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传来惊呼——
“不是吧,还有一刻钟了怎么还有人上台挑战!”
“这相当于是直接挑战武试的擂主了!先前从来没有过的呀!”
“哪来的黄毛小儿这般急躁冒进!“
直到云霁一剑结束比赛从擂台上走下来,众人才如梦初醒。
林深咂舌道:“这……这不是欺负人吗?”
“她——她手上的是红尘软剑!她是当年那位剑仙大人!”突然有人大声喊道。
“剑仙大人——”有人跪下了。
“剑仙大人入世了——”更多的人跪下了。
事情正在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连云霁本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眼看形势要控制不住了,游潜连忙挤过人群,大手一挥,和云霁一起变成一群蝴蝶消失了。
别院里。
乌日娜好奇地打量着桌上都剑,歪头问道:“这就是名动十四州的红尘软剑?”
林深对此也如数家珍:“哇——相传红尘软剑是九池山云絮大尊的佩剑,动似白蛇,光若长虹,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莫染似乎更会抓住重点:“你这……不打算解释一下吗?剑仙大人?”
“额……”云霁一时语塞,“这把剑是我的师母,也就是九池山现任山主云熹,在我下山前赐给我的,至于剑仙……我估计是百姓把我误认为师母云熹或者师祖云絮了吧……我也不太清楚。”
一席话说得模糊暧昧语焉不详的,莫染笑了笑也没有再问,游潜听了后眼睛动了动,没说话。
“不论如何,今日的动静着实是有些大了,明日就是殿试,万事小心。”莫染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云霁点点头,看着红尘软剑,不知在想些什么。
翌日清晨。
天还没亮云霁就起了,坐着宫里派来的车轿入宫,出门时,云霁想了想,还是把软剑藏在了袖中。
与另外两位武榜眼和武探花在宫门口汇合后,由宫人领着三人去宫门接受排查搜身。
不知是不是云霁的错觉,宫门口的守将似乎格外的恭敬,客气到几乎没有怎么排查云霁就连人带剑放进去了。
一行人来到了文源阁,待莫皇下了早朝,三人沐浴焚香更衣后被带到大殿外听候召见。
这座皇城占地极大,在卿山上蔓延,隔离天日。
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带着雾气,让人觉得仿佛误入了天上的白玉京。
云霁偷偷向殿内望去,浓烈的熏香带来了厚重的烟雾,光很暗,叫人望不真切。似有巨兽隔着浓雾窥视着一切。
高堂之上,一匾额高悬,写的竟是道法自然,失语地向来崇儒尚法,真真是古怪得很。
“宣进来吧。”声音从似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却听得很清楚
“宣——武试前三甲者觐见——”宫人声音厚重而洪亮,威严中自带肃穆。
三人被带入殿内,行礼后静立不动。
华堂之上的天子似乎坐得至高至远,没有人敢抬头,殿内的烟雾似有一瞬间的凝固。
“我听说……百姓称你为剑仙?”声音悠悠传来,带着些玩味的意思。
云霁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说话,抬头看着座上那人:“这件事……我也觉得很奇怪?”
身边的礼官似乎受了什么大刺激,厉声呵斥道:“大胆!”
莫怀抬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你的剑叫什么?”只听他继续问道。
“它叫红尘。红尘软剑。”云霁仰着头,直直盯着他。
莫怀脸上的玩味似有一刹那的破碎,只见他的手紧了紧,他也盯着云霁,没有说话。
气氛一时有些紧张。
莫怀座下的侍卫蓄势待发,只待她们的莫皇一声令下就将云霁捉拿下狱。
“所有人都退下。云霁是吧?你留下。”
第18章 天道
众人不敢有任何异议,纷纷退出大殿。
空荡的大殿上,只剩下两人。
二人一坐一立,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仿佛一种无声的对峙。
“谁派你来的?”莫怀先开口。
“让我来猜猜,是我的好妹妹?还是我的好叔叔……嗯……也有可能是……”
座上那人扳着手指,一个一个地数,他的长发披在肩上,一身白色的素袍,与身后的王座形成巨大的反差,没有半点帝王的样子。
云霁看着那疯疯癫癫的人,平静地开口:“有人和我说,你知道云絮的下落。”
云絮。
听到这个名字,莫怀突然暴起,冲下台阶,一把掐住云霁的脖子,将她推倒在地,“云絮!谁告诉你的这个名字!”
