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5

走眼(近代现代)——卿淅

时间:2025-02-17 08:49:48  作者:卿淅
  忑一片撒花心的红影儿吊将来半天,敢是咱梦魂儿厮缠。*
  姚知渝又退回到后门,从后门进屋。
  叶筝状态很好,行头都穿戴上,扇子捏手里,扬高一转,扇头朝下,垂点到肩上。姿势维持定了两秒,才收起扇子,转过来看姚知渝,“今天这么早?”
  “不早了。”姚知渝点点手表,“十二点半还早吗?”
  “怎么就你一个?”他又问,“黎风闲呢?”
  “老师接电话去了。”叶筝说。
  “哦。那不管他。”姚知渝上前围着叶筝转了一圈,有观察,有审睇,像在文明参详一幅画,动眼,不动手,“该说不说……”他嘶了声,“现在拉你去片场都能直接开演了。”
  叶筝把带水袖的练功服脱下来,笑了笑,“这么说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是在夸你啊,”姚知渝捶了把手,“而且你知道吧,你的那些装饰音和字头的咬字音,简直和黎风闲一模一样,你才学多久就学会了。”
  “别,我这不叫学会,最多叫抄对了。”叶筝担不起这嘉尚,他都是对着工尺谱硬背下来的,和“学会”完全不沾边。
  不过姚知渝也没和他多聊曲子上的事儿,“明天闲庭那帮小崽儿要过来集训你知道吧?”姚知渝往椅子上一坐,“到时候上下两层宿舍都会住满人。”
  “嗯,我知道,老师跟我说了。”前天晚上黎风闲就和他说了闲庭要过来集训的事。为期两周。到时候他还要在闲庭十几号人面前唱曲,他搓搓指头,有种上学半天,终于等到要交成绩表的时候。
  姚知渝知道他紧张,“你放心,闲庭这次来的多数都是小年轻,没那么大压力。”
  叶筝点头,“我尽量。”
  “行,那下楼吃饭吧。”姚知渝撑住大腿站起来,推着他,开火车一样开到门口,“阿姨今天炖了老鸭汤……”手还没碰上门把,门就被人拉开。
  黎风闲手里执着把很长的木制尺子,尺子末处绑了根彩丝编的流苏。姚知渝看见这东西,差点吓得原地起跳,“我擦你个老东西你特么真不是人啊!还搞体罚!”他动手要去翻叶筝领子,戒尺啪一下敲在他手上。
  “没体罚。”黎风闲拿尺头顶开姚知渝的手,“老胡找我要的。”
  “老胡?”姚知渝捂着手背,眉头微蹙,“他要戒尺干嘛?”
  “不知道,他没说。”
  姚知渝有些警备地盯着那把戒尺。还是小时候那把,他认得,流苏是彩色的,尺上刻有弟子规,中间一道划痕,不知道谁弄上去的。这把尺子的主人是黎音,那么受过戒尺最多打的人……
  稍许怔忡,姚知渝视线上抬——
  黎风闲没什么表情地和叶筝说集训的事,食指擦着戒尺上铸刻的文辞,浑不要紧的状姿。
  “他们明早七点到,可能会很吵,如果你想多睡一会……”他停了片刻,“就到我旁边那间房睡,他们一般不会过来。”
  “没关系。我习惯早起了。”这时候,叶筝突然伸手,拿过黎风闲手里那把戒尺。
  姚知渝眼睛跟着它转,转到叶筝手上,转到练功房里,转到他几分钟前坐过的椅子上。
  戒尺摆在上头,流苏垂吊半空,叶筝回到门边,“下楼吃饭吧。”他说。
  “哦对,吃饭,”姚知渝走完神,拍拍叶筝,“走,吃饭去。”
  叶筝顺手带上门。三个人一起下楼。
  饭桌上,很素的两菜一汤,阿姨把米饭盛好,说:“知渝,你下次要来提前和我说一声呀,我多买点菜。”
  “没事没事。”姚知渝接过饭碗,“我吃了点东西才过来的。”不是客套话,他是真不饿,来之前吃了份Brunch,到现在肚子都是饱的。
  “那就好。”阿姨又给黎风闲和叶筝装好饭。
  吃饭间三人都蛮安静。叶筝舀两勺汤拌进了白饭里,拿调羹搅匀,一口下去咸鲜味满盈充实。他喜欢拌饭吃,每顿有汤水的他都会这样拌上几口。
  一餐下来,姚知渝最先放下碗筷,手机有电话拨入,他退开椅子,拿起手机往屏风后头走。
  电话是费怡打来的,说顾明益那边的戏已经完全杀青,休息两天随时能来这边报到。
  姚知渝听明白她的意思,回到餐厅这头,他敲敲屏风,说:“叶筝,顾明益那边差不多有空了,你看月底什么时候方便,抽两个礼拜出来,和顾明益到棚子附近合住一段时间,找找默契。”
  叶筝没第一时间回答姚知渝,他转过头去看黎风闲,声音是在询问,“老师,我可以请两周假吗?”
