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东砚宁目光闪动,忽然说道:“请母皇纳侧妃,如何?”
“你!”
东沐宁当场气的不行,想要反驳,那些话却并没有说出来。因为她也意识到,这似乎是一个靠谱的解决办法,但是感情上完全无法接受。
“母后是生四妹的时候伤了身子,所以只有我们几个。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母后才如此厌恶四妹。可形势逼人,如今失势的是我们。一旦明哲岫上位,母后恐怕也无法安享晚年吧?”
“话是这么说,可要一个坤泽将自己的乾元让出去,这怎么……怎么可以?”
“为了能生出继承人,贵族之间是可以默许一个乾元并不仅仅只是拥有一个坤泽。比起失去权力,我相信母后更愿意接受这个。”
“我……三姐啊,我还是开不了这个口。”
“那我们一起去劝劝母后。”
“这……为什么不问问母皇呢?”
“让自己的血脉成为继承人,母皇不会拒绝的。如今,只有母后自己被心病困扰,才会作出打压四妹那样糊涂的事。”
“你……”
东沐宁想说什么,又觉得词穷,终于还是默许了东砚宁的提议。
……
本来打算天亮以后就离开的,可小浮的身体并不能支撑这样的决定。她抱着东筱宁,脸色潮红,一脸羞愧地说:“是我不好……”
坤泽的特殊时期就跟犯病了似的,根本无法凭借个人的意志力对抗。
东筱宁怎么忍心看着小浮难受?她连忙说:“这怎么能怪你?这是作者不好,非得安排这种设定。”
小浮不解地问:“作者?”
东筱宁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吻了上去,试图掩饰。
小浮本来就很接近意乱情迷的状态,此时也不抗拒,也不追问,只是迎合。
东筱宁现在总算明白,什么叫“食髓知味”。这种最原始的快乐,在情投意合的前提下,是真的能让人飘飘欲仙,忘记所有。
……
珍贵的瓷器落地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声音,令人心跳陡然加速。
寝殿内,侍从都被打发到外面,东砚宁、东沐宁姐妹齐齐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明皇后原地踱着步子,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处于极度愤怒之中。因为就在刚才,她的两个女儿提议,让皇帝纳侧妃,并且还说如果要考虑到明家的利益,这个侧妃完全可以出自明家。
这对于明皇后来说,是不可以忍受的事。她从心底就抵触这种跟别的坤泽分享自己的乾元的行为,尤其是还是从两个女儿嘴里说出来。可偏偏她们给出的理由是如此地现实,让人不得不正视。
结合最近发生的事,明皇后甚至已经可以想到,皇帝有很大概率会接受这个提议。而她,几乎没有任何办法。
意气用事什么的,只会把到手的东西扔出去,明皇后很清楚自己能拥有今天地位的根本在于何处。现在,根基正在动摇,她必须想办法自救。
让第四皇女东筱宁回来,这个念头变得无比的强烈,已经超出了她对此人的憎恶。
良久,明皇后终于拿定主意,她对两个女儿说:“砚宁,你带人到外面去,沐宁,你在京城附近找。无论如何,把她找回来。”
“是,母后!”
东砚宁、东沐宁齐声说道。此前明皇后派人出去,算是暗访,这次可以明查了。两种手段所能调用的人力物力,所能产生的效果,显然是不同的。
两个女儿走后,明皇后依然无法平静下来,她急躁地吩咐道:“听说相邦州出了一个神医,能治百病,尤其对生育之事拿手。派人出去,把神医请过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皇后娘娘。”
……
小浮的情况比预想中还要糟糕,如此频繁的标记行为,东筱宁忍不住担心两人的身体难以承受。
可若是她什么都不做,小浮就更加难受了。
摸了摸小浮的额头,东筱宁发觉温度比之前还要高一些,看样子是发烧了。在这个医疗不发达的年代,一个小感冒就能要命,何况是发烧。
“必须去找大夫。”
东筱宁咬咬牙,下了决心。她知道自己一旦出现在城中,就有概率被识破身份,之后会面临什么,完全不可预料。可是,她实在无法继续面对小浮现在的情况。
哪怕发生最坏的事,也要让小浮活下去才行。
“小浮,我们去看大夫。”
东筱宁说着,就替小浮穿好衣服,同时简单收拾一下。
小浮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在这种意识模糊的情况下,她几乎是本能地提出反对,不愿意东筱宁以身涉险。可她现在糟糕的情况,又要如何阻止东筱宁呢?
