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昂起了上半身,凶猛地扑向被蛊惑的猎物。
第24章
……纵容少司君就是在自食恶果。
阿蛮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用他几乎被吮到发肿的唇舌,与榨了两次的小蛇。
这世上怎么会有少司君这么不要脸皮的人?
阿蛮想不通,也不愿想。
他现在只想扎少司君小人。
呵呵,少司君胆敢继续将他留在王府内不杀他,那阿蛮扎根做蛀虫完成任务,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不过在这之前,阿蛮还是旁敲侧击了关于庆丰山的事。有了之前“同生共死”的话头,想要再挑起这件事倒也是不难。
少司君当真是个漏勺。
当阿蛮试探着问起的时候,他很干脆地承认了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
“您就为了引出王府内的蛀虫,就牺牲至此?”阿蛮幽幽地说,“那您要是真的死了呢?”
这话听起来有点大逆不道。
不过以他俩现在的姿势——阿蛮正被少司君捏着后脖颈强行压制着趴在他的身上——光这个接触方式应当更为大逆不道。
阿蛮不是没想过要下来,躺在少司君的身上算是个什么事呢?
硬得很,还有点不舒服。
可少司君不给,非但不给,还要捏着阿蛮的后脖颈不让他动。
……跟叼着猎物的要害似的。
“我若是死了,对于阿蛮而言,或许是一桩好事。”少司君漫不经心地笑起来,“如此一来,就没人能够拦着你逃走。”
阿蛮现在又有点庆幸,这个姿势少司君没法看到他的神情。
“……我怎么可能希望大王出事?”
“难道阿蛮不想离开王府?”
“……”
阿蛮没有回答,少司君却是低低笑起来。
他的笑声借由两人接触的地方,一阵一阵传递到了阿蛮的心口。
“阿蛮有时候,也挺奇怪的。”分明是在说着很重要的事情,可少司君转瞬又将话题转移到阿蛮的身上,“你怕我,也想离开王府。按理说,我对你做的事情,你应当恨不得我死……”
他的声音悠悠,仿佛觉得有趣。
“可是呀阿蛮,你又怎么不舍得我死呢?”冰冰凉的手指触碰阿蛮的脸颊,而后捏了捏他的耳朵,“这种实话,可不好说出来。”
轻易将自己真实的情绪泄露出来,可是会招惹无法抵抗的麻烦。
阿蛮:“可大王喜欢的,不便是实话吗?”
他平静地说,仿佛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您要是更喜欢欺瞒,谎言,那样的话要多少有多少,自然有大把的人抢着拍马屁,您又何必在我这听?”
少司君扬眉:“你这话,倒是将许多人都骂了一通。”
阿蛮:“何为骂?”
他轻笑了一声。
“将他们所做之事重复一遍,那便是骂了?”
少司君掐了掐阿蛮的脸。
这人有时沉默得很,有时却又伶牙俐齿。
他忽而意识到一件事。
阿蛮的确是怕他的。
可在极其偶尔的时候,阿蛮却也是不怕他。
他会漫不经心地回答少司君的话,会平静地表达自己的看法,会有些犀利地反驳某些观点……这种自然流露出来的情绪,令少司君有些新奇。
他搂着阿蛮的胳膊又紧了紧,近乎密不可分。少司君将头颅埋在阿蛮的肩膀处深深吸了口气,就连肺腑浸满了阿蛮的气味。
他还是觉得饿。
只是这种饥饿不再铺天盖地,就像是一种懒洋洋的提醒。
少司君侧过头去,无意识叼住阿蛮的头发,鼻尖蹭了蹭他冰凉的耳朵。
这种太过亲密,太过暧|昧的动作,阿蛮到底有些不适应。他想要将自己蜷|缩起来,刚挪动了两下,搂在他腰上的那条胳膊就给人拽回来。
“……错过时辰了。”
阿蛮喃喃。
“什么时辰?”
