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处处都像有感应一样,他们刚提到赵始,赵始就给裴桥发消息,邀请他去横镇参加一个友谊活动。
裴桥没回复,先给周镜合发了消息:【您有空吗。】
同时吩咐司机:“去寻旷。”
车到门口,裴桥同样走进去坐在楼下花坛边上,这次却没有人来,他没有等太久,裴桥反身折回,又上了车。
司机从后视镜看裴桥的眼神,明显是等着他继续说下去,裴桥清了清嗓子,说:“你知道周总在忙什么吗?”
“不知道。”司机又说,“这里也不是他的家。”
裴桥好像如梦初醒,嗯了一声。
“回吧。”
裴桥到家没有自顾自的下车就走,他绕到主驾旁边弯下腰敲了敲窗:“请您喝杯茶?”
他斟茶手艺有一套,空闲时间特意为周镜合学的,但在他面前他一般没什么主动权,也不敢让人总看他笑话,就一直没机会展现。
“请。”
他等人品完这口茶,笑问:“还行吗?”
司机摇摇头:“我是粗人,喝不出来行不行。你想说什么?”
他眼前这个人,一张好看的脸,看上去稳重懂事,可里面装的全是歪心思,暴力,执拗,冷漠,还有点残忍,假笑起来一口糯米白牙,但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预谋。
周镜合让他防着点裴桥,别几句话就被带走,他不但会利用别人,更会利用自己。
可裴桥长驱直入,并没有讲什么弯弯绕:“我想见周总,你能不能带我见他。”
“周总想见你的时候,自然会见你。”
裴桥默了默,说:“也是。”
他就问了这么一句,看上去极其敷衍,司机走后他订好了第二天的机票正准备洗漱睡觉,他刚进浴室脱了半截衣服,就听到一声低沉的命令。
“你不准去。”
裴桥寻着声音回头望,周镜合冷着脸站在门口看着他,裴桥把衣服脱光,走过去仰起头浅笑:“周总。”
周镜合手掌揽住他半张脸,拿拇指不停摩挲,好像下一秒就要抬手扇过去。
周镜合掐住他下颌:“胆子越来越大。”
他痛的发不出声音,颌骨都要被捏碎了,只能露着淋淋目光,在浴室顶灯作用下向周镜合求饶。
周镜合松开手,裴桥也没敢揉,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最终还是裴桥先低了头:“我听您的。”
“赵始走到今天靠的可不是屁股,让人盯上,十个你也不够死的。”
他后背开始痒:“对不起。”
周镜合转身到他卧室沙发椅上,裴桥就跟着爬过去,蜷缩在他腿边:“我只是一只笨兔子。”
他的头被踩住,侧脸贴在冰凉的地板上,透过缝隙仿佛听到了什么煮沸的声音。
“你在撒娇吗。”
“是,好疼啊,周总。”
周镜合把他拉起来揽在怀里,手顺着后腰摸去,安抚他。
裴桥靠在他身上,拿起周镜合的手放嘴里舔舐,那手指从被动变为主动,毫不留情的搅弄一番,折腾一番,直到裴桥红了眼。
“有些死亡是特别顺理成章的,你不懂吗?”
“我懂,所以我想先见您,再去。”
周镜合神情微动:“嗯?”
“万一我回来身上又多了几个疤,可能就没有跟您说话的资格了。”
他后背的疤被大手不停剐蹭,力道大的疼痛直钻神经:“那也要去?”
“是,那也要去。”
周镜合笑了:“我也觉得你挺想去的,甚至很兴奋,你期待他捅破那层窗户纸,期待他把纪海说到明面上,期待他跟你鱼死网破,甚至……你又想着怎么把他一刀毙命,以解你那心头之恨。”
裴桥没有说话,周镜合又说对了。
“以身赴死的理想主义,感天动地的愚蠢想法。”
“……”
“赵始犯罪板上钉钉,不需要你拿影帝之后再跟我开口,你现在就可以说。”周镜合淡道:“求我,我替你办。”
裴桥把他的手放自己脸上,他很少笑的这么动容,他依偎着周镜合的手掌,他说:“谢谢,您再给我点时间,我还是想自己试试。”
假他人之手报自己老婆的仇,有点不痛快。
周镜合突然把他扔地上:“跪趴着,手背后。”
裴桥照做,他背对着人,肩膀撑着地,他分身被攥住,在周镜合手里揉捏把玩,玩到裴桥吃痛皱眉。
“别因为你的自尊,到最后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在那之前,我会求您。”
他屁股被拍的一颤:“去洗吧。”
在周镜合身下讨日子,总是那么冰火两重天的交错着,偶尔冰冷的命令,偶尔温柔的眼神,让人无法呼吸的手指紧掐着他的脖子,也让那无法自控的根部瞬间散出愉悦的烟花。
周镜合从不只顾着自己发泄,他可以精准的控制身下人的高潮。
裴桥第一次醒时身上盖了件白丝绒毯,日光倾泻在他身上,大片的淤青开始消退,只留下一点斑驳的痕迹。
第二次醒时已经到了下午,他睁眼的一瞬间瞥见了周镜合的侧脸,外面树影突然躁动起来,搅得他脑中大乱。
周镜合坐着,依旧西装革履风度翩翩,裴桥起来,走过去跪坐在他面前。
“周总……下午好。”
周镜合低眼扫过他的身体,语气平平的吩咐他去洗澡换身衣服。
但是他站不起来了,手撑着地面试了几次,最终还是放弃挣扎:“您不嫌弃的话,洗洗我吧。”
“或者等我缓一缓。”
周镜合给他拎到沙发上,喂他吃了点东西,他选择了后者,等着裴桥恢复体力。
裴桥也没矫情做作,敲了敲腰臀腿就进了浴室,擦身体换衣服的一瞬间恍惚感觉又回到了梦珂酒店,周镜合也是这么看着他,看他仔细打好领带,将衣服抚平。
两人一前一后出来已是傍晚,裴桥看着他背影,小路下了落叶,落日在前方被他肩膀挡住,余晖随着枝头抖动,描映出了周镜合的轮廓,从头到脚,完美无缺。
周镜合停住,向后转身:“别站后面。”
车又不知道往哪里开,穿过高楼林立已经灯火辉煌的中心CBD仍然向内环开去,裴桥向外看的出神,满大街的斑马线霓虹灯,晕染一下仿佛就是一片纸醉金迷。
“你投资了一个学生团队的创业项目。”
裴桥转过头:“是,他叫陈良嘉,我把您给我的三百万投给他了。”
周总调侃:“有钱好不好?”
