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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者留痕(近代现代)——洗年月

时间:2025-02-18 09:42:08  作者:洗年月
  大学里的第一个圣诞节,学长带你去酒吧喝到半夜。你烂醉如泥,瘫软在座位上无法站立。学长将你扶起来,带进出租车,对司机报了附近某个酒店的名字。你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也有反抗的力气,但你没有反抗。你默许了。
  进入酒店房间,学长将你抱上床,像某种野性还未消退的动物一样扑上来,粗鲁地舔你、吻你。他将手伸进你的衣服内抚摸,你感受不到快感,只有一阵尖锐的疼痛从心底劈出来,近要把你当中劈裂成两半。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学长很壮实,全身上下的肌肉练得大块且鼓胀,体味浓重,混合着微酸的酒臭,成为一股令你作呕的气味;他个子高大,双手却相对健硕的体格而言有些偏小,掌中布满茧子,爱抚你时触感粗糙到令你疼痛。
  做为朋友,你拥抱过梁倏亭,也握过梁倏亭的手。远远看过去,他是一个高瘦的人,要和他拥抱,才感叹他骨架之大,居然能把你整个人笼罩起来;他虽然是Alpha,但体味浅淡,就算汗流浃背,闻起来也永远是干净清爽的味道;他的手掌也宽大到令你咋舌,可是生为富家子,他掌心柔软,一个茧子都没有,甚至连掌纹都生得规规整整,就像他的人生,没有一条岔路。
  在这个圣诞节的凌晨,你推开学长,歪歪扭扭地跑出酒店,一个人在街头走到酒醒。
  你掏出手机,鬼使神差地输入了梁倏亭的号码。不存他的号码对你而言没有一点用处。你早就把他的号码刻印在了脑子里,比背出自己的号码还要顺畅。
  趁着酒劲,你按下拨号键。
  语音提示你拨打了一个空号。你换了新号码没有告诉梁倏亭,梁倏亭也一样。
  酒最终会醒。入学以来荒诞不经的梦也醒了。一夜之间,你做回一个好学生,做一个生活里只有学习的“书呆子”。大二结束,你的综合成绩居全专业第一,不出意外,你可以全免学费,并收获一笔不菲的奖学金。
  父母是最高兴和自豪的人。母亲鼓励你利用奖学金出门旅游,你兴致缺缺,也没有想要同行的朋友。见不得你放假还闷在家里学习,母亲为你计划了一场自驾游。你拗不过母亲,和她收好行囊一起出发,你不知道这是你人生中最大、最漫长的一场噩梦的开端。
  暑期,天空晴朗到一丝云也没有,阳光毒辣得无情。母亲开了一上午车,才开过第一段高速。过了服务区还有好长的路,你听着歌昏昏欲睡,母亲体贴地停下来,让你从副驾驶换到后座去睡觉。你打着哈欠照做。
  这个举动救了你的命。
  车祸发生时,你的意识融在黑暗里无法抽离。一阵刺耳的车胎摩擦声和鸣笛声分不清谁先谁后,像两只粗壮的大手将你拽出黑暗。可是你的意识并没有脱离黑暗太久,你只来得及看到一束白光,可能是对面那辆货车慌张的大白灯,也可能是直射过来的太阳光。在这短短的半秒钟后,你又被关回黑暗的牢笼。
  此后的数年,仿佛你不曾被任何声响吵醒过。那黑暗恰如死亡一般安谧。
 
 
第37章 
  经过两年的休养,你申请复学。很多人反对,也有很多人担忧你无法适应。学办的老师格外为难,一度建议你再休息两年。你却坚定不移,好几次将假肢穿戴在厚厚的长裤下,像其他健全的同学一样来学校活动。
  不怪老师劝阻你。在医院和康复机构,你算是“小有名气”。最严重的那段日子,你碰到尖锐物就想扎进身体,坐在行驶的车辆内就想打开门往下跳,站在稍高的地方,就有一跃而下的冲动。
  这种状态下得你突然一改颓态,表现得积极向上,声称要回归校园生活,旁人怎么能不怀疑。
  他们找不到促使你好转的原因。
  你没有把原因告诉任何人。复学之前你去做了一件事,正是这件事彻底打破你心底虚无缥缈的渴望,让你明白上天不会垂下一根绳索把你吊出溺池,也不会有英雄从天而降救你于水火。
  没有人来拯救你,也没有人拯救得了你。
  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那天——你记得很清楚,早晨下着小雨,空气湿润、清凉,令你呼吸舒畅,所以你的胸腔开阔,容纳了许多雀跃和期待。
  你在镜子前打扮了很久:这条裤子不够硬挺,那条裤子料子太透;头发剪太短,戴个鸭舌帽会不会更好;脸色和唇色太苍白,要借护士姐姐的唇膏抹一抹……
  等你准备完成从医院出发,雨已经停了。太阳高高挂起,把穿得太过厚实的你晒得奄奄一息。汗水积累在假肢接受腔内,让本来就用不好假肢的你走得又慢又别扭。
  当你赶到目的地,最初的冲劲已经十不存一。
  阳光下的大学校园,满是朝气蓬勃的学生。年青人的意气与生气扑面而来,像一记重拳,打得你摇摇欲坠。你在门卫处签下访客记录,觉得来自门卫叔叔的打量都叫你瑟瑟发抖,难以承担。
  从校门到图书馆,再到里面的大型汇报厅,支撑你的只有心底的那一点期待。
  从后门进入汇报厅,讲座正在进行。主讲人是经济学领域享誉全球的学者,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国内高校演讲。他是梁倏亭赴英交换时的导师,愿意接受邀请,也是托了与梁倏亭的关系。
  你通过同学的同学得到消息:梁倏亭是这场讲座的与谈人之一,会参与讲座最后的自由讨论。
  坐在后排,听着你听不懂的英语原声经济学演讲,你等得满心焦躁。等待的每一秒钟都被拉长,你乱七八糟的预想了很多事情:梁倏亭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又长高了吗?胖了还是瘦了?他见到你,会露出什么表情,惊讶,高兴,还是冷漠?你们见面,第一句话会说什么,是“好久不见”吗?那也太俗套了。你不是他的校友,如果他问你为什么来,你该怎么回答?说“因为这是一场难得的讲座”,还是坦白地说“因为我想见你”?
