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非谁不可这种蠢话,本来就是个笑话。未来如何,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他也曾愤怒、生气、恼羞过,可最终得到的只有忍耐和沉默,无休止的、没有尽头的痛苦全部向他袭来。心脏像是上了把锁,悲伤汹涌地灌进其间,后来有人在他枯萎贫瘠的土地上种满了鲜花,教会了他百事从欢。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那脚步声最后停在了郁桐的面前。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来人微微喘息着呼唤他的名字。
“郁桐。”
郁桐缓缓抬起头,望向眼前的来人,眼中满是迷茫与无助,轻声开口,“许绥,是你吗?”
许绥蹲下身来,温柔地注视着郁桐。
他用手轻轻抚摸着郁桐湿润的脸颊,注意到他双隐藏在昏暗灯光下泛红的眼睛,心脏绞痛得厉害。
“是我,我一直都在,陆鸣轩跟我说你跑出来了。对不起,我不应该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一切的。”许绥发了疯地紧紧抱住他。
郁桐的话里还有两分抽噎,“我从来就不求什么同性合法,我爱你,不需要非得经过别人的承认和认同。我只求同性恋无罪,我不想让你和我一样当一个罪人。”
“好啦,别哭了。”许绥把人搂进怀里,一只手轻抚着他的后脑勺,声音温柔得像融化的糖果般粘腻,“哪有谁家的小孩像你这样天天哭鼻子的。乖,哥哥抱抱就不准再哭了。如果同性有罪,那就让我跟你一起来承担好了。”
第55章俄罗斯方块
郁桐把脸埋在他怀里,感受着从他胸口传来的温度,声音里还掺杂着两分略显粗重的鼻音,开口似呢喃般地说道:“我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我想和他在一起,从清晨到日落黄昏,从春夏到每个周而复始的秋冬。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我想和他,长长久久。”
许绥眼眶不受控制地一热,温柔地用手抚摸着他乌黑的短发,眼里满是缱绻,柔声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也是,我想和他在一起一辈子。”他紧紧抱住怀里的人,此刻,他仿佛拥有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全世界。
许绥一只手正准备穿过郁桐的膝盖将他抱起来。郁桐连忙伸手拦住他,表情别扭地歪过头,“别……”
“嗯?”许绥神情有些疑惑。
郁桐扭过头去,脸上泛起一抹不正常的红晕,“别用抱的,很丢人。”
许绥绷不住笑出声来。
郁桐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你再笑我就不理你了。”
许绥赶忙止住笑声,认真地看着他。
“好,我不笑了就是。既然不能用抱的,那哥背你总可以吧。”他转身蹲下身子,双手往后,示意郁桐趴到自己背上。
郁桐犹豫了下,走上去弯腰趴在他背上,双手绕过他的肩紧紧抱住对方的脖子。
“抱紧咯,哥带爱哭鬼回家了。”许绥搂住他的膝盖站了起来。
郁桐在他背上,眼里的湿意在风里渐渐吹干。他垂眼望着近在咫尺的许绥,双手绕到前面紧紧搂住男生的脖子,从喉间溢出一声温柔的笑声。
“嗬,笨蛋。”
怎么会有人这么笨,毫无保留地对另一个本就不相干的人这么好。
晚上的风很凉爽,穿过巷口的风里还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天上星星闪烁着,四周都在星光下,两道身影在月光的影子里越拉越长。
郁桐第二天是被吵醒的,昨晚和许绥一起到家后他又吃了点东西。后来简单洗漱后有点疲倦就睡了,手机出来急也没带身上。
“郁狸别吵……”床上的人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困得完全睁不开眼睛。
郁狸大摇大摆地从他枕头上踩过去,‘喵喵喵’的叫唤个不停,就像故意跟他对着干一样,扰得他根本没法安心睡。
郁桐干脆直接伸手拉过被子,紧紧捂住自己上头,郁狸在他身上到处乱踩一通。郁桐被它踩得浑身难受,猫一脚踩在他腰上,他疼得惊呼一声。
“郁狸,我不是让你不准上床的嘛。”许绥走进房间看到这一幕,无奈地摇摇头,走过去将猫抱下床放在地上,然后踢掉鞋子爬上床钻进被窝里,将还缩成团的人完全笼罩在自己怀里。
郁桐被他这么一弄,整个人意识也清醒了许多,但还是闭着眼不想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开口:“许绥,你先松开我。”
许绥不肯松手,反而把他搂得更紧了些,一只手造作地捏了捏他的侧腰,附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宝贝儿,我怎么感觉你这腰又瘦了一圈。”
“哪有的事。”郁桐下意识反驳他。
“真没有?”许绥微挑弄眉,“难不成是我的错觉。”
郁桐:“只是前段时间有在晨跑而已,因为每天坐太久,腰有点儿不舒服。”
“我早就说了,像你这样坐太久是不行的。课间出去走动走动也好,别一直坐位置上发呆。”许绥下意识地将手放在他腰间轻轻按摩起来。
郁桐痒得忍不住地想躲,结果刚逃出他的魔掌又让人揽腰抓了回去继续欺负,“宝贝儿,腰抖得很厉害啊。”
“你明明知道我怕痒还故意欺负我,也不知道某些人故意安的什么坏心。”郁桐身体抖得厉害,话里又夹杂着些许收不住的笑意。他眼神蓦然一紧,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起来,“许绥别……”
“宝贝儿,你有没有想着你男朋友自己做过那种事?”许绥骚包地问他。
“没,”郁桐的脸涨得通红,抬眸望他,“你做过?”
