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萤倒是呈不同的看法,“不一定吧,姚知府以前也是个顶大的官,肯定有手腕。”
姚温......刘折木虽不在京师洛城,但托督察院的关系,也对这人有所耳闻。
姚寄言,18岁通过殿选成为最年轻的状元,随后入翰林院授修撰,这人本该平步青云,官运亨通的.....命运无常,哪曾想那天之骄子,如今竟也跌落云中。
刘折木叹了口气,听闻前段时间段嘉玉新晋了侍郎,姚温若真要啃这硬茬子,势必会得罪段家,纵使他从前是个翰林院修撰,如今也不过一名势小力单的知府,如何敌得过京城侍郎。
他想了想,对何萤叮嘱道:“姚温此番彻查,少不得要实地走一遭,派几个身手好的跟着去,若有任何进展,立即汇报过来。”
何萤领了命,正要下去安排,刘折木又叫住他,“等等!”
“老大,还有什么事吗?”
刘折木眨了眨眼,“让人盯着的都指挥司呢?”
“怎么今日还不见汇报?”
何萤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都指挥司那边都是杨羡负责的。”
“嘶......”刘折木本能地感觉到一丝不妙,他挥挥手,示意何萤先下去。
而此时的校场内,杜眉上下打量着杨羡,看得杨羡浑身不自在,他挣扎道:“哥们,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您行行好,放了我。”
杜眉冷哼一声,“你不是好奇想看吗?诺,让你看个够。”
杨羡陪着笑,“看完了看完了,我能走了吗?”
“不行。”杜眉摇头,“等我们总兵来了再说。”
杨羡一听,怎么还要惊动总兵,这回去了可如何向老大交待,“不用了吧,就这点小事,就不用惊动总兵大人了吧?”
杜眉一笑,他笑起来像个白脸书生,“乱闯校场。涉嫌探听军中机密,这事儿可不小。”
他们正一来一回拉扯着,周檐则不动声色掀了帘子进来。
“周将。”周檐应下,他看向杨羡,“这谁?”
他话是这么问,但心里跟明镜似的,杜眉答他:“闯入校场的贼人,我把人绑了等您来审呢?”
“哦?”周檐似是听到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我这校场一穷二白,也没什么好看的。”
周檐一边说着,一边朝杨羡走近,他猝不及防出拳,可杨羡反应灵敏,挣脱束缚迅速闪开。
周檐见状收势,“倒是有两把刷子。”
他的语气陡然变冷,“回去跟你们老大如实汇报,把我这的穷样都给汇报上去,他能送人一套房子,还有闲心往我这安人,不如把该抓的给我抓了,真到走投无路,我也不介意当个土匪把他衣服当了充作军饷。”
周檐今日心情不佳,杨羡见他松口放人,忙不迭告辞,生怕这人阴晴不定又反悔。
“周将,出什么事儿了?”杜眉看他表情阴郁。
“第一批来的兵器,运到灵山县就被人劫了。”周檐愤然,如今军内兵器皆为老式,且大多生锈迟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冒着风险自掏腰包买的,如今还被人劫了!
此番,他定要好好去查查,到底谁在从中作梗!
这头的姚温,刚在范饮溪的帮助下置办好房产。
自己这一去,少说也得要个半月才能回来,司内事务仍不能停滞,他于是安排了邱逸重和陆休留下,自己带了范饮溪和司内几个会武功的弟兄同行。
幸而大部分的卷宗杂事都已亲自过目,如今剩下的也多是寻常的劝课之类。
在京里混得久了,总也知晓人心险恶,故而在出发前,他把这里都打点叮嘱好,出于此前路上被追杀的阴影,他让范饮溪隐去真名,又另外雇了几位镖人护行。
行李盘缠早已收拾好,姚温不自觉掏出袖中的短哨,那短哨是在城隍庙时,遇到的不平道人所赠,那时,不平道说,他的劫也是他种的因。
这因......姚温未免苦笑,若是因为当初变法时颁行的矿物税,那还真是他所种。
但姚温全然未惧,无论接下来是否真如那不平道人所言,他亦会将路走下去。
姚寄言本就是一条路走到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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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改,把都察司改为都指挥司,回顾文章发现这处错误,按察司都得听督察院的调派,本朝武官虽没有大宋那般更换频繁,但也受文官的掣肘。
此处标记:为了回忆卷,需要有改动,咱太师咋就没露脸呢。
第8章 落霞官乱语落霞事,探虚实身险真相迟(三)
姚温他们此番先打着商人贩卖的名头过去私访,免得打草惊蛇,范饮溪和姚温皆化了名假作兄弟,一路上也算平安无事,顺利到达落霞县内。
这落霞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只因郊外某一处看到落霞灿如织锦,因此得名。沿路的百姓们各忙各的,偶尔有了客人,才会起身招呼。
他们进了家客栈,付过房钱,姚温状似随意闲话家常,“听闻落霞盛产铜铁,但我见方才的沿路街道路面干净,并无冶炼作坊,这是为何?”
