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谈话声响起。
附近的派出所离这里很近,不用十分钟就能找到这里。
贺尘云今天没空和他们牵扯,更不想自己受伤,只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
一时间,安静无比。
站在他面前的那群人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报警,许是上一次贺尘云没有任何反抗,给了他们这次也会成功的底气,却忘了站在他们面前的,除了是怪物外,也是名活生生的人。
有健全的四肢,更有脑子的人。
贺尘云不想在今天与他们起什么争执,并浪费时间,他查过了,今天是谢司宁的生日,早上过来的时候,他在蛋糕房定做了一个蛋糕,眼下正等着他去取。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对面那群人犹豫间,警察已经赶到,一群人听闻警车的声音跑得跑,逃得逃,但最终还是全部进了警察局。
……
当谢司宁坐着轮椅,接到贺尘云的电话,来到警局接人时,看到的就是穿着灰扑扑的旧棉袄,满脸懊恼地坐在椅子上的贺尘云。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贺尘云是受害人的话,谢司宁都快以为他是本次事件中的主犯。
签过字,简单了解了情况,因贺尘云没有家属,谢司宁以朋友的身份将他带离了这里。
出门。
跟在谢司宁轮椅身后,蔫头蔫脑的贺尘云像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一句话都不敢说。
人行道上。
夜晚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贺尘云跟在谢司宁身后,走着走着,他停下脚步,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
谢司宁转头,“怎么了?”眉眼依旧是冷的。
经过那晚睁开眼,发现原本应该已经离开了卧室的贺尘云正在吻着自己这件事情后,谢司宁对于贺尘云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
贺尘云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我……我买了蛋糕,还没去拿。”
人行道上的绿灯开始倒计时。
谢司宁操控着轮椅朝前走,边走边说:“没拿就去拿,跟我说什么。”
“我们一起去吗?”
“我不去。”
蛋糕房门口。
谢司宁坐在轮椅上,静静的在店外等候着,蛋糕甜香的气息涌来,谢司宁偏过头,看着路边的人来人往。
和贺尘云相处的这段时间,算是谢司宁自从双腿没有知觉了后,出门最频繁的时候。
玻璃门被人推开。
穿着灰扑扑黑棉袄的贺尘云从蛋糕房走出,他很高,此刻拎着蛋糕,满眼笑意地看向谢司宁,举手示意了下手中的蛋糕,笑着说:“生日快乐。”
“……”
谢司宁望着他。
贺尘云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我看病历上的时间,今天是你的生日,就想着给你买个蛋糕,庆祝庆祝。”他语气一顿,有些低落,“只是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
蛋糕取得有些晚了。
还要麻烦谢司宁出门来接自己。
快要十点了,但此刻连过生日时要准备的饭菜,都还没有准备好。
原本设想中的惊喜被搞砸。
贺尘云拎着蛋糕,与谢司宁一起朝家里走去。
餐桌前。
一个六寸大小的蛋糕被人摆放在桌子的正中央,上面点缀着鲜红的草莓,奶油有些化了,但不影响插在上面的蜡烛,火光摇曳。
室内的灯被贺尘云按灭。
谢司宁坐在餐桌前,苍白的脸庞被烛火染上几分昏黄的光影,他微微抬眸,贺尘云就坐在对面,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谢司宁,生日快乐。”贺尘云说,“许个愿吧。”
谢司宁觉得这一切都很蠢。
贺尘云蠢、蛋糕蠢、蜡烛蠢,他看着眼前的一切,眸光微闪,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
一个近乎虔诚的愿望许了下去。
——他也很蠢。
“呼……”蜡烛被吹灭,灯光打开。
