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家?”
“嗯啊,漂亮媳妇见公婆。”
“你在说什么啊…”
女生的话被吞进公交车到站的停车声里,他俩一前一后的上了公交,况嘉一才看到,男生手里拎了个书包,是女孩的。
这种现象不算罕见,但这次况嘉一看了很久。
等他们高考完,教室一换,况嘉一他们就高二了。
当初觉得高考还是很遥远的事情,这样一算仿佛就很快了。
况嘉一又想到谢绥抑,他高考之后会去哪呢?到时候他们的关系会变成什么样?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现在已经算朋友了,还能怎么变,像小学那样,变成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吗?
况嘉一低头笑了笑,一边觉得幼稚,一边又不抑制地真的产生这种渴望。
他拿手机拍了张照发给谢绥抑,并发短信:已完成医院半日游项目,身体没事,精神受伤,被医生骂了。
晚上九点半况嘉一收到回信。
【谢绥抑:嗯。】
况嘉一正喝水,他咬着塑料杯口,回
【你下班了?】
【地下室还能住吗?】
谢绥抑:【下了,不能。】
手指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敲,信息还没发出来,谢绥抑的先过来。
谢绥抑:【换别的地方住了。】
别的地方是哪呢,反正不是况嘉一家,他把水杯放下,双腿盘起,慢慢地敲。
【好,那你早点休息吧】
【这次还要带我去看看新地方吗?】况嘉一想了下,【看看刀?】
没收到回复,短信没有撤回功能,况嘉一只能看着自己这条信息沉入大海。
他懊恼地趴下去,把头埋进臂弯,用手敲了敲脑袋,又啊了一声。
敲太痛了。
周一上午,况嘉一还裹着秋季校服外套,周任航穿了个短袖就晃过来了。
“我这是什么景点吗?你天天来。”
周任航屁股还没挨凳子,就听见况嘉一这样说,他噔地站起来,“你不欢迎我?!”
“不欢迎。”
“我就知道。”周任航坐下,自动忽略掉那个不字,说:“知道你乐意看见我来。”
“我那边太无聊了,一群知识分子,下了课还在讨论题目,我不想呆。”
况嘉一双脚踩在课桌下的横杠上,手插兜里,坐在椅子上一下一下的往后晃。
这姿势容易打滑,班里有好几个男生这样玩,然后连人带椅往后翻过去,况嘉一还没摔过。
周任航在前面叽叽喳喳,况嘉一在后面玩得起劲,弧度一次比一次大。
谢绥抑接完水从他身后路边,屈指在况嘉一椅背上敲了敲。
况嘉一仰头后看他,谢绥抑没什么表情,又敲了下,况嘉一便放下椅子,腿也收回来,坐好了。
周任航的话卡在喉咙里,突然不记得自己要说什么了。
刚刚那一幕让他觉得很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明明这两个人什么都没说,但周任航就觉得自己被隔开了。
想控诉都找不到控诉口。
他看了况嘉一会,突然问:“你脸怎么又受伤了?”
谢绥抑在旁边拿出试卷,准备刷选择题。
“小偷,入室抢劫。”况嘉一言简意赅。
“靠?真假的?现在还有这种事。”
“对。”况嘉一拿出下节课的书,估计要上课了。“所以你平时少说话,多积点德。”
假装听不懂况嘉一话里的话,周任航嘟囔:“你这学期受伤频率还挺高。”
旁边谢绥抑的笔尖停在试卷上,像是在思考这道选择题。
况嘉一勾唇,“心疼我?”
“对。”周任航捂着胸口呕心沥血,“哥哥可太心疼你了。”
“那正好。”况嘉一抬下巴,“麻烦帮我去把黑板擦了。”
今天况嘉一值日,他懒得上去了,皮笑肉不笑地卖乖,“谢谢哥哥。”
周任航无语了。
上课铃随后响起,谢绥抑如梦初醒般移开笔,试卷上出现一个浓黑的墨点,笔墨渗透到了底下的草稿纸上。
谢绥抑自然地折上试卷,塞进课桌,再拿出这节课上课的书。
余光从况嘉一身上瞥过。
他脸上的伤已经结痂了,可能有点痒,想去扣,但谢绥抑不让他扣,况嘉一只能克制地摸了摸。
不清楚况嘉一以前的受伤频率如何,看他这样子,谢绥抑怀疑他之前应该没怎么受过伤。
校服袖口露出的手腕骨干净细腻,是生活的很好的表现。
讲台上周任航擦完黑板下来,况嘉一懒懒地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谢绥抑低下头,翻开课本,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况嘉一这学期确实受过不少伤。
而且受的所有伤,都与谢绥抑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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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曲奇饼干
放学后,周任航风风火火地冲过来,跨坐在况嘉一面前,手掌啪地拍他桌上。
况嘉一撩起眼皮看他。
“你这什么眼神?”周任航问。
“看人的眼神。”况嘉一郁闷地回答。
上次发完那条看看刀的短信后谢绥抑对况嘉一的态度又冷淡了,况嘉一哄了好久都不见好。
邓莹从国外回来带了些吃的和摆件,况嘉一挑了两盒曲奇饼干,紧巴巴地给谢绥抑送过去,谢绥抑不要,况嘉一就直接塞他课桌里,结果那两盒饼干现在还在谢绥抑课桌里。
至少没扔吧,况嘉一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你这个表情。”周任航沉吟,“跟我上次把我女神惹生气她不理我后的样子,挺像。”
“哈。”况嘉一快速地把最后一道大题的第一小问写出来,嘴里说着:“你那是活该。”
但他这也是活该,况嘉一想,真的只是开个玩笑,他都跟谢绥抑解释过无数遍了,谢绥抑都相信了,就是不怎么理他。
况嘉一暗自叹气,收好卷子,打算留着最后一问去请教谢绥抑,多骗一点聊天机会。
“你收拾完了?走吧。”况嘉一拎起书包,对周任航说。
周任航仰头,表情还带着微妙的得意,他努努嘴,示意况嘉一桌子上的奶油黄色卡片。
“什么东西?”