现在的小浮无法行走,东筱宁打算背着她出去,只是刚刚把人背起来,立刻便放了下去。因为她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来自外面的山洞。
这些天,一直没有外人到来,这令东筱宁产生了与世隔绝的错觉。她应该知道的,这并不可能。
屏息凝视,东筱宁看向连接前后两个山洞的狭窄通道,慢慢握紧了身边一根木柴。
第15章 神医
那个脚步在外面的山洞停下,接着,东筱宁听到了雨声。她知道外面下大雨了,思索片刻后,便在雨声的遮盖下,轻手轻脚地靠近了那个通道。
站定,通过不断移动视线,东筱宁看清楚了来人。
是一个个子高高瘦瘦的中年女人,衣着朴素,眉目之间看着很是和善。她身旁放着一个背篓,能看到里面露出的小锄头一截,和部分草药。
这大概是个大夫。
东筱宁心里快速思量着,就在她即将作出决定的时候,偏偏这个时候小浮连续咳嗽起来,这惊动了外面那个女人。
“是谁在那里?”那个女人起身发问。
“路过避雨的。”东筱宁随口回答,悄无声息地丢掉了手上的木材。
“是有病人吗?”那个女人说着,人已经穿过通道,来到东筱宁面前,并且看到了小浮。
在那一刻,东筱宁注意到对方脸上神情有了非常明显的变化。
“你跟她什么关系?”那个中年女人语气严肃,对着东筱宁发问,似乎只要回答不满意,就立刻能够翻脸。
“她是我的妻子。”东筱宁想也没想,就给出了心中的答案。
“原来如此。”中年女人看其来是松了口气,她接着就去查看小浮的情况,“这是曾经用药物掩盖坤泽身份,伪装成中庸,现在遭到反噬的代价。”
“你怎么知道的?”东筱宁觉得很奇怪,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因为她的药,是我给的。”中年女人语气平静地回答,她已经结束了检查,面向东筱宁:“如果你愿意信任我,我可以给她治疗。”
“当然,有劳了。”东筱宁立刻就答应下来,她从第一眼就觉得这人不是坏人,之后又听了那些话,估计此人跟小浮可能有旧,于是便不再犹豫。
“算你们幸运,要是再拖久一点,她恐怕就废了。”中年女人开始为小浮治疗,“另外,我的名字是韩从岄。”
听到那三个字,东筱宁这才想起来,此人是原书剧情中提到名字但没有出场的神医。按照原书剧情,神医韩从岄和第四皇女东筱宁并没有交集,现在这段剧情也改变了,东筱宁却顾不得思考那么多。
在韩从岄的治疗下,小浮的高烧很快退了下来,并且恢复了部分意识。
看清韩从岄那一刻,小浮眼里的惊讶不加掩饰,两人的眼神交流也落在东筱宁眼中,但谁也没有打算解释的意思。
东筱宁看在眼里,忽然就想到一个更为可怕的可能:小浮身后或许还有更多秘密,而这一切都是对她改变剧情发展方向的惩罚!
这么胡思乱想一通,东筱宁反而平静下来。人生哪有什么剧本?先度过眼前的难关才是。
“她只是暂时退烧,之后会反反复复,要想痊愈,还得一段时间。在此期间,你们有什么打算?”韩从岄认真地提问。
“……”东筱宁一时无言,她觉得都这么说了,不就是等于暗示要把小浮送到韩从岄的地盘吗?这话问的——
“我在这附近有个临时住处,如果你们愿意,可以跟我过去。”韩从岄提出了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邀请。
“多谢。”
于是,在雨停之后,三人便一同前往韩从岄所说的临时住处,是在山脚下的几间木屋。那里山清水秀,只有一条小道通向外界,距离此前东筱宁和小浮栖身的山洞其实不远。只是因为山高林密,再加上角度问题,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木屋中有简单的生活用具,吃饭休息不成问题。把小浮安顿好,东筱宁便提出去打水,拎着木桶朝河边而去。
望着东筱宁离去的背影,韩从岄在靠近门的位置坐下。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东筱宁离开的方向,等她回来的时候,自然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她是你选中的乾元?”韩从岄轻声发问,偏头看向半躺在木床上的小浮。
“算是吧。”小浮现在看起来状态还可以,也有力气说话了。
“什么叫算是吧?当初你问我有没有能够抑制坤泽天性的药,说是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我答应了,可是你呢?”韩从岄拿出长辈的架势,“我不能阻止你复仇,可是看着你如此,还是不忍心。”
“您还不知道她是谁吧?”小浮望着门口位置,“她是当今第四皇女,皇太女意外坠马而亡,第四皇女就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原来你是打这个主意。”韩从岄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可是,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小浮便简要地说了最近发生的事。
韩从岄听完咂舌,“这位明皇后当真也是厉害,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不可信,别人肚子里生出来的,就是宝贝了?难怪最近外边多了许多流民,原来是上梁不正,害苦了底下人。”
小浮露出一丝苦笑,“第四皇女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我的伪装在她面前又无法继续下去,现在想想,若是能如此平安度日,也不是不可以。”
韩从岄冷笑一声,“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天真了?她既然是第四皇女,如此情形之下,要么成为皇太女登上至尊之位,要么死无葬身之地。如今你二人如同丧家之犬,难道是想玩假死脱身的把戏吗?”
