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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罪推定(近代现代)——莓果冰

时间:2025-01-18 11:10:30  作者:莓果冰
  “啊,发生了什么?”林歆一自知这个问题有些不合适,转口道,“那现在已经解决了吧?”
  “不好说,至少我的生活回到了正轨,所以你看我,我也没你想得那么光鲜,人生总有遗憾,就把梦想当成内心的一块净土,全力以赴去试过就够了,又不是非要实现它,对吧?”
  “嗯,没错。”林歆一点点头。
  “至于为什么离开天阖,我进天阖已经是几年前了,那时学历门槛没有现在高,法学生们的‘红圈情结’也没有现在重,相反含金量却更好,它给予的平台和资源是不可比拟的,但如今经济下行、业务缩水,每年有太多的新人涌入,对红圈律师未来发展提出了挑战,天阖的授薪制对我来说非常有局限性,突破空间实在小。”
  普通律所一般采取合伙制架构,律所提供一个挂靠平台,律师自由度高,靠自己或者所在的团队开拓案源、赚取代理费、承担风险,律所只提供场地和品牌,根据规模大小抽成案件收入10%到30%不等。
  而天阖是公司制,合伙人是货真价实的老板,律师有丰厚的固定底薪和浮动奖金,案子直接安排到手边,并且要接受严格的一体化管理。
  因此更要求团队协作,闻途在以前的刑事组大多负责审查起诉阶段的工作,譬如阅卷、排除非法证据申请、法律意见书的攥写等,在重复而枯燥的模式下专业技能得到很快提升,但同时只限缩在垂直领域的某一部分,很难冲出框架向四周拓展。
  “你知道红圈给我的感觉是什么吗,它像一条精致无比的产业链,有最顶级的技术支持和机械配置,为高档次的原材料最大限度提升附加值,但我只是这条生产线的一名工人,我被固定在自己的工位,掌握了有限范围内的技能,却没法看见原材料是怎么一步步变成精美成品的,以至于我现在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也渐渐丢掉初心了,这是我离开天阖的最大原因。”
  闻途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街道,眼中盛着微光:“当然,红圈就像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辞职不代表普遍趋势,只是我的个人选择,当初做出这个决定遭受了许多质疑,来自我家人、朋友,但仔细想想,我现在年轻,有足够多的试错机会,如果等到了我40岁50岁再想做出改变,或许已经没有条件了。
  “所以才下定决心,执业前六年,我经历了坎坷,也在红圈积累了经验,我想现在从零开始,未来花十年学习做一名独立执业的律师,组建我自己的刑事辩护队伍,然后用一辈子去深入了解这个行业,了解中国的司法制度,以及我手中这本沉甸甸的刑法。”
  林歆一听得心里一热,眼神明显亮了许多:“嗯!为自己热爱的事业义无反顾,并且好好规划、奋斗终生,真的是一件很酷的事。”
  闻途笑了笑,落地窗外粲然的灯光映亮他侧脸:“是啊,人生很短,总要义无反顾一次。”
 
 
第11章 关键信息
  “鉴于你有自首情节,目检察院的量刑建议是有期徒刑六到八年,如果对指控的犯罪事实没有异议,并且愿意接受处罚,法院会给你从宽处理。”
  谌意把一份文件往前推:“这是认罪认罚具结书,签了就可以走认罪认罚从宽程序。”
  铁栏杆后的李呈昊面色如土,垂着头,半天才说话:“我、我想见我的律师。”
  谌意拿笔尖在具结书上戳了一下,语气严肃:“你要是愿意签,我们会叫你律师过来见证,你也可以先和律师商量。”
  “……”
  “李呈昊,我再跟你重申一遍你面临的法律问题,成立正当防卫需要满足时间条件,如果在不法侵害完全结束、对方丧失继续实施侵害的可能、防卫人的人身已经安全的情况下,再做出的反击行为将不具备正当防卫的性质。”
  他声音冷硬,带着威严的气场,李呈昊听得身子发颤,不自觉捏紧了手上的铁铐。
  齐乐青在一旁记录,谌意继续说:“公安新收集到的证据证明你将受害人打晕之后,对方陷入昏迷状态,他已经丧失继续实施侵害的可能,此时不法侵害结束,你之后做出的刺扎行为不满足时间条件,只能认定为故意伤害,最多满足防卫过当,懂我的意思吗?你的律师要做无罪辩护,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法院判无罪的概率是多少?”
