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未抿嘴,小声嘀咕说:“这么可爱,有点不舍得。”
“放到肚子里更加可爱。”
黎未暗暗瞪了一眼容瑾,“我属猪。”
容瑾结巴,有时候一个人穿到古代真的很无助,他下意识去摸口袋,结果连口袋带手机都是不可能摸到的。
好想上某度问:这种情况怎么办,在线等,很急的。
他干巴巴地说:“我以后给你雕别的。”
黎未噗嗤笑了,明明那么机灵一个人,怎么现在看起来呆头呆脑的。
“我只是舍不得,又没说不吃。”
筷子夹了小猪的脑袋,黎未说,“你说,晚上会有小毛贼来吗“
第二十章 相似的场景只不过人物换成了……
容瑾说:“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
“是啊,背后之人要是收手了,那抓他真是麻烦。”
二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无奈。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这个隐患一日不除就一日睡不了安稳觉。
“我们观察几天,如果他不动手,就把那日宿夜的几人全都辞退。”容瑾冷笑了一下,“还可以做得更狠点,直接送去官府。”
“弄坏一锅卤汤的事儿,估计府衙里不愿意为此劳神找出是谁做的。”
黎未吃掉了萝卜雕刻的小猪,用帕子擦拭着嘴角,见容瑾给自己递来了清茶他小声说了声谢谢。
清茶入口,白菊与枸杞泡出来的茶自带清新的甜,他看了一眼敛眉的容瑾,垂眸又喝了一口清茶,感觉更甜了一分。
曾经在书房见到过类似的场景,娘亲就是这么给爹爹递水的,画面一转,相似的场景人物却换成了他和容瑾。
“那就使点银子,把这些人送去牢里面关一阵子。”
容瑾淡淡地笑了一下。
黎未缓缓瞪大了眼睛,无垢的眼眸中渐渐浮现出“竟然可以这么做”的情绪,他是惊讶的,但没有厌恶和对手段的不屑。
“原来可以这么做……”
他喃喃自语。
父母把黎未保护得很好,他看不到人世间的阴暗面,但这不代表他就天真到以为世界上没有手段和诡计,他看书读史的。只不过知道是一方面,怎么学会去操作是另一方面,容瑾这话不亚于点拨。
“使银子,那倒是方便,只是需要使银子的门路,我什么时候讨教下舅舅们,他们经商日久,知道的多。”
现在轮到容瑾惊讶了,他不会把好孩子教坏了吧。
知道用手段,总比被被人欺负了强,以后他要是离开了,黎未也不会被人欺负。
这想法不过是刚起,容瑾便有些排斥地皱眉,只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罢了。
···
春夏拿着信封走到门外,信封里装着的就是设计图,他招了个专门出门办差的小厮让他跑腿送去木匠那边。转头就看到冬子垂头丧气地就靠在柱子上,一张嘴巴噘着都可以挂油壶了。
春夏走过去抬起脚尖踹了踹冬子,“高兴点,丧着个脸给谁看啊。郎君是个好性儿,不说你什么,但让管事妈妈看见了,仔细着自己的皮。”
冬子忙站直了,手揉揉脸,给出了个笑脸说,“春夏哥,我不敢了。”
“郎君让你晚上守在这儿,是对你的倚重,可不要嫌东嫌西的。”
“我知道的,就是突然离开郎君离开府里,有点心里没底。”
十岁出头的毛孩子个头还没张开,抬着头看春夏,委屈巴巴的样子就和湿漉漉的小狗子一样,春夏揉揉“小狗头”,“不怕啊,得味楼也是自家产业,你是家生子,除了主子没人敢欺负你,你只要把卤汤守好了就好。”
“嗯嗯,有我在,旁人别想靠近卤汤。”
冬子拍着胸口,把胸口拍得邦邦响,太用力了,咳咳咳起来。
听到屋里面郎君温柔的声音问:“怎么了”
冬子忙说:“郎君,我没事儿。”
他吐了吐舌头,小声和春夏说:“刚才郎君和少爷靠在一块儿,他们肯定亲嘴了。”
春夏脸上臊了下,抬起手不客气地打着冬子的后脑勺,“瞎说什么。”
在八卦主子这件事儿上,大家其实差不多,春夏也觉得少爷和郎君之间气氛暧昧,但他能和一个毛孩子说这事儿吗!