小浮脸上的苦涩更甚,当初两个人只想着逃跑的事,可没有考虑这么多。这固然是失策,可也有她的私心。
血海深仇,那么多年的谋划,怎么可以说放弃就放弃呢?
“她还不知道你的事?”
“是。”
“一旦坦白,你打算用坤泽的身份去束缚她?”
“或许吧。”
“乾元和坤泽结合的时候,总有一段不那么理智的时间。可我看你现在的样子,分明是付出了真心。用真心考验真心,不怕鸡飞蛋打?”
韩从岄已经看到东筱宁回来的声音,那拎着水桶的身子微微倾斜。再加上雨后山路泥泞,行走更加不易,而东筱宁似乎并不明白要如何在这种情况下更加平稳地行走。
显然,这就不是个干粗活的人。
“我心里很乱,想看看天意如何。”小浮轻声说道,就连眼底也是苦涩的。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东筱宁拎着水桶先去了厨房,转身过来,韩从岄已经去处理药材了。小浮一个人坐在床上,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抽走了精神,叫人看一眼就觉得心疼。
“很快就会好起来。”东筱宁出声安慰道。
“嗯。”小浮应了一声,慢慢地躺下。
东筱宁看着她睡去,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到外面。
木屋周围巧妙地布置了防虫防蛇的药材,这样住的人也能安心。东筱宁对这些并不懂,她只是记得这是原书中对神医韩从岄的描述。
听说韩从岄还精通生育之术,在这个指望坤泽多多生育延续后代传承的时代,当然是非常抢手的技能。但是韩从岄本人很低调,常年待在民间,就是权贵登门,也很少能见到她。
东筱宁又想起小浮的身体,她不知道药物压制坤泽本性会带来多少副作用。现在看起来是解决了,可若是以后,生孩子的时候再出现,那不是要命吗?
为了小浮的性命,必须有一个随时能联系上韩从岄的机会。
东筱宁这样想着,不由苦着脸笑了出来。若是她依旧是权势滔天的第四皇女,将来可以登上皇位的女人,想要庇护小浮自然不成问题。可现在,她选择了成为平民,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要不是这次遇上韩从岄,小浮说不定就已经死了。
这种无力感深深刺激着东筱宁,令她想要回避相关问题。可越是回避,那些记忆就越发清晰。包括韩从岄跟小浮对视时的眼神,都清晰地出现在东筱宁眼前。
刚才去打水,其实是为了给这两人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东筱宁没有偷听的计划,她回来了,心底隐隐期待的是来自小浮的解释。显然,小浮并没有那个打算,韩从岄更是没有。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很难建立,很容易崩塌。东筱宁对小浮,还没有到崩塌的地步,还停留在被迫成为旁观者的状态。
踱着步子,东筱宁发现自己的焦虑都快爬到脸上,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走向隔壁的房间。
门开着,韩从岄正在捣药。
“她现在需要多多休息,只是,坤泽的本能——”韩从岄说到这里就停下来,抬头看着门口的东筱宁,“是药三分毒,乾元这一剂解药,倒是没有那么多副作用。”
东筱宁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只是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
“看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什么想问的?”韩从岄继续切割药材,对她来说,这对话似乎只是顺便而已。
“听您的意思,之前是认识小浮?”斟酌着用词,东筱宁终于缓缓开口,她受不了这种内心的折磨,决定主动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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