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对此哭笑不得。
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想法, 护林员将那枕头捡回去洗了洗, 晒干之后又重新丢给了凯撒。
看见被人类妙手回春的胡萝卜, 小狗险些嘴都给气歪了。
这群两脚兽怎么可以这么坏呀!
狗崽气急败坏地在院子里冲护林员汪汪汪地骂了好几声,然而人与克劳德的悲欢并不相同,他们只觉得小狗好笑。
凯撒这时候才注意到克劳德不悦的情绪。
难怪他总觉得小狗对胡萝卜抱有敌意, 原来是吃醋了。
凯撒也是克劳德这个年纪过来的,上面又曾有个姐姐,他明白这滋味,可以理解。
于是他冲克劳德的背影嚎了一声。
克劳德听见动静,回头看了凯撒一眼。只见美洲豹挪腾着,让出截软乎的胡萝卜,叫他:“过来,躺着。”
“呜……汪?”
见凯撒主动邀请,克劳德受宠若惊,一时骂人连都顾不上了,立刻摇着尾巴猪突猛进地朝美洲豹冲了过去。
凯撒一惊,连忙制止:“……等等!”
等等!我是说枕头,不是说我的肚子!
为时已晚,克劳德已经跟他扑了个满怀。
美洲豹的腹部因为原始袋的存在而异样软和,狗崽欢喜地枕着,不愿意挪了。
怕再有东西趁虚而入,克劳德后来说什么也不肯跟兽医回去了,一定要待在凯撒的院子里,和凯撒同吃同住。
凯撒住在哨所的这段日子不需要捕猎,他之前送来的那批被放进冷库的猎物就排上了用场。
补给站送来的牛排羊肋虽然也能吃,但到底没有美洲豹自己捉来的香且更合他的胃口。
知道小狗受伤了需要补充营养,人们发现,哪怕他们每顿都会给克劳德特意准备属于自己的餐食,美洲豹还是会经常剩一些猎物的生肉给克劳德。
而克劳德也会给凯撒留点自己碗里的东西,互相交换品尝。
两只吃完,就挤在一起慵懒地晒太阳。
这岁月静好的姿态总会让一部分人担忧美洲豹的日子会不会过得太舒坦,以至于让凯撒忘却自己身为猛兽的野性、以及他身上背负的使命。
虽然凯撒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沉甸甸的使命——
如果传宗接代算的话。
人类常言“酒暖饭饱思淫.欲”,但对动物来说,除开发情期,它们一般不会去想交.配的事情。
一旦过了被荷尔蒙激素控制的时候,动物们就会继续投入为生存而战的斗争,直到繁衍的本能随着时间的到来又一次苏醒。
而眼下,夏去秋来,凯撒显然重新回到了这个周期。
这天晚上,美洲豹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一回生二回熟,醒来发现身下一片湿漉,凯撒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有点心烦,又有些无奈。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发情了?
可这种事情,又是他无法控制的。
察觉到身边窸窣的动静,小狗睁开眼睛,含糊地出声:“嗷呜?”
……哥哥?
听见狗崽叫唤,凯撒原地打了个响鼻,抖了抖身上的毛发,尽量扮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回到克劳德身边:“你醒了?哪里不舒服吗?”
他还顾忌着他肩头的伤口。
克劳德摇了摇头,心说这应该是我问你的问题吧。
凯撒不知道,他的小狗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经历了成年。
克劳德从前不懂,但此时此刻,他已经明晰那是什么气味了。
所以克劳德明知故闻道:“哥哥,你很热吗?”