贺尘云傻呵呵地在笑,自从那晚过后,他在谢司宁面前就一直这样,再也看不出往日的正经模样。
“吃蛋糕吗?”贺尘云问。
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将一根根蜡烛拔了出来,认真仔细的将蛋糕分好。
谢司宁的那份,上面点缀着最红最漂亮的一颗草莓。
蛋糕甜而不腻。
谢司宁罕见的多吃了一点。
只是端着盘子的手,始终有些抖。
没人知道,谢司宁的生日,意味着他母亲的离世。
那日的记忆不断不断在眼前闪过,谢司宁却始终平静,他一口一口吃掉手中的蛋糕,只剩餐盘里,那颗红艳得吓人的草莓没有动。
像血液。
谢司宁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以及对面傻乐着的贺尘云,他不知道贺尘云今天给他庆祝生日,是因为受到别人的指使,还是因为他本身想做。
但不论是何种原因,谢司宁都无所谓。
驱动轮椅,谢司宁转身。
卧室门再一次被人关上。
贺尘云只好一个人解决了剩下的蛋糕,在起身收拾桌子上的东西时,他看着谢司宁剩下的一颗草莓,愣了下,拿起青年用过的叉子,插过草莓,一口闷。
草莓看着很甜,却酸得人浑身发抖。
贺尘云皱着脸“嘶”了一声,只幸好谢司宁没有吃到。
·
晚上十二点。
一切洗漱好后,贺尘云抱着自己的被子打开了谢司宁的房间。
眼下天气已经转凉。
这栋房子里除了空调,没有安装任何取暖的东西,偏偏谢司宁的身体又娇气,一吹空调就会流鼻血,只能不开,于是刚入冬,谢司宁就受凉生了场病。
贺尘云跟着忙前忙后照顾了好长一段时间。
于是自那时起,每晚,贺尘云都会在谢司宁睡着后,悄悄进到青年的卧室,与他一起睡。
今晚也不例外。
在贺尘云抱着被子朝床边走去时,躺在床上的谢司宁已经熟睡,但身旁却留有不小的位置,贺尘云悄悄把被子铺上去。
黑暗中。
贺尘云一身肥皂清爽的气息,他轻手轻脚地上了床,连呼吸都变小,不敢过多惊扰已经熟睡了的青年。
躺在床上,贺尘云睁着眼特地等了一会儿。
不过几分钟,一只冰凉的手伸了过来,贴在他的身上,许是察觉到了热源,不过几秒,青年的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
贺尘云没有阻止,甚至把自己朝谢司宁的方向靠了靠,原本应该是一人盖一床的被子,变成了两人盖两床。
贺尘云体温偏高的怀中不知何时挤进来了一个人。
莫名的香气充盈鼻腔。
贺尘云有些热,哪怕过了这么多天,他仍旧不知手脚该如何放,只能生疏地搭在谢司宁的背上。
黑暗中。
谢司宁的下巴靠在贺尘云的颈窝处,呼吸轻缓,带出来的气体柔柔地扫在贺尘云的脖子上。
喉结滚动。
贺尘云闭了闭眼,不敢有丝毫越界的行为。
第24章 病弱室友8 乖狗狗
【叮!反派黑化值-3, 黑化值:56%。】
闻言,谢司宁挣扎着睁开眼,整个人像是被一个大暖炉包裹, 半点挣脱的想法都没有。
隐约察觉到了的贺尘云绷紧身体。
谢司宁嗓音因犯困有些哑, “贺尘云,你胆子好大。”
贺尘云没有想到自己被发现后,竟然只是得到了一句“胆子好大”, 低声“嗯”了一句,“怕你冷。”
谢司宁没再说话。
翌日。
从梦中清醒过来的谢司宁浑身暖洋洋的, 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内, 今年的冬天好似没有以往那么寒冷。
随着年关到来。
哪怕处于S市的未开发区域,仍旧喜气洋洋的一片。
贺尘云最近为了让谢司宁多晒点阳光,常常借口出去买年货, 每次都磨着让谢司宁跟他一起去,说自己去怕被人骗。
谢司宁看着他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无言, 但最终还是被他推了出去。
树叶枯黄。
谢司宁看着充满喜庆红色的街道, 手中拿着一串贺尘云给他买的糖葫芦, 神色恹恹,不想吃,却举得手酸,只能低头咬了一口。
山楂酸得要命,只是上面裹着的那层糖浆把这股酸意中和,谢司宁眼睛微眯, 唇边还沾着几颗晶莹的细小糖块,一旁正和人讨价还价的贺尘云看到了,付了钱后走过来, “好吃吗?”
谢司宁抬眼,不想说话,只把手中的糖葫芦朝上抬了抬,一副你尝尝的样子。
贺尘云没有扭捏,低头咬了一口,将谢司宁吃了一半的山楂卷入口中,他吃不了酸,在牙酸地“嘶”了一声后,笑着说:“还挺甜。”
“……”
谢司宁没有纠结贺尘云为什么要吃自己咬过的那颗,只觉得他现在看上去有些傻。
集市上。
卖春联的商人数不胜数,招呼声数不胜数,贺尘云想要买点,却又不好越过谢司宁这个主人的意见,低头询问道:“要买吗?”
