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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湿乐园(近代现代)——久陆

时间:2025-02-09 14:21:43  作者:久陆
  “看不出来吗?我们是野兔。”母亲说,也答非所问,“野兔生活在森林里。”
  周离榛又问:“晚宴的具体地址在哪里?”
  “就在那里……”女人指着被铁网罩住的窗口,视线是虚的,没有聚焦点。
  “那我能参加吗?”
  “当然可以,”女人上下打量周离臻,又摇摇头,“但你穿的衣服不行。”
  两个女儿也跟着摇头,同时重复母亲的话:“你的衣服不行。”
  “那我该穿什么?”周离榛站起来,张开手臂展示了一下,“可以给我一点参考意见可以吗?”
  “如果非要换,那就穿绿色衣服吧,”那位母亲皱着眉,“最好是什么都不穿,用你的身体,用鼻子,用眼睛,用皮肤,去感受森林里的一切,只有那样才能真正跟大自然融为一体,草叶,花树,苔藓,泥土,溪流才能接纳你的身体。”
  女儿补充:“人类太过肮脏。”
  ……
  季厌打字的指尖变得沉重,自始至终脸上的表情都没放松下来,相比周离榛,他是纯粹又无奈的旁观者。
  等到周离榛跟母女三人的交流结束,周离臻在病历本也调整了她们的用药用量。
  三人被护士带着离开后,季厌把自己的记录给周离榛看,季厌的记录很详细,周离榛只是补充了一些更细节的部分,括号的备注里加上了自己的判断。
  “她们……”季厌看向窗外,视线是往下的,下到三楼。
  周离榛知道季厌想问什么:“她们是精神分裂症里的变兽妄想,自己幻想是某种动物……”
  等到诗人进来的时候,季厌挪了挪自己的椅子,往周离榛身边靠了靠,挨他近了。
  他可是一直都记得,“诗人”之前砍过人,虽然诗人今天的打扮很干净,胡子跟头发做了打理,衣服也是整洁的,但季厌还是有点怕他。
  “诗人”看了看季厌,显然还记得他,见他的第一眼,口号又出来了:“自由,精神自由”。
  季厌举了举手臂,小声说:“自由着呢……”
  周离臻跟诗人聊了很久,围绕“什么是精神自由”这个主题,跟诗人之间进行了一场类似辩论的讨论。
  周离臻侃侃而谈,引经据典,谈哲学,说历史,最后不管说什么,都会在适当的话机里转回到诗人身上,回到他本身的问题里。
  但诗人是混乱的,有思无辩,说出口的话也完全不成逻辑跟体系,一会说说这个,一会儿又说说这个。
  周离榛不管诗人说什么,都能从他的话头往下接下去,完全把控住了诗人的节奏。
  诗人好像很久没跟人聊得这么开心了,把周离榛当成了自己的知己,懂他的知己,跟知己之间的灵魂碰撞让他异常激动。
  季厌一边提防着诗人,一边又忍不住去看周离榛。
  周离榛认真工作的时候极有魅力,白大褂下的身体多了一层季厌平时见不到的气场跟氛围,或许是跟精神病患者接触久了,他有着极强的抽象思维能力,在季厌看来抽象难懂的逻辑跟问题,在周离榛那里完全不是问题。
  周离榛也耐心十足,严谨,也敏锐。
  仅仅几分钟,季厌完全忽略了诗人的存在,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周离榛身上。
  房间里的三人之间,情绪在他们身上传递着。
  诗人把自己的情绪跟病态信息传递给了周离榛,而周离榛身上的情绪,季厌也感受到了。
  他能感觉出来,周离榛的身上带着悲悯的巨大矛盾感,他理解病人的思维,深入病人生病时的思想状态,无可避免地也会悲伤。
  但他是名医生,他又会让自己保持绝对的理性,悲悯跟过度共情都是无效情绪,他需要的是足够的专业判断跟边界感知。
  他也完美做到了。
  一开始诗人站在房间正中间,已经激动到手舞足蹈开始现场作诗,说到高潮部分,直接往周离榛这边冲过来。
  他速度很快,周离臻就坐在窗边的沙发上。
  就在诗人快冲到周离榛跟前时,季厌不再记录,他站起来一侧身,挡在周离榛身前,半个身体都堵在周离榛前面。
  “你想干什么?”