  你设想得太多,掌心满是冰凉又黏腻的手汗,心怦怦狂跳,因为过度紧张而有些缺氧。当热烈的掌声响起,主持人宣布讲座结束,人们接二连三地起身离开。你傻坐在原处,终于从周围人的谈论中意识到,自由讨论是不公开的内部学术沙龙,你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并没有机会见到梁倏亭。
  眼眶热得发烫。你头重脚轻,近要昏倒。
  等到汇报厅里的人差不多走空了,你才慢腾腾地起身离开。
  走廊上人来人往,你垂着头,眼睛躲躲闪闪,不敢和任何一个人撞上视线。
  “学长,一会儿在沙龙见。”你先听到女生清脆的声音,接着是一声低沉的、耳熟的“好”。
  你抬起头,看到梁倏亭从你对面的方向与同学结伴走来。
  他意气风发,又沉着内敛。比起高中变得更高更结实了。因为年岁上涨褪去青涩,他的轮廓与五官愈发深邃立体,眼里淡淡的,看谁都礼貌又疏离。
  你朝着他的方向,他朝着你的方向,一步一步,你们逐渐靠近的过程在你脑中被按下了慢放键。
  擦肩而过的一刹那,你呼吸停止,眼前发白。他轻轻掠过你后又淡漠收回的视线让你瞠目结舌。
  他没有认出你。
  梁倏亭没有一眼认出戴英。
  你是谁?
  你是他的什么人。
  你竟然等着他来救你。
  “滴——滴——”地铁的鸣音把玻璃车窗内的倒影惊散。曾经激烈的情绪归为平淡,留下的印记浅浅淡淡,却也不可磨灭。
  人们总是把最极端的情绪记得最深。时间久了,过往的记忆就像被无序地打乱了,全部沉浸到沙子里。回忆就是沙里淘金,不重要的琐事和沙粒一样渺小、灰败,怎么淘也淘不出来,可最深刻的记忆就化作硕大的金子立在沙海之上,不必淘洗,它永远会自己浮现,反反复复。
  无论是极端的快乐,还是极端的痛苦。
  全都是戴英的“金子”。
  戴英抬头看到站提示,是他要下车的站点。
  他走出去,向工作人员说明情况。对方仔细打量他一圈,说:“是丢手机的戴先生吧?您的手机找到了。”他对戴英说了一个站名,“您可以去站点的警务室拿手机。”
  戴英累得半死,差点直接跟他说“我不要了”。但是,换手机的代价不小,戴英深吸一口气,又转身去乘车。
  扒手把戴英的手机带到了很远的站点。等他到达那里的警务室,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警官跟他核对好信息,将手机交还给他,嘱咐道:“先生,查看一下有没有你不知情的转账记录,再确认有没有其他的财产损失。”
  戴英接过手机。开机、解屏,一条关机时接收到的短信弹了出来。戴英看了一遍,又去看通话记录,指尖隐隐发着抖。
  “没有。”戴英摇头,“谢谢您。”
  走出地铁站,天上云层很厚,遍寻整片天空,找不到一颗星星。戴英尽量去找月亮的位置,可是云层太厚,他只望见蒙蒙的月光。
  他编辑短信发给梁倏亭:“别担心,我已经安全到家了。”
  没等多久,梁倏亭回复他:“好,你早点休息。”
  戴英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满以为没有期待,可是潜意识里分明期待着什么。当现实的发展与他的期待南辕北辙时,他又感到失落与痛苦。
  比如现在,他想要的其实是“我现在就来找你”,而不是“你早点休息”。
  恰如当年和梁倏亭绝交,他给梁倏亭的是一以贯之的坚决态度,可是他有多少次差点半途而废、多少次后悔,梁倏亭都不知道。戴英其实期待梁倏亭再多坚持一下,跟他刨根问底,重归于好。
  但是,是他没有坦率地表达、大方地索取,凭什么苛责梁倏亭。
  梁倏亭的“残忍”,戴英最清楚。
  他不会责怪梁倏亭,只是讨厌总把无望的期待强加在梁倏亭身上的自己。
  与梁倏亭擦身而过却没有被他认出来之后,戴英复学、完成学业、参加工作。好多年来,他把梁倏亭的事情抛诸脑后。如果不是醉到不省人事,他基本不会想起梁倏亭。
  被梁父叫去帮梁倏亭治病,完全是戴英意料之外的事。他当真一点都不期待再次见到梁倏亭。他最终答应梁父,原因确实在于梁父将梁倏亭的状况描述得很严重,他不愿意看着梁倏亭去死。
  没有办法。戴英“不得不”与梁倏亭见面。