谢司宁:“随你。”
于是贺尘云买了一对寓意极好的对联,又买了不少小的春联,边走,边和谢司宁说:“家里的门要贴,车也要贴,对了,你这个轮椅上要不要贴上两个?出入平安,还是富贵发财?不行我们贴个五福临门吧?”
谢司宁嫌他吵,不想说话。
贺尘云却能自顾自地说上一路,且不觉得无聊。
而谢司宁的身上也在这期间,多了许多东西。
头上带着个呆头呆脑的老虎帽,手上多了一对毛乎乎的手套,连毛毯都披了一件,要不是谢司宁用冷冽的目光无声制止了贺尘云蠢蠢欲动的购物欲,或许男人能更加过分。
步入弯弯绕绕的小路。
谢司宁被贺尘云推着,面上的病弱在这些天贺尘云的精心照料下,少了不少,只是不等两人顺利回到家,就在楼下发现了穿着珠光宝气的一家三口。
贺尘云脚步一顿。
谢司宁懒散抬眸,与相隔十米远的人对上视线,原本眉眼间还带着不耐烦的女人在看到谢司宁时,瞬间笑了起来,上前道:“小宁回来啦?阿姨在楼下等了你不少时间,在外面玩得开心吗?”
谢司宁冷冷看着女人在自己面前演戏。
“我们认识吗?”
他话音未落,就听一旁一道带着些怒意的男声传来,“你怎么跟你陈姨说话的?我看你这些年的家教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出声的人正是谢司宁的父亲——谢默。
而被称为是“陈姨”的女人,则是谢默目前的妻子,陈书柔。
谢司宁淡淡抬眸,平静地与对面的男人对视,对于他的那番话,没有任何反应,“我的家教是我祖父一手教出来的,你是在质疑祖父没有资格教我?”
“……”
谢默气焰一熄,下意识看向周围,又在察觉到自己在干什么后,怒气上涌,想到自己今天来到这目的,勉强压住了火气,“我不想跟你吵,谢司宁,快要过年了,我和你陈姨今天是过来接你回家的。”
谢司宁懒散道:“鸿门宴?”
“谢司宁!”
谢默再无往日在公司里呼风唤雨的掌权者模样,气急败坏,他看着谢司宁那张与他母亲极为相似的面容,目光躲闪了一瞬,命令道:“跟我回老宅过年。”
“……”
谢司宁有些乏味,“我们认识吗?”
“你……”
纵使是泥人,在这几句下来,也有了脾气,谢默忍了又忍,最终气得直接转身离开。
车门“砰!”的一声被人关上。
临走时,谢司宁同父异母的弟弟走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跟在他身边的贺尘云,又将视线落回在谢司宁的腿上,笑着缓缓说:“哥哥,你真可怜。”
身后,如实把这句话听入耳中的贺尘云捏紧了拳头,趁谢意遂准备离开时,一拳打了上去。
一声闷响与惨叫出现。
原本已经上车的谢默和陈书柔转过头,急忙下了车,与此同时,原本怜悯一般嘲讽着谢司宁的谢意遂脸上青紫交加,俨然一副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
陈书柔尖叫了一声,扶起地上的谢意遂,再没有了之前的贵妇人模样,拍着谢意遂的脸,慌乱地不停喊着“儿子”。
赶到一旁的谢默拨打了120,脸色铁青,却在看到人高马大的贺尘云时,停下了脚步,转而看向谢司宁,“你是不是过分了点。”
谢司宁也没有想到贺尘云动手这么干脆利落,眼下面对谢默地质问,他反倒是笑了,“过分在哪?”
谢默额角青筋直跳,“谢司宁!他怎么说都是你弟弟,你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身边的人把他打成现在这样?”
谢司宁连眼皮都没抬,“那我救他?怎么救?从轮椅上爬下来吗?”
“……”
谢默心中憋着火,偏偏又无法反驳,胸口大幅度起伏着,想要说什么,却在看到谢司宁的那张脸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发出了“你你你”的声音。
最终120拉走了两个人。
陈书柔狼狈地跟在车后离开,一场闹剧就这么落下帷幕。
贺尘云大包小包地推着谢司宁走进了电梯里,仰头挺胸,一副打了胜仗的模样。
“你家里人真不是个东西。”
谢司宁懒洋洋地应了声,心情显然不错,“你当时怎么突然朝他出手了?不怕被报复吗?”
贺尘云:“他欠揍。”
言简意赅。
谢司宁抬头,看着贺尘云那张硬朗的脸,突然生出了些兴味,伸手让他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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