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路上,叶筝、岑末和顾明益分到同一艘船上,另外还有两位工作人员陪同,给他们说明之后几天的行程计划——
头两天自由活动,想去哪去哪,不需要和剧组报备。到了第三天,早上七点,会有造型师过来给他们准备妆发,等到下午,再跟主创团队一起出席电影节的开幕典礼暨红毯仪式。
他们的电影排在第四天晚上六点放映。首映结束,国内媒体给他们准备了一场连线采访,需要三位主演露个面,简单回答一些问题。
最后来到七号夜晚,电影节的重头戏,颁奖典礼。无论得奖与否,典礼结束之后他们都有一场庆功宴要参加——
这场庆功宴的举办地点有点特殊,工作人员解释,《烟雾情报》也挑在这个地方给导演办生日派对,不过他们一个在二楼,一个在三楼,分开两个宴会厅,不会聚到一起。
“这么巧?”岑末拨了拨被风吹散的头发,回头笑道,“上次杀青段燃还过来送蛋糕了,咱们是不是应该礼尚往来一下?给莫导也送一个?”
工作人员点头,说:“费导已经安排助理去订蛋糕了。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三位跟费导一起过去送蛋糕。”
“噢?费导亲自带队啊?”岑末扬了扬唇,转去看旁边的顾明益。
“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顾明益举着手机录风景,似乎对这个安排没什么太大反应。
工作人员接着说:“费导说不勉强你们,如果不想去,说一声就可以了。”
“我无所谓,就听费导的吧。”岑末耸肩。
“我也听费导的。”顾明益说。
既然是剧组商量好的,叶筝也没有意见,他冲工作人员笑了笑,“那就听费导安排。”
回到酒店,叶筝给黎风闲发了条消息。
叶筝:我到了
叶筝:[图片].jpg
叶筝:住的一楼,能看见整个花园
算上时差,C国那边应该快入夜了,于是叶筝又问:吃饭了吗?
刚要锁屏,去卫生间卸妆,叶筝手机响了,拨进来一则视频通话。他步子一拐,找了个背光的位置接电话。
屏幕对面的人像在一个暗处,光线不是很够,叶筝把手机亮度调到最高也补足不了很多,依然看不清那人的脸。“你在哪?”叶筝问,“怎么不开灯。”
“在过隧道。”手机画面晃了晃,叶筝隐约看见车窗外的暗景。
能腾出手打视频,开车的人自然不是黎风闲。叶筝又把手机音量拉大,“是要去什么地方吗?”
“嗯。”
“去哪?”
“机场。”
“机场?”叶筝站直了点,甚至下意识望向门口,“你……”他心里有个答案,以一种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直觉形式闪现出来。
“我来陪你。”黎风闲说。
“什么时候到?”叶筝将书桌上的外套捞起,“我来接你。”那一刻,他大脑仿佛故障了,不记得从C国到Q国是要坐飞机的,不记得他们最快也要十几个小时候以后才能见面,他只想现在就去机场,或者说,现在就去黎风闲身边。
三两步走到玄关,收好房卡,手搭上门把时,叶筝听见黎风闲叫他名字。
“叶筝。”
“怎么了?”门把还没压下去,叶筝低着头,看到自己脚上穿的居然还是拖鞋。他只好松开手,去鞋柜把鞋子拿出来,“你带的衣服够吗?这边有点冷,看天气预报说过几天还会下雨,不过你也可以穿我的衣服,我还带了暖贴……”
“叶筝。”黎风闲又喊他。
“怎么了?”叶筝看回前置摄像头。
“不用来接我。”黎风闲放慢声音,带些安抚的意味,“你好好在酒店休息,吃点东西,睡一觉,睡醒我就到了。”
“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勉强恢复了一点理性,叶筝坐到矮凳上,抠着其中一根椅腿,没再一个劲地往外冲。
“睡不着也要睡。费怡说你在飞机上没睡过。”黎风闲声音又轻了许多,一句话,像贴在叶筝耳边说,“乖。”
乖。叶筝对这样的一个字毫无抵挡能力。他全身软下来,像是成了黎风闲手中的一只机械玩偶,要他到床上去就到床上去,要他关灯就关灯,黎风闲给出的每一道指令都决定了他下一步的行动。直到挂了电话叶筝才发现,自己已经顺从黎风闲的意思,躺上了床。
被子盖得严严实实,连窗帘也拉好了,房间里只剩一盏贴心留下的小夜灯。
虽然躺到了床上,但叶筝这会儿确实不怎么困,他又打开床头灯,蜷着身玩了阵手机。
剧组群这时热闹得很,有约人出去野餐的,也有问要不要一起做SPA的。
原本叶筝对逛景点没多大兴致,可黎风闲要来,他又有了出去玩的心。毕竟他们在C国很少有能一起外出的机会,现在来到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国家,自然想多到外面走走。
有了这个打算,叶筝打开手机备忘录,结合网上的旅游推荐,整理出了一份路线图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筝终于靠着做攻略,酝酿出了一丝睡意,他把手机放到另一个枕头上,被子一卷,就这么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了很长时间。迷迷糊糊听到有门铃响,叶筝翻身坐起来,揉了把脸,下床开门。
“先生,客房服务。”
见来的人不是黎风闲,叶筝快支棱起的眼皮又半闭了下去。站门口的服务生笑着跟他问好,告诉他,他点的意大利面已经送到了。
叶筝看了看那辆小推车。他少说睡了八、九个小时,中间哪有机会叫客房服务。
可能是看出了叶筝的犹豫,服务生又说,是一位姓黎的先生点的。
叶筝这才把门全部打开。
对流的风从窗户吹进来,整个房间涨满了会让人心情变好的花香。
吃完饭,叶筝又给黎风闲发了两条消息。
闲得太无聊,叶筝到户外逛了一圈,回来时刚好在长廊上碰到姚知渝。
游完泳下来,头发还在滴水,脖子上搭了条速干毛巾,姚知渝看一眼叶筝,拽过毛巾擦了擦脸,“费怡他们在烧烤,你去不去?”
