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被陈淮疆耍的团团转,一瞧见陈淮疆漂亮俊秀的脸就晕乎乎的,就又这么让他亲了、摸了。幸亏他没头脑一热,答应跟他回去。不然恐怕会娇纵了陈淮疆!
“只是出门多备几身衣物,以防不时之需。你不也知道我的习惯吗?”陈淮疆拍拍他的膝盖,将食盒的盖子打开,取出里面的白瓷碗和勺子,“来,我喂你吃几口。”
那是一碗红果酪。裴宥山就着碗沿,尝了一口,眼睛都亮起来了:“好好吃!像是我爹的手艺!”他小时候特别馋,就爱吃,静善照顾王妃无暇顾及他时,裴总管就会给他做这唯一会做的甜品红果酪。
陈淮疆微微一笑:“正是父亲托我带给你的,还说你如今身份尊贵,不要在外面乱逛。伢伢,你就算不想我,也该回去看望父亲母亲吧?”
“还是让我回去。”裴宥山瞥他一眼,“不是说顾不上我吗?”
“我先问问罢了。”陈淮疆笑笑,一副很怕他生气的模样。
还身份贵重,放眼整个容城,估计就陈淮疆和他爹这两个人是真心实意把他俩的婚事当真的。穆王同意他搬出来,估计是巴不得他别回去了,然后顺成章和陈淮疆和离。
贵族家眷自恃清高尊贵,不被允许出门,活的还不如平民之家的女子和孩子快乐。至少让他用自由换财富,他是不太愿意的。
“再吃一口。”陈淮疆又举起勺子喂他,“义仓那边工匠太多,我得去盯着了。你再吃点,我该走了。”
“不要了,越吃越饿。”裴宥山推开他,拉开车门刷地跳了下去。幸亏今天车门没锁,看来陈淮疆是真没打算再关他。他跑回铺子里,突然想起陈淮疆的话。
义仓是什么他还是知道的。好几年前陈淮疆好像说过,容城建义仓,是为了应对荒年。上次广建义仓,还是穆王和礼亲王刚来容城封地时,为了扩充粮草储备建的。
鹘缇部,好像是北海境那个和大宁国一向不对付的部落。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裴宥山甩甩头,回到铺子里,确定所有物件都没有损坏丢失,生意也没受损。旁边的大叔还想过来和他道歉,裴宥山也没说什么。他又跟店里的几名伙计交代几句,就离开准备去找萧锦屏。
乘马车到了驿馆,萧锦屏的那个女官阿嫣在,表示阳川王的确于今早下榻了,但此时却不在驿馆之中。
也许是去探望穆王妃了?
裴宥山刚要走,阿嫣又道:“我们殿下去吊唁礼亲王妃了。小公子若是有要事,可以去礼亲王府找我们殿下。”
他立马收回脚步:“不急,我在这儿等吧。”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面对陈月升。还得想个说辞,把铺子还回去。
然后,和陈月升撇清关系。
他没等多久,萧锦屏就回来了。跟在她身后的还有重生。听到马车声和管事的请安声,裴宥山立刻站起来,等着她进门便行礼道:“见过阳川王。”
“山山!”萧锦屏笑着把他拉起来,“好久不见了,我好想你啊!”
萧锦屏没有因为册封了郡王,就对他的态度有所转变。裴宥山松了口气,萧锦屏命人搬了椅子过来,让裴宥山坐在她身边,又道:“姆姆收到你的信了,本想亲自过来,但她老人家毕竟年事已高,阳川距离容城又太远,我便做主,让她派了几名吴家的医师过来。可惜……”
可惜此程山高路远,没能赶上为礼亲王妃医治。
“我方才去礼亲王府,也见过月儿,和他提了此事。月儿心里难受,我想还是先不要打扰他了。”萧锦屏又道。
裴宥山也能解她的话。陈月升嘴上说着恨礼亲王妃,不在意她,还敢孝期喝酒。可礼亲王妃薨逝,实际上,他心里怕是也难受。
不然就不会还称她为母妃,也不会埋怨她为礼亲王操劳这十数年了。
毕竟是抚养他长大的母妃,怎么可能一点感情也无。
萧锦屏看着他表情不断变化,女子敏锐的直觉在这一刻立马起了作用。她问道:“山山,你有心事?”
“嗯?”裴宥山没听清。
“和月儿有关。”萧锦屏又断言。
没想到萧锦屏竟然能看出来。见裴宥山不想多说,萧锦屏又问:“你和淮儿成婚了?”
裴宥山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我就知道!” 萧锦屏痛心疾首道,“当初你跟他回容城,我就猜到会有这一天!他对你好不好?有没有让你受委屈?听说你现在住在外面,他们怎么能让你住在外面呢!”