云霁没想到莫怀竟然是个修士,根本推不开,呼吸变得困难,她大手一挥,三把冰剑悬于莫怀的头顶。
门外的守卫听到了动静想要进来,莫怀抬头呵斥道:“退下!”
莫怀转头看着这三把剑,“呵——”,只听他轻笑一声,放开了云霁,“原来是九池山的人。”
莫怀松开了云霁,但是并没有起身,只是抓着她的下巴,幽幽道:”九池山……我等你们很久了……终于查到了我身上吗?”
他抓着云霁的下巴带着嘲讽的笑,突然,他打量着云霁的面庞,神情越来越严肃。而后,他有掐住了云霁的脖子,厉声道:“说!你和阿絮什么关系!”
云霁盯着他,小声说:“我和她……”
就在这是,她突然抬脚,趁着莫怀走神的间隙将他踢倒在地。
红尘软剑出鞘,抵着莫怀的颈脖:“告诉我!她在哪!”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突然大笑了起来,因为幅度过大,脖子上已经出现了血痕,但他毫不在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难道没人告诉过你吗哈哈哈哈……”他挣扎着抬起头,努力凑近云霁,用极低极温柔的语气呢喃道:“她已经不在了。”
云霁的瞳孔骤然扩大,她一把将莫怀推倒在地,胸口止不住剧烈起伏,双手也在颤抖:“你说什么?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到底是谁!你和她什么关系!”
莫怀也不反抗,倒在地上看着她,“你也要疯了呢……哈哈哈哈哈哈这也是正常的哈哈哈,毕竟呀——她是那样美好的人。我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呢……”
他笑着打量着云霁:“只是……你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呢……师徒?母女?”
莫名的,云霁知道,这个人没有骗她,又或许,她自己也早就知道了。
可是,就像是修补了多年的门窗突然被砸烂了一样,寒风骤然间灌进来,吹得人生疼。
“不可能……你到底是谁……你在骗我……”云霁一遍又一遍地低语。
“不可能……有人想让我过来,就……就说明她可能还活着……如果她不在了,直接告诉我就好了,为什么要引导我到这里来……”云霁一遍又一遍地低语。
“不可能……这不可能……”云霁一遍又一遍地低语。
“啊——”云霁猛地大叫,只见她一手持剑一手扶着头,手忍不住地颤抖,地上的男人只是撑着头,笑着看着她。
就在这是,似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一般,云霁的头发在一瞬间变得花白,再抬头,已是一双紫眸。
“不可能……她说她会一直陪着我……她说等我长大了就可以去找她……不是这样的……”
地上的男人愣住了,而后是一阵狂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紫眸……真浓郁的紫啊……竟是这样……”
他仿佛更疯了。
只见他伸手抚摸着云霁的脸,带着慈爱的目光,“好孩子……我再告诉你一件事情……”
“是我杀了她。”
一瞬间,云霁突然什么也听不到了,她似是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骤然起身再次用剑抵着莫怀,用沙哑的声音低吼道:“你再说一遍!”
