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田地够多,也有了一定的积蓄,再加上林晋逐的打猎手艺就是没有青梅酒他们也能红红火火的过日子。
过两年还能送林阳和林希泽去读书,希望他们也能像林朗一样,考个功名,林家也算光宗耀祖了。
前两日连着下了两场雨,地里头的秋辣椒已经全部成熟,趁着今日天晴全家出动要把辣椒抢收回来。
这雨说下就下,说停就停的,不少辣椒被雨打落掉在地上已经腐烂。
叶稚看着可惜得很,手脚更加麻利花。林月已经六岁多带着林阳在地里空旷的地方玩。林希泽还小只能背在背上。
成熟的辣椒红彤彤一片,一串串挂在枝桠上像长长的红丝带,长势喜人。
叶稚和李玉荷一边摘辣椒还要分神照看两个小的。
林家父子三人则负责另一片更宽的辣椒地,争取一天之内能全部收回去。
“哇!”突然一声哭喊响起,惊得睡着的小希泽也醒了,他茫然的环顾四周不明白他明明睡时在自已专属小床上啊,这是哪里啊,还有那一片长长的红红的好看的果子看着就好吃。
而另一边把小希泽吵醒的罪魁祸首就是林阳,只见他一手捏着一个小蜗牛一手拿着半根辣椒。
而另半根,赫然就在林阳哭嚎大张的嘴里。
“这臭小子,片刻不安分。”李玉荷见自家兔崽子,又气又好笑。这生辣椒也敢放嘴里吃,屁股给辣开花不可。
李玉荷把背篼放下,看了一眼叶稚那边向林阳走去:“叶子,你先摘着,我去看看那个臭小……哎呀,叶子,快…快看看希泽!。”突然李玉荷扫了一眼叶稚背上的林希泽,吓得儿子也不管了。
叶稚见李玉荷脸色不对急忙把背上的林希泽放下。
只见林希泽两只小手上各抓了一根鲜红的辣椒,其中一根居然只剩一小截。
再看小希泽的嘴已经个被辣得红肿起来,小爹终于把自已放下后他嘟起嘴后知后觉:“嗯!嗯!疼!”
叶稚和李玉荷看着小希泽这副模样笑得眼泪花都出来了,那么辣的辣椒都快吃完了硬是没吭一声,这个时候倒知道嘴疼了。
这下子两人都没法摘辣椒了,拿了一旁的水给两个小子喝完,林阳很快安稳下来。笑归笑,毕竟林希泽还太小,叶稚也怕他吃了这么多辣伤到肠胃。
林晋逐很快发现这边的状况过来查看,了解自已儿子的壮举后也是哭笑不得,真是个馋货什么都敢吃。
接近午时,李玉荷和叶稚带着孩子们回去做饭,林晋逐便接着他们的进度继续采摘。
叶稚给孩子们单独熬了软烂的大骨粥,观察了一下午见两个没心没肺的小子没大碍才放下心来。
吃过饭几个孩子都要午睡,李玉荷要留在家里照看。
叶稚便跟着一起去地里继续摘辣椒,这个时候的秋辣椒做的辣酱香味更浓也更辣,叶稚每顿饭都少不了这一口刺激下饭的辣酱。
第43章 辣酱
一般人家的辣椒酱做法就是把辣椒剁碎放盐腌制几天就可以吃,叶稚在此基础上又琢磨了几种不同的做法来。
农村物资贫乏,油盐都是金贵东西,平常人家炒菜都舍不得多放油就别说做一些辣酱了。
那年去府城叶稚就发现那里的辣椒和平常的不一样,应该是用油浸过,味道又香又浓郁。
叶稚将一盆辣椒剁碎再放适当的盐,锅里烧热,里头放入葱段生姜大蒜小火熬制到焦黄捞出,这个时候的油已经滋滋冒出香味。
一边将油淋上去把香味激发出来一边轻轻搅拌让每一粒辣椒充分吸收油水,这样做出来的辣酱配饼和馒头别提多香了。
另一种辣酱做法则要等地里蒜头全部收回来,同样将辣椒和大量蒜末剁碎,放入油锅翻炒。蒜末断生后散发出一阵阵诱人的香味,叶稚简直是边炒边咽口水。
叶稚觉得还可以在辣酱里放入不同的食材,比如野菌。
只要有蒜末辣酱,林月吃馒头都能多吃一个。小姑娘也是个天生爱吃辣的,不过李玉荷也怕林月吃坏肠胃,每次给的不多。
做好蒜辣酱后,叶稚让林晋逐给林朗那边送了一罐。县学虽然有食堂,但是味道肯定不如家里,油水也不多。
林朗读书辛苦又是长身体的时候,吃不好更容易生病。林朗倒是从不抱怨县学饭食,就是每次休沐回来林朗吃饭都格外香连带两个小家伙食欲大增。
去年院试刚过,林朗还有三年时间准备,他入学晚根基又太浅,考童生绰绰有余,院试就明显不够了。
这一日林朗又是自习室最后一个离开的,洗漱完回到房间已是半夜。
同室的杨檀正准备睡觉看到林朗回来热情招呼道:“回来啦,今天回来得更晚啊,咱们新生里就数你最刻苦了。”
“今天读了一篇晦涩难懂的文章,忘了时间。”林朗把辣酱拿出来,就着馒头吃了两个强烈的饥饿感才得以缓解。读书费脑还费体力,每每半夜回来肚子都饿得难受。
有一回下课后被夫子留堂到很晚,结束时食堂已经关门,林朗饿了一天什么都没吃,半夜便胃痛难忍。自那以后杨檀就主动给他提前备好吃的,杨檀读书说不上懒惰,只是比起读书他更喜欢吃,一到休沐就混迹酒楼品尝各类美食。