  李呈昊小声道:“我不知道,我不懂……能不能让我先和闻律师聊……”
  谌意往后靠了一下,转头朝齐乐青抬了抬下巴:“打电话通知他律师。”
  齐乐青:“好。”
  黑色的奔驰轿车驶入停车场,谌意和齐乐青刚出看守所的大门便碰见闻途从车上下来。
  他拿着一叠资料神色匆忙,快步出停车场的时候和谌意碰了面。
  和对方相视的瞬间,闻途指尖蜷缩了一下,随后上前镇定地问好:“谌检。”
  谌意站在阶梯上,居高临下的视线轻扫过他的脸,眼神凛然,跳过寒暄开门见山:“公安移送的证据材料看过了吗?”
  “我看了,李呈昊他没签认罪认罚书吧。”
  谌意答:“律师不在他也签不了,如果要签请尽快,检察院这边的量刑建议已经出来了,预计很快会起诉。”
  闻途犹豫片刻,又说:“我能和您约时间再聊聊吗,关于案件的新走向我有一些想法。”
  “我认为现在的性质已经很明确了,别告诉我您还要坚持原来的辩护策略。”
  闻途说:“公安补侦的结果确实带来很大的转折点,但不代表完全没有出罪的余地。”
  “出罪的余地?”
  谌意挑了一下眉,踩着台阶往下,黑色的影子将闻途笼罩起来:“闻律师,你是要故意和我作对吗。”
  他磁性道嗓音像电流似的直抵闻途耳根,闻途没有后退,微微仰头盯着谌意的眼睛回答:“我为什么要和您作对。”
  谌意说:“被害人被打晕后紧迫性危险已经排除,正当防卫的前提条件自然终止,所以除开正当防卫的事由,您想靠什么出罪呢?”
  “谌检,我想先问您,警方收集这份证据大概需要多少时间?”
  “……”谌意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迟疑了一下回答,“一到两天。”
  闻途沉声说:“警方调查分析得出结论尚且需要两天时间,可是案发当晚,从被害人晕倒到李呈昊扎死他前后只有半分钟,为什么在这短短半分钟内要求防卫人能认识到对方在哪一个时间点丧失意识、哪一时刻侵害结束,您觉得两天得来的专业性结论,和一个普通大学生在恐惧无助心境下的判断可以相提并论么,这不合理。”
  谌意自上而下凝望他的眼睛,沉默了几秒,道:“可您不能单凭嫌疑人一句‘没意识到’就否定客观事实,主观标准是英美法系的惯用标准,我国偏向客观主义,分析一个案子也是先从犯罪客体和犯罪客观方面切入。本案客观上是既定事实,主观过错大小有待商榷,不可能只靠一句‘不知道’就完全脱罪,抛开现实基础谈认识能力才是真正的不合理。”
  “您在说什么?”闻途顿了一下,“我不懂。”
  谌意说:“换作普通的认识错误问题,假如你失手射杀了一个人,你辩解说以为他是一只动物,难道就能免责么?回到本案,嫌疑人在被害人晕倒后还持续殴打,他辩解说以为被害人没有晕,同样没任何用,因为单靠主观判断的说辞,无法作为定案根据。”
  闻途回答:“您可能把概念混淆了,我没在谈论认识错误或者主观过错的大小,而是四要件之外的犯罪排除事由,按照三阶层体系,主观构成是该当性,正当防卫是违法性,是两个不同的层级,换两阶层来说,正当防卫在客观阶层就阻却了违法性,根本轮不到主观阶层,我们探讨的是应该从哪个角度出发来判断正当防卫的时间条件,而不是主观方面。”
  四要件、三阶层、两阶层是刑法学界三种不同的犯罪构成体系,实务中多采用四要件体系,即主体、客体、主观、客观,四个要件均满足才能构成犯罪。
  做实务时间久了大多人都忘记了三阶层、两阶层为何物,但他在短短十秒内进行体系转换,思维之快,连谌意都怔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被抓了逻辑漏洞,险些被他绕晕。
  谌意:“……”
  闻途继续说:“如果无法判定,不如代入自己设身处地想想,在那种危急情况下,您能百分百意识到对方已经晕倒吗?”
  谌意反应过来,跟上他的思路:“半分钟足够长了,何况还是在神经紧绷的状态下,每一秒都难熬,他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认识到被害人已经丧失意识。”
  闻途从容不迫地说:“不只时间长度因素,还要综合考虑当时的环境、行为人的心态和情绪,我还是最开始那句话,检察院的结论对嫌疑人要求过于严苛。”
  谌意头有些大,立即打断:“闻律师,你我立场不同,是说不到一块去的,我也没时间在看守所门前进行辩论赛,有什么留到庭审上讲给法官听。”
  他沉着表情又靠近一步,压低了嗓子:“你不用为当事人做到这个地步,如果只因为控方是我,就故意要作对,你一定赢不了。”
  闻途有些无奈:“你多虑了,我没那么幼稚。”
  闻途其实没有反讽的意思,但这话传到谌意耳朵里自动变了味,他脸色显见地暗了几分:“理论说得再好听也是华而不实,如果撼动不了我方的证据体系,在法庭上也很难说服审判员。”
  闻途停顿了片刻,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带动唇边的小痣上扬,眼里温度却是冷的:
  “你怎么知道我撼动不了检方的证据体系呢?”