  季厌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勇气,他担心诗人会突然躁狂发作,袭击周离榛。
  诗人停在离他们半米远的地方,季厌后知后觉才开始害怕,诗人的块头可比他壮多了,要是真发生了什么冲突,他这小小身板可不顶个儿。
  诗人被季厌拦住,他的激动也暂停了,语气十分不满:“你干什么挡着我,我要跟周先生握手,我找到了灵魂上的知己,我们是朋友。”
  周离榛在季厌冲过来的时候也站起来了,握住季厌紧紧攥成拳的手,他手掌大,掌心能直接把季厌的拳头整个包住,食指轻轻刮了刮季厌手背,给了他一个“不用担心”的小动作。
  他走到季厌身前,伸出另一只手跟诗人握了握,又说今天的谈话先到这里,两人约好第二天继续深入探讨自由问题。
  诗人欣然接受,还给周离榛鞠了一个特绅士的躬,最后还是不满地看了季厌一眼,然后才转身,优雅离开。
  房间里空了,季厌瞬间松了口气:“我刚刚……吓到了,我以为他要伤人。”
  “他确实有伤人记录,躁狂症也比较明显,需要接受的不只是药物治疗。”
  季厌猜到了是什么治疗,他刚被送进来的时候,除了吃药外,还接受过电痉挛治疗。
  周鸿安说,电痉挛治疗可以有效缓解病人自杀、躁狂、严重抑郁等症状。
  想到自己曾经躺在治疗床上,有人会摁住他的手腿,麻醉师会给他注射,头上都是电极……
  一想起那个画面,季厌冷得浑身一哆嗦。
  周离榛一直没松开季厌,立刻就感觉到身边人身体紧绷着,那是恐惧的表现,握着季厌拳头的手掌更用力了。
  他掌心的热度甚至有些烫人,慢慢也驱散了季厌身上的冷意跟恐惧。
  但周离榛只以为季厌是被诗人吓到了,问他:“你这么害怕,为什么刚刚还冲到我前面?”
  季厌的情绪被周离榛掌心的温度安抚得很好,拳头慢慢松开,手指反过来勾了勾周离榛,仰着下巴看他。
  “因为我怕他会伤害你,我想保护周医生。”
  这不是他提前做好的计划,不是特殊情况下的随机应变,他甚至完全没反应过来,那是他自己的身体下意识里做出的选择。
  季厌想到了孟经艺说的话。
  这算不算真心?
 
 
第23章 别生气了周医生
  季厌自打住院以来,除了最开始那几天老宅会有人来看他之外,这段时间一直没人来过。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周末那天路萱竟然带着季成瑞来了,跟着他们一起来的,还有从小看着季厌长大的保姆戴琳。
  季厌知道,路萱来看他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估计是想看看他有没有被彻底逼疯吧。
  季成瑞一进A区大门就被各种异样的眼神跟声音包围,吓得他一路都缩着脖子往路萱身边贴。
  这是他第一次来疯人院,一开始路萱不让他来,但他好奇,哭着闹着要跟着,路萱没办法,只能带上他。
  但在三楼走廊上,季成瑞一直拉扯路萱袖子,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哭哭啼啼说要走。
  “妈,我们走吧,这里面都是疯子,我害怕。”
  走廊上有护士跟路人,路萱拉着季成瑞手,扬着声调安抚他,故意提高声音。
  “回什么回,今天我们是来看哥哥的,看看哥哥好了没,如果他好了,我们就可以接哥哥回家了。”
  “他最好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季成瑞还没变声,声音又尖又亮,“永远别回家跟我抢东西。”
  路萱赶紧去捂他的嘴,压着声音训他:“小祖宗,你在乱说什么,在家我怎么教你的?”
  走廊上的病人无人在意他们,但护士站的唐眉还是听见了,她工作的这些年,见到过各种各样的家属。
  尽心尽力照顾的,无奈的,崩溃的,嫌麻烦的,甩包袱的,但每次看到路萱这种家属,依旧觉得来气。
  唐眉眼睛斜着往那母子俩身上剜过去,等他们走过护士站,她忍不住对着他们背影翻了个白眼儿。
  她认识路萱,知道她是要去310,掏出手机给9楼的周离榛发信息,说季厌家属来了。
  季厌正在楼下跑步呢,周离榛在九楼给母女三人进行认知行为治疗。
  现在周离榛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季厌身边,季厌每天都会下楼运动,周离榛跟几个熟悉的保安都打了招呼,平时在小操场上多留意下季厌。
  果然,路萱见病房里没人,立刻就找来了护士站。
  “310的患者呢?季厌呢?我是他的家属。”
  唐眉忍着膈应,微笑着回答:“310患者现在应该在室外活动区活动。”
  “他病得那么厉害,怎么能离开病房?”路萱很不满,逼问护士,“他不是应该一直待在病房里吗?”
