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行就这样回头看容倾,两个人彼此僵持。
游行突然觉得很累,他发现,自己没有地方可以去……
游行往后一倒。
容倾淡定地扶稳他,又瞥见对方颈间淡淡的吻痕,心中也莫名升起一股报复的恨意,但同时,也被巨大的怜惜所迅速,取而代之。
性子太类似的人,不适合在一起。
容倾忽然很清楚明白地感到一件事,游行需要的温暖的爱他是无法提供给他的。
他毕生,都等待着有人陪伴。
容倾忽然,很想放手。
就这样,放过彼此。
容倾抱起人,又拿了毯子把人的胸口盖住,让游行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睡在自己怀里。
窗台有风。
时局风声鹤唳。
湛海市死去的人无数,他有义务,去结果这一切的命运。
可命运是牺牲游行,他绝对不会容许。
容倾曾在无数个深夜思索,到底应该怎么办。
他真的觉得,游行如果真的乖乖的,躺平任操,那他也不是游行了。
容倾想,自己其实比游行更加执拗,他的胸膛鼓胀鼓胀,却忍不住对游行出口重言,“你既然想名正言顺爱上我,想要名正言顺跟我在一起,得到周围人的认同,你知道,这很难……你既然是我容倾的妻子,是我容倾的爱人,是我容倾喜欢的伙伴……”
“对我凶神恶煞,”容倾闭了眼,“你要是,有几分的心思放到我身上……”
“别人乖乖打你,你倒是让别人倾家荡产,关系破裂,”容倾还指望……
“所以,你要我,的确是真心实意?”容倾看韩心愫跟季循路这么陌生的仇人样子,他怀疑,游行如果讨厌他,就该干那种让他爱上又恶狠狠地抛弃他的事儿,看他流泪,看他哭泣,看他为情所伤。
容倾才看游行心不甘,情不愿地睁开双眼,瞥了一眼说:“有你在,我才能当个人嘛……”
游行被戳中心思,又攀附到容倾的腿上,故意说:“干我舒服吗?”
容倾抿唇,默不作声拨开游行的手,游行又说:“可是,迟言允对我来说,是很好的朋友。”
“嗯……”游行勾紧了容倾的脖子,软语地问:“你弄我干嘛?”
游行去碰容倾的腰,发觉他唇抿得紧紧,又十分恶意地说:“我发觉,你这人,从来都不做保护措施的。”
容倾手又摸上了游行的腰。
“太细了。”
游行别开脸,又听容倾说:“你太善良了。”
“也不听话。”
两个人腰连一张纸的缝隙都没有。
游行郁卒,他想睡容倾,也没错啊?
容倾共感,刻意捏住人的两腮深吻了会儿,又在游行耳边道:“那你看看,我们两个,谁赢……”
游行无语。
他发散思维在想美人回眸,容倾恍若要跟他打仗。
两个人思维根本不在一个频道,游行嘴被堵住,呜呜咽咽,又躲着贴容倾耳畔道:“我跟你的,我跟你的,你……你这么可怜,我不会丢你,只是……你确定你能够解决舒心雨的事情吗?”
“我……”
容倾没忘记游行什么想法,他跟迟家藕断丝连。
至此,容倾终于等来一个机会……
他要亲自结果迟匣。
这是第一步。
如果当时就杀掉迟匣,或者是迟言允。
这并非,一件好事。
游行比谁都重情重义,但也非常害怕,别人的背叛。
容倾曾经也问过游行这样一个问题,如果我背叛你,日后——
然而,游行却难过地三五天没从房间里出来。
却又推开门说:“我信你。”
但其实,游行是最不信任他的那个人。
容倾沉思,又斜眼看游行,看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他忍不住掐紧了人的腰,烦闷道:“你到底,什么时候能乖一点?”
游行心情好了。
“不乖,怎么样啊?”
容倾觉得游行是他生活最大的不确定性,搂着人,又听游行说:“你没发觉,你跟我在一起,开心了好多嘛??”