她一连串地发问,问得裴宥山都不知道从何答起了。听到这很有萧锦屏风格的问话,他心里有点感动:“我都好。”
“你不知道,淮儿的性格有些像我祖父,人不坏,但偏执。他若敢欺负你,我就算揍他,也带你回南部。”萧锦屏撸起袖子,认真承诺道。
是能看出来。裴宥山没再提这个,而是问:“殿下去看过穆王妃了吗?萧王爷如今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人老了,身体不好,尤其惦记姑姑,就让我过来看望。”一提起萧王爷,萧锦屏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你不知道,祖父是被朝廷还有宗室那些老顽固给气病的!祖父为我请封江城王,那群老古板偏不依,说有违祖制,女子不可承袭王位,说这样贸然册封,传出去会说我的王位是依赖祖父的荫庇,名不正言不顺!”江城王就是萧王爷的爵位。
“可那些老头子的王位不也是靠祖荫得来的,哪就比我名正言顺了。非要看我们萧王府被收回爵位,才顺了有些人的意!陛下大概是看祖父病了,为了折中,才封了我的郡王位。”
“殿下消消气。”裴宥山劝道,“不管原因是什么,你以女子身份封了郡王,说明你比他们都厉害呀。”
萧锦屏看了他一眼,嘿嘿笑起来:“还是山山说话好听,讨喜!我喜欢!”
她又说了几句,便说要去穆王府了,之后会让重生来:“我特意带重生过来,就是让你们见一见。正好,重生现在跟我习武,练的和以前完全不同。淮儿要是欺负你,让她保护你。”
看出来了。
回想起重生那完全让人认不出的模样,裴宥山点点头。临走前,萧锦屏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没说。
哦,对了。是来容城的路上,偶遇了一辆眼熟的马车,似乎是从齐州过来的,不知是不是来容城。
太眼熟了,是谁家的马车呢……虽然直觉和穆王府有关系,但还是等她想起来再说吧。
萧锦屏带着阿嫣离开后,他又在屋里等了一会。重生很快就上楼了,仔细看,她没再像在阳川时一般穿着罗裙,而是穿了深色裤装,腰间别着佩剑,臂上戴了护腕,粗糙的脸上,只有笑容一如既往。
不知何时,她身上竟有了几分凌冽煞气。
只是一见到裴宥山,她立马就破功了,扑过来道:“妈呀——”
“坐好了。”裴宥山拍拍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现在和重生站在一起,恐怕分不出谁是十五岁的小女孩,谁是二十岁的大男人了。
“我习武嘛。郡王严格,对我要求也多。”重生挠挠头,“郡王还说,等我能打败府兵统领,就让我接任统领!你不知道,他看我是个柔弱的小女孩,天天和我比试都下黑手!我可讨厌他了!”
“柔弱的小女孩?”裴宥山捏捏重生的胳膊。
比他的胳膊都粗了。
他本以为重生会听他的话,回去和云师傅一起经营书院。他总觉得,一个小姑娘,还是安安稳稳的做些营生,不要打打杀杀才好。但看重生此刻脸上的神情,他将那句“怎么不听我的,回去经营书院”咽回肚子里。
重生在这,他不敢,也不方便和萧锦屏说的话,此时都能一五一十地说给重生听。他把陈月升就是林深,以及他租给自己铺子,又向他表白的事全说了出来。这么一袒露心声,他觉得畅快多了。
“所以,哥你想尽快把铺子还回去,又不敢单独见他?”重生琢磨。听到林深是礼亲王世子,她心里的震惊比和萧锦屏一同过来的路上,听说陈淮疆是君秋还惊讶。
得,又来一个。这些世子大人,怎么都喜欢角色扮演啊。
她哥真是太有魅力了。
“你是想让我,不对,让郡王帮你开口?”重生试探着问。
“当然不是!这事儿还是不要惊扰殿下了!”裴宥山连忙摆摆手,“我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去。他身边的小厮芙蕖你也见过,就是林渠。”这样万一他和陈月升起了冲突,还能让重生帮忙调和一下。
重生有些无奈,但还是利落起身,道:“没问题!哥,咱们现在就走,去礼亲王府!”
第126章 (123)转变
进礼亲王府前,裴宥山心里还有些忐忑,不知道陈月升会说什么,幸好重生在他身边,又有萧锦屏也在礼亲王府。
他带了和陈月升签下的,租用铺子和雇佣伙计的两份契。礼亲王府的侍卫告诉他,陈月升如今正忙着,礼亲王现下不管事,一切对外的事宜都由陈月升料。就连阳川王来访,都是董侧妃接待的。
他想偷偷打听一下礼亲王为什么不管事了,明明正值壮年,应当还轮不到世子做主。侍卫摇摇头,警惕地叹息一声:“王爷前些日子就请了几位道人在王府住着,以贵宾礼仪相待。”
懂了,莫不是礼亲王也沉迷成仙,当起撒手掌柜了吧?