凯撒否认:“没有。”
“那你为什么这么喘?”克劳德凑过去,轻嗅了一下,说,“还有味道。”
两只都心知肚明这意味着什么。
雄性的信息素本身就具有强烈的排他性,如果同为雄性,嗅起来应当会觉得刺激难闻,但克劳德却不以为意。
不论凯撒有什么味道,他都很喜欢。更别说美洲豹喜欢晒太阳,身上还时常裹着花草一类自然的芬芳,令小狗觉得沉醉。
克劳德明显还没闻够,美洲豹却倏地起身避开:“别过来。”
他跳到人置的攀爬架上,在克劳德看不见的地方,低头舔掉了下腹沾染的腥咸。
为了防止气味扩散出去,凯撒甚至充分发挥了猫科的柔韧性,尽量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看来今晚只能这么睡了。
他为难地看了眼自己毛发底下初生勃发的欲.望,打心底叹了口气。
“……”
可不能教坏小孩子啊。
第49章 草原霸主了不起啊!……
……难受。
秋日的巴西依旧炎热, 连晚风携来的凉意都可以忽略不计,再加上发情期掀起的燥热,美洲豹今夜几乎难以入眠,此下听着虫鸣声都觉得尤其聒噪。
兽.欲的本能驱使凯撒想要抱住点什么, 他需要一些办法, 消解这阵难耐的热意。
凯撒抬起眼睑,悄悄瞥了眼蜷在草坪上睡觉的克劳德。
凯撒知道, 狗崽一般睡得很死, 如果他动作轻点儿,克劳德多半不会注意到他。
抱着如此侥幸的心理, 凯撒踩着猫步,蹑手蹑脚地从爬架下来, 飞快地从地上叼回了属于自己的胡萝卜枕头, 躲到角落葱郁的灌木丛里。
那根胡萝卜抱枕早被护林员里里外外地清洗过了,但凭美洲豹灵敏的嗅觉, 凯撒还是能闻到上面残存的气味。
那上面有他的味道,也有小狗的味道。
小狗的味道……
凯撒眯了眯眼睛,感觉下腹的燥热莫名又重了些。可也是因为克劳德的气息, 凯撒用胡萝卜闷着脸,又不好意思下手了。
向来机警的美洲豹没察觉到,就是这么片刻的犹豫,克劳德已经起身找了过来。
阿拉斯加其实根本没有睡着。
凯撒身上的信息素浓郁, 随呼吸的次数, 轻轻撩拨着他的鼻腔。
美洲豹刚刚那样蜷着缩着, 不过是自欺欺人,根本掩藏不住,何况克劳德是条狗, 嗅觉只会比人类更强。
心仪的对象就在附近,而且还饱受着发情期的困扰,凭他是谁都睡不着。
克劳德过来的时候,正看见凯撒叼着那根巨大的胡萝卜,卧在角落里,似乎准备对毛绒玩具做点什么。
“噢呜。”哥哥。
凯撒猝不及防,吓得咆哮了一声:“你在这里干什么!”
克劳德眨巴着眼睛:“这应该是我问哥哥的问题才对。”
“没、没有。”凯撒局促地别过脸,一时竟然不好意思去看他,“这里凉快些。”
“是吗?”
克劳德上前两步。
感觉到狗崽离自己更近了些,凯撒心虚几乎靠上背后水泥砌的墙根,爪子紧张得险些抠破胡萝卜的枕套。
偏偏克劳德这时还低下头来,在他毛发上轻嗅了两口。
“哥哥,你发情了。”
凯撒闷声不吭地垂着眼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不过没关系,克劳德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因为他本就在陈述一个事实,而非方才的明知故问。
由于科属不同,即便闻得见,凯撒周身散发的信息素并不会给克劳德带来什么生理上的影响。但经历过一次的小狗已然明白,凯撒现在想必不太好受。
所以克劳德问:“需要帮忙吗?”
凯撒觉得这个问题是多余的。
他连知道都不敢让他知道,更别说让狗崽帮忙。
“哥哥。”克劳德忽然又叫他。
凯撒咬着枕头的牙不由用了点力。
别“哥哥”、“哥哥”的叫了。
好烦。
凯撒焦躁地闪着耳朵,却还是恍惚地回应他:“……什么?”
“哥哥。”其实克劳德是知道的,但此时狗崽还是忍不住试探地去询问他,“你之前为什么不去找伴侣呢?”
凯撒固执道:“因为我得照顾你。”
那这能不能说明,凯撒多少也是喜欢他的?
克劳德笑了:“哥哥对我真好。”
凯撒面色不改,背后却得意地翘尾巴:“那是当然。”
“既然这样。”克劳德不知不觉地靠过来,“……那我,也照顾一下哥哥吧?”