“吃饭。”阿蛮淡淡地说,“您是吃饱了,可我还没吃呢。”
话音刚落,紧密相拥的两人就都听到叽里咕噜的声音。更因为阿蛮趴在少司君身上的姿势,他都有种男人能感觉到他肚子饥饿蠕动的错觉。
要命,阿蛮一瞬间有些尴尬。
少司君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抱着阿蛮坐起来,到底是撒开手,不再是那种禁锢的姿态。
只是在起身前,他的掌心在阿蛮的小|腹揉了揉,漫不经心地说道:“饿了也不说,小心饿坏了。”
阿蛮有些无奈,就下午那种场合,他能说些什么?他都怕自己张开嘴,能吐出来的只有呻|吟。
少司君一动,这满屋总算燃起了灯,命令刚吩咐下去,不多时厨房就送来了膳食,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大桌。
直叫刚收拾起来的阿蛮震惊。
“你男扮女装的时候,应当一直吃不饱吧。”少司君扬眉,“难道我猜错了?”
阿蛮:“……没有。”
他的确是一直很饿。
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少司君就坐在他的对面。
经过之前种种,阿蛮不免比以前更加在意少司君的吃食问题。
他发现,相比较那些清淡鲜美的食物,少司君的确更为喜欢辛辣重口味的吃食,而今日吃的东西,也比以往要多一些。
是因为辣味从根本上并非味觉,而是痛觉吗?
此时屋内并无他人伺候,只得他们两个。
阿蛮没忍住开口:“寻常吃食上,大王是什么感觉?”
少司君扫了眼阿蛮,没顾忌食不言寝不语的仪态,顺着他的话回答:“比狗|屎还难吃。”
阿蛮瞪大了眼,没料到长着一张漂亮脸蛋的少司君能说出这样的话。
少司君蹙眉,露出几分戾气。
“不论再美味的东西都味同嚼蜡,光是看到就人生无望。”
阿蛮回想了一下自己,就算他对食物不怎么挑剔,只要能饱腹就好。可要是一辈子都需要靠啃蜡烛过活,那的确想想都不太想活了。
少司君许是被阿蛮的问话勾起了许多不美好的回忆,撇下筷子看向阿蛮。
阿蛮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愣。
“你这道菜,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阿蛮顺着少司君的眼神,看到了一盘放在中间的鱼,刚才阿蛮吃着觉得鲜美,多夹了几筷子鱼肉。
“很鲜美,应当是现杀现做,那点咸味刚好能增添其美味。”
阿蛮夸不出什么,只是顺着第一感觉说出来,一点华丽词藻都没有。
“这道呢?”
“有点苦,不过也能吃。苦后回甘。”
少司君问,阿蛮就回答。
一问一答间,这顿饭就吃完了。
少司君吃的不算多,可也比之前的多。
吃完后,阿蛮原以为事情总算要结束,却没想到少司君盯着他看了片刻,缓缓说道:“娇娥的颜色淡了。”
阿蛮下意识往后退,没忍住说:“大王既已知道我是男子,这娇娥自是不该用在我身上。”
“为何不行?”少司君挑眉,“何错之有?”
阿蛮微愣:“……因为我是男子?”这句比起之前,声音就又轻了许多。
少司君似笑非笑地朝着阿蛮的下半身扫了一眼,“现在才来想这个问题,未免有些太迟了。”
若是少司君介意,阿蛮早在身份暴露的当下就已经死了。
话到此处,阿蛮到底没忍住问:“关于此事,大王就没什么想要问的吗?”
“问什么?”少司君漫不经心地说,“问你为何会出现在谙分寺?问你的身世是真是假,还是问你是否别有目的?”
阿蛮抿唇,男人所提种种,皆是要害。
少司君:“为何要问?”
……啊?
这是阿蛮不曾料到的答案。
少司君站在几步开外,平静地望着阿蛮的脸,“抢你入府的人是我,强行留下你的人也是我,难道我承担不起这代价?“
何其傲慢,何其恣意的话。
可阿蛮却没忍住笑了起来。
那是连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浅笑。
这般模样的少司君,与从前的司君倒是有几分相似。
少司君几步走到阿蛮的跟前来,伸手摸了摸阿蛮的脸庞。粗糙的指腹抚过唇角弯起的弧度,少司君执拗地摩|挲着,一次又一次,直到阿蛮浑身不自在地往后倒退。
“……您……”
“我想看到阿蛮笑。”少司君浑然不觉得这是一个多么奇怪的要求,“以后,阿蛮能多笑笑吗?”
