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咎打了个哈欠:“你不配。”
季山月:“?”
季山月抬头看向沉皑,想告状,但沉皑在处理他堆积的文件,根本没空关注唠嗑的两人。前两天还有一摞,现在只剩不到一根手指的高度了,做完这些,他暂时没有任何工作了。
文明中心关闭,往好处想,他们全部都休假了。
被哽了的季山月心里骂骂咧咧,不爽道:“什么你不配我不配,妈的小王八,不来一段,你整个琴放这儿给鬼听啊?”
这时候忽然沉皑抬起头,他的手顿了两秒,平静地说:“给我听的。”说完就像无事发生一样埋头继续看自己的文件。
嘴都张开了的时咎又默默闭上了,他本来想说给自己听的,也行,反正哽住季山月就行了。
季山月这回是真心梗了,他脸上的肉颤抖着,分不清是故意还是气,他晃晃悠悠抬起手,指了指时咎,又指了指沉皑,眼睛瞪着,脸都憋红了才说出一句:“说你俩没有点关系,爷爷我还真不信了。”
“啊。”时咎轻叹一声,笑道,“也没说没关系啊。”
季山月疯狂出气的鼻孔撑很大,他一拍沙发,骂骂咧咧道:“妈的,啥时候的事啊,沉皑你也不说!”
沉皑不搭理他。
时咎倒是微微点头,正儿八经道:“其实有一段时间了。”
“嘶。”季山月跟听八卦一样,往时咎旁边挪了挪,凑近他悄悄问,“哪一步了?”
时咎的脸抽了一下,因为想笑但强行憋住了,他清了下嗓来缓解自己差点暴露的不自然,低声又清晰,一个字一个字说:“每、一、步。”
季山月直立起身体,困惑的眼神看向沉皑。
被视线扫射的沉皑抬头,冷冷看了季山月一眼,目光又瞥到时咎身上。
他确实适合去当演员。
时咎还等着沉皑澄清、揭穿他,再看季山月爆炸呢,结果沉皑给了个冷漠的眼神后没有下文了。
时咎心想,看来沉皑真的不是很想理他。
徒留季山月望着窗外白茫茫的天。
沉默中,门被推开了,季水风默默走进来,她的手里拿着手机,表情也不太对,季山月一看过去就觉得有问题,立刻问:“姐,怎么了?”
季水风沉默片刻,说:“有什么办法可以离开文明中心不被发现吗?”
第56章 新的目的地
“啊?”季山月完全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 思索半天,不确定地说,“好像不行吧, 所有通道都关了,应急的那个也得拿到许可吧。”他看向沉皑求证。
“嗯。”沉皑在椅子上坐着, 他闭着眼,淡淡回答着。
季水风叹气, 进来在季山月旁边坐下,无力地说:“刚刚接到医院的电话, 平叔也走了。”
季山月张大嘴, 没能说出来话。
很多年前的季水风就在想, 如果有一天她能成为掌权者,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废除掌权者法案。
百年前的公民需要领袖是因为千万年他们都这么走过来, 突然有一天, 这个中心化的人没有了,公民也像失去了大脑, 于是他们支持这样一个类似精神领袖一般的人物存在, 但百年后一切都变了, 公民不见得还需要这么一个角色存在,如果文明中心的存在是便于文明发展,那掌权者就是一席废位,偏偏还容易出现言威这样, 得到权力便妄想独裁的人, 现在有言威, 以后或许还有别人。
她和沉皑从小为了争夺这个未来的掌权者之位,互相竞争互相帮助,最开始也不那么和谐, 后来又变成了朋友,但某一天沉皑说不想坐这个位置,让她一定要坚持。后来的言威却只想让言不恩上位,言不恩是一个心思只在周遭事物上的小女生,她做不了掌权者。
多想,可以让恩德诺因为有自己而有光明璀璨的未来。
但好像一切都在远去,就像死去的阿修、平叔。
到底要如何推翻言威这座高塔?