  唐眉保持着专业的微笑:“是这样的,季厌在我们医院接受治疗后,情况明显好了很多,现在他可以外出活动了,这个时间是统一的活动时间,这是院长跟主治医生的决定。”
  唐眉是好心,她想提醒路萱,季厌已经好了,甚至都可以出院了。
  但能不能出院是院长说了算,所以后半句话只能在心里说。
  路萱听完脸色大变,转头就要去找院长,踩着恨天高,拽着季成瑞就往电梯口走,戴琳在后面小跑着跟上去。
  周鸿安不在办公室,他正在外面开会,手机打不通,路萱就给他发了个信息,言辞激烈。
  路萱见不到季厌不放心,拉着季成瑞去了活动区。
  季厌已经在小操场上跑了一个多小时,正在做拉伸动作,孟经艺也在,俩人有说有笑。
  “季厌,”路萱找到季厌,隔着铁丝网喊他,“我跟你弟弟来看你了。”
  季厌背对着铁丝网,听出这个声音是谁后脊梁一僵,立刻就转了个身。
  路萱拉着季成瑞站在梧桐树旁,戴琳手里拎着两个营养品盒,大半个身体站在路萱后面,一直低着头,手指死死攥着礼品盒袋,不敢去看季厌。
  “你们来干什么?”季厌声音冷了下去,一上午的好心情见到这三人之后被破坏了个一干二净。
  孟经艺看出季厌情绪不对,在一旁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季,怎么了?”
  “没事儿,”季厌冲他一笑,“她们是来看我的。”
  “是你家人吗?”孟经艺问。
  季厌大声否认:“不是,我可没这种家人。”
  路萱听到了,脸上的笑维持不住,但这里人太多,也不是变脸的时候。
  她脑子转得倒还算快,立马接了话:“小厌,你看看你,生病之后连家人都不认识了,我是你路姨,这是你弟弟,这是戴姨,刚刚有个护士还说你好多了,我现在一看,好像更严重了。”
  “这家医院怎么搞的,怎么越治越严重了。”
  季厌心里咯噔一下,他现在是精神病患者,不能因为赌气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像他之前想尽一切办法想要逃跑一样,一切异常行为都会佐证他的“精神病”事实,反而让路萱找到了把柄。
  不能逞一时口快,季厌立刻冷静下来。
  这段时间他在周离榛身上已经练出一身好演技,入戏也快,情绪立刻收拾得妥妥帖帖,热情地走到铁丝网旁边。
  “路阿姨,小瑞,戴姨,我刚刚就是开个玩笑而已,您怎么还当真了?你们真是一点儿幽默细胞都没有,这么长时间没见,怎么想着来看我了,想我了?”
  路萱刚刚就是为了刺激季厌,希望季厌能再做一些过激行为,最好能轰动一下。
  只是没想到两个月不见季厌,他现在竟然变成这种风格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招架,话都不知道怎么回,只是冲着他干笑两声。
  小操场上的保安吹了集合哨:“集合集合了,所有人来这里集合,活动时间结束,我们该回病房了。”
  季厌冲铁丝网外招手:“路姨,我该回病房了,一会儿我们病房里见。”
  310病房里一下子进了好几个人,平时天天一有缝隙就往外跑的冯石也老老实实待在病房里,他怕路萱扣他工资。
  戴琳把营养品放在桌上,她的头一路都没抬起来过,一直站在路萱身后。
  “戴姨,几个月不见,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她越想藏着自己,季厌越要提她。
  “没,没……”戴琳声带绷着,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很哑,是过度紧张的原因,声音非常低,蚊子一样,“我来看看你,小厌,好好照顾自己。”
  季厌看看桌子上的东西,笑着说:“戴姨果然是把我带大的人,还记得我爱吃什么。”
  戴琳的身体明显颤了下,头低得更低了,脖子上像是压着千斤巨石,再重一点就要把她压断了。
  路萱今天来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季厌现在怎么样了,虽然冯石每天都跟他汇报,季厌每天都有按时吃药。
  路萱的脸科技味儿十足,那是一刀刀雕出来的成品,没有表情的时候还好,一笑就显得很怪,她的关心也显得诡异。
  “小厌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
  “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尽管跟路姨说,路姨都给你。”
  人家都上赶着要给了,季厌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张口就数。
  “正好,小厨房的东西快没了,我记得家里还有几根百年人参吧?上半年张总还送了虫草,刘阿姨给的灵芝跟石斛……对了对了,路姨你手上收藏的几串顶级珍珠项链也给我吧。”
  路萱越听越绷不住,脸上的笑都快裂了。
  季厌前面说的都是补身体的,她可以忍,最后竟然还惦记上她收藏的珍珠项链了,她的那些珍珠项链,可都是收藏级别,她用了不少力气才哄着季林风从拍卖会上拍给她的,她自己平时都不舍得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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