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宿没时间想别的了,他将朝服换上,跑着过去,在他皇兄到之前先到大殿。
大殿上,魏珏特意去看魏宿的脸。
哦,果不其然被打了,不过花念打人怎么专打脸啊,想到这里他立刻收回视线,或许是在床上,就魏宿的力气,也就打脸能有些效果了。
他咳了一声,提醒魏宿别把眼睛掉花念身上了。
魏宿没听见,脸色极臭。
下面有个官员弱弱地问:“魏王殿下,您的脸怎么了?”
这个话一落,大家立刻去看花念,毕竟早上魏王可是从花念车上下来的。
徐恒笑着开口:“魏王不会被花大人打了吧。”
魏宿居然被放出来了,什么时候的事,他去看冯家人,一个个像鹌鹑似的。
花念没什么表情。
魏宿冷声:“本王的脸自己撞了花大人的手,怎么了,不行吗?”
花念手一抖,闭眼装死,狗东西,你这样说和直接说有什么区别,他睁眼,余光去看圣上,魏宿是圣上亲弟弟,他打了魏宿的脸。
麻烦事。
魏珏又咳了一声,也被魏宿的不要脸惊到了。
他装作没听见岔开话题。
... ...
下了朝,魏珏找花念有事,魏宿就像一尊菩萨一样守在一边。
魏珏:“你没有事了吗?”
魏宿抬眼:“有,臣弟这不是在等花大人商量事吗。”
花念只能笑。
这会儿说什么都是错,这边是皇权,他只是臣子。
魏珏:“......”
受不了了,他招手:“滚出去等,再给自己上点药,顶着这张脸很好看吗?”
魏宿:“不能上药,上药好了花大人不承认了怎么办。”
魏珏服了,魏宿你还记得你在朝上说的吗,是你自己的脸撞上人家的手,这是自己亲弟弟,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魏珏在心里给自己说,他对花念道:“花念,负个责吧。”
花念深吸气,这闹的什么啊。
御书房像是菜市场。
“不知殿下想要下官如何负责。”他看向魏宿。
魏宿盯着花念:“本王要住回之前的院子,膳食要和你一起吃。”
说他不行是吧,他要看看花念有多行。
魏珏心累,前面就算了,后面是什么?
花念也被这个要求无语住了。
“下官遵命。”
魏珏摆手,让魏宿赶紧出去。
魏宿这才出去,一步三回头的,看得魏珏牙酸。
等魏宿走了,魏珏这才恢复往日的样子。
花念也跟着松了口气。
魏宿有些缠人了,他垂眸想着,看来需要想点办法将人支走。
第36章
从御书房出来, 花念看着一旁的魏宿,轻声道:“走吧。”
这才过了一个早上,他觉得困了。
魏宿跟在花念身后,让李泉几人去将他的东西拿回花府。
李泉和逢春相互看一眼, 立刻去了。
王爷到底在想什么啊, 怪让人捉摸不透的。
上了马车, 魏宿自觉开始泡茶。
花念靠在软枕上思索着事情,鼻尖闻着茶香,魏宿递了一杯茶过来。
他回神接过茶喝了一口随后就放下了。
他不能饮太多茶。
魏宿:“不喜欢?”
花念:“嗯?”
什么?
魏宿盯着花念:“你最近怎么总走神。”
昨晚那种时候也走过神。
花念躺回去, 困得整个人都有些迷糊:“被殿下折磨的, 精神不济。”
魏宿:“?”
他反思了一下, 他没这么吓人吧。
花念打了个呵欠, 靠着车壁眼睛撑不住闭上, 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给魏宿看得一愣一愣的,就这么睡着了?
他伸手在眼前晃了晃,对方呼吸沉稳, 显然睡熟了。
昨晚是一夜没睡吗?
看着不像啊。
他盯着这张脸, 睡着的模样莫名有些乖,渐渐和记忆里那个模糊的身影重合。
“姑娘,对不住了。”
“你瞎了,谁是......”
