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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眼(近代现代)——卿淅

时间:2025-02-17 08:49:48  作者:卿淅
  结果这俩货还无形中站到同一阵营去了。
  早知这样,他就该早点没收所有作案工具,直接从根源上杜绝再犯的可能性。
  黎风闲走前一步帮他开门,又一路跟出门,左拐,把林振山那边的房门也开了。
  “你要不想回去呢,也可以,”林振山把收缴回来的家伙全塞衣柜里,转身掌住门框,和颜悦色起来,“反正没几天了,你就在酒店房里待着吧。”
  “至于这些,”他拇指往后指,“等回去那天再拿走吧。”
  黎风闲:“……”
  “就这样吧拜拜。”
  关上门,林振山回思了一下这几天黎风闲的表现——
  完全是在作死。
  不但敢半夜不睡觉在这里查邮件,还能整理出一份三小时的演讲用PPT。
  若不是多看了眼寄件备份,林振山都不知道隔壁房那位会在凌晨四点用他们的共享邮箱处理公务。
  越想越气不过,林振山又把门锁给拧上了。
  一个个的咋都那么不爱惜身体呢?以后老了怎么办?
  自己都没活健康,还有空隔着八千多公里、七小时时差去操心学生的伤病,喝口水吃碗饭都要看微信,多睡点觉跟要命似的。
  这操作比自己当年追老婆还勤快。林振山一抹头顶。当真是搞不懂。
  不理解。
  ·
  下午两点,一如既往的艳阳天。
  太阳从云的一个缺口里射|出长长的光线,落地窗外到处都是闪眼的建筑。房顶、玻璃、教堂上的尖角、海湾、码头、城堡塔楼,每一条颜色都看得人眼睛发痛。
  黎风闲不太喜欢这样的大晴天,换成植物,他大概是蕨类,色彩单薄的阴天更让他感到安全。
  用遥控合上窗帘,厚重的遮光布从两侧收窄,黎风闲将房内的小孔径射灯全都关掉,只留一盏壁灯。
  手机面朝上摆在枕头中央,屏幕持续亮着,他接了杯温水放在床头柜,拿起手机解锁。
  有三条未读消息。
  叶筝:你生病了?
  叶筝:去看医生了吗?
  姚知渝:?
  点开置顶的对话框。
  黎风闲:不用看医生。
  黎风闲:已经好很多了。
  那边的人似乎守着电话,回复得很快。
  叶筝:你几号结束?
  黎风闲:下周三。
  叶筝:/难过
  叶筝:那还有五天
  黎风闲:五天而已。
  叶筝:五天很久了好吧
  黎风闲觉得好笑,又有点好玩。
  于是回叶筝说:还以为你会让我明天就回去。
  叶筝:……
  叶筝:我说了你也不会回
  叶筝:感觉没必要说
  黎风闲:不试一下吗?
  叶筝:不试
  叶筝:试了还不是一样
  黎风闲侧坐在床沿,打出一行字,等了下,又全选删掉。
  不可否认,他的确没有提前回国的打算,在工作方面他历来不会抱有私心。
  可能是他太久没回复,叶筝等无聊了,一直在换头像玩,四五张,都是不同角度拍的日落,应该是随手拍的,有的都没对上焦,纯天然的橘红剪影,像只会出现在调色板,无心蘸到画笔上的颜色。
  黎风闲:头像是你自己拍的?
  叶筝:是啊
  叶筝:拍着玩,很烂的技术
  叶筝:说是业余都侮辱业余了
  很烂的技术。
  怎么会很烂呢?黎风闲心想,如果真有这么烂,他拍下的照片也不会这般频密地出现在自己的记忆中,牢固得如同一个记号,一枚刺青,一道烙印。
  他搁下手机,看向被充电宝压在另一个枕头上的拍立得。
  和普通相片一样,随时间推移,色相免不了有所改变。褪色、变白、氧化,定律般显现在它身上,如同一件事走到了属于它的“有朝一日”,变质也仅是命运的一部分。
  伸手摸它,要用指尖、快而轻地滑过才不会留下痕迹。
  那年夏天好像也是这样过去的,高高矮矮的树木与枝条摇晃在淡紫色的风里,下一秒的云驱逐这一秒的,一线明艳的天在树冠间烁烁浏亮,天气似一辆高速列车在他身侧声势浩大地驶过,气流卷动发尾和衣角。
  再回首,长长的林荫道肃寂一片,一阵雨泼下来,打落满地黄叶,宣告七月流火的结束,正式踏入八月节。
  手机软件如期为黎风闲送上用户专属的生日祝福,他跳过开屏,找到音乐节的二维码票据,截屏发给姚知渝弟弟。
  姚知涏:谢谢哥!你才是我亲哥!
  姚知涏:晚上我到了再打电话给您!
  姚知涏:钱我会让姚知渝转给您!