彼时凯撒还没有懂克劳德所说的“照顾”意味着什么。
直到克劳德试图用脑袋顶开他的后腿。
“嗷呜!”
凯撒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冲阿拉斯加发出威吓地吼叫。
发情期的雄性情绪极不稳定,克劳德出于本能往后退了两步,脸上却半点没见胆怯。
他以为凯撒觉得冒犯,所以勃然大怒,可是定睛一看,发现并非如此——美洲豹的后腿在发抖。
这也就表明,凯撒只是在害羞……又或者,害怕?
哥哥竟然也会害怕吗?
克劳德凑过去,想要给他一点安抚,可惜凯撒防备不减。不过克劳德也没有轻言放弃,反复几次,凯撒也就慢慢地接受了。
克劳德舔着凯撒的脸,示意他不要担心。凯撒逐渐镇定下来,难受地蹭了蹭克劳德毛发旺盛的脖颈。
就这么安静地待了一会儿,克劳德忽然出声:“哥哥,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跟我说,发情期就是要生孩子。”
凯撒迷迷糊糊地接受着来自对方的安抚:“嗯。”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所以。”克劳德循序渐进,“哥哥现在是想生孩子了,对吗?”
生孩子?他怎么能生……
克劳德舔着凯撒毛茸茸的耳朵跟腮帮:“我给哥哥生,好不好?”
凯撒被哄得晕头转向,一个“好”字险些脱口而出,好在他理智尚存,刹那间清醒过来,惊讶得连瞳孔都放大一倍。
不行。这怎么可以!
动物之间再禽兽,也不会乱.伦。他一手将他带大,早已视如己出。
凯撒哪怕再被发情期所困,再有欲望,也不可能对他下手。这也是他今晚过来叼胡萝卜的原因。
何况他们都是公的,怎么能……
然而克劳德继续轻吻他的下巴,循循善诱:“哥哥不喜欢我吗?”
“没有。”凯撒否认,“我只是……”
克劳德似乎不想听他的辩解。阿拉斯加庞大的身躯渐渐压下来,糙热的舌头一点点平息他腹部的热意。
美洲豹皱着额。
哪怕他现在已经够难受了,却还是跟克劳德说:“不要哭……”
克劳德倏然笑了:“哭的是哥哥呀。”
凯撒眼里雾蒙蒙的,不知不觉间早已充盈了泪水。
克劳德学从前他做的那样,用舌尖梳理着他下面的毛发。
凯撒难为情地闭上眼睛。
克劳德用脑袋拱了拱凯撒的身体,美洲豹就配合地翻过腹部。
克劳德很满意他的反应:“乖。”
知道人类一向有偷窥的癖好,克劳德前肢立在美洲豹臀部的两侧,自己则稍微动动后腿,一脚踹翻了地上的仿生摄像头。
虽说动物之间互帮互助是无比正常的事情,但凯撒就是觉得脸上挂不住,开始跟自己生闷气。
凯撒半宿都没怎么睡好,连带着第二天食欲不振。
克劳德最怕凯撒吃不下东西了。
分明是美洲豹的发情期,狗崽却焦灼得不行。
他甚至想了许多办法安慰凯撒,试图用玩耍分散凯撒的注意力,可谁知凯撒不愿意跟他待在一块儿。
美洲豹怕自己克制不住本能,失控之下又让小狗对自己做什么没羞没臊的事。
他这个豹父当得真是太失败了。
凯撒整日都蔫蔫的,直到这天,护林员又救回来一只野生动物。
那是一头中了蛇毒的美洲貘。
对于这种危在旦夕的珍稀动物,人类虽然不会干预他们的生活,却会在他们面临意外危机时展开人道救助。
这头美洲貘正当壮年,在草原上经历的事情不少,见多识广。
踏入哨所的第一天,他就知道这刺鼻的气味源自于什么——
一头发情的雄性美洲豹。
美洲豹是美洲貘的天敌,即便美洲貘畏惧凯撒,可此时两者中间竖着一道坚固的铁丝网,倒让他也有了几分面对凯撒的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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