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厅里,江望津和江闻坐在傅序一家对面,刚点完菜,本只是随口寒暄,不想竟还扯出一桩年份久远的趣事。
“你母亲闻姝,是我家老父亲最早的那一批学生,年轻时学医,时不时抱怨辛苦无趣,学没上两年,就直接出国了,说要先去看看更多的风景,才能决定要不要坚持下去。”傅知远笑着说,“那个时候我爸还让我去劝过,说你妈妈天赋好,要是稍微勤奋肯吃苦点,一定是个外科的好手。”
这倒是江望津头一次听说他妈还有这段经历:“这我倒是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母亲是在国外念的大学,学的也不是医学,而是哲学。”
“这些都是后来的事了。”傅知远说,“你爸妈结婚很早,当初婚礼我还和父亲一起去参加了,没过两年,你就出生了,满月宴是我和有仪一起去的,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结婚。”
“我父亲一直对你母亲放弃医学很可惜,知道你母亲不但早早踏入婚姻,连孩子都有了,更是气了好一阵,觉得她不思进取,在医学这条路上算是废了。”
江望津稍稍有些愣怔。
韩有仪笑了笑,看向江望津说:“我倒觉得不是坏事,你母亲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父亲很好,她没什么遗憾的。”
江望津回神,紧接着莞尔一笑,举杯敬他们酒:“是,我母亲现在生活的也很开心,昨天刚发消息过来,说正和我父亲在南半球度假。”
江闻在一旁听着他们寒暄,从双方的职业到目前珠宝行业适不适合投资,话题转了好几轮,都没让话落下,气氛一直保持在舒适而又不急不缓地状态下。
江闻低头认真切盘子里的牛排,无人在意的角落,抬脚碰了碰对面傅序的腿。
傅序握着餐叉的手一顿,眼睫微动,抬眸看了眼状似还在认真切牛排的江闻,唇角勾了勾,顺着江闻的脚踝往上走,鞋尖隔着布料在江闻小腿上轻轻划了划。
江闻一下睁大眼看向傅序。
傅序无声地回望过来,面色自然地把手边的奶油蘑菇汤推给了江闻。
江闻:“……”
江闻感受着小腿边一直作乱的脚,腿往后退了退,反抗挣扎了一下,结果发现傅序腿紧跟着又伸过来了,轻轻碰着他的脚尖。
最后江闻懒得动了,默默把汤推回给了傅序,他不喜欢喝这个。
傅序复又把面前烤成褐色的焦糖布丁推给江闻。
这次江闻接过来了,他喜欢这个。
“噗嗤……”
江闻听到声音,转眸看向江望津,就发现对方正笑眯眯地看着他,江闻下意识看了眼傅序,结果正对上韩有仪和傅知远齐齐看过来的眼神,忙慌乱转过来,看着江望津干巴巴问:“……笑什么?”
“笑你们好玩。”
“……啊?”江闻声音发直,以为江望津发现他和傅序在桌子下悄摸摸做的事了,耳根隐隐泛红,眼神有些慌乱,“什、什么啊。”
“要吃东西就自己拿,别推开推去的,肉麻。”江望津说。
江闻:“……”
傅序淡定说:“江哥,我不吃这个,球球喜欢。”
江望津笑意微顿:“……”
啧,还球球喜欢?
“小闻喜欢吃甜食吗?”韩有仪笑着把手边的甜品递过去,语气热情,“来,尝尝这个。”
“谢谢阿姨,你们也吃。”
江闻看着韩有仪和傅知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暗暗里在桌下小幅度捶了江望津几下。
一顿饭下来吃得还算开心自在。
也并没有出现江闻想象里令人尴尬的自我介绍,或者关于他和傅序关系的一些讨论。
他们都默契地避开不谈,他们心知肚明,也心照不宣。
“那么今晚就开始吧。”末了,江望津抬起酒杯,说,“我公司旗下也养了一批营销号,这种推波助澜的事情他们很擅长。”
韩有仪碰了下江望津的酒杯,裹了裹身上的披肩,露出傅序只有在韩有仪想搞事的时候才会见到的笑容:“警方通告和学校的公关那边,我也会活动,让他们在合适的时机发出来。”
傅序一直悄无声息地在桌下逗江闻,心思全在他身上了,此时陡然看到韩有仪面上的笑,有些疑惑地扬了扬眉。
和江闻对视一眼,发现对方也一脸迷茫的样子。
江闻看向江望津:“什么?”
江望津就知道他没好好听,看着江闻心思全然不在他们身上的样子,笑得意味深长:“今晚我让俩干什么你俩就干什么,别问。”
江闻手里正拿着勺子吃布丁,闻言歪了歪头:“嗯?”
