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可边叹气边摇头,又看一眼拎好东西往车这边走的余堇,“我去看她,才知道她是出车祸了。我去的时候病房里还有个女人,说着什么情绪啊压抑啊失控的,还都是专业术语,像是做这一行的。果然,余堇说这是她的朋友,也是她的心理医生。”
“那个时候,余堇患有抑郁症,她出车祸是因为抑郁发作,情绪失控,自己主动往路边跑……”
抑郁发作……情绪失控……这八个字在谢君瑜脑海里盘旋,余堇的确说过曾经患过抑郁,可她说得太过轻巧,三两句就用“后来好了”轻飘飘揭过,谢君瑜没有经历过身边人抑郁发作,压根想象不到余堇用玩笑口吻说出的那几个字代表着什么。
许可这番话,让她受到了极大冲击,她第一次意识到,余堇的精神问题是可以要了她的命的。
“那、那余经理现在……”
“现在没事了,你看她平时生龙活虎那样,哪像还抑郁着。”许可说。
……真的没事了吗?
余堇回到车上,给她们一人一瓶水。她过来的时候有看到谢君瑜和许可似乎是在聊天,她以为许可会说什么以前的事,但许可神色无虞,继续跟她胡扯,谢君瑜也没异常,自己坐后面看手机,于是她把心放下。
实际上,手机里的内容谢君瑜一丁点都没看进去,她满脑子就两个问题,黄盖子药就是抗抑郁药物,余堇的抑郁真的好了吗?还有,叶天和余堇的关系算得上密切,余堇的心理医生竟然不是叶天,而是另外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又是谁?
回到家,谢君瑜径直去收纳柜翻出黄盖子药,她重新阅读一遍药物说明,然后问:“余堇,你为什么要吃抗抑郁的药?”
“上次不是解释过吗,虽然是抗抑郁的药,但对焦虑也有抑制作用,而且没那么容易成瘾。”余堇不以为意,把暖气开了,大衣脱下,打算去换睡衣,谢君瑜把她拉住。
不知道是因为得知余堇出车祸是抑郁发作导致的,还是余堇的眼神本就如此,谢君瑜望着那双眼睛,总觉得在亮闪闪的波光之底,压着的全是深重的痛苦。
余堇真的好了吗?一种精神疾病就能让人苦不堪言,如果焦虑和抑郁同时发作,余堇她……
谢君瑜心像空了一块,又像是整颗心在下坠,不停下坠,坠落到万丈深渊还不肯停止,她被这种持续的失重惊吓到血色尽失。
再也忍受不住,她一把抱紧余堇,用力收拢。
“你、你如果有哪里不舒服,哪怕只有一点点,一定要跟我说好吗?一定要告诉我,一定……”
她攀紧余堇,就像下坠途中抓住的一根树枝,拼尽全力,死也不放。
“是不是许可跟你说什么了?没事的,我现在很好啊,你不是都亲眼所见吗?”
谢君瑜不说话,用更加收紧的拥抱表达自己对余堇不当回事的不满。
“好好好,我什么都告诉你,连指甲盖疼了都会告诉你的,你别害怕。”余堇顺着谢君瑜脊柱抚摸,在察觉到怀里的人平静下来之后,她一巴掌拍上谢君瑜屁股,“把我肩膀都压疼了,晚上给我按摩。”
谢君瑜闻所未闻,就抱一下,余堇竟然说压疼了?!之前的担忧害怕被余堇这话驱散,她去房间翻出余堇睡衣,塞进余堇怀里,“按就按,你先洗澡。”
余堇继续逗弄一句:“好乖啊,真听主人话。”然后趁谢君瑜要冲上来咬人前,立马闪进浴室关门。
谢君瑜在浴室外怒气冲冲叫“余堇”,浴室内的余堇偶尔以玩笑口吻应几句,但那张脸上不见一丝笑意。
插科打诨岔开话题,她的强项。
可惜谢君瑜不明白。
幸好谢君瑜不明白。
第54章 她失控了
谢君瑜会的东西很多, 最擅长读书,最不擅长唱歌,在极与极之间, 还有诸多有的没的,比如钢琴,比如做饭,再比如……按摩。
两人都已经洗好澡,余堇迫不及待往床上一趴,脑袋埋进枕头里, 说话瓮声瓮气:“小谢师傅, 快来快来!”
以前谢君瑜就给余堇按过,那时候她没正儿八经学过, 但偏偏那双手巧得很,位置力道都恰到好处, 每次都能把余堇按到几乎睡着。
后来她还去特地学了,背了穴位图和按摩手法,学成归来的小谢师傅更是不得了,一出手就能让余堇舒服到哼哼唧唧。
这也是谢君瑜爱给余堇按摩的原因之一, 余堇被按爽之后的声音会有点哑,但又很软, 哼哼唧唧的,像小奶狗。
谢君瑜没立刻上手,她拍拍枕头,让余堇把脑袋转过来, “还没按到脖子呢, 一上来就埋枕头里,不闷吗?”