阿蛮:“……这不是我能控制的。”
少司君的视线在阿蛮身上逡巡,先是从眼睛,到鼻子,再到那还有点红肿的唇角,他的眼神有些古怪的偏执,越是看,就越让人想躲。
只是阿蛮不想做出这种举动,便强迫着自己顶着莫名其妙的压力站在原地。
“只要让阿蛮高兴起来,便会笑了罢。”
少司君自言自语。
他根本不在意自己这句话多奇怪,也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在抛下这句话后,少司君朝着阿蛮淡淡笑了起来,转身离去。
阿蛮看着少司君的背影哑口无言,有一种稀奇古怪的茫然感。
他不明白少司君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奇怪的是,他的心口有一种酥酥麻麻的酸胀感,就像是有无数小小的毛绒球在心间跳跃。
阿蛮无意识地捂住心口,就像是要将这种复杂的情感镇压下去。
却是久久地没有动弹。
…
庆丰山的事情到底被压下来,除了亲身参与其中的人之外,不曾有任何风波泄露在外。
祁东外十里,一列车队戒备森严,威严赫赫,那正是东宫的仪仗车马。
在太子久久不归时,他们连夜赶来,刚好撞上太子要离开祁东的车队,二者并做一处,也显得更为安全。
十里亭内,太子正在与楚王说话。
“七弟,你当真打算将这件事瞒下来?”太子的语气听来忧心忡忡,“这可是要命的事,何不上达天听,叫父亲知道……”
“大兄,这话骗骗自己得了,何必拿来骗我?”楚王长手长脚坐在十里亭的座椅上,那放荡不羁的姿势看得太子的眼皮子直抽抽,“天子怎会在意这件事?啊,的确,我要是真死了,他或许会高兴些。”
“七弟!”
太子高声喝止他的话头,背着手来回踱步。
“他到底是你父亲。”
“你愿意留在那座皇城,那是你的事情。”少司君冷淡地说,“可这与我没有干系。”
“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太子有些气急,“还是快快将这种念头收回去。”
“你在意的事,我并不在意。”少司君忽而起身,他比太子要高一些,故而这居高临下的气势,竟是让太子有些心惊,“你想维护的东西,我也并无所谓。”
他的声音越发冷漠,到了最后,竟是连一点温度都无。
太子只觉得有火在心口燃烧,他揉了揉眉心,压抑着声音说:“难道你一直以来,都以为我很乐意做这些事情吗?可是七弟,如果不顾全大局,你我又怎可能活到现在?”
“呵。”
少司君冷冷地笑了起来。
他越过太子往十里亭外走去。
“少司君!”太子猛地转身,叫住了他的名字,“就算你不认他,难道也不愿认我这个做兄长的吗?”
少司君并没有停下,只是抬起手随意晃了晃。
“这句话,也当回赠大兄。”
太子和楚王在十里亭大吵一架,败兴而归。他上了马车,便铁青着脸色,谁都不敢在这节骨眼上去惹太子。
这不爱发脾气的人一旦发了火,比惯常发脾气的人还要厉害呢。
唯独马赫凑了过去,又是给太子端茶倒水,又是在边上柔柔劝慰,那嘴皮子一句接着一句,到底是给太子哄得高兴些。
马赫这么说:“大王到底年轻气盛,不懂太子殿下的用心良苦,您且消消气,往后大王定能理解的。”
太子:“他要是能理解,就不会一直这么荒唐。”他没忍住又骂了几句,看起来当真气恼。
因着太子这坏脾气,一路回去,谁都知道太子和楚王闹了矛盾。
远离祁东的队伍甚是安静,而朝着祁东去的队伍,也是如此。
楚王坐于马车内闭目养神,陪伴左右的是郎宣与屠劲松。
滴答——
下雨了。
郎宣不经意望了眼窗外,在心中感慨着今年秋日的雨水过多,就在这时,他发觉楚王也跟着睁开了眼。
男人慵懒地注视着窗外的雨水,神情是难得的轻松愉悦,半点都不受方才那争吵的影响。
郎宣笑眯眯地说:“也不知道太子殿下这一路回去,这气得多久才能消?”
少司君心情许是真不错,竟搭理了他一句:“怕是得气到回京。”
“哈哈,若非这般,又怎能叫那些人以为太子殿下与大王当真起了间隙呢?”郎宣捋着胡子,慢悠悠地说,“这不到一年,连着两次刺杀,哪怕往上追溯百年,也少有这样的事。”
屠劲松:“可见老天保佑,让大王逢凶化吉。”
郎宣摇了摇头:“寄望于天,到底是心存侥幸。还是主动出击,方才能止住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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