侍卫带他去找萧锦屏,他才知道萧锦屏在礼亲王府的后院,那里住的都是女眷,他不好进去。正犹豫要不要让重生去找人,他干脆回去算了。反正陈月升一时半会回不来,他留下也没意义。
还在犹豫之时,面前的绯红木门陡然从内被推开,披麻戴孝的中年女子在侍女的搀扶下推门而出,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眸中有几分不解。
片刻后,她突然想起什么:“你是……穆王世子妃?”
裴宥山还是不适用被人这样称呼,硬着头皮,尴尬地嗯了一声。
“内苑禁地,你还是少出入为好。”中年女子的眼神也没什么情绪,“要找世子爷,还是去别处等待吧。”
“我找阳川王。”裴宥山说。
女子终于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却没回答他,要从他身边走过。裴宥山还以为对方听到这话,至少会说让人帮忙传个话。
他也敏锐地发现,面前的女子,不喜欢他,甚至是厌恶他。
真是奇怪,他们从未见过,为何会对他产生这般莫名的敌意?
他这么想着,也就问了出来。对方却只皱皱眉,似乎不愿意和他多说。重生性子直,冲动道:“凭什么看不起咱们啊?”
她性格已经收敛了很久,声音并不大,但还是被对面听到了。对方的侍女也回击道:“休得无礼!我们主子是礼亲王的董侧妃!”
重生眼一挑,想骂回去,裴宥山按住了她。瞧见这个动作,董侧妃终于愿意和他说话了:“你一个男人,却愿意做穆王世子的世子妃吗?”
她说完,哈了一声:“丈夫所志在经国,期使四海皆衽席。你堂堂一个男儿,却没有经世济民之向,反而委身于人,真是违背了祖宗家法。”
这话说的裴宥山着实接受不了,但她是长辈,裴宥山说不出什么重话,只能冷冷道:“违背的是穆王世子的祖宗之法,和您没什么关系吧。”
董侧妃一噎,对他更没什么好感了。在她看来,男人就该在外出仕拜相,女人就该在府邸统管家事,这穆王世子妃真是个让人无法解的异类,完全不合礼教。
“巧舌如簧。你进不了内苑的,真想等,就在这等吧。”她说完,带着侍女走了。重生骂不了她,只能对年轻的侍女掀起袖子,露出自己练出来的肌肉恐吓她:“看什么看啊!”
那对主仆像看见什么脏东西似的,脚下像装了滑轮一般快步走了。
“老封建!关她什么事儿啊,跟清朝人似的!”重生骂道。
“这儿可没有清朝。”裴宥山提醒。
重生还是生气。尽管他们都知道,董侧妃思想观念就是如此,而且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古代人。裴宥山劝她:“消消气吧,说的是我,倒把你气着了。到现在,还有人说是我主动勾引陈淮疆呢。还有人说是我爹娘为了把持穆王府的管家一职,教唆我勾引他的呢。”要是每句话都要生气,他倒没什么,他爹先被气死了。
陈淮疆和他表白的那一刻,他就猜到会有这些风言风语了,果然没错。
但嘴是长在别人身上的,他一开始生气,后来时间久了,也就麻木了。大概也是当时,陈淮疆关了他几个月,没让太多难听的话传进他耳朵里吧。
这么一想,他反而得感谢陈淮疆了。
他又等了会儿,没等到萧锦屏,反倒等到了陈月升回来。陈月升灰头土脸的,一副风尘仆仆之态。见到他,想笑,想起什么后,又将笑脸收了回去:“不是嫌我恶心吗,怎么又来了?”
“我有事想和你说。”裴宥山不敢看他,掏出那两份契递上去,言明自己要把铺子还回去,感谢他当初的帮助,只是之后,希望他们可以两清。
陈月升没有接,又一次勾起那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怎么,看不上我?要和我撇清关系?”他问。
裴宥山想说他还是把陈月升当朋友的,但陈月升明显不这么认为,说出来闹得更难堪。他便抿着唇,没有说话。
“我不会收的。”陈月升第一次近乎是冰冷的声音与他说话,每一个字都像是咬着牙吐出来的,“那家铺子送给你了,你继续经营着也好,转赠他人也好,它是你的了。”
这样也太不合适了……就算对于陈月升来说,一间铺子没什么钱,但对他来说太过贵重。陈月升道:“你眼里不是只有淮疆吗?他能让你经营名下私产,我也能送你。”
“为什么说那种话……”裴宥山的语气有些无力,他不知道陈月升和陈淮疆之间为什么总像在较劲一般。
陈月升凑近了一步:“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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