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序抱着花,回他:“会开完了,就想来找你,不欢迎?”
“没有。”江闻脸上不自然地泛起一丝红,眼睛忍不住向四周张望,见同学们并没怎么注意到这里,心下微松,“这里人太多了。”
傅序看着江闻慌乱的样子,笑了笑,凑近江闻,声音就挨在他耳畔:“我们出去?”
沉澈微低的嗓音陡然响在耳边,呼吸间的热气轻轻扫过,江闻耳朵一麻,下意识偏头就要躲开,但头往后仰了一半,他又停住回去了:“啊,嗯……好、好啊。”
舞台上话剧还在上演,女主角慷锵有力的声音穿过音响传遍整个观众席,紧接着就是一阵细密的鼓声。
但江闻却说不清真的是鼓声还是心跳声了。
今天是周六,干什么都比来看校庆的晚会有趣,他们班自愿来看的人寥寥无几,还是班长强制排学号排到他和李肃的,要求每个人都必须来凑够人头。
虽然不知道半路逃走会怎么样,但此时江闻手被傅序在黑暗中牵着,偷偷摸摸和他一起从后门溜走,让江闻无端有一种逃课随时被发现的紧张感。
他们手还牵在一起呢,傅序怀里还抱着惹眼的花。
万一被人看到……江闻心有些慌慌。
大概是当“正常人”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同学里也没几个人知道他是同性恋,如今陡然转变,江闻还没有真正做好坦露性向的心理准备。
就这样一直紧张到下楼,刚想松口气,头顶忽然一声冷喝。
“你们要干嘛!”
江闻被吓得一个机灵,忙松开傅序的手,抓着他胳膊布料躲在后面。
傅序抱着花,抬头往楼上看。
方寻身上还穿着学校统一安排的格子衫,撑着扶手三两步就跳下来了,板着脸盯着江闻和傅序,也不说话。
傅序拍了拍江闻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示意他没事,随后目光平静地看向方寻:“要干什么,应该挺明显?”
江闻忍不住看向傅序。
方寻看着傅序手里拿着的花,一时间龇牙咧嘴的:“哥你昨天不还说要开始追江闻吗?你们现在——”就一夜,这么快就追上了?
江闻也缓过来劲了,才想起来是傅序在追他,不是他在做亏心事,那他有什么好怕方寻的?想到这里,江闻从傅序身后冒出头:“他现在在追我,但我还没同意。”
傅序看了眼江闻,点头附和“嗯”了声,牵着江闻就要走:“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先出去了。”
方寻看着两个人自顾自离开,知道他哥是铁了心要追江闻了,他劝不动,于是狠了狠心,跑上去拉住江闻。
江闻脚步停住,转头看向方寻。
方寻一对上江闻,原本要出口的话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磕巴了一下:“江闻,你别答应我哥,之前做朋友不挺好的吗,你们以后——”
话还没说完,傅序脸色就已经沉了下来,伸手拍开方寻,目光带着警告:“你可以回去了。”随后揽着江闻肩膀离开。
路上,傅序低头看有些走神的江闻,和他说话:“别听他的。”
江闻回神,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问:“方寻他不同意吗?”
傅序揉江闻的脑袋:“没事,他管不到我,就是还没拧过来,不用理他。”
江闻“嗯”了声。
慎思大道路边的电子屏不断播放着庆祝百年校庆的视频,天早就已经黑了,树上还挂着白天校庆活动缠的气球,细灯带亮着五颜六色的光。
三三两两的人在路上走着,不走近都看不清脸,更何况江闻还带着口罩,慢慢便也放松下来。
他怀里抱着手打的绣球花,微微低头,大概是因为感冒,也或许是傅序在身边,并没有闻到绣球花惯有的难闻味道:“怎么今天突然要送我花?”
