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言允目送池忱走人,此刻盛今诺……娇娇袅袅地走了出来。
他一脸柔弱,问道:“哥哥,还不能回去吗?”
容倾:“……”
过了片刻。
容倾拧眉。
“……?”
舒遇曾经跟容倾描述过,这个厌恶游行的盛今诺是如何面无表情拧断护士的脑袋。
容倾对于舒遇那张惊恐状的脸至今难忘。
但也没有看到说一个吃人心的怪物变身娇弱体虚的可怜人来得震撼。
容倾欲言难止。
他看盛今诺又揉了揉眼睛,又听迟言允道:“容大审判长,或许……你应该考虑一下我的请求。”
容倾保持沉默。
也没回答迟言允的问题,直到容淮南一通电话,提醒他说容瑾为了平定湛海市污染者的怨气,请了驱魔人播撒圣水驱除恶魔。
容倾怀疑迟言允把他交出来就是别有用心,但游行,又会以怎么样的态度应对这桩事呢?
容倾伸出手,游行养的那只黑鸦盘旋而来,俯冲下去……
嗯哼。
他倒是蛮好奇的。
游行挨呲必报,脾气外显。
但从前的游行,是出了名的温和。
还是说,温和,是他的错觉?
容倾产生一丝迷茫。
难道,只有他这么认为吗??
一个小时后,容倾姗姗来迟。
在偌大的一个房间内,容倾看到解逢花正在把玩着白色军棋,容淮南朝他颔首,柳夏坐得离解逢花很远,甚至于不鸟他。
容瑾望到容倾来,他朝容倾招手,笑道:“愣着干什么?”
容瑾长相跟容淮南肖似,他身材高大英俊,鼻梁间架着金丝边眼镜,眼角有浅浅的皱纹。
“我怎么没看到驱魔人?”容倾简单跟容瑾寒暄两句,两个人说了些有的没的。
容瑾点头,说马上来。
容倾则是又听容瑾唠叨了下湛海市最近不太平,屡屡有怪事发生。
容瑾自始至终无视解逢花,他睨向解逢花时警告道:“听说贤侄大闹含山孤儿院,弄得住在那里的研究员先生苦不堪言,连报警都没用?”
解逢花不跟容瑾客气,他本来就是借助容絮的身份,但他也没傻到那份上跟大主教抗衡。
对方力量比他强多了。
解逢花看向容倾,目光幽深,语气更加不快:“听闻容大审判长出走容家后,私自成立进化者军队,主教先生也是不管吗?”
容倾没答。
“……”
解逢花话语攻击性更强:“莫非这大主教领导的审判庭,要被一个白鸦组给谋权篡位啊……”
过了几分钟,游行进来,冷不丁就瞪了一眼解逢花。
“我养的,你有意见?”
容瑾倒是不知道游行身死,据联合署提供的官方消息是游行生病,选择了度长假。他好久没看到游行出现了。
容瑾眼神一亮:“阿行?”
解逢花脸色稍阴,却反问游行,“敢做不敢认?”
游行身后,跟着的是陈晔开。
陈晔开跟守在容瑾身旁的游溯目光相撞。
在眼神相会后,游溯点头。
游行不大感冒小动作,但也没横冲直撞,他平等地讨厌着所有人。
随心而动,随性而喜。
碍于容倾还得干活做事,游行也不得不顾及他的面子。
好像容倾总是希望他乖一点。
游行礼貌颔首,喊了声:“大主教先生好。”
解逢花看游行直接无视他,脑子一脸懵逼。
无视他,无视他,无视他?
游行无视他???
简直是跟晴天霹雳似的。
游行竟然开始跟容瑾报告复述这些日子自己在做什么,而且事无巨细地将进化者污染者、污染物定位,以及陆由一妻子云诏死亡的事也许可能跟污染物003有关。
因为复述地太有条理了。
容瑾满意得不得了,刚被解逢花挑起的怒气压得平平整整,甚至于连连夸赞,“联合署果真少了你,就不行啊!怎么想着辞职了?”