季水风捂着脸坐在沙发上,旁边三个人没人说话。
“叮——”沉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不是电话,是信息的声音,他拿起来看,接着便皱起眉头。
文明中心再度发布了一则新闻:所有能力者在广场集合。
季水风放下手机,忧心忡忡道:“他们现在要把所有能力者运往教化所。”
“什么?!”季山月“噌”一下就站起来了,他满脸的震惊,说话都要不利索了,“他大爷的,他,言威,单赫,他们疯了?教化所啊?去教化所干什么?”
那是一个类似于禁地的存在,因为不合格而运输过去的人越来越难回来。
季水风朝他严肃地点头。
时咎慢慢坐直身体,他举手:“问个问题,我算能力者吗?”
“你怎么不算?瞬移到大爷家了还不算!”季山月骂道。
季水风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她也不知道时咎算不算,但在掌权者的眼里,他算。
原本以为各自在文明中心隔离,也能像之前公民隔离那样,一段时间后,该发病的发病,该存活的存活,之后就会一切恢复正常,但掌权者的这个通告无疑是要挑起民心。
“我不懂了。”季山月暴脾气上来了,他开始在办公室里转圈来回踱步,“把能力者运教化所是什么意思?还能回来吗?”
季水风顿了一下,说:“通知说,能力者如果被感染,发病的伤害比普通人更可怕,所以需要统一监管,并不是让我们去教化所做改造,只是那是个合适集中隔离的地方。”说完她示意了一下楼下,那些前几天被炸出来的大坑现在还没填完。
又是这样。时咎心生疑惑,一个绝佳的理由,一个烂透的决策,一个自相矛盾的结果,掌权者,或者说言威这个人身上矛盾重重,偶尔他觉得就像是两个人在拉扯。
消息传得很快,没一会儿,楼下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时咎侧着身子在窗边往楼下看,发现广场上已经三三两两地聚集了一些人,他们竟然真的下去了,只是感觉下面的情绪不太好。
楼下吵闹起来,办公室还相对安静。在这片安静里,时咎转过头,正色道:“我没去过教化所,里面到底什么样?”
季山月咂巴嘴,不耐烦道:“这谁知道啊,我只知道检测不合格会被送往教化所改造,听老人说早几十年,进去的人可能几个月一两年就能回来,重新检测基本也能过,后来改造的时间越来越长,长达数年,数十年,能不能回来都是个问题,送教化所快等于死刑了。本来就是一个机构,后来搞得跟处刑场一样,谁不合格谁倒霉。”
“回来的人怎么说?”时咎继续问。
沉皑回答:“就是一个研究所。”
从来的第一天,时咎就知道教化所的存在,却从未真正关注过,因为跟他毫无交集,他只知道公民们惧怕那个地方,但他隐隐觉得反起源进化和教化所或许也是有所关联的。
从最初的物种起源法案,后来衍生出一系列的机构与事件,它们应该是环环相扣的,也就是说,兴许教化所能找到反起源进化的细枝末节?可能这就是推翻当前掌权的第一步。
时咎想到的,沉皑早就想到,只是教化所直属掌权者大楼,根本不归起源实验室管,沉皑没有权限和条件进入那个地方,在哪里都不知道,所以当下听到这个消息,他第一反应是去看一下。
时咎和沉皑对了个眼神,沉皑朝他微微点头。
机会来了。
下面的人越聚越多,在文明中心竟然还有这么多有能力的人。
时咎想说“走吧”,但觉得这句话他来说有些不妥,到嘴边的话变成了:“去吗?”
问了一个大家都不想提的问题,一下在场的人都不说话了。片刻,季水风微微点头:“去吧。”作为言威身边常出现的人,不去也会被第一时间发现。
于是季山月也同意了,他一拳打在墙壁上,戾气满满地说:“去他的,我就不信能把我们留那儿几十年。”
时咎转头看向了沉皑,另外两个人突然也意识到了,季山月“嘶”了一声:“你没有能力,要不你就留着,我们仨去?”