男人不知想起了什么忍不住发笑:“严格来说,是天道容不下她……但是……是我亲手杀了她哈哈哈哈哈……你知道吗?她倒在我的怀里,鲜血淌满了我的手,我把它们都喝掉了哈哈哈哈哈……”
他说的话断断续续的,只听他接着说:“我都想好了要和她合葬在一处的……我修了一座比这皇城还要大的陵寝……可是——”他的面色突然变得痛苦,“可是……有人把她的尸身带走了!我找了整整十五年!十五年!整个失语大陆都被我翻遍了……”
他笑着笑着又开始痛哭:“我也像你一样……找不到她了哈哈哈哈哈……”
云霁再也忍不住了,扇了他一巴掌后揪起他的衣领:“什么叫天道容不下她!”
莫怀整个人痴痴的,自顾自地说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是杀了她……是我亲手杀了她……所以她才会不理我——我求仙问道这么多年……她甚至连一句话都不愿和我说……方士明明说已经找到办法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到底什么叫天道容不下她!”云霁把他整个人拽起来,又给了他两巴掌。
男人只顾着大笑,仿佛彻底疯了——“哈哈哈哈哈哈是我亲手杀了她……”
云霁知道已经问不出来,把他扔在地上,拿起红尘剑向他走过去。
红尘是软剑,云霁用冰包裹着剑身,一剑穿透他的胸膛。
男人脸上带着如愿以偿的笑——
“好孩子……我做梦都在等这一天,等着红尘来结束这一切……”
红尘剑就这样断了。
云霁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门外等候的宫人冲进来,而后迸发出尖叫:“啊——天子驾崩!有人行刺天子——”
云霁抄起殿内的礼剑,向外杀去。
杀杀杀杀杀——根本杀不完。
但云霁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仿佛这样才足以稍稍平复内心的波澜。
她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女鬼,满身满脸满眼都是血,满头的银丝全被染上了血色。
杀
杀
杀
云霁的身前倒了一堆人,她的身后倒了更多的人,士兵用惊恐的眼神望着她,一时不敢上前。
“非人哉……简直是非人哉……”没有人想要上去送死。
云霁用那把满是珠宝的礼剑撑着站着。
她往前走一点,士兵们就退后一步。
突然,她像是被脚下的尸体绊了一跤,又或许只是力竭了。
云霁任由自己向后倒去,她的余光看见有士兵举着刀向前。
云霁突然觉得累极了。
可她并没有如想象般地倒在地上,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带着檀木香的怀抱。
“怎么把自己弄的这么脏?”
似乎是有些嫌弃的语气,但却把她抱得很紧很紧。
而后有一只修长的手覆上了她的眼,有些凉,让人一下就静了下来。
“没事了,阿迟,睡一觉就好了。”
第19章 汝启
别院外围满了禁卫军。
“大胆贼人!谋杀君上,按律当诛!还不开门受降!”
乌日娜等人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拿着武器在门背后严阵以待。
“不是啊,我说啊,这怎么办啊,这么多人!”关萧哪见过这种场面,人都快傻了。
“不是啊,我说小关爷啊,要不你再看看门外面是谁?”游潜两手环抱站在一旁。
关萧闻言立马趴在门缝上,“这……这门缝好窄,有点看不清啊……啊?啊!啊啊啊啊——不可能!”
林深困惑地看了眼关萧,也跟着凑过去:“好挤,你给我下去点!”
游潜看着这俩人摇摇头,一把挽过乌日娜,“走吧娜娜,接下来的事情跟我们无关啰……”
门突然开了。
是的,大军将院子围了起来,可是这门却突然开了。
方才还在放狠话的将领话说到一半,也忍不住称奇,看向前方马上的男子,殷勤道:“殿下!贼子狡猾,恐怕有诈,请属下为您探路吧!”
马背上的男子只是抬了抬手,而后转身跃下马背,向别院大门走去。
“你们都别跟着。”声音并不重,但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味道。
几人都在大厅坐着等。
看见来人,关萧最先忍不住站起来,“要不你先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
来者一深紫色的狐裘,紫眸浓得化不开,身上并无其他装饰,只是腰间挂了个黄金的令牌,赫然印着“恒亲王”三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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