“还是说,男人都是小心眼,没良心的干完了就不认账,又要抛妻弃子,”游行反拿捏容倾,拿容倾开涮,“有的人,连小孩都嫉妒呢……”
“我提一嘴迟言允,这毁灭迟家的计划都里里外外思考了几十回了……”
“我说你,之前……”游行瞬间意识到,提之前也没什么太大意义,就道:“你快一点……我腰疼呢……”
“舒心雨皮都掉了……”
游行若有所思,从容倾身上跳下,身姿轻盈又柔韧。
大恶魔语气冰凉,靠墙,垂目,笑说:“我又不是,什么好人。你答应跟我一起解决时间因子污染的事……”
“恶魔天使,终究是过去式啊……”
“可迟匣,以生人为祭,无数女子横死,”游行无不忧虑,“我也是牺牲者,况且,我最尊敬的父亲死于这场祸乱,我不能让这些人,轻易走出这个牢笼。”
容倾看他这样子,倒是觉得很熟悉。
“去第七医院?”
游行点头。
黑鸦旋舞,掉落黑色的羽毛。
同一时刻,听从容倾吩咐的舒遇,打开了冷冻手术室,放出了之前那个袭击过他们的巨婴。
巨婴直直地朝舒心雨藏着的方向去。
噩梦将袭。
第 89 章
游行似乎在等待这一天挺久了。
他心悬着。
一方面,他无处藏身,时局下的重重琐事让他心情烦闷,无法冷眼旁观。
另外一方面,无法忽视的一点是,人鱼与人类的地位格局完全颠倒。
有些时候,人有了别样的欲望,除开幻想实现梦想那一刻的拥有,就是无尽的惶恐。
比如容倾跟他在一起,对游行来说,等同于走钢丝,他真的,哭过太多次了。
游行试图用解决巨婴这件事,来暂时麻痹自己。
可容倾,不打算惯着游行,他需要对方一个明确的,站在他身边的承诺。
巨婴袭城,警报声四起。
游行愣了会儿,实在是觉得腰酸腿软。他记起第一次容倾亲他那个吻,如决堤的洪水,冲垮他的心。
就在下一刻,地面忽然冰封,大雪降下,地面一片纯白,天空扑簌簌地降了雪,融化到冰冷的河道里。游行一愣,容倾高大笔挺的身影侵袭而来。
游行下巴被什么温润的东西给捏住,容倾看着游行,逼问:“记得吗?”
“我跟你很多次见面,都是在这样的场合。”
游行任容倾掰住下巴。
捅入他心脏的,有可能是刹雪刀。
梦中迟迟梦到的恐怖画面,也有可能,是真正的事情。
当初年幼时分的爱护,也有可能,是容倾为了防止他作孽,而特地拿走他的记忆。
他心有防备,但无论怎么想,也不会是这种结局。
容倾竟然会死。
死得很惨。
游行无法接受,他静寂地感觉着那来自四肢百骸的痛苦,一想到,容倾也许骗过他,他就止不住地干呕,浑身犹如过电。游行迎接着,来自心脏一波又一波的颤栗。
他无法接受,自己还爱着容倾这个事实。
越爱,越是心疼。
游行感受着容倾风衣的尖利触感,容倾手覆在游行的心脏口,指尖冰冷,他的手指在自己心口处游走,冰冰凉凉的。
游行选择全盘接受,也接受自己爱这个人的事实。
“你怎么这么不务正业?”游行平静安慰,“你等舒心雨的事情办完,我随你怎么弄……”
“你让我一天不睡觉都没有关系,但是你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时间跟场合……”游行非常委婉,但坚定,“我知道你占有欲强——”
容倾恨不能把游行这颗心脏挖出来给吃了。
他胸膛实在是憋得慌,明晃晃憋着一股气,那个声音始终是在问,你为什么那么对他,那么残忍地对他?你伤害到他了。
你的一己私欲,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偏执跟不为人知的欲望。
容倾胸膛起伏,他徒手解开了游行的衬衫扣子,又撕咬着游行的嘴唇,力道又凶又恶,心中的某股焦虑达到顶峰。容倾压到游行,在冰天雪地的夜里,白雪绵软的温度,就像此刻身下人的唇。
游行感觉情动,手勾住他的脖子,他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跟容倾逆着来。他感觉,对方很难过,很焦虑,便也只能,继续任对方为所欲为。
雪冰冷,又柔若无骨地融化在皮肤里。
容倾恨极了某些东西,他最恨的应该就是抱住他脖子的宝贝,这个惹人厌的大恶魔。
总是气他,总是不要他。
容倾伸手掐住游行的脖子,紧皱着眉,吊起眼梢,似乎在隐忍着什么。游行仰起头,特别乖地直视容倾。
容倾看到游行含情的目光,又触到他眼角掉落的某些泪滴。
胸膛上下胀得厉害。
容倾后背涌起一股巨大的战栗,这令他想起,多年前自己被废去六翼,总觉得生无可恋的那个冬夜。
是,自己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没错。
可这些事,不也是游行造成的?!