余堇双臂交叠垫在脸颊下, 床头灯的柔黄把她的笑容照得十分温柔,“快来快来,技师拖延时间是要扣钱的。”
谢君瑜低头亲一亲余堇,软软回应:“姐姐,明明现在才开始计时。”
为了按摩,余堇特地穿了薄款睡衣,薄薄一层布料覆在身体上,谢君瑜按上来时,温热和曲线都被掌心铭记。
本来是正儿八经的按摩,可余堇那张嘴实在多话,总是小谢师傅小谢师傅的叫个不停。
“小谢师傅,你多大了啊?才二十出头怎么就按得这么好的?是不是经常给家里人按哦?”
“哎呀小谢师傅,你们这个店正不正规啊?什么色儿的啊?你技术好,又这么漂亮,不然跟姐姐回家,专门给姐姐一个人按,你觉得呢?”
“小谢师傅,我胸口有点难受,你按按看——”
“余堇!”谢君瑜实在忍无可忍,怎么会有余堇这么能胡说八道的人的??
余堇还沉浸在自己的演绎中,笑声都带着钩子:“小谢师傅……你果然还是年轻气盛啊,逗几句就不行了哦?”
谢君瑜看出来了,余堇就没想着好好按摩,这人就是来逗她玩的!手直接探进睡衣里,掌心抚上腰身,摩挲间,温热变为灼热。
“姐姐,你是在跟我玩cosplay吗?喜欢这种?”谢君瑜的手在余堇背部不断游走,睡衣被推上去,露出一大片脊背。
唇落上去,手开始往身前探……然后,谢君瑜听到一声沉闷的嘤咛。
吻游弋到余堇耳后,谢君瑜咬住她的耳垂,用气声嗔出三个字:“纸老虎。”
cosplay很成功,成功到混乱结束后余堇还笑着叫“小谢师傅”,声音微哑轻软,谢君瑜很满意,满意到事后还缠吻着余堇要她多说几个字。
一次按摩,宾主尽欢。
过程中余堇说了太多话,哼了太多声,现在她嗓子干得难受,把睡衣往身上一披,去水吧倒了两杯水回来。
“喝吗?”余堇把一杯递过去。
谢君瑜在看手机日历,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就放床头柜上,“过两天我们去林西姐那儿看看好不好?”
余堇重新上床,抽出谢君瑜手机直接把人拉下来躺好。关灯,闭眼,睡觉。
谢君瑜支起身,严肃又急切:“余堇!”
总是这样不当回事,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拉余堇去看看,只有专业的心理医生说没事,她才能真正放下心。
余堇睁开眼,哪怕是在黑暗中,谢君瑜眼里的担忧也经由窗外月色映照进瞳孔的那一点光亮传递过来,她凑上去亲亲谢君瑜嘴角,柔声应下:“知道了,我去,但过几天好不好?”
谢君瑜以为这是她的推辞,当下就要质问,余堇把人拉下来,不再是亲亲嘴角,而是唇舌交缠。
等谢君瑜开始回应,她微微退开,给出理由:“过几天就是我生日了,哪有人在生日前几天去看医生的?陪我过完生日,我们再一起去林医生那里。小谢师傅,这样可以吗?”
谢君瑜望着余堇的眼睛,没说可不可以,只问:“还渴吗?”
余堇摇头。
后腰一重,整个人被拉下,胸前紧贴另一片温热。
“诶诶诶,”坏狐狸抵上眼前人的肩膀,又在欲擒故纵,“小谢师傅,已经到点了。”
说着到点,某人的膝盖却稍稍曲起摩擦起来。
坏狐狸声音掐得比蜜还要软,无辜地再强调一次:“到点了,你该收工了。”
微微用力一顶,顶开闸口,潮水哗啦。
谢君瑜抖着呼吸看过去一眼,坏啊,真坏,再不会有比余堇更坏的人了。
她把唇压上来,细密急切的吻搅碎这人的柔媚,肩头那一只手却还使了力不肯撤去,哪怕已经被亲到喘|息,喉咙里都还隐隐含着“小谢师傅”四个字。
坏人总是坏主意多,cosplay玩起来还真是没完没了了。
她按住肩上那只手,唇吻至已经升温发红的耳垂,屈服于坏人yin威——
“姐姐,加钟。”
轻笑响起,下一刻,主动权终于让渡。
……
圣诞节当天,谢君瑜下午两点半点就早退了,她去办公室跟余堇说时,余堇忍了忍,没把那句“这算哪门子早退明明是缺勤半天,早退这么多你今天还不如不来”说出口,反而叫她晚上早点回家。
谢君瑜没办法,她也不想提早这么多,无奈导师异常兴奋,前一天又冷不丁在师门群甩出一张ktv预约截图。
她真的……烦死这种冷不丁的预约信息了!