“情书啊。”
况嘉一要拿卡片的手一顿,“给我的?”他缓缓拿起来,还没看清楚,周任航咻地起身把卡片抽回去,拍到谢绥抑桌子上。
“不好意思,给你同桌的。”
“谁给的?”
周任航笑得开心,耸耸肩,“三班的,具体是谁我不知道。”
“我就猜到你会是这个表情,嫉妒了吧?”周任航说他。
况嘉一哂了声,“谁嫉妒。”
“谁嫉妒。”周任航瘪着嘴学他,“反正不是我咯,你这脸太臭了少爷,难道从小到大没收到过情书?”
况嘉一没理他,眼睛还落在谢绥抑桌子上那张浅黄色的卡片上。
是女孩子很喜欢的颜色,凑近了还有柠檬的香味。
拎着书包的手蠢蠢欲动,况嘉一捏紧书包带子,挎到肩上。
“走了。”
穿过长走廊,下了一层台阶,谢绥抑从拐角出现,上楼梯,正好和况嘉一他们迎面碰上。
周任航不怀好意地杵了杵况嘉一。
况嘉一只是看着谢绥抑,谢绥抑也看了他一眼,然后目视前方,与他擦身而过,两人宽大的短袖口在空中轻轻相碰,又马上分开。
余晖铺满整个校园,橘黄色的夕阳被窗户切割成一块块长条,斜斜地落在台阶上。
周围充斥着放学的欢声笑语,况嘉一单肩背着书包,低头走下一节节台阶。
出了教学楼,他的影子在斜后方落了很长一段,他抬头,望着四楼外面的走廊。
走廊上没人,七班教室窗户的玻璃映着浅金色的光。
况嘉一站了会,转头对周任航说:“我东西忘拿了。”又匆匆走进去。
况嘉一从后门进,进去时谢绥抑正站在课桌边,垂眼看那张黄色卡片。
不知道他发没发觉,反正直到况嘉一走到谢绥抑旁边,他也没转头看况嘉一一眼。
“看什么呢?”况嘉一假装好奇地凑过去,谢绥抑把卡片收进信封,放进了课桌。
“不会是情书吧?”况嘉一打趣他。
谢绥抑收拾好书包,拉链拉到底,又拉开一点,把那张信封塞进书包里,不给况嘉一追问的机会,冷淡地走了。
这是最近谢绥抑和况嘉一相处的常态,况嘉一想追上去,脚又定死在原地。
——
“吃吗?”周任航把一个三明治递过去,并咬下自己手中的那个。
况嘉一摇头,踢开脚边一颗石子。
“一次迟到而已,顶多扣两分班级分,再被王姐训一顿。”
“什么?”况嘉一没听懂。
“啊?你不是因为今天早上被年级组组长抓到迟到垮脸啊?”
要不是周任航提,况嘉一都快忘了这事,“不是。”
“那是什么?”
“就是,”况嘉一话到嘴边,看着周任航,又咽了回去,他摆了下手,“没事。”
况嘉一自己也说不清楚,如果说他还因为那封情书的事情纠结,那也太奇怪了。
但谢绥抑为什么要把它带走,况嘉一自己也曾经收到过,但他从来不拆开看,因为不感兴趣,一般都是礼貌的回绝。
谢绥抑的性格比况嘉一更冷,按道理只会比他做的更绝,但谢绥抑不但看了,还带走了。
况嘉一想不到除了谢绥抑对她感兴趣之外的第二个理由。
所以谢绥抑收是因为感兴趣?喜欢?
“我靠靠靠靠!”周任航口里咬着面包,抓着况嘉一手臂直嚷嚷。
况嘉一正烦着,问:“怎么了?”
“那!那!那儿!”
况嘉一随他眼神的方向看过去,看到谢绥抑和一个女生面对面站着,女生背对着他,没穿校服,白上衣搭配棕色短裙,柔亮的长发垂过肩膀。
“悄悄凑近点,去听听。”周任航拉着况嘉一往那边靠。
况嘉一被拖着往前,脚踩在地上发出很大声音,周任航低呼:“你小声点。”
况嘉一仍然没收敛,周任航不得不停住脚,但谢绥抑貌似已经发现他们俩,眼睛若有似无地抬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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