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淑华被她安抚得身心舒畅,
这一舒畅吧,她就习惯性居安思危:
“乖乖,话说回来,妈妈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你得给自己找个伴,特别是趁年轻要多看多选啊,
年轻做什么都是最好的年纪,不然等你老了后悔,妈妈走的时候也不放心。”
时渠被她说得也伤感起来,加上这话里没有限定她一定要找个男的,心头一热就答了句:
“嗯。”
她在心里期盼,也许妈妈会接受她的另一半是个女孩儿。
接下来的一天半,时渠还是陪着妈妈在S市吃吃逛逛。
然后偶尔充当人形支架给妈妈拍视频。
再忍着反驳的话,听她讲几个通过各种人脉认识到的“帅小伙子”。
把陈淑华送到机场那天,时渠回来舒服地泡了个澡,然后蒙上被子睡到了天黑。
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爬起来接电话,脑袋里的神经跟着手机一起震。
看一眼备注,她清了清嗓子才按了接听:
“喂?惜青姐啊,有什么事吗?”
-
演员组聚餐很频繁,大家每天在一起对台词,要建立人物关系和表演默契,就少不了私下聚会。
有单独两三个人聚的,也有像今天这样人来的比较多的。
何夕在这些聚餐里很少喝酒,醉酒的情况就更少了。
可这次……
林惜青坐她旁边,皱眉拦下了她的酒杯:
“看不出来啊,何夕老师居然是这么贪杯的一个人。”
何夕看她一眼,绕过她的阻挡,继续倒酒。
林惜青就看不惯她这幅对人爱搭不理的样子,偏偏平时还要装得温柔好脾气对谁都笑眯眯的,
特别是在时渠面前,用苦肉计扮弱用得顺手得很。
林惜青冲着她的手腕抬了抬下巴:
“小时总知道你带着烫伤喝这么多酒吗?”
何夕顿了一下,终于转过头来正眼瞧着她了:
“你要给她打电话吗?”
醉酒的女人勾起唇角,扬眉带出几声轻笑:
“打电话告我的状啊。”
-
时渠这两天没来上班,活动室倒是来了另一个人。
——施予,盛青工作室商务部的骨干。
组里许多人认识她,毕竟这是个看一眼就很难让人忘记的女孩。
蓝色的发尾,彩色的项链,还有外套上的红棕色松鼠。
商务部的工作不会在剧本围读室里完成,所以她不是来工作的,而是来找人的。
“学姐不在吗?”
休息时间,活动室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聊天,施予问岁芊。
岁芊:“这两天都不在,她妈妈来了。”
施予没说名字,可是她们都知道这声学姐喊的是谁。
施予的表情变得有些探究:“陈阿姨来了?带着朋友们来玩吗?”
服装组的妹妹回她:“不是啦,是单独来的,探班而已。”
“哦。”
服装妹妹跟施予很熟,笑着调侃她:
“松了口气吧?不过这个年纪阿姨着急也很正常的呀,介绍几个小男生而已,这还没开始相亲呢。”
岁芊“呸呸呸”了几声:“时渠才不会相亲呢,你们小孩别瞎操心。”
两个妹妹不服:“你不就比我们大一岁?时渠学姐看你一样是小孩。”
“啊啊啊我不管!反正我比你们懂得多。”
岁芊开始耍无赖了,
“你们两个有事没?没事跟我去订奶茶。”
组里年轻活泼的妹妹们有很多,一场下午茶的功夫,时渠被妈妈拉去相亲的消息就这么误传出去了,
大家都对她表示同情。
等岁芊反应过来何夕也可能听到的时候,演员组已经在聚餐了。
她打时渠电话,结果被占线。
等一会儿再打,时渠接了,跟她说在开车。
岁芊:“你开车去哪?”
时渠:“去接人啊,演员组不是好几个姐姐喝醉了?”
岁芊大夸一声去得好:
“大家都以为你这两天请假相亲去了,你看到何夕,你最好找个机会解释一下,这可是大事!你要被误认为是直的,你做什么都是白干!”
时渠:“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喜欢女生她知道,但她喜不喜欢女生,我不知道。”
岁芊的声音陡然增大:“原来你走的坦白局啊!”