导师想得可好了,大家先一起唱半天歌,再吃个饭,今天圣诞节,大街上多多少少会有活动,谈恋爱的可以去谈恋爱,回家的时间也不算太晚。
完美,他可真是一个为学生着想的好导师。
谢君瑜赶到ktv的时候,正好赶上导师拿着麦克风唱歌。快五十的人了,握着麦克风的神气样儿比年轻人还足。见谢君瑜推门进来,导师歌也不唱了,直接问:“君瑜,你怎么才来?”
谢君瑜尬到不行……问就问,干嘛要举着麦克风问……
谢君瑜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说辞,刚要开腔,身后的门又被打开,有个人撞上她的背。
“不好意思我——君瑜?”向舒言本想道歉,看清是谢君瑜,她有些惊讶,然而更让她惊讶的是……导师和所有同门都望着门口。
导师有些明白了:“舒言,你和君瑜一起过来的啊?是不是又给君瑜开小灶呢?”
师门里,向舒言常常和谢君瑜待在一起,导师虽然没怎么关注到,但私下听别的学生提过多次。这次见她俩前后脚,导师想当然以为是师姐去教师妹了。
好好好,师门互帮互助,真是和谐。
导师没再问,让她们去坐着。
谢君瑜和向舒言来得最迟,又是前后脚到,同门让位置自然是让她俩坐一起。
谢君瑜已经很久没见到向舒言了,这次见面,向舒言的发色已经从栗色变为米灰棕,衬得向舒言肤色更白,她看上去依旧温柔,可那温柔中却多了好几分尖锐的个性。
谢君瑜不知道怎么开口,还是向舒言主动:“周沫告诉我了,你们复合了。”
周沫这人,什么都往外说……
谢君瑜点点头,她想说点别的,可向舒言已经别开脸,抱着一杯果汁抿。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谢君瑜如坐针毡,两个人再没说过一句话。
好不容易捱到要去吃饭了,师门人多,分了好几辆车过去,按人数来看,有一辆车只会坐两个人。导师大手一挥,让谢君瑜和向舒言一起。
谢君瑜很煎熬,向舒言是她师姐,一直以来都对她很好,偏偏向舒言喜欢她,偏偏这份喜欢还摆在了明面上……
“跟她和好了,所以连话都不打算和我说了吗?”向舒言笑着开玩笑,可她心里只觉得好闷。她在等谢君瑜主动和她说话,然而等了好几个小时,谢君瑜一句话不说,甚至两个人坐上同一辆车,谢君瑜也不肯跟她说一个字。
“不是,师姐,我没有这个意思……”谢君瑜连忙解释,向舒言看向她的眼神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专注,但她现在已经不能再坦然回望。
她看向向舒言的卷发,夸赞:“什么时候染的?很好看。”
向舒言瞥一眼垂落在胸前的发梢,笑出声:“我也觉得这个颜色好看,有些锋芒,不是一味的温柔。”
意有所指。
至于什么时候染的……在周沫告诉她谢君瑜和余堇复合的那一天。
还是不要说出来好了,她不想连朋友都做不成。
对话匆匆,结束也匆匆,三两句之后,又是沉默。
中途谢君瑜接了个电话,是妈妈,说今晚有个聚餐,叫她过去,还说这段时间因为工作关系都会待在S市,让她搬过来一起住。
谢君瑜知道,那个聚餐多半又是她妈妈认识的哪位朋友,叫她去是刷脸。她妈妈平常不在家,几乎没给过陪伴,但并不代表对谢君瑜没有要求。
她妈妈是个工作狂,人生信条是事业大过一切,所以也希望谢君瑜跟她一样。
中学的时候,谢君瑜早不早恋无所谓,只要成绩不掉,只要谢君瑜不恋爱脑要死要活,谈就谈吧,她妈妈从不过问,所以直到现在,她妈都不知道她谈过几场恋爱。
长这么大,谢君瑜从她妈妈嘴里听过最多的就是“好好学习”,考到S大之后,她不仅要继续保持优异成绩,还要开始参加她妈叫她去的各种聚餐聚会。她不想去,她妈就会说“这都是为你以后铺路,等你开始工作,这都是你的人脉”。
跟她妈讲是讲不通的,只能服从。
边上还坐着向舒言,而且她答应了余堇今晚要早点回家,她妈妈的这个聚餐她不想去,也不想多费口舌。
“妈,晚上师门聚餐,你那边我去不了,你和叔叔阿姨们吃就好了,祝你们玩得开心。”
说完就挂,完全不给她妈回话的时间。
虽然有这一插曲,但谢君瑜没放心上,车辆抵达后和向舒言一起往餐厅走。
导师预订的餐厅是在一个广场边上,广场中央架了舞台,听说是请了哪个乐队过来演出,前面围了乌央乌央一大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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