冬子揉着后脑勺,嘀嘀咕咕说:“我不小了。”
春夏脸上烧红,“去去去,到一边去,就不应该安慰你。”
他挥着手就和赶苍蝇一样,小狗子冬子傻不愣登地站在那儿,怎么了啊,为什么突然不高兴呀亲亲小嘴,怎么了嘛,娘亲还亲他额头夸他烧火厉害呢。
其实吧,他只是不小,但还没长大。
处理完得味楼的事情,黎未和容瑾就联袂离开,留下冬子在得味楼看着那锅卤汤。他是个死心眼子,说要看着卤汤就真的不错眼地看着,晚上直接用两张条凳并在一起,铺了一床被子在上面,他就在厨房里睡了。
冬子是守夜守习惯了的,觉得这没啥大不了,甚至为自己这个精妙的想法心里面感到美滋滋。
但在得味楼宿夜的几个小子觉得冬子大小有点毛病,他们凑在一起说小话,说着说着就开始猜究竟是谁往之前那锅老汤里扔了臭咸鱼。
“究竟是我们中的谁啊”
借着月色,睡在通铺中间的吴尾挤眉弄眼地就看向了通铺靠墙的角落。
睡他左右的李大、王火会意地笑了起来。
“还能有谁,谁最先发生的就是谁呗。”
“就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做了就赶紧承认,别带累我们一起遭人白眼。”
宿夜的依旧是昨天的那六个,袁掌柜特意交代的,让他们这四五日都留在得味楼宿夜,其用意不言则明。
都是十六七岁的大小子,心里面有怨气,自然不会忍着不发作。
明明都是嫌疑人,凭什么刘老虎能够得到少爷青眼白日的时候出去炸臭豆腐,他们却在楼里面受人闲话。要他们说,真正犯事儿的就是刘老虎,他是什么老虎哦,明明是个见不得光的老鼠。
“贼喊捉贼,我小时候就不玩这一套了。”
“就是就是。”
他们三个越说越上头,火气堆积在心里面就和没开口的烤栗子一样,轻轻碰一下就要炸了。
刘子裹着被子蜷缩在角落,他不敢吭声,怕被打。
但他忘了,现在的他仅仅是存在就是个错误。
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吴尾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尾哥”李大跟着半坐起身子。
吴尾冷笑着说:“我怕臭虫弄脏了床铺,来不来,把臭虫赶出去。”
“好啊,我也受不了。”
“我也来。”
清冷的月光照进了室内,刘子抱着被子有苦难言,他一个人根本就打不过他们五个,没怎么反抗就被扔了出去。碍于楼里面的规矩,他们没动手打人,刘子抱着被子苦中作乐地想,最起码没挨打。
他在门口踟蹰了下,慢吞吞走去了厨房。
“谁!”
月色下,刘子被举着刀的冬子吓了一跳。
他讷讷地说:“你怎么还拿着刀啊”
“我人小,要是有人偷摸过来,打不过啊,但砍人应该能砍一下。”冬子见是刘老虎,心里面不知道是失望呢还是庆幸地重新睡下,“大半夜不睡的,你怎么来这里”
“被赶出来了,我能够一起在厨房睡觉吗”
“行啊,条凳那么多,你自己弄。”
冬子之前没敢睡实,眼睛都没敢怎么闭,一怕人二怕鬼,厨房里影影绰绰的,角角落落里好像藏着魑魅魍魉。
有个人陪着,冬子巴不得,但他表现得很淡漠,那样子竟然有几分容瑾的影子,他有意无意地学到了几分郎君的办事风格。
“谢谢。”
没被拒绝,刘老虎很高兴,他搬了两张条凳放到冬子旁边,铺上自己的被子睡下。
黑暗里,刘老虎小声问:“冬子,你睡了吗”
“没。”
“会有人来吗”
“最好来,我给他一刀。”
“我也想他来,那样我就清白了。”
黎府,睡下的黎未和容瑾也在想同样的问题,但心里面有个理智的声音告诉他们:不会有人来的。
换做是他们,也不会安排连续两个晚上来搞破坏。
除非那人脑子里有包,且包很大。
果然如此,连着两天都非常安静,容瑾看着冬子眼睛下面挂着的两抹青黑,安慰着说:“再坚持两个晚上,要是还没什么动静我们就撤。”
冬子眨巴着因为熬夜红彤彤的眼睛,“好的,郎君,我可以的。”
容瑾抚摸“小狗头”,“加油。”
因为他常说,黎府和得味楼上下都知道加油是什么意思了。
“嗯嗯。”
冬子握拳,眼睛里熊熊战火在燃烧,他一定要抓住那个贼。
··
得味楼后院,新做好的两台小餐车散发着漆料的味道,它的造型侧面看起来像一张带顶棚的折迭椅,操作台宽大,下面是两格的通仓可以塞不少东西,和现代那种不锈钢的小餐车很像,底下都有小轱辘方便推动。
顶棚是竹编的席子,四边用蓝印花布滚了边,整体都是桐油的颜色,清漆涂面后看起来很光亮。
