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梁声那获得了一点安定,代价就是被自己的患得患失折磨得遍体鳞伤。
徐斯佑得知他失恋,又还在找房子,给他推了几个房东的联系方式,房租会便宜一点,不过通勤时间大概会长一点。
是在另一个区,徐斯佑和他女朋友合租的地方。
温心妥感激不尽,也有点逃避的心理,他觉得搬去另一个区反而更好。
或许是提高了预算,又或许是徐斯佑居住的小区是新建的,总之价格便宜不少,交通也还行,出门不远处就有地铁公交,安静且视野开阔,比之前看的房子好太多,他当即和房东签了合同,晚上就回酒店把东西搬到了新家。
徐斯佑和他同住一个小区,不过楼栋不一样,为了感谢,温心妥第二天就带着水果和糕点上门拜访了。
“客气什么?还带这么多东西来。”徐斯佑领他进门,招呼他换鞋子,他弯身把堆在门口的快递拨开。
温心妥看了一眼,认出了上面猫粮的图标,问:“养猫了?”
徐斯佑的女朋友乐晴也在,亲切地笑着,“准备了,打算过几天去宠物店看看。”
“本来都决定买蓝猫了,去了附近宠物店看了,都觉得蓝猫不亲人,我俩想着再看看,可能这也得看缘分呢。”徐斯佑转头问,“诶,心妥,你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品种?”
温心妥摇摇头,“我不了解猫。”
乐晴问他有没有兴趣一起去看看猫,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徐斯佑啧了一声,“你就是看见帅哥走不动道了。”
温心妥笑了笑,他是没有多少攻击性的长相,脸小但不尖,平下巴大眼睛,嘴唇微微上翘,长得就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不了。”他温声解释,“小时候被猫咬过,有心理阴影。”
那个时候整条手臂都被抓得血淋淋的,捂着伤口回家,下意识躲进他妈妈的怀里,却只看见她脸上无法掩饰的不耐烦与厌恶,第一反应不是关心,而是责怪:“你跑哪去了!你不碰它不招惹它,它会抓你吗?”
错愕与惶恐瞬间盖过了疼痛,这是他第一次感知到宋清兰并没有那么爱他。
说不清楚是真的讨厌猫,还是对他父母的态度心有余悸,害怕再次窥探到难以接受的事实,温心妥后来都没有再主动靠近过猫。
吃完饭,温心妥帮忙搭架子,徐斯佑欲言又止地看他,温心妥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的眼神表情是什么意思。
其实到现在已经一周了,梁声没有给他发过信息也没有打过电话,温心妥偶尔会有恍惚的时候,就好像那天晚上只是一个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错觉,认为自己只要找个借口回到梁声家,他们就能若无其事继续过日子。
可温心妥还有一点自尊心,哪怕最近他心闷不快,夜里突然惊醒的次数增多,也不想要主动回头。
温心妥觉得自己也只有这点自尊了,时间会磨平一切,他已经从很多事情是深刻地明白这个道理。
徐斯佑问:“所以是为什么?”
温心妥不怪他的好奇唐突,毕竟一周前他俩还是十分恩爱的样子。
“为什么啊。”温心妥笑着把木架子的凹凸拼在一起,“可能就是觉得累了,不想继续了。”
徐斯佑叹了口气,“我懂,有时候吧,就是突然累了,过不下去了,你说有天大的事吧,其实也没有,纯粹是过不下去了。”
温心妥点点头,不可置否。
他搬入新的小区,也需要重新适应,早上起床的时间也提早了半个小时,他每天在地铁上昏昏欲睡,下班时为了争最早一班车回家,通常走得很快,某一天回家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脚后跟很痛,脱了鞋才发现是被鞋子磨破了。
温心妥经常在花钱上钻牛角尖,在喜欢和值不值得之间摇摆,有时候值得比喜欢重要得多,所以他买鞋要挑很久,要便宜要耐穿,还要第一次穿起来就不磨脚的,能买到一双合适的并不容易。
都说鞋越穿越舒服,温心妥第一次知道穿久了的鞋不会越来越合脚,但他没有立即扔,因为没有其他鞋子了。
温心妥丢掉的东西都留在了梁声家里,其中包括了两双运动鞋。
总不能和梁声说自己急需一双可穿的鞋子,希望对方让他过去取一下。
其实想想也不合理,他们分手快一个月了,或许他的东西早就被扔掉了,毕竟没有谁会蠢到留着甩掉自己的前任的东西碍眼。
温心妥重新下单了一双,但也要两天到,他觉得自己再穿两天也没有什么事,第二天依旧穿着那双鞋子去了公司。
临时被通知拍外景,温心妥扛着相机下了楼,取景的地方其实就在公司附近,但调整角度,指导动作都需要走动,等结束时他发现自己脚跟出血了。
往回走时,他已经不太维持得住正常的走路姿势,看起来像瘸了一条腿,同事帮忙拎了相机,温心妥朝他露出一个笑表示感谢。
他们走得慢了一点,路上的风景就醒目了一点,哪里又开了新店,店里的装潢如何,是否有适合取景的新角落,都被他们列入观察,回到公司后街,同事诶了一声,“新开的?”