哦,不是姑娘。
魏宿恍然大悟,原来他见过花念啊。
他勾起唇角,和记忆里那张脸比对了一下,现在的花念长开了, 以前过于少年气,乍一看是个清秀的女孩,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这张脸不会让人错认,昳丽带着几分凌厉,却又眉眼柔和,很聪明的长相。
都好看,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魏宿有些喜滋滋,原来他见过花念十五六岁的样子啊。
那会儿这人可不像现在,现在一番话真假混着,嘴角的笑意不达眼底,以前眼睛一睁就能骂他。
挺活泼。
他伸手去摸花念的嘴角,察觉自己在做什么后被烫到一般收回来手。
他有病啊他去摸人家。
小心翼翼看着花念,还好没醒。
花念最近觉多,很多时候困起来只要知道周边安全便会连眼睛都睁不开,神医说他之前身体不太好,这是他的身体想保护自己,多休息好好休养。
他踏踏实实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自己在卧房内。
“常玉。”
常玉立刻进来:“主子。”
花念深吸气:“我睡了多久?谁把我弄进来的?”
他记得魏宿还在煮茶,他还在马车内。
常玉低头:“主子,该用午膳了,是魏王抱您回来的。”
一路上还让他们别出声,轻手轻脚将主子放进了屋内的软榻上。
花念坐了会儿,揉着额头:“我居然没醒。”
常玉没说话,主子没醒只能说明主子潜意识是信赖魏王的。
花念自然也知道。
沉默了许久,下了软榻去吃饭,他现在少一顿不吃都饿得慌。
菜上完了,他看着中间那条雪鱼问:“哪来的?”
他并没有让人去魏宿那里拿。
常玉:“李泉公公送来的,全养在了府里。”
花念望着鱼又问:“魏宿呢?”
不是告到圣上那里要他负责食宿吗。
他话音刚落李泉就来了。
花念让人进来。
李泉笑着给花念行礼:“花大人,王爷说他今天中午有事要出城,今日午膳就不陪您用了。”
不笑不行啊,这花大人看起来像魏王府未来另一个主子。
他们做内侍的,就是得在另一个主子手下讨饭吃。
花念怔了会儿:“知道了。”
李泉今日怎么也怪怪的,他让人下去,自己吃完了一条雪鱼。
吃完饭非瀛进来禀告。
花念一个月前让非瀛去柳城查事,非瀛查出了结果。
“主子,柳城一切无恙,安王魏秀还未离开柳城,家主知道了您的担心,让您一切放心,柳城有他不会有任何事。”
听着非瀛带来的消息,花念心落了不少。
非瀛拿出一张纸条:“主子,这是我在路上有人刻意让我拿到的。”
花念接过纸条,看着上面的消息神情凝重,无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哪怕是圈套他也得入,没想到徐恒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上面写着今晚郊外有惊喜,落款是给他的。
花念让非瀛去准备,今晚不管是人是鬼都得下狱。
还未入夜,花念带着人兵分几路出发。
京郊外今日很热闹,这几日正是马市开市的日子,地点就在这里。
马市不是卖马的,里面有着天下各类商人带来的奇珍异宝,里面有些东西不能在明面上卖,马市是寻常人能买到这些东西的唯一途径,马市不固定,可能这次在北城,下次在南城,三月一次,一次开三天。
这次这些人选的位置是京郊。
不在城内是因为城内查得严,有些东西无法拿出来售卖。
花念来到入口处,接过非瀛递过来的面具,凡进入者皆要戴面具,买家和卖家谁都不认识谁。
十年前马市在柳城开过一次,那次花念就想进去看看了。
戴上面具进去。
非瀛低声:“主子,来的人是徐恒的侄子,徐诞。”
徐诞,花念想起来了,是那日他和魏宿藏在床底时听见了那个声音的主人,徐言的哥哥。
徐言被魏宿打成了重伤,回去不治身亡,徐诞当日在青楼的话他可还记得的。
徐家早该完了,一辈不如一辈,徐言是个人见人骂的纨绔,徐诞整日沉迷在将来能接手徐恒位置的美梦里。
徐恒曾经有个儿子,但是新皇登基之时死了,如何死的花念不知道,不过与皇家脱不了干系。
花念:“跟着他。”
非瀛:“是。”
消息会是谁给他的呢。
徐冯两家合作了几年,如今依旧没能统一战线吗。
马市内的东西确实什么都有。
花念看到了三个卖禁品的,除此之外,卖人的,卖蛇的,什么都有。
花念路过一个摊子,被人抓住了。
非瀛立刻持剑过去。
那人戴着一副猴子面具:“这位小友,我见你有缘,算一卦吧。”
花念让非瀛让开:“多少钱。”
那人笑呵呵比了个数。
花念:“三贯钱?”
