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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近代现代)——余酲

时间:2025-02-18 09:30:50  作者:余酲
  “什么水太凉,座椅太硬……一看就是两个人凑一块儿乱写的。”卓翎点评,“这种意见领导看都不会看一眼,更不可能采纳。”
  梁辰转身往外走:“你懂个屁。”
 
 
第6章 谁紧张了
  今晚岚庭生意极好,旋转门转个不停,服务生穿梭不息。
  连卓家少爷本人来吃饭都得等位——餐厅负责人一脸抱歉地说:“咱们餐厅是预约制的,而且今天正好是西方情人节,所以……”
  两个单身汉这才想起这一茬,面面相觑。
  卓翎说:“要不算了吧,换一家人少的餐厅。”
  梁辰主张“来都来了”,在门口接待区的沙发上坐下:“那就等会儿吧,先上点零食垫垫肚子。”
  卓翎磨牙:“你当这儿是海底捞呢?”
  零食没有,饮品倒是管够。
  卓翎咬着吸管,看一桌桌情侣亲昵耳语,蜜里调油,觉得自己已经快饱了。
  梁辰兴致缺缺地抿一口岚庭特调鸡尾酒,头一抬,正好看见三位刚进来的客人被服务员引到靠窗的雅座。
  “怎么这么巧,又在这里碰见他俩。”卓翎也看见了,伸长脖子张望,“诶,那不是赵不举吗?”
  梁辰问:“他谁?”
  “赵俊辉,都喊他赵总,他自己是做古董文玩的,他哥是N市建设局的第一把交椅,所以他很吃得开,你懂的。”
  梁家是做房地产的,梁辰当然懂,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和各个部门搞好关系。
  不过他不懂,为什么要让陈仅出现在这种场合。
  总不会是让他在酒桌上给人讲设计图?
  眉心慢慢拧起,梁辰又问:“那赵不举……是他绰号?”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这个赵总上学那会儿就玩很大,男女通吃,而且喜欢玩多人……有一次磕多了玩得太嗨,从此就能看能摸,但动不了一点。”
  说到这里,卓翎压低声音,“听说他们这种人都心理变态,喜欢以折磨人的方式展现自己的雄风……你看他那张脸,像不像纵欲过度?”
  此刻陈仅脑袋里确实在想设计图,目的是分散注意力,让自己不要把“反胃”两个字写在脸上。
  甫一入座,他面前的酒杯就被斟满,赵俊辉满口“感情深一口闷”“喝这么少养鱼呢”“酒是长江水越喝越貌美”之类的陈词滥调,劝着他喝了一杯又一杯。
  后来是梁霄寒说到家中的书画藏品,把话题引了开去,陈仅才得以暂时脱身,喝下半杯温开水,悄悄松了口气。
  梁霄寒说近日整理书房,发现有一面墙空着,横看竖看都觉得需要些点缀,赵俊辉笑说那还不容易,我家大嫂就是画家,你说要什么样的,我给你安排。
  梁霄寒没着急提要求,而是说了个数,问够不够安排。赵俊辉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说够,怎么不够,回头有需要随时联系,我定会帮忙挑两幅好的送到府上。
  说完干一杯酒,寓意达成交易。然而赵俊辉此人贪婪到尽人皆知,刚放下酒杯就想跟梁霄寒谈另一桩生意。
  “说来巧合,我这两天也在收拾房子,空出一间朝南的亮堂屋子,横看竖看都觉得缺一只漂亮的金丝雀。”
  这话算是明示了,虽然并非头一回听到赵俊辉表达这个意思,但陈仅仍是心头一凛,下意识抬头看向梁霄寒,想知道他的反应。
  可是任赵俊辉猥琐的目光在陈仅身上游走,梁霄寒仍然和上次一样丝毫不显慌乱,嘴角甚至噙着笑意。
  正在陈仅心头盘算,如果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就不再忍耐掀桌而起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这么巧,在这儿碰到你们。”
  梁辰从旁边桌拖了张椅子,“砰”的一下丢在陈仅和赵俊辉中间,然后长腿一跨,一屁股坐下来。
  “我和我朋友等了半天没座位,不介意拼个桌吧?”