“那更是一个好机会!你就套呗,相亲这个话题,但凡是个弯的,谁都要露马脚,我和你说,你就……”
时渠把音量转小了:“打住,我今晚就是去接人而已,你别再给我传输这种不良思想,不然今天要出了什么事我们断绝师徒关系!”
“啪”,电话挂了。
-
林惜青确实打电话了,只不过她不是去告状,而是请她来接人。
餐厅门口,林惜青跟何夕并肩而立。
她讲完电话,手机在手里转了几圈,狐疑地看向何夕:
“不对啊,干嘛要我打电话,你们没有联系方式吗?”
何夕如实作答:“没有。”
林惜青笑出了声:“你骗人的吧?你就是想让我站这里看你被她接走,你这个人,心黑着呢。”
何夕也笑:“黑就黑吧,但真的没有。”
林惜青摸不清她,见她醉得脸颊都红了,暂且一信:
“我原先还说羡慕你跟小时总关系好,原来你们私下压根没联系啊。”
她走近一步撞了撞何夕的胳膊:
“不过……要一起工作好久诶,没有联系方式怎么行,何夕老师,要不要我帮你牵个线?”
回答她的是何夕倏然软下来的身体。
林惜青吓得连忙把人扶住,就听见车子开关门的声音。
她们的小时总从车上跑下来,没几步就到了她们面前。
时渠没穿西装,也没穿卫衣配棒球帽,
她身上是一套白色的运动服,衣侧是黑色三条纹,简单清爽,还有些帅气。
林惜青其实很少看到私下没有工作的时渠,这样的她气质太干净,她甚至有点后悔听了何夕的话把她叫过来。
——她总有预感,何夕今夜的醉酒绝不单纯。
她在后悔,可时渠伸手从她怀里接人的动作很是利落。
何夕晕得站不住,时渠的手臂横过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
“惜青姐,麻烦你啦,你有车回去吗?其他演员老师怎么样了?”
林惜青暗自腹诽:何夕,你最好是真的喝醉了。
她拍了拍刚刚抱过何夕的手,同时渠攀谈:
“我没事啊,我们都有车回去,今天晚上……”
这边正说着话呢,何夕将下巴搁在时渠的肩膀上,伸手拽她的衣摆。
滚烫的呼吸洒在时渠的颈侧,一阵麻麻痒痒的感觉从脊柱窜上来。
她伸手拍拍她的背:
“是不是很难受啊?惜青姐,你们不需要我的话我就先带何夕姐姐回去了,她看起来不太好。”
林惜青嘴角有点抽搐,最终还是抽了一个微笑出来:
“你路上小心。”
“嗯,拜拜。”
林惜青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地往回走:
“明明人是我请来的,何夕,我这下是真的羡慕你了。”
第58章 秋天
时渠把何夕扶进副驾,调整了座椅的靠背,然后抽出安全带。
“何夕姐姐,抬一下手。”
何夕举起手臂,像是投降的动作。
时渠把她的背包拎起来,怕待会系了安全带会硌得不舒服。
忽而肩上一沉,时渠的长发更多地滑落下来——是何夕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圈住她的脖颈。
时渠抬头,望进正在等待她的那双眼睛里。
何夕轻轻笑起来,漂亮的眼睛眯成了弯弯的一条线。
她放在她脑后的手,指尖沿着颈椎抚摸,插进发丝,最后掌着她的枕骨,轻轻按揉。
她们之间的这点空间,挤满了两个人的气息。
时渠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垂下眼睛准确地扣上安全带。
她将空闲下来的两只手撑在何夕两侧,提醒她:
“姐姐,系好了。”
何夕借着手上的力,将身子脱离椅背,两张脸的距离倏然拉近,
时渠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何夕的脸向右偏去,蹭过她的耳朵,
然后抽出手替她把散下来的头发别好。
“桂花的味道。”
何夕跌回椅背,指尖停留在时渠脸侧,捻着她的头发。
“小渠今天是桂花的味道。”
时渠很后悔那天没有让岁芊把话说完。
不然她现在就不会无助地靠在车门上深呼吸了,而是在车厢里用一种更高超的手法引诱回去。
时小渠!我恨你是块木头!