当初周镜合给他攒的一套人脉他从中牵线搭桥卖出去了不少人情,朋友圈好友位疯狂扩张几十位,他跟中介一样只掏时间不掏金钱,演技好到让不少不明底细的人认为他是从海外回来的豪门小公子。
这种变化裴桥仅仅花了几个月时间,他并没有狐假虎威到处宣传,只不过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想相信的东西,裴桥身份有很多,他没有做声,便被趋炎附势的人心推举上了高台。
“还不错。”
“什么感觉?”
裴桥答:“空气一层比一层浓烈,从上面往下望,已经看不到人了。”
周镜合笑了一声,接着明明很平稳的一句话,裴桥却听出了一丝警告意味:“守好自己的心。”
——别做另一个赵始。
“您要带我去做什么?”
“见人。”
第三十七章 寄养
车停的地方是封禁区,非工作人员不得入内,他跟着周镜合从另一条小路过去,一座古宅庭院屹立眼前,古色古香的皇家园林,到处都是站岗的警卫员,长身肃立,腰间别着枪。
二环以里,除了风景区跟拍戏的四合院,他只见过满墙爬山虎萎蕤繁衍的断壁残垣,这个堪比皇家后花园的地方如今就在眼前,能进这种地方合该激动一番,可他却五脏六腑都莫名酸涩起来。
隔了很久他才明白,那是一种绝望且认命的感觉。
“这是您的家吗?”
“不是。”
观光车绕湖前行,傍晚景色旖旎磅礴从眼前掠过,小车不知开了多长时间才终于来到了正院前。
院子里有颗大树,还有石椅石凳跟马扎,甚至有一种隐隐熟悉的味道,门里人出来,穿着考究的中山装,身形清癯,精神矍铄。
周镜合略一低头:“翟爷爷。”
裴桥站在后面,同样鞠躬,早前他还怀疑周镜合跟他没私交,他最应该怀疑自己狗眼看人低。
翟四平无儿无女,妻子早已亡故,独身一人住了几十年,这样的人潜心创作,能稳居泰山屹立不倒也属寻常,但实斤实两的泰山石矗立在他面前,他初出茅庐的小演员,如何才能得人青睐。
“你朋友?”
周镜合嗯声,示意裴桥上前问候,裴桥露出职业微笑,又一鞠躬:“翟老,晚辈裴桥,不请自来,请见谅。”
翟四平显然不爱听这种话:“咬文嚼字。”
他下了阶,脚步生风到了裴桥面前,眼皮都不抬,背着手好像冷嘲热讽:“穿的什么玩意儿。”
周镜合出声:“这么长时间没见我,怎么您注意力都不在我身上。”
“你没意思,谁看你,”他又转向裴桥,“听人说,你搬梯子爬我墙头了?”
裴桥抬起眼睛盯着翟四平看,半晌,他终于颤了一下瞳孔,翟四平就是那个穿中山装抽呛嗓烟且从不给他好脸看的老头。
裴桥脑中片段记忆终于被这句话链接好,又打的他措手不及,周总实在太过筹备得当,竟在拍第一部剧的时候就在给他铺垫往后见翟四平的路。
可是,他希望那个老头活着,但不希望自己突然就没了跟他亲近的身份,裴桥仿佛再一次认清了现实,他爷爷跟纪海,都死了。
一时之间他目光像轮盘一般快速转过多种情绪,最终又归于平静:“没有。”
眼前这位不是他能嘘寒问暖送盒饭的人了,再说原先话,不合适。
“进来吃饭吧。”
餐桌就他们三人,裴桥辈分最小,自觉承担起了倒酒盛汤的任务。
翟四平眼睛毒,一眼就看出了两个人的关系,刚开始遇到裴桥时认为他是故意装不认识来装模作样套近乎,但方才看裴桥错愕欣喜还有点哀伤失望的眼神,显然他是一概不知的,现在知道了也没有谄媚奉承,就是面无表情的,让人看着难受。
裴桥走到他身后倒酒,恰到好处的微笑,摆放合矩的姿势,礼节周到的挑不出刺。
“翟老。”
他走开,又转到周镜合身后,倒酒。
周镜合与他对视:“回去坐,不用这样。”
裴桥是客人,不是侍者,斟酒方式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你们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找我做什么?”
“裴桥年纪小,性子不稳,您这儿静,也安全,打算断他几天社交,请您帮忙管管。”
公、主号|沉舟\渡/海\楼
“嗯?”
周镜合完全不避着裴桥:“他脾气不好,总想着试试走窄路。”
兜兜转转,裴桥还是住进了老头的家,但现在他理智充沛,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翟四平就是翟四平,不是他记忆里的任何一个人。
感情的效用仿佛只有那一瞬间,过了就是过了,身份摆在那里,相比起虚无缥缈的微弱情分,他更相信翟四平是理智的,是冷漠的,是对那种小事无动于衷的,他点头留下他,不过因为周镜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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