  阔别多年,他们在病房里重逢。四目相对的瞬间,梁倏亭眼里盛满面对陌生人的淡漠,过了一会,他开始迟疑,然后在淡淡的惊讶后,回归最初的平静。
  准备好的“好久不见”卡在喉间,戴英的心被沉甸甸的失落灌满,他看向梁倏亭的眼神近乎带上了恨意。
  再一次的,梁倏亭没有一眼认出戴英。
  也是再一次的,明知道曾经被漠视过,戴英仍然期待梁倏亭一眼认出自己。
  期待梁倏亭眼里绽出惊喜,对他笑说一句俗套的“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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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章联系第一章 倒数第三段:
  “梁倏亭做梦都想不到父亲竟然会把戴英找来。他在病房里见到戴英的时候,一下子没把他认出来。”
 
 
第38章 
  年会结束,梁倏亭坐进离开会场的车辆,脱掉外套,解开衬衣领口的扣子,可是胸口的压抑感并没有消退。
  司机问他目的地,他低头看手机,停留在戴英回复他“安全到家”,而他让戴英“早点休息”的界面。
  梁倏亭不清楚,戴英说的“家”是他们同居的地方,还是戴英自己租住的房子。
  满打满算,梁倏亭和戴英在一起才不过半年,同居的时间则更短。不过,时间的长短对梁倏亭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梁倏亭自身的认知。他把他们同居的房子刻印成了他们的家,那间房子就成了他们共同的归宿。
  可惜,戴英似乎并不这样认为。
  梁倏亭收起手机,示意司机开往他之前独居的某套公寓。
  数月间无人居住,公寓冷冷清清,落了层薄灰。梁倏亭打开空调和地暖,等它们运作良久,仍觉得屋里偏冷。
  他在热水下冲完澡,泡热茶,再端着茶坐进柔软温暖的沙发里。室内暖得像春天,梁倏亭慢腾腾地喝茶,本该放空思绪好好休息,脑中却不受控地想起一间暖不起来的老房子。
  戴英租住的房子太老旧了,没有地暖,没有中央空调。卧室里的挂机开足马力,尚能暖和一点,可是卫生间却没有任何取暖设备,洗漱前后,多多少少要受点冷。
  戴英那么疼,是怎么一个人回到家的。
  天气冷,房子里又暖得慢,他能睡好吗。
  有些事情根本不能想。一想起来,就化作一根根绵密的针,令梁倏亭坐立难安。
  年会上喝了酒无法开车,梁倏亭起身穿衣,打车去往戴英租住的小区。
  夜深了,路上车不多。梁倏亭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戴英所住的楼栋前。他抬头观察,楼里的灯光稀稀拉拉,亮着灯的仅有几户人家。戴英的那间黑沉沉的,没有透出一丝光亮。
  梁倏亭想的不是戴英已经关灯休息了。他想的是戴英腿脚不便,半夜起来总要多加小心,所以戴英睡下之前,总会在卧室外留一盏灯。
  戴英没有回到这里。
  做完排除法后,戴英回的“家”只剩下一个地方。
  梁倏亭站在深夜寂静的街头,等待网约车从三公里外赶来接他。风凉透骨,吹得人浑身冰凉,梁倏亭的内里却像被塞了一团火,燥热且灼痛。
  半个小时后,梁倏亭在家门前输入密码、验证指纹。门打开,戴英睡前总是会留的那盏灯漏出澄澄的光。
  此景此景颇有些不真实。梁倏亭走进去,打开卧室门。床上蜷缩的人有所感应,轻轻翻动一下,支起身,问他:“怎么那么晚?”
  不可思议。
  跟之前戴英来广州找他那次一样,这一次,先放下姿态的又是戴英。
  竟然还是戴英。
  梁倏亭说:“抱歉。我吵醒你了?”
  戴英摇头:“没有,我没睡着,只是躺着眯一会儿。”
  “那我打开灯,没问题吧。”
  “嗯。”
  灯光乍亮,戴英被刺激得眯了眯眼。他洗漱好了,换上了睡衣,半靠在床头没有起来,脸色是淡淡的苍白,眼下泛青,一副相当疲惫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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