嘴笑起来:“当然了宝贝,你的要求我什么时候没有满足过?”
时咎表情都没动一下,他正色道:“借你的亡灵大军用用。”
舟之覆挑眉:“哦?”说着目光冒犯地在时咎身上游走,“我都不知道……宝贝你口味这么重?”
“我C你大爷!”后面地季山月忍不住了,他跳起来几乎又要冲过来揍人,迅速被季水风拦住了,季水风对他使了一个眼神。
沉皑话太少,太沉稳,审罪犯给心理压力比较合适;季水风又过于柔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季山月则大大咧咧冲动,一会儿把人给打死了;相对看来,只有时咎这种随意又亦正亦邪的性格可以牵制舟之覆不按常理出牌的个性。
季山月还是冷静下来,他愤恨地往墙上一靠,双手抱在胸前去看外面,努力不因身处的地方发生的对话而生气。
时咎并不恼,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和沉皑呆的时间长了,生气的点也提高了。他点头笑道:“对啊,今天见到你亡灵大军里有个人特别合我口味,可惜太远了,没碰着就消失了。”
舟之覆或许也是没见过能接他话的人,愣了一秒,放声大笑出来,一笑便扯着伤口,表情立刻变成了哭丧脸,即便如此,还是不能堵住他的嘴,他含糊地笑着说:“快看啊沉皑,你知道你男朋友在外面跟别人乱来吗?”没等到回应,他的目光转回时咎,笑眯眯地说,“是哪位大帅哥?我看看我能不能单独把他给召唤出来?”
“季川泽。”时咎轻描淡写地说。
听闻这个名字,舟之覆脸色变了,他的笑容逐渐冷下来,目光终于重新扫视了一下办公室里的四个人,随后嗤笑了一声,懒洋洋地说:“我还以为谁啊,那个老头,啧啧,小宝贝你的口味我都有点嫌弃了。”
时咎不怒反笑,他干脆直接蹲下身子,让自己处于和舟之覆同一水平面,朝他眨眨眼,问:“那你能叫他出来吗?”
舟之覆身体一松,软绵绵地靠在沙发上,吊儿郎当地说:“他能做的事我也都能做啊,宝贝你看看我不行吗?”
时咎没说话,只是直勾勾盯着他。
舟之覆“噗”的一声笑出来,深呼吸了一口气,无奈地说:“算了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季川泽?你们是想知道教化所的事?”
季山月还是没忍住,又爆发了,广场上发生的事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他大吼:“你一直知道教化所的事?!”
舟之覆随意歪了歪脑袋,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咱就是说,好歹我也是看守者,三番两次被你们虐待就算了,我管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们也别骂我,我就是个知情人,决定又不是我下的,我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同意不合格,确认他们被运输者送往教化所。季川泽我记得就是其中的运输者啊。”他装作回忆,“运输者没几个,一般都是重罪犯,一辈子都只能在起源实验室和教化所里来回,所以我还是记得好几个的。”
一直坐在椅子上的沉皑终于淡漠地开口:“教化所到底是什么地方?”
舟之覆抬起头看沉皑,目光里由平淡逐渐转变成了疯狂,他又开始放肆大笑起来了:“哈哈哈哈哈还有你不知道的东西啊,我还以为你全知全能呢,你求我,求我就告诉你好不好啊啊啊!”
话没说完,他刚刚被季山月揍的伤口就被时咎面无表情地用力按了上去,疼得舟之覆眼泪都出来了:“疼疼疼疼疼你有没有点公德心,我这里才受伤啊啊啊我错了疼疼疼别碰了!”
时咎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毫无感情道:“说。”
舟之覆龇牙咧嘴,但是一定要阴阳完:“沉皑你管管你的好宝贝啊啊我错了我说!”