竹篾编得细密,上了漆之后完全可以防雨。
容瑾上手推了推,他惊讶地发现底下还做了固定扣,脚踩一下固定扣就抬了起来,小餐车可以移动,再踩一下把固定扣落下,小餐车就纹丝不动了。
他不过是给了一个建议,木匠拿着简易的图纸就做出了这么精妙的小餐车,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立刻给木匠师傅比了个大拇指。
木匠师傅有些拘束地笑了笑,他两只粗糙的大手握在一块儿,一双熬得通红的眼睛歉意地看着黎未,“黎东家,这餐车紧赶慢赶也要两个木匠做两天才赶得出来。“
第二十一章 石头饼
黎未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打量着那个小餐车,如果父亲还在,他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哥儿,铁定围绕着小餐车上下看个不停,还会叽叽喳喳地询问这是什么、那个有什么用处。
现在他是得味楼的东家,没办法小孩子作态,那么多人看着呢。
他收回了看着餐车的目光,笑容大度包容,显得很克制。
却正好对上了容瑾的视线,他眼中闪过疑惑。
容瑾面上是笑的,忽然他皱起了眉头,似遇到了难题,“我不太懂这些,你来看看。”
“我……”更不懂。
黎未刚说出一个字就顿住了,他心中微动,迎向了容瑾含着笑意的目光竟然懂了他的意思,他在制造机会让自己过去看看。
黎未喉头轻动,手脚竟然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靠近了餐车,能够闻到漆料的味道和木头的原香。
上手摸了摸,打磨得很细致。
加大力道推动着,固定扣放下后小餐车纹丝不动的。
不管是用料还是做工,都很细腻、实在,一些细节处理得很到位,完全是容瑾形容中的样子,他试着去踩了踩那个固定扣,机括收起来后固定扣抬起,小餐车就可以移动了,但因为用料很实在,推的时候需要点力气。
黎未推着小餐车走了一小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啊,真是一点也不稳重,不符合一个当家人的作派。
他立刻僵硬着手脚杵在那儿,脑袋里绞尽脑汁地想着应该说什么。
容瑾温润声音在身边响起,黎未没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听到容瑾说:“按照计划,明天要出两个摊的。”
黎未颔首,敛容说道:“辛苦毛师傅了,小餐车做得很细致稳当。”
守在一旁两只粗糙的大手交握在一起的木匠师傅抬眸看了看漂漂亮亮的小哥儿,他卖苦地说:“用了最好的柳木做的,木质结实抗造,打磨起来也麻烦。东家提出了一些细节,以前从未做过,我们调整了很多次才做成功,就做出这么一台,实在是对不住,没能够完成东家的单子。”
黎未脸上露出为难,“虽然为难,但毛师傅拿了定钱,一开始拍着胸脯说一定可以交出两台出来的。”
一招鲜吃遍天,毛师傅这儿是一句麻烦顶一切。
“实在是做起来太麻烦了。”
黎未抿嘴,他不擅长和这些滚刀肉打交道。
容瑾站他旁边,轻声地笑了一下,“毛师傅是做惯了活计的,这么说小餐车肯定是很难做,可我们又紧着要,阿黎要不这样,另外找个木匠师傅做吧,省得麻烦了毛师傅。”
黎未顺势说道:“嗯,郎君说得有理,就这么……”
毛师傅扯了扯嘴角,“全东洲府可没有比我手艺好的。”
黎未骨子里倔强,见此反而铁了心要换了,“那就多找几个师傅过来参详,我们赶着要的,春夏。”
春夏应声。
黎未说,“再去多找几个木匠师傅来,就说毛师傅做不了,要请他们帮……”
“东家。”毛师傅出言打断,他沉声说:“做生不如做熟,交给别人做又要摸索个一段时间,我已经吃透了这个小餐车的做法,第一台做起来麻烦,后面一天就能够出一台的,绝不会误了东家的正事。”
刚才还一脸诉苦的毛师傅一口唾沫一个钉似地做着保证,那摸样仿佛黎未敢说换人做他立刻就在得味楼抹脖子。黎未咋舌不易,面上却不显,“毛师傅不用为难。”
“不为难,东家今天要是找了旁人来做,才叫我没法在东洲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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