容倾脊背发凉,他这么爱他,但又感觉那么恨他。
他抿唇,内心一阵一阵,恍若灵魂都在激荡。
雪很凉。
对方的容颜依旧如冰覆雪,实在是漂亮。
做·爱时,总会无意识露出渴求的神情,央着他轻一点。
容倾怀疑自己内心就住着一个恶鬼,他冷静地审视,是,自己是一个天使,怎么能够沉沦于这种世俗不堪的欲望?
容倾的心左右横跳,左右互搏,最终他松开了游行的手,一口黑血吐在白色的雪地上。容倾单膝跪地,游行赶忙扶住他,又道:“那就暂时不管第七医院的事,相信陈露杀也应该能够处理,我们先回去吧……”
两个人搞事像是开玩笑。
容倾任游行扶住,此时此刻,周边的雪又絮絮地如风一般散去。
游行摸到容倾发烧,最终还是带着人去到了第七医院,首当其冲就是找顾南澈看病。
顾南澈跟游行有意无意提起容倾跟游行做心理咨询的事儿,他像是不想主动开口一样,只是把容倾的手机给了游行。
游行觉得挺搞笑,两个人孩子都搞出来了。
了解彼此,却感觉还是这么少。
沟通,真的尽力沟通了!
可心里上过不去啊!
游行唉声叹气。
一个人静静靠着墙,也没觉得翻阅容倾的隐私再有何问题,对方的共感像是一道枷锁,探知了心绪跟想法,相当于直接找到答案。
而人这种生物,是去需要亲自感受爱这种东西存在的家伙。
游行扶墙。
大恶魔翻阅着过往容倾跟舒遇的一些信息。
聊天记录很少。
倒是舒遇絮絮叨叨,说你不可以包容游行!他脾气很差的!
容倾回了个【。】
舒遇又说爱一个人就是时时刻刻想要睡他,凭你的资本,只有他追着你跑!
容倾:【我确实很想不停操他,但我知道,这不对……】
舒遇最后一句问话是:【那到底,我是不是要当叔叔了?】
游行挑眉。
时间因子污染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件事情就是婴儿吞吃母亲。
这是他的筹码。
凌逐臣身体残损,一只眼睛瞎了。
特别想要的心脏在他体内。
游行实在是觉得生活是一种考验。
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日后,孩子真的会吸干他,杀掉他,毁灭世界吗?
游行连让他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可神格脱去。
游行不喜欢孩子。
卸掉神格是为了卸负,而已。
他也不想隐瞒什么。
游行愣了下,不愿掩盖住什么事实,他就是自私又阴暗。
生个小孩干嘛来了。
来抢容倾的注意力?
还是什么?
游行想起某个梦,他心绪在一瞬流转。
铛铛地敲字。
【是,但不是现在出生,你见到他的机会比较渺茫。】
舒遇的手机叮的响。
周围守卫森严,舒遇也不担心了,打了个大哈欠。
小鱼:【姓容还是姓游?你这家伙。】
游行:【姓舒,跟妈妈姓吧。】
小鱼:【怎么有心情跟我聊天了?】
游行感觉没有那么恨舒遇了,对方是哥哥,但与他其实是无关。
【嗯,你问我就答。】
舒遇反而觉得自己一肚子的火没处发,不过很快就因为对方如此和颜悦色而微微地心情愉快。
“其实你的孩子我应当是会喜欢的,孩子是孩子,大侄子肯定是大侄子……”舒遇念了条语音,再说:“舒心雨跟迟匣被关在第七医院,你在哪儿?”
游行把自己也在第七医院的事情给说了下,舒遇嗯嗯点头。
过了会儿,游行把容倾的手机揣进自己口袋。
容倾床上睡着。
倏忽有个身材高挑的眼镜男捏着粉色病历夹进了病房,这个气息令游行感觉非常熟悉,而且,韩心愫倏然进来道:“麻烦请你离这间病房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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