饭吃得差不多了,也该干正事了。
韩有仪把放在包里的手机拿出来,给俩小孩看,问:“你们有这个视频平台的账号吗?没有现在就注册一个。”
傅序没有,江闻倒是有一个,里面时不时会发一些他设计的作品,经营了几年,不知不觉也有了一万多粉丝关注。
江闻给在场的大人们看了眼,问:“这个可以吗?要不我新注册一个吧。”
江望津挑眉,他还真不知道他弟弟什么时候搞了这么一个账号:“不用,这个也挺好的。”
“对了,你们俩有什么合照吗?亲密点的。”
江闻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第67章 贴贴
见江闻一脸惊讶的表情,韩有仪笑了下,看向同样疑惑的傅序,解释说:“总得帮你们澄清一下,还是你们真想一直被误解成网络上那种不良的关系?”
“没有。”江闻和傅序齐声说。
“所以现在首当其冲的就是先向外界说明你们的关系,之后的事,自有我们善后。”傅知远说。
江望津点头认可:“发点视频发点照片,再之后澄清事情的原委,目前网上的那些谣言,一定程度上都可以得到控制,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那么难堪。”
江闻和傅序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江望津见他们没什么异议,又说:“照片呢,我先看看审核一下。”
江闻:“……”
江闻迟疑了一下,看向傅序,目光忽然有些发虚。
他和傅序确实有合照,还是刚拍没多久的,但见不得人。
这样一想,他和傅序竟然没有一张正儿八经的照片。
傅序注视着江闻脸上的表情,眼底笑意一闪而过,随后看向江望津说:“没有。”
“你们俩竟然连张合照都没有,那就现拍一张吧。”江望津随口说了句,并没有太在意,“球球,你手机拿过来,我现在给你们拍一张。”
江闻还没松口气紧接着就顿住了,表情一滞,脑中一瞬间炸过他手机相册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照片——他还没来得及设置密码。
万一江望津点开他相册,就全暴露了。
傅序迅速且及时地把自己手机解锁递给江望津,面色自然道:“江哥,用我的吧,拍得比较清晰。”
“也行。”
江望津不知道这俩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自顾自打开相机对焦,对着江闻先拍了一张看效果,随后和傅序说:“来,我们换个位置,你和江闻坐一起。”
傅序起身,走过来坐在江闻旁边。
江闻视线还停在江望津手里傅序的手机,目光跟着江望津的动作跟过去,见傅序坐过来,手在桌下悄悄扯了扯傅序的裤子的布料,眼神示意,无声问他手机相册里没什么问题吧?
傅序轻轻拍了拍江闻的手,低声说:“没事。”
“你们说什么呢?”江望津举着手机,“别说悄悄话了,看过来。”
江闻和傅序挨坐在一起,两个人看着面前的摄像头,面容有些紧绷。
韩有仪坐在旁边,看看屏幕里的两人,提醒说:“笑一笑,板着个脸是干什么?这样让别人怎么看出来你们是一对?”
傅知远站在后面指挥:“太疏远了儿子,你挨小闻近点啊,你们年轻人怎么说的,贴贴。”
听到傅序爸爸说的话,江闻没忍住笑了下。
傅序垂眸看向江闻的侧脸,见他笑,也跟着微微弯起眼,抬手揽过江闻的肩膀,嗓音压低含着笑意,附耳说:“贴贴。”
江闻耳朵最不禁傅序这样靠近说话了,几乎在他附耳过来的时候,江闻耳朵就开始发痒,但但又顾忌在场的长辈,生生忍着没有推开傅序,只有耳朵红了点,看向镜头的眼神微微带着羞涩。
江望津满意地看着拍出来的照片:“好了,来,你们看看,好看吗?”
傅序接过来手机,看着照片里将江闻的样子,说:“好看。”
江闻摸了把脸,刚想凑过来看照片拍得怎么样,结果傅序就已经把手机熄屏给收了起来,江闻“欸”了声,看向傅序说:“我还没看到。”
傅序在桌下摩挲着江闻的手,说:“回来再给你看。”
江闻怀疑道:“拍得不好看吗?”
傅序:“好看。”
韩有仪在对面看着江闻和傅序两个人在一边低声嘀咕,眉头拧了拧,刚想出声让傅序坐板正点,肩膀便被人拍了拍。
傅知远笑着看韩有仪,温声说:“挺好的,不是吗?”