“当然。”某人回答得理所当然,不以为耻,反以为容。
郁桐时常佩服他脸皮怎么可以这么厚。要是做人能做到许绥这一步,他还是觉得就冲这一点便打败了很多的人,很厉害。郁桐在他怀里蹭了两下,膝盖无意碰过对方的某处。
他注意到许绥瞬间变得急促的呼吸,还有腰上不仅没有松开的手,对方凑过来的鼻尖几乎快要贴上自己的肌肤。
许绥将脸埋在他的肩上轻微地喘息着。温热的唇瓣在他耳畔几番厮磨,一路下移,沿着白皙的脖颈,在他粉嫩白净的脸颊上浅尝辄止,最后停留在他微微闭拢的双唇间。
郁桐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愈来愈急促,一股滚烫的气流在狭小的胸腔内沸腾翻滚,不受控制地从他嘴角溢出一声满足的轻哼。
少年嘴唇微动,抬头看他,顿了一顿,嗓子有些嘶哑:“宝贝儿,我可能真的忍不住了。”
郁桐睫毛微垂,他又不傻,很快就从对方发暗晦涩的双眼里读出了他的意图,等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瞬间反应过来试图起身时,落在腰畔的手却忽地用力收紧把他拽了回去。
郁桐惊叫了一声,身体瞬间变得僵硬不敢动。许绥猛地倒吸了一口气,五官连着两道浓眉都绷紧这,双臂用力地抱紧他,仿佛恨不得把人揉进自己身体里。
“傻瓜,我等得起。在你还没做好准备之前,我绝对不会碰你。”
郁桐紧咬着唇没出声,两人就这么安静地躺了一会儿,许绥突然开口打破沉默:“很无聊吗?要不手机给你玩会,还是想玩什么游戏?”
“俄罗斯方块吧。”
“你以前无聊也是玩这种游戏打发时间的?”
郁桐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少问。”
就知道这人是故意搁这笑话自己。
实际上他知道的游戏的确很有限,他听江行简说起过很多游戏,不过他的手机不允许他太过放肆地下载太多软件。要是能有一个小程序能打发时间,仅是消磨时间而不是其它,那就足够了,因为这对他来说会更加友好。
他讨厌反复去戳屏幕上的某个位置,而屏幕就像刚睡醒要死不死的那副模样。
许绥闷笑了一声,然后在手机上下了款经典俄罗斯方块,手机递到他面前,“来吧宝贝儿,随便玩。我去趟厕所,男朋友的手机你可以随便看。”
郁桐取走他手里的手机,嘴里低声嘟囔:“我没那么八卦。你爱和谁聊那是你自己的事。”
许绥笑了两声才起身下床,走了两步转身看着坐在床上玩游戏的郁桐,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郁桐刚玩了两把俄罗斯方块,郁狸又从床下跳上床往他怀里钻。这猫是真的黏他,明明许绥和它相处的时间更多更久,难怪对方偶尔提起这猫满脸幽怨。
他放下手机将郁狸抱在怀里,猛了劲地揉着它的脸盘,嘴里还亲昵地念叨着:“小可爱,不是让你别乱爬床嘛。”他又忍不住伸手去揉了揉猫的肚子,手感很好,“早上还打扰我睡觉,一点都不可爱了,不可爱。”
猫在他怀里翻来滚去的玩耍,郁桐望着它笑得很开心。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旁边手机对着郁狸“咔嚓咔嚓”拍了两下。
他随手捡起手边的一个小球丢在地上,郁狸下一秒就从他腿上跳下去追它的玩具球。放走了郁狸,郁桐才翻出手机里的图库,看着里面自己给郁狸拍的照片,指尖往右边滑了两下,眼里满是笑意。
他又往旁边滑了一下,一张照片很眼熟,还是人像。郁桐仔细看了两眼,居然是自己。
看背景还是在自己的房间,许绥的手机里怎么会有自己的照片?还是自己睡着时偷拍的。这人竟然偷拍,郁桐嘴角微微一动,含着笑,旋即不动声色地退出图库,将手机息屏放在旁边。
许绥从厕所出来见他已经起身了,走过去搂着人又是一通乱啃,郁桐让他弄得身体扭来扭去像蠕动的蛆虫一样。
“许绥……”
“怎么了?”
