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一向对她狠心又决绝吗?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随师又闭上了双眼,想让自己一梦不醒下去。
随宴却握紧了她的手,又喊了一声,“小师,起来喝药了。”
随师于是猛地睁开眼,彻底醒了。
没有什么女人的背影,只有眼前神情憔悴的随宴。
“你……”随师明显没想过随宴会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飞快抽回了自己的手,还往后退了退拉开距离,开口说话的嗓子都是哑的。
“谁带你来的?”
“清儿和一个小公子带我来的。”随宴耐心解释完,将桌上的药端了过来,“别想其他,先把药喝了,我怕你今晚还会发烧。”
随师清楚自己的身体,大病一场的感受就像在水里泡了一整夜一般,她意识到,随宴怕是又照顾了自己一夜。
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
或者说,不会再有什么感受。
随师接过药碗,一口喝尽,无声地递给随宴,然后费力躺下,用背对着随宴。
随宴明白自己还得吃几回冷眼,也不纠缠,拿了药碗起身,“小师,你怕是很久没吃东西,我去做点面给你吃。”
临出门,她又顿住,说:“你若还困,可以再睡一会儿,但是,别睡太死了,好吗?”
随师没应她。
随宴明白这都是自己活该,轻轻叹了口气,推门出去了。
她又去了庖屋,这回碰上几个在做早饭的老妇,众人狐疑地看着她,随宴不动声色,走近拿了些食材,沉默地挽起了衣袖。
随清找来的时候,随宴的三碗阳春面正做好。
随宴朝随清一抬下颌,指了指小桌,“你先吃,我给小师送过去。”
随清怔怔的,他觉得大姐似乎状态不对,可是又说不分明是如何不对,只能眼巴巴看着人走远了。
桌上的面根根劲道,汤清味鲜,细碎的葱花撒着,有股熟悉的香气,勾起了随清的馋虫。
他安静地坐下,又望了一眼随宴离开的方向,这才动筷子吃了起来。
司空敬照旧找了过来,看见随清之后眉展颜舒,一屁股在方才随宴的位置上坐下,二话不说挑起眼前的面吃了一口,满足地眯了眯眼。
“随公子好手艺。”
“你!”随清一个愣神没注意到,被这家伙偷吃了去,抢又不好抢过来,他只好作罢,“算了,你吃吧。”
他看了眼旁边还剩了些面团,应当是可以再做一碗面的。
虽然他没有下过几次厨,可是此刻他很想为大姐做些什么。
随师披着外衣靠坐在床上,一手端碗一手拿筷,神色有些复杂。
随宴坐在床边,耐心地叮嘱她,“快吃吧,不然面要坨了。”
随师眨了眨眼,吃了一口后终于问起,“你呢?”
“我等你吃完。”随宴抓起自己的衣袖,毫不嫌弃地用那上等面料给随师擦了擦嘴,“发什么愣?不饿?”
整整一天没吃东西,当然饿。
随师想关切随宴,想告诉她,“你的面要坨了。”
可是随宴就这样等着她,随师反而说不出口了。
这个人在对自己好。
随师心里涌起这样的想法。
和自己想的有些不一样,因为远比她想的要好太多了。
从来没人在她生病时这般守在她的床头,只为了看她吃下一碗面。
随师快速眨了眨眼,几大口将面吃完,又仰头喝尽汤底,乖乖将碗筷递给随宴,等随宴接过后,她也不说什么,又翻身躺下了。
随宴轻轻笑了笑,压下身子去看随师的侧脸,“小师吃得这么急做什么?”
随师又被她笑话了,只是紧紧闭着眼,装睡装死。
随宴却真不是那个意思,她替随师拉高褥子,手按在她肩上带来一股安定的力量,“吃太快会腹痛,以后要慢着些,记住了小师。”
随宴关门出去了。
随师悄悄睁眼,几乎无法压住胸腔里聒噪的心跳声。
作者有话说:
来啦!
第 50 章
等随宴回到后院的庖屋里,司空敬已经将一整碗面都吃完了,连口汤都没剩。
随宴看见司空敬时明显一怔,因为她认出来这是谁了。昨晚她记得随清还提到过大梁帝的事情,看来自己当初的提防果然没错,这人就是皇帝身边的人。
司空敬也明显怔了一会儿。
那晚在巷中遇见的酒鬼,是随清的姐姐?
随清还在揉面,没怎么沾过阳春水的一双手笨得很,姿势也不正确,整个人看上去格外费劲。
司空敬先站了起来,客客气气道:“这位,是随清的大姐吗?”
随宴点点头,随清回头喊了她一声,瞥见司空敬,有些不太敢直视随宴。
两人间的猫腻明眼人一看就明白,随宴思忖半晌,上前接过了随清的面团,笑道:“好了,我再做一碗便是,你们出去忙吧。”
随清仿若回到了十几岁那般,垂首站在随宴面前,心中是万分的愧疚。
“听话。”随宴腾出一只手,用手背在随清头上轻轻拍了拍,小声在随清耳边说:“大姐没生气,他是你的知己,好好相处便是。”
随清眼睛亮亮的,鼻子里哼出一声,也小声回道:“他现在还是不是我的知己,这还要待我观察几日呢。”
随宴眼神柔和地看着他,“好。”
她是再也不想看见那样失魂落魄、傻傻等候的随清了。
从前她忌惮太多,如何带着家里的孩子活下去的问题比什么都大,可如今众人都长大了,她忽然也想放手了。
随清洗净双手,绕到司空敬面前,“司空公子是有事要找我吧?但你又吃了我一碗面,这拿什么赔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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