温心妥抬头,入目是一面米白色的门帘,上面彩印着各类猫咪的样子,玻璃落地窗倒映着屋内的景象,树枝做窝的猫爬架上几只猫正蜷着身体睡觉,店里只有一个系着围裙的年轻女生在打扫卫生。
因为徐斯佑要养猫,他多看了一眼,他对猫咪不了解,但是看见了屋内墙面上挂着的猫咪大头贴,旁边写着与之有关的详细介绍,反正离公司近,他想着可以告诉徐斯佑,下班后也能来看看,寻找是否有更钟意的猫咪品种。
他停留的时间长了一点,同事喊他回神,温心妥刚准备走,一只小猫朝他走来,不一会就跳上玻璃窗边的垫子上,睁着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它的眼睛像玻璃珠子,黑色占了绝大部分,蓝色的部分像墨水在黑色瞳孔边缘缓缓铺开,温心妥低头看了它一眼。
回应他的是轻摇着的尾巴尖尖。
温心妥对猫咪的了解真的不多,这是他第一次见这种品种的猫咪,身体的毛发是淡棕色的,四只爪子像穿了半截的黑色长袜,脸颊鼻子黑黑的,但并不难看。
小猫的体型偏瘦,坐得很端正,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长相姿态标准像刚捏出来的猫咪玩偶。
尽管它没有多少攻击性,温心妥还是后退了一点,他看见那只猫高高翘起的尾巴落了下来,也不好好坐了,尾巴把自己的腿圈起来,微微低下了头。
温心妥愣了一下,同事碰了碰他的肩膀,和他介绍:“暹罗猫。这种品种是最常见的,天气变冷会变黑,我之前还挺想养来着,因为听说暹罗猫很听话又粘人,老可爱了。”
“那怎么不养了?”
“怕养歪了,那黑了可就白不回去了,黑了就容易丑不拉几的。”
温心妥看了一眼那只猫,它趴下了,团着身体盯着他。
和他的视线对上,它把自己的脸埋进去一点,像听得懂他们说话似的。
温心妥笑了一下,“确实,黑得不均匀容易丑。”
小插曲过去,温心妥和同事没有过多停留,扛着道具回公司。
下班之前,温心妥的手机亮了一下,他并没有太在意,等把素材整理完毕,拿过才发现上面的名字是在他生活消失了很久的梁声。
他没有一鼓作气把他的联系方式删掉,当时犹豫了一下,自欺欺人地想着没必要,反正他不会主动给自己发信息。
等他的信息进来,这一个月的佯装无事被瞬间击垮,轻微的疼痛拉扯着心脏,没点进去就看不见信息是什么,温心妥停留在界面很久才点进去。
他们的聊天记录还没清,温心妥无视了他们分手前的聊天,视线停留在最新的那条信息上。
上面只有冷冰冰的几个字:“你的鞋子还在我这里。”
“衣服也是。”
温心妥放下手机几分钟,才若无其事地回:“那扔了吧,谢谢。”
梁声:“我收拾好了。”
温心妥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信息,眼睛酸胀,他紧绷着脸,只把这发酸的原因归根于长时间工作,“不要了的东西你可以随便处理,用不着问我的意见。”
反正都会扔掉的,没有必要专门和他说。
温心妥揉了揉眼睛,把手机丢到一边,不再去看上面是否有新的信息进来。
第4章 .挽留
被他刻意冷落的手机来了很多条信息,温心妥收拾东西走出公司门口时还恍惚了一下。
他想起恋爱的时候梁声偶尔话很多,像吹泡泡一样在他们的聊天框砸过来一条条没多大意义的信息。
温心妥经常不懂他,为什么可以在一整天都无视他的信息之后又若无其事地给他发来很多分享。
下楼梯时他还是点开了一个小时之前发来的数条信息。
梁声的头像还是模糊的光斑,铺满整个画面,看起来暖洋洋的。
“我会路过你的公司,可以带给你。”
隔了五分钟后的第二条信息写着:“我在你公司楼下了。有很多人。”
连发几条得不到温心妥的回复,梁声又问:“心妥,你这里有没有寄存物品的地方?”
