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里,能有个单间的,不外乎太子和楚王。
阿蛮原本是想要和“三紫”他俩找个地方挤一挤,可是人刚朝着后殿走了几步,就被少司君拽住手腕。
阿蛮有种不祥的预感。
很快,这种不祥的预感就变作了现实。
寺庙的禅房说大不大,也就是一张床,一套桌椅,如此就已经算得奢华。再加上搬来的木桶,已经将这房间挤得几乎没有地方。
“去泡一下。”
少司君将停在禅房门口的阿蛮往屋内推了推,随手抓过宫人送来的衣裳,“还有新的衣裳。”
阿蛮捧着新衣裳,先是看了看屋内正散发着热气的木桶,再看向一身湿漉漉的少司君,“……大王不先自己泡泡?”
少司君扬眉,似笑非笑地在阿蛮身上打量了一圈,“山中野寺,柴木也不多,总得省着用。阿蛮这是打算与我洗个鸳鸯浴?”
阿蛮倒退一步,嘴角抽搐了下:“您可以先洗,之后我再随便擦洗就是了。”
少司君推着他到屋中央,声音一如他的手掌薄凉,带着鲜明的恶劣:“阿蛮再废话,我就要扒光你的衣服,亲自将你丢进去。”
阿蛮一口气没上来,攥紧手里的衣裳恨不得暴打少司君几下。
眼瞅着阿蛮变了脸色,少司君却有些兴奋,他喃喃着说:“……要不真这么做了罢,到时候阿蛮会是什么表情呢?”
阿蛮皮笑肉不笑地将人推了出去:“或许会忍不住以下犯上。”
被阿蛮的怪力猛推出门,少司君愣愣站在门前,听着身后砰一声猛关上门的声响,也不知这动作到底哪里戳到他的笑点,阿蛮隔着一道门都能听到男人爽朗的笑声。
阿蛮不自觉想起少司君笑起来的模样。
他大笑时,锋利的棱角会随之软化,流露出几分不可思议的少年气来。即便知道那是一头凶猛的兽,谁能不为这样迷乱的美丽所蛊惑?
阿蛮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捂着脸走到木桶前,直直将脑袋闷进水里。
咕噜噜,咕噜噜——
醒醒吧你!
湿衣服黏在身上,想要脱掉很麻烦,可更麻烦的是穿在里面的那身束缚衣。那一圈正紧紧缠裹在腰腹间,勒出近似于女子的身形。
当阿蛮将其卸下时,不免长长出了一口气。
他将整个身子都埋在了热水里,近来从未有过的轻松蔓延上来。
他坐着发了会呆,极难得的,什么都没想。
滴答——
直到雨声自滂沱转而淅淅沥沥,那滴滴答答落下的声音将他惊醒。
阿蛮拧干头发,又设法将那束缚衣弄得半干才又重新穿上,就在他准备穿衣时,门外已经响起了些许动静。
“……你这混账,有你这么做弟弟的吗?”
“大兄何必拘谨,不过半桶热水,怎的……”
“你给我过来!”
阿蛮:“……”
听起来楚王是去抢了太子殿下的热水。
好的吧,是他想多了。
少司君的确是不会苦了自己。
就是苦了太子这做大兄的。
阿蛮在无语伴随着好笑的过程中穿好了衣裳,正在思考这湿哒哒的头发要如何解决的时候,便响起了敲门声。
阿蛮打开了门,门外是已然换了衣裳的少司君,只他的头发也是有些潮湿,正披散在肩上。在他身后的几个宫人欠了欠身,便鱼贯而入将那木桶给抬了出去。
少司君跨步走了进来,另有几个宫人手捧汤婆子,欲要为他们打理湿发。
即便这狭窄的房间挤进来这么多个人,那些宫人也像是毫无存在感,远远比不上少司君一人给予的压迫性。
见阿蛮有些沉默地站在边上,少司君一把将人带了过来,按坐在床沿,“早些弄干,也能早些歇息。”
阿蛮的目光幽幽扫向这屋内唯一的一张床——窄得两个人要睡下,几乎得紧密贴在一块——又幽幽落在少司君的身上。
少司君感觉到阿蛮的眼神,苍白的脸庞流露出某种古怪的笑意:“你不想与我同床?”