这一回,换到驱魔觉得信心满满的游溯脸色发青。
游姝脸臭到不行,游行漫不经心注视他一眼,他开始对容瑾卖惨……
“大主教先生,你也知道,我爸辛辛苦苦成立联合署……而且又去世得这么冤,这么惨……”游行非常合理化地介绍了白鸦组的存在:“其实这个白鸦组就是个帮助查案的私下小组罢了,总不可能连开店都不让,那我怎么挣钱养活自己呢?”
“我叔叔舒寒云是出了名的赌钱,喜欢朝我兄长舒遇敲诈勒索什么的……”游行语气惨淡,“就算是这样,也不允许吗?”
容瑾顾及游痕之死,游溯马上就说:“驱魔乃大事,圣水播撒,即可免遭祸患。”
游行:“可我妈也喝了圣水,她死了。”
游溯恭敬弯腰,“主教大人,这是自古以来审判庭都有的规定,每逢周日,都要进行驱魔仪式的。”
游行心想,圣水对自己确实是存在一定的腐蚀性。
身份暴露倒是不怕,就是怕弄出伤口,会疼。
游行笑了,“那叔叔您播撒圣水,怎么污染者还是不见少?这事儿讲好听了叫传统,讲不好听了,叫人间迷信。”
“就跟道士骗钱,越骗越来劲。”
游溯:“我不敢,主教先生。”
容瑾问:“阿倾,你觉得呢?”
游行眼神又跟容倾对上,两个人目光仍旧流转,带有无尽深意。
昔日恶魔的王与杀恶魔的大天使长,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再度相逢。
容倾避开父亲容淮南审视的目光,他提议道,“我带他去泡圣水池,也许正巧合适?”
容瑾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容淮南点头。
解逢花遽然一笑,他看向容倾的目光更加意味深长,“弟弟是下狠手?”
容倾表情无波无澜:“秉公执法。”
游行好笑,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答话了。
解逢花也许知道他们暗度陈仓,在容淮南看来,他们是形影不离的朋友。
总之,今天这个坎是不好过了。
游行避开游溯怨恨的目光,他走到容倾身边,叹了声:“容大审判长是我的朋友,不会与我过不去,大义凛然,一点儿也不徇私枉法……”
陈晔开不言。
容倾游行一前一后走到大教堂外的圣水池——于思彤就是在这里自杀的。
容瑾又道:“稍后,我们再来说一说于思彤于小姐这件事吧……我感觉这或许是恶魔报复……”
游姝耸了耸肩。
游行听着耳后脚步擦过地砖声的声响,心跳稍微加速了。
在他转身的瞬间,容倾的整个身体刹然罩住他,游行的腰被容倾的双手揽住,容倾心里有些挨不住地去找寻游行的嘴唇,游行别开脸,容倾神色一僵,冷道:“你什么意思?”
游行试探容倾的想法其实是满意的。
只是游行不想这么快认栽。
他喜欢容倾,可以。
游行爱上容倾,却是很难。
游行抿唇道:“有病的人,是不是你?”
容倾打算掰游行的下巴吻下,他的唇只离游行半寸之分。
两个人呼吸相近,屋顶投下的灯光让他们在地上的影子融为一体。
恰非此时,暧昧却无尽逡巡。
容倾没把手从游行的腰上放下来。
游行垂眸,他选择不去看容倾,又道了句:“我没有在户外跟人随便亲吻的癖好。”
容倾重重捏了一把他的腰,力道大极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却只是维持着刚才的动作,继续深沉的吐息。
游行颈侧被容倾的热气触到,他非常敏感地避开,却因为容倾的牵制而动惮不得。
两个人,互相僵持。
容倾的自制力,在土崩瓦解。
眉宇间露出隐隐地不快。
可贵公子也大概是贵公子。
容倾居然真的停下来了。
游行感觉容倾飞快地撤去自己的手在腰间的力道,他好笑了声,又叹了口气。
两个人又并排而走。
浑然跟个没事人一样。
直到圣水池旁边的人纷纷有礼貌地跟容倾颔首,也向游行示意。
他们走到一个拐弯处,顾南澈的声音由远及近:“容大审判长,我等你哦。”
游行还没反应过来,容倾压住他的身体将他重重摁在墙上,还不忘用手背护着他的脑后勺……
过了片刻,游行感觉自己的耳垂剧痛!
