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青站在衙门口看着乱作一团的林家人,朝着某个方向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好戏结束,他也要去他该去的地方了。
好在林晋逐身子骨一向硬朗,外伤看着严重实际没有伤到内里,用几天药再休养些时日就能恢复如初。
叶稚看着大夫用剪刀把衣服剪开,露出血肉模糊的皮肉,不禁心疼得险些窒息,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林晋逐抓紧叶稚的手想让他不要看,自已现在这副模样实在是太狼狈了。
忍着剧烈的疼痛清好伤口,大夫又撒上一些药粉便出去照看其他病患。
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随着药性起效林晋逐眼前渐渐模糊,一夜未眠今天又经历了心和身体的双重打击终于撑不住失去意识。
在医馆休养了两天,叶稚才让林晋逐回家。林永恩几次想去讨公道都让林晋山劝住了,事情已经发生,林家无权无势根本没有能力去抗争,这次只是罚银子和杖责,下次可能就是直接入狱了。
民不与官斗,民又怎么斗得过官呢。
也许真如村里人所说树大招风吧。
为了不磕到伤口,板车上已提前垫了厚厚的被褥。林晋山赶着车载着两人回到林家时,林永恩等人早已等在门口,见林晋逐苍白虚弱的脸庞,林永恩没忍住上前把儿子抱进怀里终是没忍住哭出声来。
这几天对林家所有人来说都是煎熬的,林晋逐突然入狱,被杖责罚银,被禁止售酒,更何况还有后续一系列问题等着要解决。
李玉荷抱着林希泽站在后面,小希泽两天没有看见两个爹爹了,乍一看见叶稚出现委屈得立马别嘴哭了起来。
叶稚身上也是一股药味,换了衣服抱起小希泽在院里转了好几圈才哄好。
阳光明媚,林晋逐躺了几天身子骨都躺僵硬了,干脆搬来一张躺椅侧躺着和叶稚父子留在院里晒晒太阳。
林永恩看着强装无事的林晋逐偷偷抹着眼泪,儿子受苦自已什么都做不了,果然他还是那个没用的人。
林朗特意请了几天假回来,看着乌云笼罩的林家众人,林朗下定决心一定要考取功名。
做一个好官,一个有能力保护家人,真正为民除害的好官。
李玉荷烧了一锅水先让叶稚好好洗个澡,林晋逐暂时还不能碰水,只能用湿毛巾擦拭。
一切好似风平浪静,林晋逐每日无事就在家养伤。
近日出现了一些找平安酒馆退酒的百姓,柳掌柜也知道县令已经一拍定案,他们辩解再多也打消不了百姓的疑虑。
凡是来退酒的柳掌柜不仅给退了银子,并承诺下次来酒馆再免费赠一碟点心。
如此,平安酒馆的生意才没有被影响太多。
林晋山把一百两还给了柳掌柜,对于平安酒馆的损失,林晋山表示也会尽力弥补。
这一批琥珀清三月就已经全部卖出,至今日已经过去好几个月,实际剩余存货已经不多,真要赔钱也不是大数目。
柳掌柜借着这两年林家提供的琥珀清着实赚了不少,去年遇灾,如果不是得了林晋逐的提醒,平安酒馆哪能屹立至今。而且这次风波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背后定是有人插刀抹黑。
于情于义,他都不能在这个时候过河拆桥,况且酒本就是越酿越醇,正好家中夫人女儿甚是喜欢拿回去讨她们欢心。
了解了林晋逐的伤情无碍后,柳掌柜放下心来,并邀请林家来参加女儿的及笄礼。
林晋逐知道后不禁为柳掌柜的深明大义所动容,人生得一挚友,足矣。
林晋逐现在已经能下床走动,只是还不能久站干活,叶稚便独自去镇上拿药,用完这副药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了。
拿完药出来路过一间酒楼,正好看见黎家青进去后被这家掌柜遮遮掩掩的带去了后院。
偏巧这家酒楼的掌柜叶稚还有印象,前年琥珀清引来了不少酒楼合作,这家福满酒楼也在其中。
谁知这家掌柜私下又找了林晋逐表示愿意出高价垄断所有琥珀清,条件就是不能再卖给除他以外的任何酒楼。
林晋逐当时已经收下各家定金,白纸黑字。做生意最讲究诚信,而且光是平安酒馆的供货就占了一半,柳掌柜才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拒绝福满酒楼的万掌柜后,与这家的合作也是不欢而散。林晋逐本没有放在心里,做生意嘛能成则成,不可强求。
琥珀清中毒的风波刚过去不久,黎家青神情紧张的出现在这里让叶稚不得不多想。
不过他一个哥儿单独行动实在危险,叶稚在酒楼附近等了许久都不见人出来只能先行离去,需回去告知林晋逐从长计议。
第41章 对策
黎家青和万掌柜的关系林晋逐会找人去调查,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今年青梅该如何处。
