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商量一下,就答应下来,越队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倒不是觉得不对,就是有些不放心。”言书越说。相处下来这么久,他们已经算是亲人呢,都说孩行千里母担忧,她怎么说也算半个妈妈吧。
还好没说出来,不然听起来还觉得蛮搞笑的。
对面的人笑了,笑得言书越有些郁闷,一脸丧丧的把下巴抵在海楼肩膀上。
“越队,我们可是你坚实的后盾啊,怎么还这么放不下心呢?”
难得一见她用调侃的语气,言书越撇了撇嘴,“那我是长辈嘛,放不下心很正常。”
“越队也开始占年龄上的便宜了吗?”顾扶音笑着问。
“那倒没有。”言书越说的小声,除了海楼,怕是没人能听见。
“对了,顾家的事,已经快成定局了。”
言书越轻叹了一声,其实很少听她提及关于顾家的事,因为每说一次,就像是把那个刺往里扎的更深更疼。
“嗯,还是那句话,小心为妙,人到了山穷水尽,总会逼出点不一样的东西。”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顾千丛可不是只兔子。
“晓得了,越队是还在那儿吗?”
电话那边是忽视不了的风声,呼啦呼啦的,那感觉就像她也在一辆疾驰的车上。
“对啊,还在这边。”
“那问题棘手吗?”顾扶音问。
摩托车开始下坡,大脑的失重感让她有一瞬间的空白,很懵。
“也算不上棘手,因为我们也才到这里不久,有些事还没弄清楚,处理起来也就麻烦了些,不过快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解决。”
车速度很快,下完坡有一个往左的转弯,手上用力揽紧她的腰。
听着那边的说话声,顾扶音说:“那我就先挂了,不耽误你俩做事。”
“嗯,拜拜。”
“拜拜。”
车停在半道上,还差十多米就可以听到那块水泥院坝,言书越伸着脖子看拦在路前的阿宝,攀在海楼肩上,“怎么办,和它商量商量?”
“你去呗,我看你平时和馒头花卷说话挺溜的,这个或许也行。”
“它们好像不是一个物种吧。”言书越小声嘟囔。
海楼笑了,扭头望她,“你还真打算去啊。”
手钳住下巴把她脸转回去,朝前努了努嘴,“人来了。”
听到犬吠的人出来,没带什么好脸色,明显很不想看到她们俩,却又不能说不让她俩来。
“阿宝,回来。”林让唤回挡在路上的小家伙,看她们把车停在院坝上。
那张臭脸就算想忽视都忽视不了,言书越小声在海楼耳边说了什么,被人在脑门轻拍了一巴掌。
行吧,她做个好人,那就不说人坏话了。
“所以,你们昨天也是骑车来的?”林让问。虽然觉得他们徒步上门的可能性不大,可还是有点想问清楚。
言书越忙着卸绑在后座上带来的礼物,偏头示意海楼帮她回答。
“嗯,这里离县城还是蛮远的。”海楼想伸手逗逗蹲在她腿边的阿宝,看它一脸凶样也就缩回了手。
还是馒头和花卷好,给摸。
“那你们把车藏哪儿呢?”
她的语气很不客气,言书越觉得有点被冒犯到,蹙了下眉,正准备回击,看到海楼脸上的笑,也就歇了心思。
毕竟有人比她更要腹黑一点。
“如果村长能告诉我们林声眠的下落,我们也能告诉你把车藏哪儿呢?”她笑靥如花,可说出来的话却又不那么漂亮,有点咄咄逼人。
林让拧眉,抱着手臂就站在那儿,也不带人进屋,“我说过很多次了,我不知道林声眠去哪儿呢,你们如果也想当裘章在这里的眼线,那么慢走,不送。”
她的态度很坚决,一次又一次否认林声眠在这儿,这很让人觉得不对劲,是在害怕什么。
在扭头接过言书越手里礼物时,和她交换了一下眼神,随后带上笑,“都说远来是客,我们只是想来拍些照片,村长不会赶我们走吧。也不白拍,还带了礼物。”
诚意给的很足,林让看了眼她手里提的东西,那就看在礼物的面子上,让她们进去坐坐。
“阿宝,回去。”
小狗转了下眼睛,扭头回到自己的小窝,趴在里面有一搭没一搭的望着外面。
“进去坐坐?”林让看她们一眼。
“那恭敬不如从命。”海楼在前,言书越跟上她的步子。
虽然外观很气派,可内里却很朴素,就刮了一层腻子,给人一种随时都会跑路的样子。
接过林让递来的热水,喝了一口润嗓子,左看右看没见到昨天那人。
“曲小姐呢?是不在家吗?”言书越问。昨天那么期盼再见的人,没道理不出来看一看啊。
“她生病了,这会儿还在睡着,你们找她有事?”林让望她,眼神很平静。
言书越拧眉,问:“莫非是昨天下午受了凉?”