“脖子,脖子上别留痕迹。”
许绥眼神怔住了两秒,下个瞬间,他打横抱起郁桐走了两步把人丢在床上,俯身就压了下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郁桐一边吃饭,一边跟庄漫搭话,陪着女人闲聊了两句。聊着聊着话题不知怎么的,女人又说到了许绥小时候的事。
“这孩子小时候可固执了,每次不管出什么事都要自己硬抗,就是不肯向别人开口,把面子看得太重了。就算这样,他小时候还不是照样尿床。”
“妈!”许绥笑得很牵强,“以前那种糗事你就别说了。”
庄漫不以为然地切了一声,“自己做的事还不准让人说了,死要面子。我就跟阿桐说,他以前也没少让我和他爸担心,小小年纪不学好,抽烟喝酒还打架,隔三差五的就要请家长。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开始学习,哈哈,真是的。”
郁桐也被逗得噗嗤笑了出来。
许绥无奈地摇了摇头,微叹了口气,“主要是那种事也不是我当时能控制的,小孩子尿床不是很正常嘛。”
郁桐一脸认同地点头,“这种事每个人都会经历吧,我那时候尿床还会挨骂呢。”
许绥一听,立马转头看向他,“宝贝儿别怕,现在尿床不会挨骂了。”
“……”
庄漫没太深究他这句话的意思,唯独郁桐坐旁边脸都熟透了。
“你爸还在洗澡,咱们就不等他了。倒是你俩,你们马上就要高考了,我还特意给你们炖了补脑子的汤,都多吃点。”庄漫给两人盛了汤。
许绥看着满桌的菜:“妈,只是高考而已,你这菜也太多了点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最后一餐。”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现在正在用脑子的时候,不多吃点营养怎么跟得上,发动机没有油也是个摆设。”庄漫把盛了汤的碗放在郁桐面前,“来,阿桐可要多吃点,我瞧着你这脸怎么越来越小了。细胳膊细腿的,来多补补。”
今晚的晚饭是庄漫特意做的,知道两个人周五要回来,她中午还特意去买了菜。凉拌菜最适合夏天吃,很开胃还下饭。凉拌里还放了小米辣,还有烧过的茄子手撕成了丝。
家里这个季节又不用火,也没柴火,郁桐不知道,也好奇她到底是怎么烧的辣椒。说不感动是假的,这种知道自己被人有在惦记,有人真心疼他,关心他。这种触着心底升起来的温热暖流让他眼眶一湿,这种感觉,真的很不赖。
“谢谢庄姨,我自己来就行。”郁桐礼貌地谢道。
庄漫看着他,横竖怎么看都很满意:“还叫什么庄姨啊,这样多见外。你就跟许绥一起叫我一声……”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许绥打断了。
“妈,你别吓到他了。”
庄漫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嗔怪道:“我说你干嘛这么护犊子。”接着,她又笑眯眯地看向郁桐,“你别瞧有些人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巴不得我把刚才那句话说出来。”
郁桐顺着她的话也能大概猜到她后面那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是什么。
就在几人有说有笑,气氛很温馨的时候,许淮眠从二楼走下来,“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爸。”
“叔叔。”
庄漫听到他的声音,一秒的转变开始抱怨起来:“你可算来了,我刚才在说你儿子就跟你以前一个德性,明明巴之不得,偏偏还要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这副熊样,也不知道是遗传了谁。”
许淮眠无奈地笑了笑,在她旁边挨着坐下来,“好啦好啦,大家都先吃饭吧,别饿着孩子们。”
“得嘞,吃完饭咱们慢慢说。”她兴高采烈地说道:“以后咱们又多了一个儿子,真给我们老许家长脸啊。”
许淮眠手里的筷子差点掉在地上,“什么多了个儿子?媳妇儿你怀上了?”
郁桐和许绥也齐刷刷地朝她看去。
“去去去,我都这把年纪了,要是真怀上就是高龄产妇了。”女人娇嗔地推了推愣住的男人,“你说这话也不知道害臊,而且,人家这个年纪要是再怀上,说出去多不好意思啊。”
“四十三岁也还很年轻,不过有许绥这个孩子我就已经很满意了。”
“以后你就有两个儿子了。”庄漫往他碗里放了块猪肝,能看出女人心情是真的很好,“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吃完饭回房间我慢慢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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