  人都坐下了,就算介意也不好明说。
  梁辰架子大,两条手臂往桌上一撑就几乎占去半张桌面,赵俊辉被他挤到边上,表情都僵硬。
  梁霄寒还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样子,招来服务员加一套餐具,又加了几个菜,还不忘问卓翎有什么忌口。
  卓翎本就是被梁辰拉下水,心里还在嘀咕这家伙发什么疯突然要拼桌,脸上只能尴尬陪笑,说不挑食,啥都吃。
  等到后点的菜上齐,桌上氛围已趋近祥和,众人各自吃饭,也各怀心事。
  大概是为了不冷场,梁霄寒又同卓翎聊了几句,酒店的经营,MCN公司的发展,选网红的标准……聊得卓翎汗流浃背,有种在面试考场面对考官的紧张感。
  聊到他擅长的领域,才稍稍放松。梁霄寒盛赞岚庭的蟹肉冬茸羹风味独特,卓翎的尾巴立刻翘上天:“叔叔好眼光,这道菜经我这张嘴试过不下十次,调整到最佳口感才放到菜单上,它不仅营养价值丰富,还有解酒的功效,特别适合您……”
  从滔滔不绝到戛然而止,只消看一眼餐桌。
  只见那装有蟹肉冬茸羹的汤碗已然见底,沉在碗底硬货最多的一勺刚被梁辰捞进自己碗里,在卓翎哀怨眼神的洗礼下,他不紧不慢地把最后一口喝掉。
  喝完拿纸巾擦拭嘴角,梁辰宣布:“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散席时,整桌人只有卓翎没喝酒,梁霄寒带了司机,把赵俊辉请上车,先送他回去。
  上车前梁霄寒叫住陈仅:“你自己打辆车,到家里等我。”
  陈仅这才想起上次梁霄寒交代过吃完饭一起去家里,有东西要给他看。
  其实不太想去,但既然答应过的事,只好应了下来。
  那边卓翎开自己的车,梁辰坐副驾。
  降下车窗的时候听到两人的对话,梁辰招呼道:“坐我们车吧,反正同路。”
  卓翎:?
  陈仅便拉开后座车门,一边坐上来一边说:“谢谢。”
  不过本来也无所谓多载一个人。卓翎发动车子,驶出岚庭门口标志性的梧桐道,汇入霓虹闪烁的车流时,陈仅已经斜靠在后座闭上眼睛。
  卓翎小声说:“他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梁辰接话:“嗯,拿你当司机。”
  “我发现你今天针对我。”
  “嗯,就针对你。”
  “为什么啊?”
  “刚才餐桌上,你说梁霄寒跟我看起来像兄弟。”
  “我那不客套话吗,他说自己上年纪了,问我们年轻人现在流行玩什么,我当然得夸他年轻……你哼什么哼,把我们家的招牌菜吃了个底朝天,你不也紧张得要命?”
  梁辰问:“谁紧张了?”
  卓翎轻嗤一声:“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你只要一紧张,就一个劲儿喝水吃东西。”
  到梁家,卓翎下车进门打招呼,梁建山挺喜欢他这个后辈,说他有梁家后辈身上没有的杀伐果断,硬是留他一起喝杯茶。
  梁辰自是作陪。凑近了倒茶的时候,被梁建山闻出酒味,虽说梁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混迹名利场也没少喝,但这会儿注重养生,尤其是查出肝硬化之后几乎闻酒色变,几分嫌弃地让梁辰回自己屋子:“回国后行李箱就这么摊开放地上,当衣柜是摆设?”
  “您怎么看见的?”
  “你房间门开那么大,我又没瞎!赶紧收拾去!”
  梁辰乐得轻松,留下卓翎强撑笑脸独自面对。
  回到房间先去洗澡。
  梁家这处宅邸的所有房间都是套房设计,每个房间都配备衣帽间和独立卫生间,所以理论上来说,如果不想跟家里其他人碰面,可以关上门,窝在自己房间一整天不出去。
  至少对于梁辰来说,这里是绝对安全的个人领域,在这里他不需要顾及形象,衣衫不整也没关系。
  冲过澡出来,赤脚在地毯上蹭了蹭,梁辰下半身裹条浴巾,头上再盖一条,就往外间走去。
  这种套房的设计大同小异,都会把衣帽间放在中间,连接卫生间和卧室,因此经过必经之路时,看见蹲在地上的人,梁辰的第一反应是愣住。
  一秒,两秒,三秒。
  足足五秒钟过去,梁辰都没想通他怎么会在这里。
  陈仅的反应却很平静,他偏头瞟一眼刚出浴的梁辰,视线毫不留恋地回到满地的衣服上。
  “爷爷让我来帮你收拾衣服,敲门的时候碰到吴妈,她说你可能在洗澡听不见,让我直接进来,顺便把蜂蜜水拿给你。”
  梁建业看不得人闲着,总爱给人安排活儿干,园艺师的部分工作就是这样被丢给了陈仅。而吴妈在梁家干了二十来年,最是熟悉每个人的生活习惯,可她只管饮食和公区卫生,别的实在顾不过来。
  因而陈仅的这番说明有理有据,梁辰想问点什么都无从下口。
  也是此刻才发现自己上半身没穿衣服,梁辰飞快地一个闪身回到卫生间,没多久又慢腾腾挪出来,从已经整理好的那堆睡衣浴袍中随便抓了一件,再次闪身回去。
  等到梁辰衣冠整齐地出来时,陈仅还在收拾。
  状若无事地绕过去,走到书桌前,梁辰拿起桌上的碗,视野里前景是蜂蜜水,背景是蹲在地上的人模糊的面孔。
  想起卓翎曾以网红猎头的视角,评价陈仅的脸很矛盾,眉目浓艳如画,却总是神情淡漠,有着顶尖整容医生都做不出的自然M形微嘟唇,却一点都不爱笑,嘴角还总是耷拉着,最后总结——市面上不多见的一款丧系美人。
  梁辰仰头,把蜂蜜水像苦口的中药那样一口闷掉。
  放下空碗,回到衣帽间,梁辰一边弯腰捡衣服一边说:“你走吧,我自己收拾。”
  陈仅手上的动作没停:“快好了。”
  梁辰便不再言语,把捡起的几件外套用衣架挂好,再不动声色地抓走行李箱里的几条内裤。
  梁辰不喜欢干家务活儿,因为身体上疲累,大脑却闲得长毛。
  比方说现在,他的脑袋里不受控地开始思考——陈仅是不是经常给梁霄寒收拾衣服?也会很细心地按颜色和材质分类,外套挂放,内搭叠放吗?