  “……”不知怎么的,谌意顿觉脊背一凉。
  “谌检所做的都是有罪推定,你们只是在想方设法给我的当事人入罪,但是对于我当事人是否意识到侵害的结束,你们也没有确凿的证据,不是吗?”
  谌意又觉得他可怕了,他和那天在检察院会见室顺从说着“可以折磨我”的不像同一个人。
  似乎那天的“对不起”是说给谌意听的,而现在所谓的“撼动检方的证据体系”是说给整个海州区检察机关听,他在挑战谌意背后的公权力。
  莫名的,谌意觉得有一股很执拗而强劲的力量攥住了他的心脏。
  闻途把表情收敛起来,用仅彼此能听见的音量轻声开口:“不过还是谢谢谌检的提醒,我也提醒你,在判决之前话不要说得太满。”
  谌意跨一步上前,伸手抵在下颌将他的脸抬起,说不清是挑衅、威胁还是暧昧:“别把话说太满的应该是你,我们走着瞧。”
  闻途眼睛都没眨,正面迎上谌意的视线和他短兵相接,刹那间空气里擦出火星,两秒钟无言间,眼神激烈交锋了上百回合。
  闻途和他僵持片刻,注意到后面瞳孔地震的齐乐青,更后方还有看守所保安。
  他连忙将谌意的手打开,语气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请检察官不要在公共场合对我动手动脚。”
  他说完便越过谌意往看守所大门走去,头也没回。
  齐乐青抱着笔录凑上前,瞥见谌意冷冰冰的侧脸,顿觉不寒而栗。
  “谌检,那个……”他跟着谌意去往停车场,试探性开口问,“办案的时候调戏对方律师也是允许的吗?”
  “……”
  谌意脚步一顿,目光朝他刺过来,扬起手中的《刑法一本通》作势要打他,齐乐青自觉伸出双手去接:“我自己打,自己打……”
  “我哪个动作是调戏,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调戏他?”
  “昂……”
  你刚离他那么近,难道还不是调戏?
  齐乐青正腹诽着,突然看见前面的谌意停下脚步,侧目盯着旁边停放的奔驰车。
  “怎么了谌检。”齐乐青小跑上前,注意到这是刚刚闻律师开来的车。
  “没事。”谌意若无其事移开视线,黑着脸阔步往前走,齐乐青只能把多余的想法憋回肚子。
 
 
第12章 刑辩边界
  闻途来见李呈昊的时候,看到他脸色灰白,眼神空洞无光。
  “闻律师你终于来了,检察官刚刚说的是真的吗?我没办法成立正当防卫吗?我该怎么办?是不是没有无罪的机会了?”他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抛出,声音带着颤颤巍巍的哭腔。
  闻途神色冷静,他知道这种情况下不能自乱阵脚,否则会让当事人陷入更绝望的境地。
  “你应该清楚检方的意见了,这次补充侦查,检方收集到了很关键的信息,目前情况对我们确实不利,我需要时间审查新的证据,然后调整辩护策略。”
  闻途语气沉稳,让人安心:“要不要签认罪认罚,取决于你的意愿,我和检方意见存在很大分歧,不能向你保证检方认定的事实一定正确或错误,认罪认罚签了后,法院会在检察院的量刑建议基础上给你判得更轻。虽然律师辩护权是独立的,但当事人的认罪一定程度上会限缩律师的辩护空间,如果你相信我,等我先把新的辩护思路整理好,我们讨论之后再做决定,你看可以吗?”
  李呈昊说:“我一切都听你的,你让我认我就认,你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我相信你。”
  “好,谢谢你的信任,我也向你承诺,作为你的律师我一定尽我所能,最大程度上保护你的合法权益。”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现在能指望的人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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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途本科时参加学校“灋术杯”学术论文竞赛,小组在导师温语梁的带领下从一群硕士生队伍中杀出重围,取得第二名的成绩,于闻途而言,温老师既是良师也是益友。
  温语梁五十岁的年纪,在F大刑事司法学院任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也是景恒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
  温教授最近随F大赴国外交流项目团队去往德国访学,一回国就要处理大量工作,闻途的请客被排到了两周后,这天晚上闻途提前到达了餐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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