时咎再次收回手。
舟之覆因为疼痛导致整张脸通红,眼角有些湿润,他咧着嘴,嘴里像包着东西一样说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以前教化所是恩德诺最高生物科技所在地,因为研究病毒剥离而且成果斐然,送到教化所的未成年很快能回来重新通过检测,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去那里的人就渐渐不回来了,现在不合格的公民被送到教化所后会被直接被剿杀,所以运输者叫它生物坟场嘛,至于运输者,他们也有一个很好听的别称,叫……”
舟之覆嘴唇微动,轻轻将这三个字了念出来:“送葬者。”
第59章 四人小队集结
顿时在场四个人纷纷不说话, 气氛像冻结的冰一样凝固。
送葬……为那些什么事也没有做错、只是可能体内携带虚疑病病毒的未成年人送葬。
楼下的喧闹声小了,似乎一张无形的手捂住了他们的嘴,眼不能睁, 口不能言。
不敢相信这样的事会是真相。时咎抿唇,大脑飞速运转。一旦这是事实, 被恩德诺的公民知晓,迎接他们的会是什么?他们的孩子, 满怀希望地去接受进化,以获取长久的幸福, 未曾想那只是长久的地狱。那些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的假象会不会立刻被刺穿?
一分钟, 时咎再次开口, 声音里是浓烈的压抑:“他们……他们是怎么被剿杀的?”
舟之覆耸肩:“那我不知道啊,我知道的就这么些了。”
沉皑问:“教化所在哪里?”
舟之覆还是摇头:“我又没去过, 而且我听说以前的教化所和后来的换了地址, 换去哪里只有运输者知道,我以前问过, 运输者说:一个世界上不存在的地方。”
世界上不存在的地方会存在在哪里?
好模棱两可的回答, 但之后的问题无论时咎怎么问, 舟之覆都是不知道,他不清楚具体的情况,也不清楚季川泽的事,更不知道季川泽与姐弟的关系。问到后面, 他甚至带上哭腔回答:“我真的不知道啊!你把我杀了我也不知道啊!把我当什么地狱烈焰犬, 人间百事通啊!”
一颗炸弹如同连炮珠, 炸了无数的水花出来。
为什么那么巧季川泽在召唤姐弟去文明中心的当天被捕,代替他的是言威?
为什么季川泽作为曾经的掌权者,在舟之覆嘴里变成了运输者?
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的地方在哪里?那里曾经发生了什么让教化所变成了生物坟场?谁在那里负责剿杀这些未成年?
时咎觉得头快炸了, 不知道答案的事情太多,而他们只能像一滴水,被洪流推着身不由己往前,等待他们的是深渊是瀑布,是礁石是冰川,是泥潭是沼泽,全然无知。
舟之覆滚了,被季山月一脚踹了出去。
“我们得去找言威。”季水风严肃说。
三人同意,一秒钟也不耽误当下立刻就动身。
路过广场,才发现那里居然没人了,只剩一些硝烟碎片,热浪扑面,金属残骸,看颜色应该是那些被炸掉的巴士的,还有存活的巴士停在路边,但车身千疮百孔,以此证明刚刚发生的不是假的。
这么快就平息了?他们人呢?那些运输者呢?
掌权者办公室,沉皑第一个推门而入,首先看到的是双手背在身后着急得团团转的言威,而刚刚才被他们无情绑架了的舟之覆也坐在这里,一脸哭丧,看上去是已经告状结束了。
见到来人,言威脚步一滞,严厉问道:“你们三个刚刚去哪里了!电话不接!”他目光扫过时咎,皱了下眉,但没说话。
沉皑淡淡答道:“舟之覆没跟你说?”
言威没搭理他的话,而是语气严峻地说:“刚刚楼下聚集的能力者怎么回事?发生这样的乱象,你们三个没第一时间出来处理?还要我亲自下去?我怎么教你们的?”
闻言,几个人全部面面相觑起来,连舟之覆都停止了他的哭丧脸,似乎不太理解地看向言威。
他在说什么?不是掌权者大楼发布出来的消息要集合文明中心现在所有的能力者送往教化所吗?连运输者都来了。
沉皑的手为不可察地触碰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回忆起那条信息确实是掌权者大楼发出来的。他冷声问:“不是你们要求有能力的人在广场集合,统一送往教化所隔离?”
言威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朝着沉皑严肃训斥道:“胡扯!我怎么可能提出这样的要求!我身为掌权者,怎么会有这样的决策!随便送去教化所隔离?把教化所当什么了!把我的公民当什么了!”
连舟之覆都看出他的矫言伪行,他在时咎身后无声地鼓掌,还用嘴型对时咎说道:“比你还会演的人。”
时咎不想看他。
季山月挺胸往前一步,懒得多说废话,直接问:“生物坟场是怎么回事?”
言威愣了一下,站在原地几秒没能说出话,随后像突然回过神,他放下了他威严萧肃的气质,冷笑了一声:“这不是你们该考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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