“要追人的话,不应该送鲜花吗?”傅序拉着江闻走进学校树林,在小径边的长椅上坐下,“不过我也是第一次追人,不知道该送什么花好。”
“花店里的绣球品种太多,我也不太清楚你究竟喜欢哪个品种,就让老板照着你头像上的绣球花做了。”
“你亲自去花店买的啊。”江闻有些惊讶。
傅序倒觉得没什么:“应该的,还喜欢吗?味道我闻过了,很小。”
江闻已经把口罩摘了下来,笑着说:“好看。”想了想又问,“手打花束也是老板推荐的吗?”怀里的花没有用花泥,也没有用纸包着,只有一条白色的丝带缠在修理干净的根茎中间。
“手打?”傅序不清楚这个,摇了摇头,只说,“没让老板用花泥,你抱着会重。我只是觉得这样也好看,衬你。”
江闻愣了下,没想到是这个理由,眼睛弯弯地朝着傅序笑:“我也不喜欢用花泥包的,这样就很好。”还很有审美。
傅序看着江闻扬起的笑脸,手上没忍住,抬起来搓江闻眉边的发梢:“喜欢就好,以后送你更好看的。”
“嗯。”江闻头发被傅序捏着,对方的手指时不时掠过他眼睛旁边的皮肤,有些痒,江闻没忍住躲了躲。
傅序手被江闻躲开,在半空顿了下,转而向下抚在江闻侧脸,指尖贴着耳朵边缘,轻轻按了按。
江闻一下睁大眼,呆呆地看向傅序越来越靠过来的脸。
傅序温热的手心就贴在颊边,江闻整个脸都被他捧住了,拇指指腹在眼下摩挲,慢慢地划过鼻尖,在唇瓣停住,亲昵又暧昧。
江闻一手抱着花,另一手撑在长椅的边缘,侧着身子和傅序面对面,心下一阵悸动,无端有些紧张。
倒也不是没有被傅序摸过脸,昨天就摸过了,但昨天情况特殊,他根本没心思想其他的,现在不一样。
这、这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
树林里一片安静,只有风刮过树叶的声音带来轻响,树干间还亮着拉起来的灯带,亮了一天灯光已经有些暗淡了,连靠在一起的影子都只在地上照出来晦暗不清的一半。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到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江闻还保持着仰脸的姿势,他有点想吞口水,却顾忌着声响——傅序离他实在太近了。
眼看着傅序脸越靠越近,江闻手默默抓紧,却始终没有闭上眼,就直直望着他,像是要把傅序面上所有的情绪细节都看清楚。
傅序轻笑,微微弯下腰,将额头搭在江闻的肩膀上,手也从他脸上按在肩膀,侧过头在他耳边低声说:“江闻,你脸红了。”
江闻脸唰一下涨红。
明明不说他根本感觉不出来自己脸红了,说了现在他浑身都要热起来了。
“我没有。”江闻憋了好一会,才憋出来这么一句话,没有一点说服力。
傅序又在笑,江闻能感觉出来,贴着他肩膀的额头蹭着锁骨,闷笑声自胸膛低低发出,带来一阵轻微的颤动。
江闻肩膀不可见地抖了两下。
“不要笑了。”
“好,不笑了。”
傅序手虚虚揽着江闻肩膀,头还抵在江闻脖颈一侧,凑近他耳边悄声问他:“江闻,我想……好不好?”
江闻看不清傅序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说话时洒在耳边带着微微潮湿而又温热的呼吸,整个耳朵一直眼神到半边肩膀都是麻的。
这样的傅序和之前变得好像有些不一样。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江闻又说不出来,他明明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声音、一样的语气,江闻却觉得自己快要不会和他正常说话相处了。
“会不会太近了?”江闻问。
“不会,很正常。”傅序说。
江闻还有点犹豫人:“会有人看见的。”
傅序:“这里没有人,也很暗,不走近看不清。”
江闻强装镇定地点点头,同意了:“……那好吧,你来。”
于是下一秒,傅序摸黑把江闻怀里的绣球花拿过来放在一边,身体往江闻身边更靠近一点,腿紧挨着腿。
随后伸开手臂把他整个人紧紧环抱在怀里,下巴也抬起来轻压在江闻头顶,轻轻蹭了下,抱毛绒玩具一样抱着江闻。
江闻原本还堵着的鼻子被风一吹,莫名其妙通了不少,此时被傅序整个抱在怀里,脸贴着他胸膛,鼻尖全是傅序身上的味道。
他从没靠傅序这么近过,近到连衣服上沾到的不属于绣球的花香都能闻到。
一切都是好闻的,他好像快要醉倒在傅序身上独特的草木花香气息。
“江闻。”
江闻听到傅序的声音,默默抓紧傅序腰两侧的衣服布料,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
傅序抱着江闻,低声又念他的小名:“球球。”
江闻心下一动,将脸从傅序怀里挣出来,抬脸扯着他衣服问:“你喊我什么?”