容倾又狠又凶地咬了一口游行。
游行惊呼:“疼!”
容倾又温柔地碰了游行的耳垂,让伤口快速恢复。
游行愕然。
容倾扯松自己的领带,嘴角噙笑,没搭理游行。
他声音如常:“顾医生,我把孤儿院跟顾院长待过的人带来了。”
游行摸着自己的耳垂,那里又烫又热,疼痛的感觉犹存。
他抿紧唇。
怎么,要欺负人了呢?
游行的手捏上去耳朵,表情委委屈屈,又憋屈无比。
他是不是,不该撩他??
游行直觉要跑,军队投过来的目光让他心烦气乱。
真的,容倾在欺负他??
游行冷脸进去了顾南澈办公室,还不忘无视容倾。
容倾眉头拧紧,一脸茫然。
第 23 章
游行捏住自己的耳垂,他瞥了眼容倾。
容倾的眼神跟他对上又被避开,一股不经意的气躁让容倾觉得很心烦意乱。
不骂人吗?
不怼几句吗?
不拿刀剁人吗?
他做错了?
是不是做错了?
容大审判长从没露出个如此迷茫的眼神,以致于顾南澈呆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敢在冷冰冰脸的容倾面前说话,他唉了声:“嗐,不高兴?”
容倾笑了下,游行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骂了句:“滚开!”
声音掷地有声,他脸上有微微的羞恼,满脸的不耐与……一点点的羞耻。
“不要脸!”游行到底是忍不住了。
怎么会有这样子的人?
容倾被骂到,一点点心虚。
可他没说谎话,如实表达自己的心,“我想亲——”就亲……
游行快速窜过去,捂住他的嘴,没好气骂了句:“不许!”
容倾嘴唇触到柔软的掌心,他心思……反而更重了。
眼波流转间,游行嗔怒的眼角扫到容倾眼畔一丝似有若无的风情,他心恍若被水中漂浮的水草痒到……
就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他不是来处理岑然的事情的吗?
正事应该是岑然啊,怎么被……
游行觉得自己被容倾搞得心乱好久,他瞪住容倾,冷哼一声:“不许看我。”
容倾冤枉,他看游行松开了手,十分委屈却又声音笃定道:“你想错了。”
游行心道这人怎么就这么睁眼说瞎话呢。他烦闷又难以排解自己的心,只能安慰自己应该接受,但是他想到自己撒娇的样子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游行就松开了容倾的手,可还是被容倾的一举一动牵动心神,他如实道:“我没有把握解决时间因子污染的事,你问我,不如让我原地死亡。”
世界上没有比游行更爱开摆的了。
容倾反倒是沉稳了一点,但奈何也被游行的一句话给刺到,准确一点说是无奈叹息。
解决时间因子非一日之功,他顿了下,回道:“难得你愿意处理……不愿处理才是那个大问题。”
游行:“……”
过了片刻。
“……?”
这个时候,顾南澈不知道脑子抽了哪个疯,他在听说容倾把地狱城的那个王请来之后,就心急火燎地想跟游行说话,他跪首拜菩萨般匍匐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大响头,顾南澈大声喊:“求求神为我父亲讨个公道!”
砰!
砰!
砰!
顾南澈连续磕了三个响头。
游行目瞪口呆,表情一时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容倾跟顾南澈算是眼熟的。他知道顾南澈是个虔诚的信仰者,能够为了自己的理想付出一切,只是……
容倾表情满是不理解,竟然一时间说不出来话。
他没拜过谁,也不知道拜了游行会有什么后果。
游行长叹一口气,他刚被装逼男游姝给恶心了一顿,哪成想……
阶级一跃天与地,从人人喊打、被迫辞职的大监察官又成为了要为人伸张正义的王。
游行抱着胳膊,“你想要我帮你实现什么愿望?”
顾南澈抬首。
倏忽间,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了出来,像是来自胸膛猛烈的嘲讽与放肆。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游行觉得耳朵给吵得痛。
这笑声过于魔性,让他脑子抽搐,神经麻痹。
薄沨破窗而来,他长相苍白俊美,哂笑道:“啊拉,好哥哥,你这王当得不错吖,竟然答应人类的要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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