“好像没有,你可以见我吗?”
温心妥的手指停留在那条信息上,他的语气太自然,仿佛温心妥之前说过的狠话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只是观众,也许情绪被拉扯过,但很快会随着落幕而消散。
温心妥快速地打下“不可以”,删掉再重写,反复几次,又觉得没意思,半个小时前的信息,回不回都一样。
下楼时,他没想过会看到梁声,他正半蹲在自动售卖机前,他的头发依旧没有修剪,长长的发尾搭在后颈。
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温心妥长久的停留而熄灭,一瓶甜橙汁从售卖机里掉下来,发出“咚”的一声,温心妥回过神来,刚抬脚,灯又亮起来,握着橙汁的梁声转过头来,温心妥重新看到了那双眼睛。
“要不要喝?”
这是他们分手见面后的第一句话,梁声的语气稀松平常,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分手,还是一对普通情侣。
是不在乎还是以为他在开玩笑?所以依旧是这样的态度和语气,温心妥没有说话,眼神慢慢冷下来。
他把手伸过去,“我的鞋在哪?”
梁声握住橙汁的手往回收了一下,确认他真的不喝,才把手里的袋子递过来,温心妥接过。
“谢谢。”
“不用。”
温心妥一沉默,世界就安静下来,这符合他们相处的常态,并不会因为他们分手了就有所改变。
处于风口的入口猛地灌入一阵冷风,像敲打面团的擀面杖,温心妥冻得脸面发僵。
意识到这一点,温心妥再一次主动开口:“应该的,我以为你早就丢掉了。”
却察觉手里拿着的重量不对,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双鞋。
“我有两双的。”
温心妥刚想问他是不是拿漏了一双,又觉得没必要,或许梁声根本不在乎他有多少双鞋,能把一双还给他已经是意外收获。
没想到的是梁声会问他:“下次拿给你好吗?”
“不用了。”
温心妥不上当了,梁声又骗他,他说有衣服有鞋子,却只给他拿了一双鞋子。
而且是他已经很久没穿过的鞋子,虽然不会磨脚,但是鞋底也并不舒服。
温心妥退后几步,坐到旁边放置的休息长椅上,他打算换了鞋再走,他决心无视梁声,也不管他要不要走,什么时候走。
温心妥取出鞋,没有多余的手拿袋子,他纠结了一会,再转过头,一双手压在了袋子上,梁声蹲在他的面前,姿势像半环着他,他过高的体温让他的手臂很有存在感。
梁声抬头看他,刘海被风吹乱,又露出他那双眼角很圆擅长装可怜的眼睛。
温心妥晃神了几秒,不清楚他的眼睛为什么会变红,好像受委屈的人是他一样。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不抗拒,梁声握住他的脚踝,温心妥浑身一抖,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之后往后躲了躲,挣脱他的手。
温心妥声音不算硬气地说:“你不要这样。”
梁声一动不动地望着他,过了好一会才缓慢地吐出几个字:“为什么?”
“你总是这样…”
温心妥低下头,“是不是我和你说什么你都觉得无所谓?我们明明已经分手了…”
梁声安静地盯着他,温心妥并没有要发脾气的意思,却不知道为什么声音会失去控制,变得颤抖,变得不太入耳。
温心妥发抖的尾音似乎终于刺破梁声的一些平静,但他对此的回应也只是眨眼频率快了一点而已。
永远无动于衷的样子彻底击垮了温心妥的心理防线,他的声音又低了一点,无法掩饰自己觉得难堪狼狈的心理,语气不自觉多了一丝恳求:“梁声,我们分手了,不要再这样对我…”
不要在不在乎他的同时又做出一些令人误解的动作,温心妥读不懂,也不想再做阅读理解了。
梁声自顾自地说:“你的脚受伤了。”
温心妥说:“我不用你管。”
“我买了创可贴。”他充耳不闻,“要不要贴?”
温心妥沉默,看他轻轻抬起自己的腿,搭在他的腿上,给他贴创可贴,他闭了闭眼睛,对他的态度感到无力,更多的却是痛苦。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是吗?”
没得到他的回答,温心妥抖着声音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从来都没有脾气…”
他低着头,眼泪顺着眼尾落下来,笃定地说:“梁声,你不会改的。”
梁声帮他穿好鞋,握起他的手,脸颊贴着他的手心,没有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回应,低了低头,一副很依恋他,无法离开他的样子,说:“心妥,我不要分手。”
这样类似于挽留的话,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呢?哪怕是在他提出分手后的一天,两天又或者一周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为什么偏偏是在温心妥已经逐渐习惯,逐渐麻木,逐渐不再纠结挣扎时他又大摇大摆地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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