沉皑站起来,不咸不淡径自开门出去了。
“我靠他要去啊?”季山月愣愣地说。
沉皑肯定要去,只是他在想要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混入能力者中。
其实不算是混入。
几人从起源实验室出来,喧哗的空气便挤过来,广场上的人声清晰可闻。
此时广场边缘已经停了几辆大巴似乎正在等他们,但人群不像想象中那么宁静,他们中有很多人似乎都对这个决策不满意,也许是怀着对教化所这个未知地方的恐惧。
有人在问:“教化所在哪啊?”
也有人回答:“不知道啊。”
季山月跟着季水风稳步走到人群里,时咎和沉皑则落在后面。
看着这阵仗,时咎觉得不太舒服,他边走边问沉皑:“你没有能力,他们会让你去吗?”他觉得有些忧虑,沉皑太显眼了,没有人不认识他,但只要有人知道沉先生在,就一定会被更高层的人知道,更高层的人清楚沉皑没有能力,会让他去?
时咎抿唇,脚步没停,他想如果沉皑实在没办法,他可以自己去,有季水风和季山月在也不至于出问题。
正认真想着,却听沉皑微微埋下头,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有。”
“你有什么你……”话说到一半,时咎突然卡壳,接着猛然回过头看向沉皑,却见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你……”时咎惊愕地回正自己的头看向前方,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惊讶。
有?
沉皑还是靠在他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那天言威劈我们的雷……”
时咎的嘴唇上下触碰,但没说出声,他的心情大起大落,忽然就想明白了当时疑惑的事。
那次沉皑激怒了言威,导致对方顺手便劈了一道雷下来,他抱着躲闪不及会出事的心想尽可能地躲,甚至生出了去替沉皑当,大不了自己从梦里醒来的想法,然而那道雷凭空消失了,他当时一瞬间觉得奇怪,因为言威看他的眼神似乎以为那是他做的,可他知道自己没有这样的能力,加之情况紧急,他没有再深入想。
居然是沉皑。
时咎没从震惊里走出来,他用气声说:“你骗了所有人?我都不知道。”
沉皑小声笑说:“好,除了我,现在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了。”
他确实骗了所有人,因为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他没有能力,他的能力出现的时候是……
沉皑的眼神瞥向了时咎,见他微张的唇,惊讶还没完全从他脸上褪去,他就保持着这表情,慢步往前走。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时咎记不得所有以前的事,但确实是这个人给了他能力。
尽管这能力在过去几年失去过,却又因为再次见到时咎,失而复得。
时咎还沉浸在这件事带给他的惊讶里,他很好奇沉皑的能力是什么,刚想开口问,句子被前方躁动的人群打碎,人群聚集处突然有人大喊不愿意去教化所,或许他是想表达自己的看法,然而这一声出来后,下一声也紧接而来。
“我也不想去!”
“我不去!”
“如果我感染了我会自杀,我不去教化所!!”
“我们不去!”
呐喊声一波一波打来,黑色的人群在高喊中汹涌流窜起来,躁动侵袭。
这个时候他们再说悄悄话也听不清了,时咎闭上嘴,打算另找合适的时间问。
大巴旁边站着一些人,此时他们正面面相觑似乎也不知道如何处理现下的状况。
没一会儿,从大巴上走下来一个人,衣着简单,下来时还犹豫很久,最终他拿着扩音喇叭大声宣告:“请各位有序上车!为了我们的文明!请自愿配合!”
“为了我们的文明!”
然而这样的声音也很快被淹没在广场这些人的激动情绪里。
他们站在最靠外,所以并不清楚前面是什么情况,只听见一浪高过一浪的反对声,那反对声逐渐演变成尖叫。
不知道那一块是什么时候开始打起来的,只听见连续几声“噗”的声音,肉眼可见的,所有大巴顿时矮下去一截。
竟是有能力者把运送他们的巴士轮胎全打爆了!
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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