一瞬间,那些存在不强烈的宫人看起来更想消失了。
阿蛮缓缓地扯动嘴角:“……我可以去睡地板,或者,后殿。”
少司君凑近阿蛮,冰凉的手指抚上阿蛮的脸:“你可以选择与我在这睡一晚,或者往后……都与我同床共枕。”声音在如此亲密的距离下宛如叹息。
可再温柔的蛊惑,那也是一句彻头彻尾的威胁,不是包裹在甜蜜的糖浆里就能忽略其中恶劣的兴味。
阿蛮模糊地意识到不对,是近来常有的,愈演愈烈的困惑:“……大王最近,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真有种像是要给他捆腰带上走哪带哪的错觉了。
听到这话,少司君笑了起来。
可惜的是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冷硬的眼眸里充斥着某种怪异的蠢蠢欲动,他越是靠近阿蛮,阿蛮便下意识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墙壁再无可退的地方。
“既然这么多话,该是不想睡,”太近了,近得就像少司君是贴在他的唇边说话,“刚好,我有一桩事想尝尝看。”
蠢蠢欲动变作燃烧的火焰,像是某种危险的征兆。而这征兆被阿蛮敏锐地捕捉到,下意识要窜出去。
只可惜少司君的胳膊猛地撑在阿蛮左右,拦住了去路。笼罩下来的身影几乎将阿蛮彻底遮掩住,就连呼吸都浸满了他的气息。
少司君俯身,有奇异、湿热的触感擦过阿蛮的嘴角。
阿蛮如同被捏住了后脖颈,猛地僵在原地。
第17章
阿蛮听到了心跳声,一阵一阵的,就像是在打鼓。他不敢动,可那人却是得寸进尺,开始轻柔地舔舐过阿蛮的上唇。
那就像是某种古怪的尝试。
少司君的动作不甚熟练,像是头一回有这样紧密的接触,便多了几分粗暴与生涩。
“等……”
就在阿蛮张嘴阻拦的那瞬间,灵活的肉块跟着挤了进来,跟着攻|城|略|地。
唔呜。
那真是一头贪婪的怪物。
刚生涩地撕咬过皮肉,就兴奋地想要吞食。
阿蛮抬手推着少司君的肩膀,谁成想这人根本动也不动,手掌反倒是摸索着扣住了阿蛮的手指,将人禁锢在方寸间。
他的动作有些暴躁,透着怪异的饥渴。两条舌头在狭窄的空间里游走打架,越是退,越被得寸进尺,活似一头狂暴的捕猎者。
嘶……
锋利的齿尖划破柔滑的舌头,那点点猩红溢散出来的瞬间,就已经被机敏地捕捉到。
少司君眼底的黑色焰火彻底燃烧,那没来由的兴奋刺痛着阿蛮敏|感的神经,他反射性也跟着扣住少司君的手指,十指紧紧纠缠在一起,分明是为了挣扎,却显得无端的暧|昧。
这种交缠令人窒息,就连呼吸都被彻底压制,只剩下那个紧密的接口。
那可怜的肉块被反复地啃噬,摩擦,舔舐,就仿佛那是一块甜美的糖块……
“唔哈……”
阿蛮奋力挣扎,膝盖顶住少司君的胸腹硬是将人推开了些,那一瞬间的松动叫他抓到空隙扑倒在床板上。
他一手抓住床沿,刚拽到边上的床帐,腰间被人抓住往后一带,登时被拖了回去。系带被阿蛮的手指带过,瞬间床帐也跟着放倒下来,形成一个小小的密闭空间。
这床本来就小,又只铺了一层褥子,两人激烈动作下,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
阿蛮一窒,忽而意识到,就在方才他俩纠缠的时候,那些原本还在屋内的宫人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上哪来这么麻溜的功夫啊?
能不能顺便把他带走?
就在他失神的这一瞬间,阿蛮被少司君压在床上,自上而下的压力让他失却了先手,男人俯身下来,在他耳朵上狠狠咬了一口。
刺痛让阿蛮闷哼了声,肯定是见了血。于是那啃咬的力道变得疯狂,自耳朵,再到脖颈,与那肩膀上,纠缠的呼吸声里皆是贪婪的渴望。
每一道渗出血液的伤口,都会被无比仔细地舔舐过,再佐以过分的吮吸。
“……古寺清净……大王做这种事,不觉得羞耻荒谬吗?”