惠山村民那边这几日就该来送青梅了,如果这关头说不要岂不是寒了人心。
青梅是他们一年中最大的经济来源,眼见这两年日子慢慢好起来了,却出了这种的事。
官府已经下令林家不能再靠酿酒挣钱,否则必将吃牢狱之苦。
可是如果林家不酿酒,那么多青梅做成果酱也卖不完啊。
叶稚这几日一直在琢磨青梅酒的事,突然福至心灵,他激动地跑进卧房示意哄儿子睡觉的林晋逐。
林晋逐见叶稚一脸兴奋,指定是想出什么鬼点子。儿子已经进入梦乡,他慢慢起身把手从小希泽脑袋下抽出跟着叶稚去了堂屋。
“晋逐,我刚刚想到一个办法,你听听可不可行。”
“说来听听。”
“上头不允许我们酿酒,又没有说其他人不可以,我们把酒的配方和比例卖给柳掌柜不就行了。”
“卖酒不成,卖青梅总没问题吧。”
叶稚觉得自已这个方法可行,一脸骄傲。
林晋逐仔细想了想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这样一来自已只是个卖果子的商贩,至于别人买来干什么他们就管不着了。
翌日,柳掌柜听了两人的提议,略微思考片刻也觉得不错。
不过柳掌柜给了叶稚两种选择:卖断配方或者技术入股每年分成。
以长久利益来说肯定是后者更好,但是涉及到他们钻空子的嫌疑,以防被上头严查再给柳掌柜带来麻烦,叶稚还是选择前者。
这件事多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危险,柳掌柜走私账买走配方,这样就是查也查不出来。其实青梅酒制作过程简单,只要找齐所需材料按一定比例多尝试几次便能复制的八九不离十。
不过时间成本和原料成本太高,柳掌柜觉得花三百两银子买一份比例完美的酒方还是值得的。
琥珀清的利润空间没人比柳掌柜更懂,况且他的岳父就是酒商,由他来做这笔生意再合适不过。
三日后,运送青梅的惠山山民赶了两辆车来到平安酒馆。青梅价格最终以六文一斤的价格卖给平安酒馆,并在以此基础上平安酒馆每年拨出三十两作为果树种植成本的费用。
惠耀觉得林晋逐对惠山村实在恩重如山,此次交易又占了不少便宜,愿意让出三成利给林家,这样林家虽没了青梅酒的生意也算有一个坐等分成的稳定收益。
说来也怪不知是受气温还是土壤影响,个平良县都没见过能种植青梅树的。这也是叶稚能独树一帜到现在都没有出现竞争对手的重要原因之一。
惠山青梅的问题得到解决,又得了一大笔银子,连日来笼罩在林家的乌云终于散去。
林晋逐又回到了自已的老本行拿起家伙上山打猎去了。
这两年赚的钱已经足够一大家子的用度,不过林晋逐也不是坐吃山空的人,只是暂时放慢挣钱的脚步,把更多的时间用来陪伴家人。
希泽的周岁礼已过,扶着小木马已经可以稳稳的走几步,男孩子发育晚还不会说话。听说林月一岁就会喊爹娘了,林阳也是快两岁了才磕磕绊绊的会些简单发音。
现在家里三个孩子,年纪相差也不大,只要三个娃娃聚在一起,不到片刻就是哭声震耳。
日家里热热闹闹的,林永恩直叹带三个孩子比干一天农活还累。
又过了几日,外出做短工的孙天宝回来了。
自去年秋收后孙天宝被压去干活后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居然收敛了不少惰性,这天结完工钱孙天宝就跟孙广义说要去给媳妇儿买点头花。
这一年孙广义对儿子的表现特别满意,辛苦了这么长时间他也知道实际是自已想出去玩乐。孙广义也不好逼太紧,也就允了,自已去割了一吊肉先回了家。
换做平时孙天宝只管自已吃饱喝足哪能想到自已媳妇,可这段时间老老实实做苦力可算是体会到挣钱的辛苦。
想起王雨跟自已成亲几年都没得到过任何礼物突然就有些心酸,也怪不得近两年王雨老是跟自已横眉冷对的。
进了铺子挑挑选选半天才找到一个相对便宜又精巧的头花,怪不得妇人哥儿那么喜欢显摆攀比自已的金银首饰呢,连他一个糙汉子看了都喜爱不已。
这时从外面走进一个穿着讲究的中年男子,店小二一见他脸上就堆满了笑,亲自迎了出去:“黎老爷,您来啦,快请。”
“我是来取前几日定的金簪子,可好了?”来人环顾了一周,店里冷清,只有一位顾客。
随后眼睛又往下瞟了一眼发现这人只选了一对店里最便宜的头花,不自觉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来。
语气中的傲慢和那不善的目光让迟钝如孙天宝都觉得臊皮脸红,收起在家那股嚣张气焰。
“好了好了,前两天就好,黎大老爷要的东西早就吩咐了加急,保准明日夫人生辰能收到这份用心金贵的礼物呢。”
店小二从里屋捧出一个精致木盒小心仔细的打开给贵客检查。
“黎老爷,您看一下这是订单信息:东街黎家青,二两黄金打造的一只金凤簪,定于十月初一来取。没问题咱们这边就银货两讫结单了。”
黎家青看了一下金凤簪的确精美,明日赠与夫人一定能讨她欢心。
待黎家青满面春风地离去,孙天宝才从角落里出现,数了十个铜板结账。