  姚知渝古怪地看着他们。
  或许因为逆光,又或许是某种知觉上的错会,姚知渝总感觉黎风闲脸色比方才要冷上一点,于是疏离冷淡的气质又上来了,像是很认真在思考这件事,好几秒才,“你们棚在什么地方?”
  “喂!”姚知渝一巴掌拍窗沿上,“你当我是死的吗?”
  “就在影视城。”叶筝回答,“离这里不远,我白天能过来。”
  “好。”黎风闲终于答应,“那就两周。”
  姚知渝:“……”
 
 
第88章 脱敏
  早七点,叶筝洗漱好换下睡衣,经过走廊,楼下有明显的车声,喇叭哔哔叭叭。回宿舍房拉开窗帘看,果然来集训的人到了,三三两两背着背包、推着行李下车。
  没一会儿,闲庭大门被人打开,人声闹嚷嚷地蜂拥进来,叶筝关上窗户,从屋里出来,到楼下和集训的人打招呼。不管闲庭的人喜不喜欢他,又是如何看待他,礼貌和规矩还是要做周到的,不能再给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黑料本再往上添都要写满了。
  刚到一楼,大厅里已经塞满了人和行李箱,黎风闲比他早下去,正在帮几个女生搬行李。楼下有人看见叶筝,发出类似卡通片里的音效,“哟呼,叶老师早上好!”
  出声的是个看起来年纪和他差不多的女孩,之前没见过,不清楚名字,“早上好。”他冲她笑笑,然后接过就近一个女生的行李,“我帮你搬上去?”
  “好呀。”白晏箱子沉,装的是砌末和乐器,有人帮忙再好不过。她跟在叶筝旁边,两条辫子垂搭胸前,抽了抽背包肩带,白晏像是有点拘束,“那个,叶老师,网上那些事……我知道有人在瞎带节奏……”
  “嗯。”叶筝笑着接她的话茬,“没事。”
  “我就说嘛,张决那面相看着就刻薄恶毒,没安好心,”白晏食指拉了下自己的眼角,“还死鱼眼。”
  四楼是女生住宿的地方,叶筝一个大老爷们进楼不太方便,他把行李箱放在楼梯口,让白晏自己推进房间。之后他又下去搬了两三趟行李,最后一次到四楼,他听见黎风闲和薛淼在缓步台说话。
  “你们八点下来。”黎风闲把一串钥匙交到薛淼手中,“今天先排一次《说亲》《回话》*。”
  “好。”薛淼收起钥匙,又对刚上来的叶筝点点头。
  “老师,那我几点来?”叶筝问。他不知道剧团排戏算不算“机密”,如果不允许旁观他就等时间到了再下来。
  “你现在就过来。”黎风闲示意他下楼说。
  “那等会儿见。”薛淼等他们离开了再回房。
  两人走到二楼练功房,黎风闲打开面积最大的那扇门,让叶筝脱鞋进屋。
  踏入秋天,伏秋天气渐渐降温,叶筝挺抗冻的体质都会在早上觉得有点小凉,此时门一开,风簌簌地吹,带一种干爽的花木香,很有清秋的味道,亮光从百叶窗的缝里斜射|入屋,靠近窗的那一侧地板尽被这样的金光覆盖着。
  “准备唱哪一段?”黎风闲抱肘问。
  “豆叶黄、玉交枝?”叶筝也不太确定,“最近在练这两支曲,感觉熟一点。”
  “那就这两支。”黎风闲搬把椅子到后场,“你先唱一次,开开嗓。”
  没有道具、没有戏服,可以说是无实物表演,这时候很看演员的声嗓能不能把观众带入戏。
  这两支曲要表现出杜丽娘的失落,她寻不到她想要的东西,眼前景致一片凄冷,眼神、表情、动作、声音,都要归为一体,从寻梦时的春心飞漾转换到寻梦失败后的怅然沮丧。
  而两支曲中间的念白也是这场戏的难点之一。它要有少女的迷惘和哀伤,行腔似哭未哭,不能做作。
  叶筝在房内练习开嗓,廊窗上趴了两双眼、明火执仗地偷看,黎风闲坐在门边,她们不敢进来,就人挤着人往那一横截的窗户靠,像麻雀一排排立在电线杆上。
  唱了两次,叶筝总觉得情绪不是很到位,声啊调啊都是对的,但就是念不出那种少女情思闷涩的感觉。
  门外,白晏扒着廊窗,又把耳朵贴上去,一个人占了老大空间,还没仔细听,胳膊就被人拉到后面,“白晏!文辛!赵丹丹!你们这就没意思了,就你们三个人看啊?倒是留点位置给我啊!”