“去吧。”反正一个人待着也是待着,叶筝便和姚知渝一起去找费怡了。
来烧烤的人并不多,但岑末和顾明益都在,看见叶筝他们到了,又多拿两份餐碟出来。
“随便坐呀。”岑末把刀叉分给他们,“顾老师烤的肉可好吃了。”
顾明益端了盘烤好的海鲜过来,扇贝大虾鱿鱼,两面刷着酱料,“怎么一来就听见岑老师在捧杀我。”
“这不叫捧杀,这叫实话实说。”岑末带上手套,捡了条章鱼腿来吃,“唔……太对了,就是这个味儿。”
边吃边聊着话,时间很快就到后半夜。清理好桌面,各人都回房睡觉去了。
叶筝一进屋就瘫倒在沙发上,像个漏气的气球,还没适应这边的时差,精神不太能集中起来。打了半小时游戏,他又把自己挪到床上,抱着电脑靠向床头,开始选电影看。
连续播了两部紧张刺激的恐怖片,叶筝眼睛一整晚没合起来过。正要自动播放第三部,房门上传来读卡的滴滴声。
气球立马打满了气。叶筝将电脑一合,扔到床上,几乎是跑着下床。门开的瞬间,叶筝见到黎风闲拖着只行李箱,手上还拿了枝花,粉色的、百合。他抓过黎风闲的手,把他拉进房,用力抱住他,“你真的来了。”
“嗯。”行李箱立到墙边,黎风闲搂住叶筝的腰,另一只手揉揉叶筝脑袋,“你没睡么。”
“睡不着。”叶筝说,“可能是白天睡太多了。”
两个人抱了好一会儿,叶筝翻过手机给黎风闲看,上面是他做的旅游功课,“晚点要不要出去玩?”
“好。”
·
主岛上各个方向都有水的气息。穿过数不尽的巷道和桥梁,叶筝带着黎风闲左转,右拐,按照手机地图给的指示,进入了一条窄街。
窄街尽头是堵墙。一个死胡同。
右侧画满涂鸦的木板上贴有路标,但这和导航给出的路名并不一样——显而易见地,他们走错路了。
甩甩手机,叶筝退出地图,又重新进入,箭头还是指向面前的这堵砖块砌成的墙壁。看来导航是没用了。叶筝收起手机,一把拉过黎风闲的手,手指勾上去,将他的手扣实,“走。我们先回去看钟楼。”
牵着手走了一路,叶筝回到广场附近,已经是日落时刻。一整颗圆鼓鼓的太阳坠在运河边,天色橘蓝交错,两种颜色调和一起,分不清哪一道才是天空的界线。
排了十分钟队,叶筝和黎风闲上了钟楼顶层。站在窗沿向下瞰,一排排红瓦屋顶像在云雾中燃烧,轧了层金光边饰。叶筝靠到墙上,目光一点点往回收,最后还是忍不住撇过头,去看他们那双交互牵着的手。
黎风闲的手比他大一点,覆上来时,轻轻盖住他的掌心,手中的纹理仿佛沿着空隙伸展,在无数条岔路中与他相逢,形成连理。
从钟楼下来,他们又在河边的景观餐厅吃了晚餐。水面上偶尔有几艘船经过,船夫站在船尾撑船,水声一高一低,被桨叶翻动的水光在夜空下遥遥地亮起来。饭后,叶筝又和黎风闲在主岛上散步,临街有几家卖小物件和面具的店铺,装修得古灵精怪,叶筝空着手进去,满着两大袋出来。衣服、首饰、各样的玻璃制品,逛完这一列商铺,两个人都提了好几个袋子。
走着走着,他们又进了一条无尾巷。
四周没有灯。两边矮墙下积着水,把天上的月光倒化在里头。黎风闲正要往回走,手腕却被人扯住。一道呼吸贴近咫尺,在他唇上落下个轻柔的吻。
巷子外还有游客打卡拍照的声音。
听到脚步声渐近,叶筝手一抬,环上黎风闲后背,纸袋顺着重力滑至肘弯。两个人的肩膀抵到一块,叶筝压着黎风闲走了几步,将他推到墙角边缘,一个完全凄暗的角落。路面水迹被两双鞋踩得裂碎,纠缠着的湿润却像受到某种鼓舞和刺激,让他们搅磨得更深、更不舍。
直到那几个游客走远,叶筝还沉湎在这个吻里出不去。一阵风不知道从哪里来,吹开了叶筝额前的头发,他这才退开一点,低下头,把手里捏变形了的口罩塑回原来的模样。