你要问他学问他不一定能答上,但你要是问他哪家的红烧肘子更地道绝对如数家珍。
杨檀见馒头还剩两个,他不好意思说问道:“馒头还吃吗,我这也有点饿了。”
林朗把盘子推了推:“来吃,正好我还有一篇文章没看完。”
杨檀屁颠屁颠的从床上爬起来,吃遍美食的他自然是对馒头不感兴趣,可是他那一坛子辣酱实在是太诱人了。寡淡无味的馒头也能变成一道美味,一口馒头一口酱,油香十足。
听说这是林朗哥哥自已做的,杨檀羡慕极了,他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辣酱。
林朗见杨檀实在喜欢,便答应等他下次回家再带一罐来,林晋逐这几天要上山叶稚也正好去采些菌子做香菌辣酱,想来杨檀也是喜欢。
别说他了,就连林朗自已也很期待,叶稚总有办法把简单的食材做出风味独特又诱人的美食来。
一亩地的辣椒实在太多,家里大罐子都装上了各式各样的辣酱,晒干的辣子也足够吃到明年。
以前裴涵知还在西岭村的时候就尤其喜欢他做的酱,可惜现在他身在何处都不知道。叶稚每每想起都不禁埋怨他的心狠,居然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他对周淮清有意叶稚也能看出一二,原先每次见周淮清都一副冷淡疏离的样子,实在看不出他对裴涵知是什么想法。
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叶稚一个外人也不好干涉太多,又怕提起裴涵知的伤心事。
直到他离去,那天周淮清第一次摘掉了冷漠的面具,惊慌失措的出现在林家。叶稚才终于看清,周淮清对裴涵知也不是毫不在意的。
可惜裴涵知胆子太小撤退得太快,还来不及看清周淮清对他的感情。
裴府
自从少爷从平良县回来,原先那个活泼好动的少年变得日里闷闷不乐。
裴涵知幼时就对自已的兄长依赖性特别强,小时候体弱又不肯乖乖喝药,只有裴洛衡哄着才喝。
父亲和小爹日各忙各的,来兄弟俩的院子时间也极少,一家人能聚在一起也只有一日三餐不过片刻。
裴涵知自小就崇拜裴洛衡,他为人温润有礼,读书好学武还快,素来严厉的父亲也对哥哥赞赏有加。
不像他,父亲骂他顽劣,小爹斥他愚笨,好像天生做什么都入不了他们的眼。
裴洛衡成年后拜师于前内阁学土,不得不离开裴家前往清凉山求学。
兄长离家第一年,父亲和小爹终于把目光停留在裴涵知身上,但这也是他噩梦的开始。
学不完的君子六艺,写不完的文章诗赋,女红琴艺也见缝插针的安排上。
裴涵知知道自已资质平庸可实在受不了没日没夜的连轴摧残,终于趁着两人离府的时候偷偷溜走了。
他要去清凉山找哥哥诉苦,告诉他自已这两年遭受了怎样的折磨,裴洛衡精心保护的弟弟就要被鞭打残废了。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裴涵知临时租的车夫是个耳背的,明明他要去清凉山,却被带到与之相反方向的平良县。
裴涵知欲哭无泪,人生地不熟的他想重新找一个马夫带他去清凉山。
可是清凉山离平良县实在太远,而且听说沿路还要经过山匪横行的窄奇山道,没有马夫愿意送他一程。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商队可以搭他一程,却没想到竟是一批贩卖人口的歹人,看他长相如此出众早就盯上了他。
所以第一次遇到周淮清的时候他没有说谎,他的确是被卖到小倌馆。
刚刚逃出虎口的他,在看见周淮清的第一眼就鬼使神差的沦陷了,他不得不隐瞒身份住进周家。
他本打算等周淮清中了状元后再坦白身份,这样父亲和小爹那边他也好周旋一二。
父亲出身名门小爹也是贵胄之后,如果告诉他们自已的心仪之人只是一介布衣,他可以想像二人必会想出千百种法子伤害周淮清。
谁知天意弄人,所有退路他都布置好了,独独没有考虑到周淮清本人的心意。
新科状元,世家小姐,谁不叹一句天作之合呢。
而自已,也该回到他原来的地方了。
第44章 死别
接到噩耗时,叶稚还在研究鲜菇辣酱。
这是他第一次做这个,好吃的话还可以给奶奶送一些。奶奶年纪大了,吃多了辣的难免肠胃不消化,鲜香的菌菇酱就很合适。
消息是叶庭带来的,他一路哭一路跑,等到林家时手和膝盖都摔破了。
灰头土脸的可怜模样让叶稚乍然见他时差点没认出来。
“哥,哥,奶奶…奶奶过世了!”