  刚才我洗完澡出来,他只看了我一眼,是不是觉得我身材不够好?
  还有,在梁霄寒的房间里,他是不是也不会笑?
  相比之下,陈仅的烦恼简单许多——这小孩怎么这么多衣服,还这么大号?
  衣架是均码,梁辰肩膀宽,外套总是挂不住,有件夹克外套从衣架上滑下来几次,陈仅憋着一口气,几乎是咬牙切齿把它的拉链拉到头,衣襟的纽扣也一颗一颗扣好。
  梁辰似是有所察觉,投来疑惑的眼神,陈仅便指了指那衣服:“在哪儿买的?”
  “……”这问题来得突然,梁辰想了一下,“在伦敦。”
  陈仅又拿起另一件灰色短夹克,扫一眼商标,递到梁辰眼前:“这个怎么念?”
  梁辰看了下:“Ermenegildo Zegna。”
  陈仅皱了下眉:“不是英语。”
  “意大利语。”梁辰解释道,“这是一个意大利品牌。”
  “那这个呢?”
  “Brunello Cucinelli。”
  “也是意大利语?”
  “嗯。”
  “你不是在英国念书?”
  “……中国也能吃到来自美国的麦当劳。”
  陈仅笑了,不仅因为这个奇妙而贴切的比喻,还源自他想起从前,刚来N市读大学的那段时间,曾向梁辰学过一段时间英语。
  彼时他刚从落后的小县城来到现代化的大城市,太多不适应,包括其他同学流利得像美剧对白一样的英语口语。
  曾看过一部电影叫《中国合伙人》,里面的男主角成东青是一名考上国内顶尖学府的农村青年,他初来乍到时,充满地方口音的英语总引来周围人的哄笑——陈仅的情况和他差不多,而且能考上N大的学生多少对自己的学习能力有些自信,被嘲笑后受到的打击也翻倍,陈仅有段时间甚至惧怕上英语课,背单词都不敢出声。
  换做是别人,或许就此放弃,反正国内的学生大多学哑巴英语,重读写而轻口语,只要不出国不进外企,英语说得如何并不重要。
  可陈仅不行,在学习方面他有着极强的自尊心,眼前的山越高,他越是要把它征服,踩着它翻越过去。
  于是周围所有英语好的人都成了他的老师。梁霄寒也有留学经历,陈仅常去请教他,可是梁霄寒工作忙,经常出差到处飞,有一次他让陈仅去问梁辰:“小辰虽然才上高中,但是小学初中都念的是双语学校,至少口语方面教你绰绰有余。”
  求知若渴的陈仅就真的去向梁辰请教,十六岁的梁辰满脑子足球,每次被陈仅喊住都一脸烦躁:“又哪个单词不会念?”
  嘴上这么说,教的时候却没有一点不耐烦,单词放慢读,偶尔心情好还给陈仅传授记单词的经验:“class monitor是班长,monitor就是监控,因为班长就是为了老师不在的时候,作为安装在班级里监控存在,这样是不是好记了?”
  梁辰也第一时间想到这段往事。
  不过笑不出来。无论怎么看,陈仅这个笑容,都像是对当年那个仗着英语不错傲慢得要命的小屁孩的无情审判。
  气氛却因此缓和许多,陈仅趁此机会向梁辰道谢:“谢谢你。”
  “谢什么?”梁辰问。
  “晚餐的时候……”陈仅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没什么,总之谢谢你。”
  梁辰也不盘根究底,“嗯”了一声,用一种与几个小时前在餐桌上截然相反的平静态度,默默地垂低眼帘。
  最后一件衣服,梁辰叠得格外慢。
  固然有不熟练的原因,也有欲言又止的关系。有句话在心里盘旋几个来回,梁辰知道,如果此刻不说出来,以后就再没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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