店家手中拨着算盘,一幅和气模样,“咱们有专门的冶炼区,只不过靠近县府那了,县府就在城郊,县令大人说我们百姓就不用吃灰了。”
姚温和范饮溪不动声色对视一眼,范饮溪道:“掌柜的,给我们来壶茶,再来斤肉。”
“好嘞,客官您稍等。”店家应下,转头吆喝店里的小二。
他俩寻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却听得旁边一桌正高谈阔论。
邻桌那人目测身长快九尺,络腮胡,怒目而视,此时涨红了脖子,大手一挥,“你们知道那京中最近发生的事么?”
“什么事儿?”同桌的人问他。
“害,就那个礼议还是议礼呗,总之就是两派人吵得不可开交,要我说啊,谁都没安啥好心。”
“啧啧,你又懂了,你从哪听来的这些?”
络腮胡故弄玄虚摆了摆手,“我不是刚从洛城亲戚那回来嘛。”
“最后呢?谁胜了?”他们好奇的还是这个。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但我估摸着吧,应该是支持派,毕竟有咱们陛下撑腰呢。高家,算个p......”他这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又咽了回去。
“反正他们斗他们的,我们活我们的。”络腮胡作了最后总结,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两派?
姚温默了半晌,或是徐长绝和高家吧。
他看不懂徐易这个人。
从前拜在杨约门下,便有人说徐易性子古怪,阴晴不定。从政后,那徐长绝却站在他们变法派的反对面,伙同高游阻止新法推行。
可到了最后,本该是政敌的人却保举自己为知府。
或许,能懂徐易在做什么的人,只有杨约了罢。
恰好这时茶菜都端了上来,姚温收回思绪,客气道:“动筷吧。”
“欸,饮溪,你家原来是做什么的?”姚温问道。
范饮溪扒了口饭,“我家都是农民,就是有几口自家的地,前些年征调服役就来了布政司,也不知道为啥就留下了。”
“没事,矮子群里拔高个儿。”姚温安慰他,虽然也算不上什么安慰。
他起初还有疑惑,除了个推官,怎么同知和通判都是年轻人。
姚温这些日子算是发现了,布司内能真正干事儿的也就他们了,其他的要不就偷奸耍滑,要不就只会嘴上功夫溜须拍马。
小范虽然那工作报告作的死板,但正儿八经办事还是够靠谱。
“刚才听店家说,那些冶炼坊都在城郊,待会吃过饭,我们去看看。”
云中人的午后都有午觉习惯,若这午觉睡得不好,下午无论做何事都是无精打采,力不从心的。
姚温身边就有个鲜活的例子,此时范饮溪打着呵欠,一脸颓靡,“大人,咱......咱走吧。”
姚温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一番手下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忍不住道:“我深觉你能担得上睡神的称号。”
范饮溪脑子糊涂了,听不出这话里的内涵,还一个劲儿道谢,“大人谬赞了,睡神不敢当,睡仙还是可以的。”
......
“罢了,你先睡会儿吧,就你这样子,也办不了事。”姚温放弃挣扎。
范饮溪求之不得,随之回了房白日做梦去了。
姚温睡不着,他在房中踱来踱去,偏偏客房还不隔音,什么该听的不该听的一并都给姚温听了去,姚温实在坐立难安,决心出去先探一探。
客栈处于城中靠近城郊一带,姚温拿了匕首以作防身,便直接出了门。
此时街上几乎空无一人,若非两边零星散着未收去的货摊,真真似个死城般寂静。
他信步走于街上,忽拐到某个小巷中,匕首从袖中滑出,默默攥紧,“一次失败的跟踪任务,出来吧。”
四周鸦雀无声,只有姚温的声音回荡,“能被我发现,说明你的能力也不怎么样。”
这出激将法着实有效,从暗处走出了个人,全身裹得极为严实,生怕叫人认出了身份,那人不语,只是朝姚温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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