“嗯,这病嘛,说不定哪天就又冒出来了。 ”林让挑了下眉,唇边溢着嘲弄。
话与话有着相对的矛盾,火药味儿很足嘛。
海楼拍了拍言书越手臂,林让看她俩这互动好奇的望去,直到对方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林让往后撤了脖子,一脸警惕的朝她俩望去,翘着的腿放了下来,时刻提防着。
“什么东西?”不会是钱吧?不过这有些瘪了吧。
看她小心的眼神,言书越笑了笑又往前递了递,“是好东西。”
海楼望她一眼,还真是惯会用话语来捉弄人啊。
眉头蹙的老高,不过看她脸上带笑的表情,林让觉得这里面的东西肯定不是她说的什么好东西,伸手接过来。
舌尖抵了下上牙膛,没意思,还以为会不敢拿呢,本来还想捉弄一下的。
犹豫着还是把它拆开,倒出藏在里面的东西,林让有些惊讶。
那是一张张摄有曲新的照片,背景是在这村里各处都能见到的平常的景色,和她在一起却有了不一样的美丽。
林让眷恋的看着这些照片,言书越朝海楼望去,抓了下耳朵,安静的坐着,听她一遍又一遍把照片挪到最初的位置。
“谢谢你们。”林让说的很真诚,没有夹枪带棒,满是谢意。
她的态度早在两人意料之中,平和的点了下头,看到她藏起眼里那点独属于她自己的情绪,海楼别开了头。
“那村长,我们能去拍摄了吗?”言书越问。
“能,不过我得和你们一起。”林让起身,阻止两人也想跟着起身的动作,“麻烦两位再等我一下。”
言书越看她上楼,转头朝海楼耸了耸肩,没办法,接下来的行程就得一直有人陪着喏。
手里提溜着三角架,不时回头看一眼跟着的人,言书越扶额叹气。
今天的路比昨天好走一些,不那么泥泞,也没那么沾鞋子。
有人在田里劳作,这个天水都还是凉的,哪怕穿着雨靴,隔了一层塑料,又有多暖和呢。
“我觉得刚才那个女孩子劳作的场景很有意境,为什么不拍一张呢?”言书越问。脚下一个踉跄,要不是林让手快拉了她一把,得摔田里去。
言书越回头说了声‘谢谢’,她脸还是臭臭的,一副冷面神的样子。
看在她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就不和她计较这脸色的问题。
“唉,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语速很快,最后一个字有点儿嘴瓢。
“不合适。”海楼淡淡道。
嗯?言书越满头问号,很不理解她说的这句话,“怎么就不合适呢?”
“虽然这话有点装,可我说的是真的。”海楼停下来,回望着那还在田里重复弯腰拔草动作的人,“或许在你眼里是很有意境、很美,可我却觉得是痛苦。”
多的是只看到事情表面的人,不是不能深究,而是不愿深究。
其实就像滚起来的雪球,对一件事越想刨根问底,就越需要用力拨开拦在外面的雪衣,可结果很明显,内里本来就只有一点两点,只是被表象一层一层给盖住了。
这件事很麻烦,所以愿意做的人很少。
“你觉得今天冷吗?”海楼问她。
言书越点头,“冷,今天比昨天冷多了。”
“是啊,冷多了。”海楼说,抬眼瞧着那人,“我看到了,那人脚上的雨靴是她丈夫扔给她的,很不合适,很大。”
那个人的脸印在海楼脑子里,她很少用这个词形容一个人,现在,或许只有那个词能形容的出来。
咄咄逼人的样子,高高在上的施舍,就是一张恶心的嘴脸。
“所以你懂我想说什么吗?”
