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决定熬夜蹲守。
她发现苏牧晚上会带回来一个陌生的妹妹,有一回她看仔细了,才发现那妹妹不是别人,而是穿裙子的苏牧。
“他大晚上穿裙子做什么?”
这样的举动让陶枳觉得格外惊悚。
别说这是一个相对保守的农村,光陶枳玩过游戏,就知道苏牧并没有女装的癖好,他虽然迷恋姐姐,但是性向绝对是异性恋。
这极大地引起了陶枳的好奇心,她在第三天晚上,看到苏牧一瘸一拐上楼后走出了房子。今天他穿的是女生的校服。
陶枳在楼梯下发现了苏锦高中时候的校徽。
“他一直穿的苏锦的衣服!!我说苏锦的衣柜里怎么一件旧衣服都没有!”
陶枳莫名地气愤,她用力握着校徽,不小心被别针刺到了肉里。一时还不觉得有多疼。
“……太变态了。”
“所以苏牧这么晚,穿着苏锦那些裙子,他是要去做什么坏事?”
陶枳养好了精神,第二天一大早,就远远跟着苏牧出门。
他出门的时间天还没亮,拿着一包东西,身上的衣服还是之前的校服。
陶枳发现他在马路边的公共厕所里换上了带来的裙子,就绷着一张死白的脸出来了。
他没化妆抹粉,纯粹是心情极端不适导致的。
“他不喜欢女装,还害怕被其他人发现,但是又为什么每天坚持这样做……”
陶枳分神的时候,就看见苏牧钻进了路边的林子里,不见了踪影。
她并不担心自己跟丢,因为很明显,苏牧的目的地,是山腰上,那栋特别显眼的独栋小洋楼,陶枳当时一下车就注意到它了。
她也没有急着过去那儿,而是回到了家里。
……
陶枳这些天经常在手机上和苏锦聊天,分享她在农村的见闻。
现在她很想把关于苏牧的发现告诉对方,也知道还不能这样做。她要先确认了,再找机会当面和苏锦沟通。
于是陶枳七七八八地和苏锦聊点别的。
“乡下和城里,你更喜欢城里面吗?有没有考虑过回乡下打理田地?”
“其实干农活很累,没有这么有趣,你也体会到了。”苏锦说。
“只要菜长出来,鸡下了蛋,肉端上锅,就感觉都是自己的劳动成果,会很幸福。”
苏锦也认同:“确实。”
可她下一句话便说:“有我弟弟在,我爸不会把那些地交给我,他宁愿地荒了,等有机会卖掉,换一笔钱。现在是因为我奶奶还在,他才有所顾忌。”
“……”这一下就戳到陶枳的痛点,她只好说的别的。
“你以前在山上种的柚子树都长大了,长得很高,去年结了很多,都掉下来烂在了地里,奶奶一个人只能捡两三个,说很甜,汁水足,她本来也想带给你,只是找不到人帮忙……
“奶奶还在下乡守着,就是不想看到地都荒了啊。如果你想过回来,随时可以回来,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眼光。
“只要把田打理好了,过上每天都开心满足的生活,不就可以了。”
过了很久,苏锦才说:“我考虑……”
陶枳隔着手机屏幕,都能看到她忧伤而又落寞的表情了。
苏锦却说:“我是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但是我想知道……”
“你说。”陶枳还有些紧张,不会还是被她察觉出来哪里不对了。
苏锦在屏幕那头问:“如果我能继承家里的田地,把它打理得很好,那你愿意留下来看看吗?”
“……”她这么问,陶枳便想起,苏锦并没有在这个家,获得多少关怀,也只有奶奶一个人会关心她。
在她的家乡,也没有小时候一起玩的朋友。
她基本上没有,会回来的理由。
陶枳并不能给出准确的保证,系统现在还寄着,但万一哪天它活了,可以把她带走了呢?