“嘭!”手上的盛满了辣酱的陶瓷罐子应声而碎,叶稚的脑子空白了好长时间,什么叫奶奶过世了?前阵子林希泽的周岁宴上奶奶明明还很精神不是吗?怎么……怎么会如此突然!
叶稚扶着灶台才没让自已倒下,他茫然地环顾着四周,想不起来自已应该要做点什么来缓解心脏被奋力拉扯的疼痛。
“哥,咱们快回去吧,奶奶还等着你见她最后一面呢!”叶庭见哥哥像是被摄取了灵魂,又害怕又难过,自已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叶稚突然被叶庭的最后一句话击中,身体剧烈颤抖着再也撑不住摔倒在地。
这时林晋逐拉完一车辣椒杆回来,还没来得及放下板车,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从厨房传出。
是叶稚!
出事了!
厨房内叶稚兄弟沉浸在悲伤之中,完全没注意到林晋逐。
“叶稚!这是怎么了?”
“晋逐,奶奶…奶奶他走了!”
仿佛终于见到主心骨一般,叶稚回过神来紧紧抱着林晋逐,无声哽咽。
林晋逐心头骤然紧缩,想起那个每次见面总是慈眉善目,拉着自已的手反复叮嘱他要好好过日子的奶奶。
眼泪夺眶而出,林晋逐深呼一口气先让自已稳定下来,当务之急是赶快回去。
把叶稚和叶庭扶到院子里坐下,林晋逐又去田里跟林永恩说了这件事,回到家收拾东西,驾马车。
直到睡着的林希泽被放到怀里,叶稚才有了一些反应,而林晋逐已经准备妥当,把包袱扔到车上。
“叶庭,带着你哥上车,咱们现在走。”
“哎,哎,晓得了哥。”
马车飞快行驶在乡间小道上,一晃而过的景色越来越熟悉,以往每一次踏上这条路都是无比的期待和亲人即将团聚的快乐。
可是这一次,路的尽头再也没有一个老人拄着拐杖早早在家门口等他了。
还没到叶家,已经能听到一阵阵尖利的哭声,叶稚浑浑噩噩的下车进门。
院子里面挂上了白蕃,远嫁的大姑,同村却从不登门的二叔,也噙着眼泪招待客人。
父亲和母亲正跪在堂屋,压弯的脊梁颤抖的肩膀无不透着悲伤和难过。
人声沸腾,哭声不止,熟睡的林希泽终于被吵醒。
“哇,哇!”
不知是不是四周的哀痛感染了怀里的孩子,往常睡醒了也很乖的林希泽哭嚎不止。
灵前的张巧娥身体一僵,迅速转过身来,果然是大儿子回来了。
张巧娥磕磕绊绊的借着叶老三的力站起来,久跪后的膝盖又麻又疼,她已顾不得这些。
刚刚擦干的眼泪再一次打湿了眼眶:“我的孩子,你回来了!”
其实从前年雪灾那次生病后叶老太太的身体就一直没好全,一到天冷就咳个不停。前几天降温,老太太发了低烧,张巧娥第一时间熬了夜当天就退烧了。
大家都以为没什么事,结果第三天突然高烧,老太太脑子烧得一团浆糊。她颤颤巍巍爬起来想喝水,结果没扶稳摔了一跤当即就晕了过去。
等到叶庭端了早食给奶奶送去,才发现人已经没了。
家里有白事,小孩子本该留在家里不能外出,可是奶奶生前那么喜欢希泽,如果小曾孙能来送她最后一程她应该也会开心吧。
看着哭累了还在抽泣的小希泽,张巧娥心酸的把两人抱进怀里,祖孙三代抱在一起互相安慰的场景看得在场众人唏嘘不已。
叶老太太有多疼爱大孙子个叶家村都是知道的,如今人走了,大孙子带着孩子回来送丧也算尽了孝心。
叶稚和林晋逐都换上了孙子辈的丧服跪在灵堂,迎送往来。
可能上次周岁礼时老太太就有了预感,来林家前她就把自已这些年的积蓄打了两套金饰。一份给了林希泽作为周岁礼物,一份也在前段时间给了叶庭,她说不知道自已能不能等到叶庭的孩子出生,提前把礼物给他保管。
那个时候叶庭还埋怨奶奶年纪大了净说胡话,谁知竟是一语成谶。
小时候叶庭总是因为奶奶偏心哥哥闹脾气,好吃的好玩的都是哥哥先吃先玩,过年的压岁钱哥哥可以自已保管,而他只能留下两个铜板剩下的全部上交。
那个时候他又哭又闹,觉得家里人只疼爱哥哥,委屈了好久。
直到他大了些,懂得了男婚女嫁,知道了作为哥儿的哥哥到了一定年龄就要出嫁。离开这个家离开父母奶奶的疼爱去到一个陌生的环境。
生为哥儿,这是无法改变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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