那人:“三两金,我可不轻易算卦,我的卦象非常准。”
花念盯着这个简易的摊子,坐下来伸手:“行,算吧。”
那人食指摇晃:“我可不是看手相的骗子。”
花念从善如流收回手。
那人掐着指头开口问:“你要算什么?”
花念笑了:“算...今日的命吧。”
那人点头,掐着手指道:“时也,命也,这位小友,这枚铜钱给你,可救命可找良人,切记,今晚往东,切记。”
花念收下了铜钱,示意非瀛给钱。
他们今晚要来查事,知道来马市自然带够了钱。
那人又道:“再收你三两金。”
非瀛剑拔了出来:“骗够了吗?”
那人急忙大叫:“你轻点,我收钱可不是乱收。”
花念不慌不忙问:“你说说。”
那人:“这钱是给你良人收的。”
非瀛:“主子,我拖他出去砍了。”
马市内不准杀人,这是规矩,他们不想暴露也得遵守规矩,不过出了马市就没人管了。
花念摆手:“给他。”
非瀛放开人,给了钱。
那人笑呵呵叮嘱:“记得,往东,一切往东。”
花念摸着铜钱,这只是一枚普通的铜钱,上面挂着的红绳莫名给人喜感。
两人走到马市尽头,这是一条长河。
非瀛领着花念往东走。
徐诞就是带着人往东边走。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
马市的喧闹已经听不见了。
越走越安静。
非瀛拉住花念,不对。
暗卫立刻现身,将花念围在中间。
“不上当啊花大人。”
徐诞从树林里出来。
周围火光亮起来花念看清楚了徐诞周围是什么。
是药,致幻毒草,本朝律令,这种毒草非医馆不可用,哪怕是医馆拥有的量总数也不能超过三株,这里粗看之下有上万株毒草,将皇城医馆搬空了都没有这里一半的量。
足够给夜里的皇城造成巨大的动乱,皇宫内也不一定安全。
而他前面是陷阱。
真是惊喜啊。
看来徐恒已经等不及了。
徐诞扭曲着脸:“花大人在看什么?看自己的命吗?这些东西足够买你的命了。”
自从青楼被查封,他在里面的线人一个都联系不上,魏王又查得紧,他这段时日损失惨重,在伯父面前抬不起头,这次那人的计划很好,不管皇帝和花念背地里商量着什么,只要花念死了,皇帝就损失一臂,为此他背着徐恒可是调了不少人。
他牢牢盯着花念:“杀了花念,谁拿到花念人头,赏金万两,来日还有封赏。”
花念退到后面,他敢来自是做足了准备。
随着林子里的火光亮起,花念惊了一瞬,徐诞怎么敢的,对方这是下定决心要把他留在这里了,徐诞身后人的武器上有那日他在山洞里看见的符号,这林子里得上千人吧,全是徐家偷练的私兵。
原来如此。
给他消息的那个人希望的就是这个局面。
今日无论是他死还是徐诞被抓都是那人想看到的,若是他死徐诞赢,圣上便有足够的理由对付徐家,若徐诞被抓,这证据呈上去,徐恒不想束手就擒就只能提前造反。
好算计,就是不知道是谁这么恨徐家。
煽动了徐诞这个蠢货做出了今晚的事,这么多私兵,活动的痕迹无法掩盖,徐诞是拿徐家来赌他的命啊。
他眉眼冷了下来,蠢人无法算到,这么多私兵......
花念在非瀛的保护下带着人撤退。
马市已经关闭,郊外猛然变得寂静。
他冷静想着办法,他现在跑不快,肚子里的孩子在这一刻是个累赘。
顺着河流跑出了一段距离,身后的火光越来越近。
非瀛的鼠子回来了,非瀛道:“主子,大部分人都来追我们了,常玉和谢将军那边或许能为我们分散一些敌人。”
花念深吸气:“不行。”
既然是私兵,御史台的人和谢昔不一定敌得过,他这会儿跑了可能会功亏一篑,最主要的是,今晚他看见了太多,徐诞既然是抱着要他死的决心来的,皇城外不可能没有人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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