她又不能欺骗苏锦。
“那我要吃不完的水果蔬菜,满山遍野的鸡鸭牛鹅,还要一片鱼塘,一片瀑布,在瀑布上建一座小洋楼,边烧烤边看星星。等哪一天都有了,我就在你这里养老。”
苏锦笑了:“好。”
她又说:“我真的很高兴。”
“……”
关上手机,陶枳把头蒙到被子里。
明天,等苏牧过去那里,她再出门,以免碰上对方。
……
第二天。
陶枳确认苏牧已经不在家里之后,便也带着一包东西出门,到了外面发现附近没有人,她马上戴上帽子和口罩进行伪装。
她还记得进去的路口,再通过别墅确定大致方向,她很快就到了那附近。
不过她没有拐去门口的大路,而是顺着这条小路往上爬,在高过围墙的地方,她就看到女装的苏牧和某个人在一起。他们甚至没有去房间里,就在没人的庭院腻歪。
“光天化日的,也太有伤风化了。”
一想到他穿的是苏锦的衣服,她心里就格外烦躁。她忍耐着这些负面情绪,将屏幕放大,拍了无数张那两人的照片。
直到苏牧深夜从别墅离开,陶枳都没有从山上下来。
她还得确认,这片别墅的主人,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她很想现在就去找别墅的主人对峙,和理智拉扯了好久,才重新回到林子里。
……
陶枳连夜搭车去了镇里,找了一家店把照片洗出来,还进了一家黑网吧,把照片以文档形式先给某人的邮箱发了过去。
之后,陶枳才重新回到别墅外面。
她倒不是敌视这对同性,毕竟常年玩文字恋爱游戏,除了乙女游戏,陶枳也在好友的安利下,打开过一些主角都是男孩子的BL游戏,甚至有一款名为《戏剧性谋杀》的游戏,让陶枳知道,也不是每一个BE都会让她讨厌……
扯远了,总之,她并不认为那两身为女主攻略对象的人不应该在一起,如果是一般情况,她对这种现象是非常祝福的。
但是这该死的苏牧,把苏锦的衣服拿来穿了,这让她非常愤怒。
这一次再回到别墅外面,陶枳并没有远远躲着,而是避开门口的监控,藏在附近一颗树的阴影里。谁都没有发现她。
今天苏牧似乎把那人伺候得很好,那男人还亲昵地拥着他,送他到了门口,派保镖开车把他接出去的。
可是苏牧却很抗拒,上车前最后一刻,他终于忍不住了,大力推开桎梏他的男人。
“我不需要你多余的施舍!把今天的报酬给我!让我回去!”
却是被一把扔进里面,锁上车门。
“还容不得你拒绝。”那个留着半长头发,外貌酷似程宇的男人说道。
陶枳盯着他,一个大胆的阴谋在脑海中成型。
这个人,当然也是游戏里的攻略对象,他是程望,和金主有着复杂的血缘关系,是他们父亲的一个私生子。
程望的母亲不详,他表面和程宇是表兄弟的关系,在程家也是被暗中排挤的一个角色,他只能拿着大把金钱,当一个游戏人生的纨绔子弟。
在程望路线的游戏剧情里,他始终在程宇手里挣扎着,即使是这条路线的HE,他也惜败在程宇手下,只是最后被网开一面,才过上了和女主一起浪迹天涯的生活。
这对血亲的外貌,实际上是非常相像的。
陶枳后撤,彻底融入了黑暗中。
在来之前,她给了程宇一个惊喜,程望玩归玩,但他绝不该在程宇要收购土地的关键时刻,去碰那一家钉子户的孩子,那么程宇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在和绝不该忤逆的人作对。
……
她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苏锦家。
陶枳本以为事情办完之后她能安心休息几天,没想到第二天就遇到了突然事件。是林莉找上门了。
“老太婆开门!!”
“我知道你在家里!”
林莉在外面叫唤半天,把还在睡觉的陶枳吵醒了。
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十点,这个时候奶奶应该还在田里,还没回来。
果然,邻居看不下去,嚷着:“你婆婆出去了!”
“她没在家?”林莉面露惊喜。
“是!她还在田里,俺去帮你喊她。”
“不用不用。”林莉忙道,“我在屋里等就是。”
她看见大白没在院子里,便放心进来。
这时候陶枳已经从床上爬起来,躲在神龛的屋子里,她既然要做贼,就不会来冒犯菩萨。
陶枳默默向菩萨拜了下,就静立着不动了。
林莉一进屋就开始翻东西,陶枳猜到了她想干嘛。
只要把土地产权证偷到手,他们就可以背着奶奶把地卖了,都不需要和奶奶扳扯。
陶枳知道奶奶有一个放贵重物品的柜子,那个锁很旧了,用石头就可以砸开。
而神龛就在奶奶房间的隔壁。
林莉进奶奶房间的时候,陶枳也准备出手了。
听见林莉开始砸锁,她悄悄拉开门,可有人比她更快,大白跳着冲进来咬住林莉的裤腿,她惨叫一声,她手里抓着一本册子,疼也不放开。
“哎呦,死狗!”