有了黎家青大主顾的对比,眼前这个抠抠搜搜的男人实在不够看的。
店小二心里虽有鄙夷面上还是拿出了专业的服务态度,道:“谢谢客官,欢迎您下次再来啊。”
“等我赚了大钱,也给我媳妇个金的。你可知那人是干什么营生的?出手实在阔气。”
孙天宝被那人看不起,却又自知实在比不过,又自卑又羡慕,二两黄金,天爷啊,居然随随便便就拿出去只是打了个簪子。
“嗐,你说刚刚那位啊,哪有什么营生,不过就是个走狗屎运的赌徒罢了。”
店小二一改刚刚的谄媚讨好,不屑道:“那个黎家青原来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赌鬼,把家里所有值钱东西都输完了,家里婆娘天天鬼哭狼嚎的离一里地都能听见。
你是不知道啊,原来他们一家就住我隔壁,吵得那叫一个不可开交。
谁知前不久他们家突然搬走了,听说是在赌坊赢了一大笔钱后金盆洗手了。这不,你也看见了,人家现在这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店小二提起这些也是唏嘘不已,原来他也是住隔壁的穷苦人家,结果现在摇身一变做了老爷,反观自已还是给人家点头哈腰的,任谁见了不感叹一句人生如戏呢。
孙天宝虽然好吃懒做的,对赌这一字却是敬谢不敏,他做人混是混了点但也知道自已也就是个泥腿子,一旦沾上赌就等于家破人亡。
孙天宝揣好头花,喜滋滋的回家找媳妇了,多日不见竟还有些想念。
第42章 平静
孙广义常年在码头扛沙包认识不少人,那里虽然鱼龙混杂,但是打探消息却是绝佳之选。
这些人进进出出各大府邸,跟里面的打手门房管家都要打好关系,有时候关键时刻能传递不少有用的信息。
那日林晋逐带着酒和烧鸡去隔壁找孙广义,请求他在码头打听一下黎家青的情况,屋内的孙天宝老远就闻到酒香屁颠屁颠的跑来凑热闹。
刚尝了一口就听见了一个略微耳熟的名字,这不就是前两日在金铺店小二提起的那个发横财的赌鬼吗?
孙天宝一边喝酒吃肉一边把那天听到的看到的一五一十告知了林晋逐,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和林晋逐扯着关系了,难道是借了林晋逐的银子没还?
林晋逐也没想到这消息来的这么快这么巧,听到黎家青突然发财这里,林晋逐心里很快有了猜测。
他向孙天宝抱拳道谢,还请他有空来家里喝酒后匆匆离去。
林晋逐在村里素来有本事有魄力,是西岭村一众青年的榜样。
孙天宝一直都知道林晋逐是看不起自已的,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对自已致谢相邀。心里的虚荣得到了充分的满足,原来被人认可的感觉是这么美好。
“你是说很有可能是福满酒楼的万掌柜找到穷困潦倒的黎家青给了他一笔银子,然后指使他去官府报官,散播我们青梅酒有毒的消息?”
叶稚听完林晋逐的分析,结合自已那天看到的,答案呼之欲出。
“没错,要我相信黎家青能在赌场里发大财,还不如跟我说他是首富流落在外的儿子。”
古往今来,十赌九输,还有一个见阎王的。
“可是福满酒楼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只是记恨我们拒绝把所有琥珀清只卖他一家吗?”
如果真是这样,时间线拉得未免也太长了。
“我看不止,这两年我们的琥珀清卖得太好已经引起了各大酒肆的注意,不过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货源才无可奈何放任我们一家独大。
如果有人找到货源,但是由于我们抢占了先机,一提起青梅酒百姓第一想到的就是我们琥珀清,他们的酒就不再是群众的首要选择。那么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搞臭琥珀清的名声,没人敢喝我们的酒。这个时候他们再推出自已的酒,就能很快收拢百姓的信任。”
叶稚只是一个喜欢琢磨挣点小钱的普通哥儿,面对老奸巨猾的商人肯定是无力招架。他们背后没有势力支撑,就只能被恶意陷害又无法反击。
还好他们已经把琥珀清的方子卖了,柳掌柜在平良镇扎根多年,各路关系也是盘根错节,谅那福满酒楼再嚣张面对柳掌柜还是要再斟酌一二的。
既然弄清了个事情的真相,那他们也该回到平静的生活了。
叶稚只想单纯的赚点钱过好日子,并不想去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
况且林晋逐已经因为这件事受了伤,林家也心惊胆战的小心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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