“球球。”傅序紧紧抱着江闻,一手环着江闻的后背,另一手覆着他后脖颈微凸的脊椎骨。
身体的接触让傅序感到安心,和江闻一天没见面了,昨天发生的一切徘徊在他心头,虚虚实实,总有一种似梦似幻的感觉,浮萍般无所依,如今把人抱在怀里,心里的不安定才慢慢缓解,彻底踏实下来。
他低头将脸埋进江闻肩窝,姿势亲密,沉澈的嗓音中透着缱绻:“球球。”
平时只有家里人会喊江闻的小名,倒还是第一次被同龄人喊,陌生又奇怪,关键这个人还是傅序。
从前傅序喊他都是一本正经又认真地喊他江闻,如今叠音字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让人觉得温柔又亲昵,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在心底滋生,让江闻有点不好意思。
“球球。”
傅序还在低声念他,抱着江闻像抱面团,手心在他肩膀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按揉抚摸,像是要把他揉平紧贴在身上才好,除了这个,也不干其他的。
“球球,球球……”
江闻后背被傅序揉得很舒服,像按摩。
又听了几遍傅序喊他球球,江闻慢慢也适应了,喊就喊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他也抱住傅序,脑袋在他怀里蹭了下,轻声嘟囔着回他:“嗯,我是球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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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拥抱记录√
另,虽然之前有说过本文没有副CP,但话说回来,学长和李肃算副CP吗?
毕竟其中一方我连名字都没给……(思考)
PS:不知不觉就2025了,大家新年快乐!!!
还是口令:球球小傅新年快乐
补充:大家手速好快,一眨眼就没了,是这次红包设置的人数太少了吗??再补一个
口令:QF2025LOVE
第51章 不做朋友的第二天
和傅序缠缠磨磨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江闻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傅序才松开他。
“冷了吗?”傅序看着江闻身上拉链只拉了半截的外套。
江闻低头揉了揉鼻子:“没,就是有点痒。”可能还有感冒的原因。
傅序把江闻外套的拉链拉到最上面,没忽视他说话时带着的鼻音,面上顿了顿,复又把头搭在江闻肩窝,抱着他,声音语气有些低:“还是淋雨的原因,以后不会了。”
江闻听出来傅序话里带着的愧疚,眨了眨眼,意外看他这样子,伸手轻轻环住傅序后背,拍拍他肩膀,安慰他说:“只是一点感冒,过几天就好了。是我自己体质太弱的原因,不怪你。”
“而且你比我淋得要久,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江闻疑惑了。
傅序感受到有一下没一下拍在后背的手,慢慢调整了下姿势,贴着江闻说:“你该锻炼了。”
“最近天气还是有点冷,我不想动。”江闻说罢,又提议,“等天气更暖一点吧,我们去打羽毛球?”
“好。”
“打娱乐球吧?”江闻想了想,又补充一句。
竞技球速度太快,每次打又紧张又热,江闻虽然比一开始技术好了很多,但还是更喜欢和傅序慢悠悠你来我往地互相给对方球。
傅序抱着江闻脖子轻声笑:“好,听你的。”
温热的气息洒在脖颈一侧,他们靠得很近,傅序笑着说话时,连带着身上都轻微颤动,嗓音低而撩人,后脑勺还被傅序的手不轻不重地揉着,每一下都让一江闻心头酥麻,他感觉整个人都被傅序缠住了,僵直着脖子,没敢动。
这样抱,好像比刚才更近了。
忍了一会,江闻推了推傅序。
傅序胳膊使着劲,没真把重量压江闻身上,只偏头附在江闻耳畔说:“再抱一会儿。”
江闻憋了憋,还是说:“痒。”
傅序侧脸用鼻尖蹭了下江闻耳垂,这才慢慢松开他。
两个人在小树林里抱够了,又牵着手在学校人少的路上散步,走走停停,偶尔闲聊几句。
不过江闻还有点不好意思,从前也不是没有拉过手腕牵过手,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手一被傅序牵上,存在感十足,脑袋里面完全不知道该想什么了,抱着花身体直挺挺地跟着傅序往前走。
于是大多数时间都是傅序在说,江闻思绪不在线,傅序问一句他说一句,直到傅序开始问他前段时间躲着他都在干什么想什么的时候才回过神。
一个机灵撒开傅序的手,江闻抱着花跳进公交:“不和你说这些,我要回家了。”如果告诉傅序那段时间他不是在画画就是心情低落睡觉,偶尔还抹眼泪,那也太丢脸了。
“好。”傅序看着江闻逃走,唇边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明天见,江闻。”
江闻排队等着刷公交卡,听到傅序的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转回来。
心里默默嘟囔现在怎么又叫回江闻,不叫他球球了。
原来还是限定的称呼。
江闻刷完卡,抱着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怀里蓝色的绣球,藏在口罩下的半张脸看不出表情,但不知什么时候,眼睛却悄悄染上笑意一点点弯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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