“胆子这么大。”黎风闲按了下叶筝红肿的嘴角。
“来都来了,不得留下点深刻的印象么。”叶筝戴回口罩,手伸出来,朝向黎风闲,“走吧,差不多该回去了。”
第131章 典礼
开幕式当天,叶筝早早被剧组拎了起来做造型。服装师、化妆师拖着大包小包来到他房间,助理全风跟在一群女士后面,手上提了一整套熨好的西装套装——炭灰色格伦格纹设计,叶筝换上后,连服装师都没忍住多打量了几眼。“这风格真是太衬你了,”她理着叶筝的领子,想了想,又拿起一个黑色领结,“看起来就很贵气。”
“过奖了。是你们衣服选得好。”叶筝微微弯下身,方便服装师替他系领结。
Linda在旁边收拾她的瓶瓶罐罐,整个行李箱装满了化妆品,拉上拉链,她将箱子竖起来,把手一提,回过身看叶筝,“叶老师,笑一个来看看。”
叶筝偏着头,唇形动了动,带出一个笑,“怎么?这样可以吗?”
“Perfect.”Linda打了个ok的手势,“记住这个感觉,保证你就是全红毯最靓的仔。”
下午,叶筝跟着剧组成员坐船前往另一座小岛出席开幕仪式。
两辆加长轿车停在港口接他们。岑末穿一条高定真丝礼服,复古红色、后背镂空,搭配十二厘米高跟鞋,两条腿在寒风中瑟瑟。下船的路不好走,叶筝停下来等她,递出自己的胳膊,让岑末扶着。
大概是气温太冷,岑末打了个颤,小声吐槽,“我的天……这是来挑战人体极限的吧?冻死我了。”
上了岸,她又转头去看费怡。和她一样,费怡也穿了条长裙,雪纺和蕾丝材质,看起来同样不怎么御寒。司机替他们拉开车门,等费怡过来,岑末拉住她的手,两个人一起钻进后座。
叶筝和顾明益坐到侧座,椅子还没焐热,就听到岑末问:“我今天是不是有点大小眼?”她将脸转向费怡,手指指向右眼,“这里是不是肿了?”
费怡看着她,歪了歪头,“没有,哪里肿了?”
“上眼皮,”岑末又从包包里翻出一面小圆镜,左转转右看看的,“我怎么老觉得有点肿呢?”
“真没肿,也没有大小眼。”顾明益说,“是你太紧张了。”
岑末放下镜子,眼睛眨巴,“真的?”
“真的。”叶筝跟在一边说,“你和费导的状态都很好。”
通往会场的路只有一条。两侧架有围栏和路锥,从黑色车窗看过去,一路繁花盛开,密集的镜头绽放在太阳底下。欢呼声、交谈声,好似蒙上一层雾,在车厢中昏茫不清。
进入红毯区域,车速明显慢了不少,除了顾明益还有心情玩腕上的表,其余人都默默做着深呼吸,几秒钟的时间无限拉长。
更近了。聚在这里的媒体记者全扛着摄像机,闪光灯连成一片白色的火,要从路的另一头滔滔不竭地烧过来。终于,车停下来,场内保镖拉开车门,噪声失去最后一道屏障,像破闸的水,悍然灌入叶筝耳中。
调整出一个笑容,叶筝领头下车,昂首阔步,凛风拍在他滚烫的皮肤上,快门声呼天抢地,他保持微笑,候在车门边,等岑末迈腿下来,他伸手给她搭住。
很快,顾明益和费怡也下了车,四个人站成一排,工作人员和保镖护在两边,为他们带路。
数百台的相机向日葵一样围着《幻觉》剧组转。他们中途停了两次让附近的摄影师拍照,而后再无任何休止,顺利把红毯走完。
身上没带手机,所以他们不知道,这短短三分钟的红毯环节,直播间的弹幕刷出了千万人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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