奶奶随后也冲了进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老人瞬间呲目欲裂。
“你在俺们房间偷偷干什么?”
她和狗一起拽着林莉,把人拖到了院子里。
事情一下子变得极其混乱,很多人围观,林莉被狗咬,还和奶奶争抢产权证,一边相互臭骂。
“你个老不死的!你活着就不想让儿孙享福,守着这片破地有什么用!鸟都不拉屎!!”
“你……你……”
奶奶指着她,她一瞬间没了力气,林莉便抓住机会一把把人推开,又踹开了大白。
大白刚想再次进攻,却发现奶奶的情况不对,她瘫在地上,似乎是不动了。大白慌张地用鼻子拱着奶奶的肩膀,发出呜呜的声音,没了刚才的气势。
林莉看她没动也慌了:“老不死的!你别装死碰瓷!!”
她转身就要跑。
人群议论啧啧,指指点点,却没有人来帮老人。都怕惹上麻烦。
陶枳忙从屋子里跑出来,蹲下来试探奶奶的脉搏。
“她休克了!你跑了就坐实故意伤人致死去坐牢吧!”
这话把林莉唬住,暂时也不敢动,拿出手机指着老人说:“你他妈别死啊,我现在叫救护车!”
……
医护人员把奶奶抬上担架,林莉见周围人多混杂,没人管她,便想跑,谁知她一回头,就看到那金发女人笑眯眯的脸。
“就等着你呢。”
陶枳一下手刀把人打晕了。她从林莉手里拿走产权证,觉得这东西还是由她保管比较好。
她有些犹豫地回头向二楼望去,还等着看那两人的热闹呢,可若程宇真的出现了,难免和他正面碰上。陶枳不敢赌她在程宇手中的生存几率。
陶枳也一起去了医院里。需要联系病人的亲属,可苏牧没接电话,不知道怎么样了,苏父还在外地务工,就算马上买车票回来,也得好几天之后了。
她打算去找苏锦。
第7章 小孩
那些闹剧暂时没有影响到苏锦。
她最近在商场扮玩偶,一整天都在玩偶袋子里。
很多人来找她合照,她只要比个耶就好了,都不用对着镜头笑。
一般人在她这个年纪,没法上学了之后,都很迷茫,但是苏锦连迷茫的情绪都没有。
她远离那个乱糟糟的家庭,独自一个人在这里过一天算一天,对于眼前的世间百态,欢喜亦或苦难,在她眼里,都是灰白的胶卷,没有任何共情的意义。
脱下头套,她还得学着哭学着笑,尽量让自己脸上的表情不这么僵硬,可就算让其他人觉得怪异了,苏锦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
她是一个融入了人类的异类,就像她把人类捏碎了,她不会觉得自责恐惧,人类把她捏碎了,她也不会怨恨愤怒。
直到某一天,她看到一个人在替她难过。
苏锦很奇怪,那个人所感受到的,“她”的情感,真的是她应该体会到的吗?
有了感情,就会有善恶对错之分,就会有讨厌与喜欢的区别。
苏锦不再随着奶茶店的音乐摇晃,她觉得玩偶里很闷,会觉得呼吸难受,她发现自己身上都是汗臭,发现了其他人瞥过来,带着略微恶意的眼神。
她开始厌烦了。
她开始忍耐。
如果不工作,就交不起房租,就会挨饿,就实现不了和那个人的承诺。
她本来不会在意那些话的,会每天去看,也是在遵守做人的基本,可现在……
“那我要吃不完的水果蔬菜,”
“满山遍野的鸡鸭牛鹅,”
“还要一片鱼塘,一片瀑布,”
“在瀑布上建一座小楼,边烧烤边看星星。”
“……”
恍惚间,苏锦似乎看到一个人站在马路对面,在阳光下踮起脚尖,笑容灿烂地和她招手。
这是她的幻觉吗?
还是她的欲望呢?
若真的是她呢……
她想要脱下笨重的玩偶服,呼吸一口带着灰尘味道的空气,或是被她略凉的手牵起,逃离喧闹的街市。
等到真的迈过车道,在汽车轰鸣的鸣笛声中,苏锦喘着粗气,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才不稳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哈哈哈哈……”陶枳笑着递给她一张湿巾,“你穿那个玩偶衣服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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