  “来来来,这不给你留了位置嘛。”白晏往边上缩了点,揽过后面说话的女生,“萍萍,快用你尊贵的VIP五旦身份锐评一下叶筝。”
  “滚,你这不是在给我下套吗?老师带的人我也敢锐评?我算哪根葱?”周萍本音很像娃娃音,语速稍快一点就自带一种Q版效果,“你怎么不让淼淼去锐评?”
  “嗐,我要的是锐评,咱家淼儿纯正老实人,怎么可能说得出那些很犀利的话,问她什么都是‘还可以呀’、‘不错呀’。”白晏窥察着门内情况,压低声,“嘘嘘嘘,马上要唱第三遍了。快来快来!”
  有门窗阻绝,房内声音仍是豁亮,“是这等荒凉地面”,叶筝手上摹效出开扇的动作——
  扇子平开,拉出去,扇动两下,再往下走。
  “没多半亭靠边。”收起扇子,双手起一个翻云手。
  “嗯?这不是唱得还行吗?”周萍也找着空隙趴上去,“方新元为啥跟他有仇一样?”
  白晏嘴唇微勾,“你懂什么,毒唯只对真嫂子破防。”
  这一笑还没笑完整呢,黎风闲忽然看向廊窗,吓得白晏长辫一甩,忙蹲下去,“我的妈!超声感应还是怎么回事?”
  跟着,门打开,黎风闲视线扫过门口立正的几个人,“你们早到就先进来。”
  “……嗯好。”周萍点头如捣蒜,她捞起地上的白晏,膝盖一提,正好顶在白晏屁股上,“驾!快走啊老白!老师让你进去坐着看!”
  白晏:“我擦,你要不要再喊大声点?楼上都听到了!”
  “没办法,咱们唱戏的嗓子就是亮了点,”周萍双手合十,“对不起咯。”
  八点,集训的人陆续进门,薛淼最后一个到,她穿着整套雪白的戏袍,带了发片,在往袖中塞红丝巾。叶筝把前场位置让给她,自己走到黎风闲椅子边坐下。坐地上。
  要唱《说亲》《回话》的人一共有四位,他们都换了衣服,很素净的颜色。叶筝不了解这两齣戏,抽出手机上网查了一下,看个大概。
  《说亲》《回话》出自蝴蝶梦,讲述庄周假死之后幻化成楚王孙试探妻子田氏是否忠贞。而这两场戏要展现出庄周妻子在见过王孙之后对他思之不忘、欲爱难爱的复杂心理。
  前场。薛淼先出台,唱引子,“纱窗清晓睡觉起,伤心有口难言。”引子结束,接念白,“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跟了黎风闲这段时间,叶筝看昆曲也从不懂到能自行摸索出一些门路。有句俗话叫一引、二白、三曲子*,意思是引子最难,念白次之,再下来才是曲子本身。因为引子安排在演员刚上台的时候唱,若是上台的人心慌意急,那嗓子就容易发紧,唱出来的声儿就不对。
  叶筝能听出薛淼现在的唱腔没问题,行腔咬字都很利落,在她舒适区范围内,就是不知道正式上台会怎么样。薛淼自己也苦于这个难题。
  四人表演完,练功房里响起掌声。叶筝也在鼓掌,还对薛淼比了个大拇指。
  生旦净丑都全的一台戏,这是叶筝第一回看《蝴蝶梦》,前半部分由薛淼独唱,唱到“处深闺年将及瓜”时,袖中甩出一道红帕,有如魔术般绽出的一朵鲜花,在全素装扮里很是惊艳。那抹红光久久留在叶筝的视网膜上,到戏散了依然历历在目。应了那句老话,无情不动人,无技不惊人。
  耳边沙沙的笔记声停下,叶筝侧眼看过去,黎风闲把笔夹进笔记本里,书页一合,叶筝的心跳开始加速。
  要来了,下一个就轮到他。
  “叶筝。”黎风闲点他名字。几乎是一瞬间,十几个人全看向叶筝,有挑剔的、稀奇的,像在等真正的好戏上演。自打那次MAP的解散演出后,他再也没有试过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细数不过十三个人,是演唱会上的千分之一,但叶筝还是无可避免地绷紧了呼吸。
  从地上起来,走到前场中央,几步路的距离,叶筝手心有汗渍洇出。交换位置时,薛淼向他笑了下,无声道“加油”。
  等叶筝站好丁字步,准备亮相。
  “开始吧。”黎风闲说。
  “他兴心儿紧咽咽——”假意手里有一把折扇,叶筝把它横于胸前,另一只手捏着兰花指,轻轻走台步,一步慢,两步快,边唱词边像是寻到了一个地方,眼神端量着周围,又瞭向远处,“寻来寻去,都不见——”
  牡丹亭、芍药栏,是个杳无人迹破陋的院子,哪来什么美景良人呢。
  念白时,叶筝往里咽了一点点,嗓音显得略微哽塞。之后他把玉交枝也唱完,根据戏文,他在末尾做了个跌坐地上的动作,眼睛失神地望着某处。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