你面对这种场面,除了僵住、脸红就没有别的反应了吗?!
在车外懊恼完毕,时渠进了驾驶室。
捆住心里的怪兽,今天晚上的首要任务是
——把何夕姐姐安全送回房间!
车子一路顺利开到了酒店,时渠扶着何夕往房间里走。
开门进了屋,她拿出手机点外卖,解酒汤、缓解头疼的药……
然后坐在床边等它来。
她这几年照顾醉酒的人算是有经验,翻出包里的卸妆棉告诉靠在床头的人:
“何夕姐姐,我现在要帮你卸妆咯。”
何夕点头:“卫生间里有卸妆水。”
时渠去卫生间把台子上的东西挑了些抱过来,
再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夹子,给何夕姐姐理好了头发。
感觉自己是个美容院的技师。
心里冒出这个想法,时渠手上的动作更加专业了。
灯带的光藏在墙壁里,不刺眼,也不至于看不清。
时渠一边尽职尽责地、仔仔细细地给顾客清理脸上的彩妆,一边回答她偶尔冒出来的问题。
床头柜上放着时渠的背包,何夕捏住上面别着的松鼠玩偶:
“你更喜欢松鼠吗?还是兔子?”
时渠心想其实这种可爱的毛绒玩具她都挺喜欢。
“兔子是因为小时候抱着兔子玩偶睡觉,所以习惯性亲近兔子,
松鼠是因为所有周边发卡里它做得最可爱,
我已经长大了,不用区分喜欢和更喜欢了,我可以把它们都带回家。”
弯腰的动作会让头发散下来碍事,时渠想把它们扎起来,但手上都是护肤品。
何夕坐起来一些,把她的头发拢好,褪下手腕上的发圈给她扎头发:
“什么时候去剪头发?”
现在的头发确实有些太长了。
时渠:“等再冷一些吧,我喜欢在冬天的时候留短发。”
发绳一圈又一圈,茉莉茶发色在室内灯光下棕调很明显:
“这个颜色很漂亮,小渠还试过其他的颜色吗?喜欢蓝色的头发吗?”
喜欢染着蓝色头发的人吗?
头发扎好了,时渠把自己的发尾捏过来对着光看:
“其实我当时只是去理发,然后理发师说可以试着染这个颜色,我就试了。
我第一次染发诶,效果还可以,但要说试其他的,我还没想过。
蓝色的头发……就是像小施那样的嘛,她适合蓝色我不一定适合呀,所以也谈不上喜欢。”
……
就这样一问一答,话题歪来歪去,毫无逻辑。
最后一个步骤擦完,这场卸妆工程算是彻底竣工了,
时渠抱着东西放回卫生间,然后拧了毛巾来:
“何夕姐姐,来擦擦手。”
何夕的手指细长匀称的,指节处骨骼微微凸起,就是各种社交平台护手霜广告会用来当封面的那种手。
完美的人连指尖都是完美的。
时渠依旧带着一种美容技师的心态在干活,完全没有意识到擦拭手指是一件多么暧昧的事。
等一切都收拾干净了,外卖还在配送中。
时间有点太晚,等了一会儿才有人接单。
时渠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把大灯关掉,只留一盏夜灯。
“何夕姐姐,你困了就先睡,到了我喊你。”
药可以明天再吃,但是汤最好在饮酒后两个小时内喝。
昏暗的房间里氛围开始变化,时渠把手机屏幕的光调暗,处理这两天落下的消息。
“和妈妈玩得开心吗?”
看似是睡不着的随口一问,但时渠想起岁芊的话,心里有点痒痒的:
何夕姐姐会在意自己去相亲吗?
时渠答:“开心啊,和妈妈在一起怎么会不开心。”
“哦。”
被子布料摩擦的声音,
床上的人在翻身。
时渠无声勾起唇角
——看来有一点点在意?
岁芊说的那些她想等她清醒的时候再问,今夜可以先逗一逗人。
“但是呢……”
摩擦的声音停止了,
床上的人不再动,停下来等她说话。
时渠刻意停顿了一会儿,快憋不住笑了才继续说下去:
“但是啊,妈妈说爷爷要给我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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