韩有仪面上稍顿,随后轻轻叹出一口气,状似无奈般轻笑了下:“是挺好。”
从小到大傅序一旦决定的事情,无论做不做得成,只有百分百确定自己无法达成才会放弃,但凡中途给他一丝希望,他就不会放手。
小时候逃课逃学要回家找他们是这样,长大了坦白性向,一句软话一声妥协也不说,硬是在方寻家借住了那么久不回来也是这样。
傅序喜欢江闻这件事,大概也要一直坚持下去了。
——
在两家把事情谈妥的当天晚上,警方便发布了一则通告,而A大和T大紧随其后,同时多平台发布了一则公告。
T大公开发布了一则关于校本科生蒋文安故意污蔑诽谤、造谣以及侵犯傅序和江闻隐私权、名誉权和肖像权的通报批评,给予严重警告处分,并撤销其所获得的所有奖学金。
同时,A大也对这件事进行了细述,说明了傅序和江闻的情侣关系,并艾特了江闻和傅序的账号。
而就在这些消息发布出来后不久,韩有仪和江望津两手准备的新闻和营销号齐齐发力,将澄清的内容在多个平台有条不紊地进行扩散。
不过统一标准的是,不进行一边倒的评价谴责,主要目的只进行转发以及向公众传播这件事的反转和事情真相。
江望津深谙物极必反的道理,孰对孰错,公众自有评判,他就不需要再插一脚了。
只是令江望津没有想到的是,他这边没让营销号冲动评价,不少A大的学生却自发开始转发评价起来了,言语间或委婉或直接,或辛辣讽刺或阴阳怪气,总之毫不客气地将这些天积攒的憋屈尽数给发泄了出来,矛头直指t大。
毕竟这些天他们可没少被兄弟院校挖苦嘲讽,结果到头来罪魁祸首就是他们学校的,怎么不得好好扬眉吐气一番。
故而这件事比江望津预期传播的速度更快些,第二天中午差不多就已经完全扩散开了。
吃瓜网友闻着味下场,摸着A大发布公告时艾特的江闻和傅序的账号就找过去了。
结果无一例外、猝不及防、劈头盖脸地就被猛猛塞了一口狗粮。
江闻和傅序在公告发出来后,就同时发布了一个短短两秒的视频。
视频里只有两张照片,连配乐也没有,一张是江闻小时候被傅序咬脸后可怜巴巴告状的陈年旧照,另一张则就是他和傅序在餐厅让江望津拍的那张了。
小时候的照片色调已经很暗了,透着陈旧的年代感,另一张则色调温暖,灯火通明的餐厅里,江闻像是等比例放大,只是没有了小时候的软糯感。
但要说半大青年还算不上,毕竟江闻连十九岁的生日都还没有过,抽条长高的身体还透着明显的少年感,整个人像是春日里迎风飘起的柳枝,朝气中透着内敛,隽秀的面庞因为脸上的笑将让人无端感到的疏离驱散了很多。
而傅序外貌相比江闻就显得锋利多了,只是照片里傅序看向江闻的目光又实在太温和,连平日里最为深邃冷淡的眉眼都透着丝丝缕缕的亲昵和喜欢。
凡是看过这张照片的人,大概怎么也不能将傅序和之前谣传的“人渣”拼合在一起。
江闻附文:[我和他。]
傅序附文:[我和他〔爱心〕。]
江闻找到傅序新注册的账号,看着他主页唯一发布的视频,“欸”了一声:“不是说好要发一样的标题吗,你怎么临阵变卦?”
彼时,傅序正和江闻待在一起,画室里空气净化器还在片刻不停地运转着,持续发出低低地白噪音。
傅序坐在江闻对面,鼻梁上戴着半框眼镜,目光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项链模型慢慢调整,手边还当着江闻手绘的珠宝草稿,闻声抬头看向他,笑了笑问:“这样不行吗?”
“好吧,也不是不行。”江闻看着评论区,有祝福的,有震惊的,有花式夸他俩的长相的,还有各种插科打诨的。
翻了翻还在不断增长的评论数量,除了误会他和傅序是青梅竹马外,倒也没有看到什么负面评论,江闻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过面对这些数以万计的评论,也不免让他感到有些压力,江闻看了一会儿就关掉手机不再看了。
傅序在确定事情平息之后,也不再关注,随口和江闻说打算过段时间把账号注销。
江闻对此反应很平静,点头说:“好啊。”
他和傅序都不怎么喜欢在大众平台公开或分享私下生活,但他还好,毕竟之前因为要发设计稿已经玩了一两年的视频APP,各个公众平台也都有所了解,但傅序就明显比他要排斥很多了,觉得这些新发展起来的视频平台容易分散注意力,内容质量参差不齐,对用户的隐私管理大概率也不完善,随时有暴露的风险,一直不乐意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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