  他倒车出库,驶离停车场前往黎音住处,就在几分钟前,钟点工打电话告诉他要辞职,言辞中怨尤不断,控诉黎音脾气怪、难伺候,一顿饭吃着吃着突然就掀桌了,热汤全淋到她大腿上,烫红一层皮。
  黎风闲向她道歉,转了一笔钱过去,对方收款后毫不犹豫拉黑他,留下一句“有病就送去精神病院,别放出来祸害人。”
  到黎音家时,她正蹲在地上收拾残羹剩饭,用手一把一把地抓进垃圾袋。
  “你来做什么?”她两只手沾满酱汁汤水,头发散向前,遮住大半张脸。
  月余没见,黎音愈发地消瘦,面部色泽暗淡,眼白浊黄,泪沟向外延伸至眼尾。
  “带你去复诊。”黎风闲转开视线,落到电视柜的药盒上。
  利培酮。
  他拿起药盒,拆开,药片完好地躺在吸塑包装内,同样地,医院开回来的多奈哌齐也没开封。
  “为什么不吃药?”
  “吃了想吐。”黎音油淋淋的手擤着鼻子,她看了看挂历,红叉停在十二号之前,像在推寻当天的日期,她一步一步走到挂历前,手指按上去,印下三个棕黄色的指印,“今天几号?”她问,“今天几号?不是下周一才复诊吗?”
  垃圾袋从她手中脱落,她双手抓向月历纸,一边重复方才的话,一边将它揉皱,撕成一块块纸屑。
  “今天几号?!”她蓦地转过身,眼珠撑大睑裂,“你说话啊!今天几号!”
  黎风闲绕过她,到洗手间找到平板地拖把剩菜清理干净,又拿湿毛巾擦掉黎音手上的酱污。
  “去换衣服,挂了一点半的号,再不走就晚了。”黎风闲转过腕表,毛巾扔到桌上,“如果嫌复诊麻烦,我也可以帮你找家疗养院。”
  “选择权在你。”他说,“下个月我很忙,没时间这样一直等你。”
  “好啊。”黎音磨着牙,嘴角向上提了提,像笑,又像是面肌失调产生的抽|动,“我们风闲终于长大了啊……”
  她夹着拖鞋回卧室,抱出一条长裙走进卫生间梳洗换上。
  黎风闲回到车上等她。
  手机有一条新消息,姚知渝发来的:谢了兄弟,姚知涏要是烦你你就揍他,不用跟我客气。
  姚知渝:这小sb还说他明年暑假想去参加选秀
  姚知渝:我爸都快被他那音乐梦气死了
  姚知渝:我就提前让他去见识见识啥叫真正的音乐
  送黎音到医院后,黎风闲把黎音不肯吃药的情况和主治医生说明。
  医生是位和黎音大差不多的女性,“那换一款药试试吧,但因为这个药效学特性啊,它也是有副作用的,主要是抗胆碱作用,比如嗜睡啊,头晕啊。”
  她拍拍黎音手背,“这些药刚开始吃是会这样的,过个一两周,身体适应了,就会慢慢好起来,你就多忍一忍啊。”
  取完药,黎音说什么也不愿意上黎风闲的车,计无所出,黎风闲只好帮她叫了一辆车回家。
  还有三个小时就要陪姚知涏去看海滨音乐节。黎风闲没选择回家,而是一个人先行去了海滨。
  曦光在水面轻盈跃动,沿途有不少扛着大炮的摄影爱好者在支脚架,聊着今晚几十年难得一遇的流星雨。
  走到一家新开业的餐厅前时,黎风闲口袋中的手机微微震动,两条未读语音消息一前一后交叠着。
  是老胡发来的语音。
  他左滑清除消息提醒,会在这个关键时期找他无非是为了一件事——
  劝他签下合同放弃闲庭,不用为争一口气死扛着。
  闲庭走到这一步到底是谁的错,黎风闲不敢说,也说不清,这听上去像在推一个人出来顶罪。
  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沉疴痼疾也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生长出来。
  时代在进步,不再是以前那个只要拍好曲,唱好戏就能经营起一家剧团的年代了。
  如今商业化大行其道,每天宿舍、练功房,小餐馆三点一线的日子早已覆没,老胡最常出入的地点也从闲庭变成各个投资商的会客室。一比一复刻的传统戏在别人看来约等于茴字的四种写法,不少剧团已经开始谋划新路线,不再是一味的巡演唱曲,他们还会抽时间参加各式综艺节目、杂志访谈,以便于打开知名度。
  少数外形姣好的演员更是接到了广告代言,顺利进入洽谈阶段——
  而这些剧团甚至都不如闲庭。
  事实上黎风闲收到不少赞助商的邀约,他们想花钱打造成为一个堪比娱乐圈流量的明星人物,但这些想法都被黎音一一否决了,因此愿意和闲庭合作的商家越来越少,开出的条件也一年比一年严苛。
  黎音的油盐不进被部分管理视为独|裁的伊始,质疑她在决策上的草率和无用心。
  为了掩饰内部的腐朽,个别高层面对记者的旁敲侧击时,总会高高在上地说一句,搞艺术的随了主流还叫艺术吗?