阿蛮气急,却不能大声嚷嚷,刚才这激烈的动静外头必然已经听到了,要是再剧烈挣扎,想必相隔不远的太子居所也能听到。
阿蛮到底是落败于不够无耻。
少司君许是觉得阿蛮话多,又或者他贪恋那唇舌的肥美,于是又将阿蛮还没说完的话堵了回去。激烈的亲吻声是如此清晰,那兴奋的火焰将少司君的眼底都烧得发红。
这种感觉太奇怪,也太无法承受。
那远比之前的任何接触都要亲密,让心脏的跳动几乎要崩裂胸口,而呼吸都带着狂乱的颤栗。
两人不知纠缠到几时,直到少司君满足的时候,那已然是夜深人静,就连屋内的烛光也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继而彻底熄灭。
阿蛮呼吸急促,庆幸于这场黑暗的降临。
没有人能看到他面红耳赤的脸,便也不能够看到他眼底的震颤与动摇。
他略一动,少司君原本稍微松懈的拥抱就猛地收紧,将人牢牢地禁锢在怀里,像是生怕鸟雀惊飞了似的。
“……你到底……”
阿蛮刚开口,就猛地闭嘴。
那声音太暧|昧,也太轻柔,连原本要责骂的话都不像是控诉,反倒像是情话。
黑暗里,有东西触碰上阿蛮的嘴唇,是少司君的手指,那粗糙的指腹来回摩|挲着本就肿胀的唇|瓣。
只听得少司君轻轻叹息了声,竟像是有些不满足:“可惜了。”阿蛮不想理他,那根手指却还得寸进尺,想要趁着缝隙钻进湿热的口腔,他气得狠咬了一口。
然少司君却是不退反进,带着血味的手指更用力捅进那柔|软的地方,灵活地夹住那倒霉的肉块。
那真真是一场折磨。
阿蛮含着少司君的手指呜呜起来,在漆黑一片中摸上男人的衣襟,却听到他低低笑起来。
“阿蛮,这吃起来,是什么味道呢?”
阿蛮拼命将那两根手指推出来,咳嗽了好几声,恨恨说道:“除了血味,还是什么味?”
他又听到少司君一声叹。
“可我尝着的阿蛮,却是美味极了。”两人在这狭窄黑暗的床板上纠缠,紧密得几乎不可分离,少司君在他耳边低低说着,“可惜灭了灯,没法看清阿蛮如今的模样。”
甜的,涩的,肥美的气息。
不论少司君尝过的哪一处,都是如此刺激味蕾,诱发着他最深层的饥|渴。
真是奇怪呀,迄今为止他又怎么还忍得住,没将阿蛮整个囫囵吞了下去呢?
一瞬间,奇异的羞耻直冲阿蛮的脑门,他没忍住朝着少司君的方向挥拳,凭借着那动作的破空声,少司君抬手接住了他的拳头,然后拽着在嘴边咬了一下。
阿蛮:“……”
算了,还不如睡觉。
他试图拽回来,拽了两下,竟是拽不动。
“阿蛮打我。”
少司君说。
“……是谁先胡来?”阿蛮幽幽地说,“您可还记得这是在寺庙里!”
“寺庙也是人建的,人有欲|望,很奇怪吗?”少司君随意散漫地说,“可阿蛮打我。”
他绕来绕去就是绕不出去这点是吧?
“我连大王的边都没挨到。”阿蛮强调。
“挨着呢。”少司君竟没皮没脸地晃悠着他们的手。
……这也能算?
啊,阿蛮想上脚踹了。
…
那夜的“讨论”无果,以少司君差点开启另一轮纠缠,而阿蛮见势就躲,灵活得像是一尾鱼而结束。那床实在是小,而山中古寺,那木板稍稍一动就嘎吱嘎吱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昨晚到底是做了什么呢!
翌日醒来的阿蛮脸色不太好,他连着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梦里的他一直被一头漂亮的兽压在身下,它的兽爪搭在他的胸口,轻轻松松压制了他所有的挣扎,肥厚的舌头湿淋淋地舔舐过他的全身,一次又一次,直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惊醒后,发现罪魁祸首是少司君。
他不知什么时候将脑袋压在阿蛮的胸膛上,胳膊也搂得死紧。
咚——
守在屋外的宫人都清晰可见地听到了重物坠|落的声音。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掉了。
这日天晴风净,日光肆无忌惮地散落在大地上,仿佛昨日几乎破了天的倾倒银河之势是所有人的幻觉。
看着这新出的日头,所有人都很兴奋,少司君立刻点了人去查探山道的情况。
回禀的消息算不得好。
原本崩塌的山道的确拦住了昨日的走蛟,没让那些泥沙直冲山脚的村落,却也将本就堵住的道路变得更加淤积难清。
索性别院并未正面受损,里头的粮食运出来,倒是还能维持一小段时间的吃喝。
少司君便将部分侍卫抽调去清|理山道,其余人等在那些跟随上山的百姓里征召。他们中还有吃喝的人自是不必多管,没得吃喝的人自然愿意为了这吃食而献出劳动。
一日下来,进度可喜。
依着现下的速度,大概还有三四日就能挖通。
这日傍晚,少司君回来的时候,正正撞上了太子在寺庙里溜达。
一看到少司君,太子白净的脸上露出几分尴尬。
兄弟俩谈过这次事故,可以说是意外,可那山崩要说人为,那也未必不可能。安全起见,最好不要暴露太子在此的消息,这才一切都以楚王为主。
为此,太子当然要少出面,少在外走动最好。
为了避免这位好弟弟折腾人,太子先声夺人:“七弟,你不是说要再晚些,怎这个时候回来,莫不是惦记着什么……”说着说着,他的脸色登时有几分古怪,复有几分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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