海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越过她的肩头,落在林让身上。
言书越回头,看着那个只留了个后脑勺给她们的人 ,眼里含了些失落 。
这样的天气里,赤脚下水很冷的,所以她才去求了双雨靴,她或许也想求一次拒绝,可她不敢,生理上不敢,心理上也不敢,只好拿起那双大了的雨靴。
没有那种什么事就该什么人做的道理,很简单,有就做,没有就不做,搞角色扮演的戏码,难看恶心得紧。
可根植的观念太深,要改变起来只能用三字真言,那就是难难难。
第79章 不一样
又在村里逛了一圈,言书越正在收拾东西,突然听到海楼开口在问林让,抬眸望了一眼后又垂下。
她说:“其实我还有一点疑问,想请村长帮我解答解答,这样的请求不算过分吧?”
林让蹙了下眉,本能的要开口拒绝,可想到刚刚还请人家帮她拍照片,碍于情面也就没拒绝。
“嗯,不过分,我也很好奇,海小姐会有些什么样的疑问?”
言书越起身,把装好的背包挎肩上,也想听听海楼要说什么。
“昨天我们进村的时候,看到一个车队,”言书越注意到林让跳动的眼神,垂下眼皮,听人继续说,“我想知道为什么他们会那么讨厌裘先生?”
和她眼神交汇的人明显是松了口气,卸下了眼里的防备,“他没和你们说过吗?”
海楼摇头,“没说过。”
林让及其不信任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又挪到言书越身上,她俩都一副真的没听过的样子,让她有些疑惑。
“我怀疑你们在骗我。”
海楼说:“裘先生只是我们的向导,这些事属于他的隐私,也没有必要和我们讲吧?”也不是多熟的人。
疑问的语气被扔给了林让,她紧蹙的眉头松展开来,倒是和自己得到的消息对上了。
临近中午,天上出了太阳,洒下的温暖落在人身上,挺舒服。
“其实还是因为林声眠的事。”林让说。
海楼点头,“就是村长昨天说的那个人吗?”
言书越在一旁听着她们说话,目光不时朝远处看去,又觉得无聊,便挪近了些,瞅见站在院坝里的两人。
抱着孩子的人低垂着脑袋,哪怕腰是弯着,也比说话那人高了半个脑袋,可哪怕是这样,她的腰也是弯着的。
她听不见声音,只能通过那人挥舞着的动作能判断出,应当又是在说些什么不好的话呢。
好像总是会见到这样的事,情绪变化得很快,似乎只有通过喊叫才能宣泄出,明明是对彼此来说应该成为亲近的人,却又受到这样的对待。
妈妈捂着孩子的耳朵,一张脸上好像没有没有什么表情,太远了,瞧不清楚。
她是个无情的看客,冷漠的看着这一幕,是惯常受到这样的对待吗?
那个人走了,抱着孩子的人偷偷抹了下眼角,颠着手嘴唇一开一合,好像是在唱着哄睡的歌谣,言书越不敢再看了,于是别开视线。
生活,好像也没有那么简单。
从屋里出来的人迎着太阳,伸手摸了摸从小窝里出来的阿宝,她们之间隔得不远,所以她一眼就瞧见了站在田那边的人。
她似乎格外畏寒,瞧着身形比昨天见的时候要臃肿一些,都说病来如山倒,想来真的是这样。
抬手挥了挥,言书越疑惑的回头,在说话的两人似乎交谈的很‘愉快’,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所以,那是做给她看的。
言书越望回去,她手已经揣进衣兜里,不过没关系,她看见了。
伸手朝她挥了挥,这动作吸引了海楼的注意,停止交谈的人问她在和谁打招呼。
朝前努了努嘴,田那边的人还在院坝里,“当然是和曲小姐。”
林让扭头看到站在院坝里的人,眉头蹙了起来,没说什么就直接拔腿往回走。
海楼望了言书越一眼,等着人朝她走去。
“套出什么有用的话了吗?”言书越问。
到底还是才来了两天,对路况不熟悉险些又栽了个大跟头,她扶着言书越递来的手,走的小心了些。
“还记得昨天的车队吗?那是他们村往外的‘生活通道’。”
“生活通道?什么意思?”言书越提眉,压倒路边的草来垫脚。
走上田间小道,倒是比刚才下坡的路要好走很多。
“自然是字面意思喏。我们不是好奇为什么他们不靠种田反而也有收入吗?是因为他们做的是养殖工作。”
因地制宜的道理,她们给忘了。
“养殖?可这真的能给他们带来这么客观的收入吗?”言书越还是很疑惑,觉得像是得到了虚假情报。
海楼回头望了她一眼,嘴角带着笑,“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明明刚才还在很严肃的讨论,现在又莫名出来个赌约,这人心思还真是跳脱。
心里在抱怨,嘴上却问着:“好啊,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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