  嘴上好话连连,一转脸,回到窝里,又初心不忘地抨击起黎音。这场内斗中真正牺牲的只有一帮用心唱戏的演员,高层们互相倾轧,黎音的病情日复一日地加重,这场闹剧终以她退位,以及部分高层出走为落场。
  手机电量标红,黎风闲推门进了餐厅,要了杯热咖啡和充电宝,坐到角落僻静的位置。
  他从浓色咖啡中看见自己结了霜一样的面色,嘴唇干裂黏到一块,用力分开时扯出一点血珠,锈甜的腥味延往齿间,借着这股味道,他想起前不久和姚知渝见面时对方说的话——
  怎么搞得跟鬼一样。
  感觉下一秒就要从电视机里爬出来了。
  受胃病和失眠双重围困,黎风闲已经有两周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纵使如此,他还是不会感到饥饿,像是丧失了人类求生的本能。
  就这样,他在餐厅默坐着,咖啡空了就又续一杯,店面食客不多,大多数时间都空着一半以上的座位。
  邻座两个穿着文化衫的大学生起身结账,大概是第三拨人了,脚步声在他身边来来去去,于是当第四拨人朝他走来时,他看了眼手表时间。
  秒针走过九的刻度,和分针短暂相遇,指向左边,等他抬平视线那一刻,脚步声意外停住了。
  停在这里,他的左边。
  然后他看到一块造型甜美的纸杯蛋糕,和骨质瓷碟一道被细瘦的手指托着,放到他面前。
  他没下单过餐点,准备提醒服务生送错桌了,又一枚银叉稳稳地放下来。
  指甲圆润,指尖微红,细薄的皮肤冷白清透。
  是双好看的手。
  “只喝咖啡伤胃,吃点东西吧。”
  黎风闲循着声源抬头,碰上一双黑亮的眼。
  内眼角稍稍下陷,眼尾细而弯翘。
  在这份注视中,餐厅里微涩又甘甜的咖啡香越发的馥郁,似在空气中膨胀发酵数十倍,只瞬息,这气味便侵略般席卷过所有气味。因此拒绝的话也被它们横蛮地撞回喉管。
  “厨房里多做了几份,”那人说,“这也是我们餐厅的新产品,试试吧。”
  黎风闲犹豫过后,拿起叉子,刮下一层软腻的奶油,浅送入口。
  “怎么样?会太甜吗?”那人环抱着餐盘,站在他侧手问。
  奶油里混了点草莓碎,理应不会太甜,但黎风闲不太确定,只能从逻辑上作出判断:“不会,刚刚好。”
  “那就好。”那人笑笑。
  就这么片霎怔忪,收银台后的短发女生朝他们这边招手:“学长,你下班吧,今天麻烦你了!比赛加油!”
  “不麻烦。”那人偏过身,摘下围裙,侧脸沐浴在骄阳下,鼻额角盈起一片浅光,有种文艺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打光和色调。
  他把围裙抛给另一位男服务员,解开系在腰上的运动外套,上前两步和那位服务员击掌。
  “今晚比赛加油!我会准时来看你演出!”服务员抖开他的围裙搭在空座的椅背上。
  “知道了,我走了啊。”金箔似的浮光掠影中,少年一步未停走出餐厅。
  ·
  直到最后一抹暮色隐埋在山脊,黎风闲出门结账,发现收据上没有蛋糕的费用,收银员猜到他想说什么,会心一笑,“拿客人当新产品的小白鼠,要是再收钱的话,”她食指指天,“会遭雷劈的。”
  黎风闲收起单据,手机插|入一则来电显示,他道了声谢,便接起电话。
  “哥你到了吗?”姚知涏那边风声飒飒,“我在检票口等你啊!”
  室外人头攒动,黎风闲刚一走出餐厅就被拥进了乌泱泱的队伍中。临时搭建的舞台上悬挂着音乐节的宣传横幅,两侧音响上插满了彩旗,正迎风飘扬。
  负责的保安人员用铁马隔开人潮,黎风闲被迫跟着人群移动,到检票处才看见穿着校服,手拿雨衣汽水蹦起来和他打招呼的姚知涏。
  “哥!看我看我!快过来!”
  现场没有安排椅子,都是站位,姚知涏长得就比萝卜高那么点儿,落进后排,满眼都是前面大叔的白背心,一细看,上头还破了俩洞,也不知道被什么啮齿目动物啃破了。
  选手过道就在姚知涏左手边,他踮着脚往舞台边瞧,“姚知渝说这次比赛特别多美女姐姐参加,他三个前女友还凑一块儿组了个乐队,组合名叫‘缘分让我们相遇’,让我看看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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