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价更高。人如此,猫也是。”徐斯佑笑了笑,“有些猫就是不喜欢被圈养。”
温心妥表示理解,“但是如果我以后养猫,我肯定不希望它离家出走。”
毕竟养猫是件很麻烦的事情,要付出时间与精力,温心妥太介意值不值得,喜欢种下什么就得到什么,如果他付出了过多的痛苦与忍耐,却只得到零星的快乐,他会忍不住自怜自艾,既后悔当初埋下的种子,又无法果断地将已经长出的枝芽拔除。
当他的猫估计会很痛苦,温心妥想象了一下,哪怕它只是出去圈地盘,他也会因为它的不够听话、没有乖乖带在家里等他回家而生气。
徐斯佑建议:“那你适合养暹罗。它就很粘人。可能会黏到你想让他离家出走。”
温心妥歪了歪头,指着照片上那只越狱的猫,“它吗?”
“但它出走了。”
温心妥遗憾地说:“我不会想养一只会出走的猫。”
徐斯佑欸了一声,“你不是对猫有阴影吗?怎么?被那只小暹罗带得想养猫了?”
“没有。”
“有也正常。不过它为什么那么粘你呢?”徐斯佑发出邀请,“改天你来我家看猫,看看我家猫对你态度咋样。”
温心妥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不过没有拒绝徐斯佑发出的邀请,“有时间的话可以去看看。”
有时间在他们这些已经被公司过度剥削的打工人的嘴里里就是一个委婉拒绝的借口,并不是温心妥不想去,而是他下班之后有了自己的休息时间,更喜欢做自己的事情,去看一只没见过的猫未免太不值,他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心里却已经提前说了抱歉。
他估计不会专门为了看猫去一趟徐斯佑家的,除非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温心妥很快把和猫有关的事情抛到脑后,毕竟他的日常里能和猫扯上关系的寥寥无几,他的生活也不会因为一只猫有任何改变。
在晚上七点十五分,像平时一样走出电梯门时,温心妥都认为自己一潭死水的生活会继续保持,他会在一个小时之内解决完吃饭需求,完成固定的洗澡任务,然后躺在床上等待新一天的重复。
然后…
他的视线里就多出了一只猫,它坐在2003门牌号下,脖子上挂了一只小小的领结,似乎是在等他,在他出现的时候,以温心妥很熟悉的姿势朝他竖起了尾巴。
中午它还只是寻猫启事上的一张照片,晚上就跨越十几公里出现在了温心妥面前。
他握着手机,停在2003的门前,迷惑又不可置信地几次抬头看着自己的家的门牌号,确实没走错。
但是,他的家门口出现了一只猫,明明是特意在等自己,却很有分寸地没有靠太近,只坐在他的腿边,抬着下巴看他。
温心妥在餐馆看惯了它的样子,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它。
它的毛发很干净,泛着光泽,且眼睛炯炯,压根没有出走十几公里应有的样子,起码看起来很精神。
温心妥往后走了几步,那只猫站了起来,慢慢悠悠地抬着脚朝他走来。
他走一步,猫走一步,他停下,猫就停下,只是尾巴不再竖起,贴着地面轻摇。
温心妥听见它叫了一声。
但他听不懂,也没有其他人了,他只能问:“你在等我?”
猫当然不可能回应他,虽然它又叫了一声,声音比上次轻了一点,温心妥低着头和它僵持几秒,最终认输,“先进来。”
猫也不和他客气,在他打开门之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温心妥换鞋的时候看了它一眼,发现它正在四处溜达,尾巴高高翘着,头也抬得高高,神气得不行。
溜达完,它抬步向他走来,温心妥没空理它,在沙发上坐下,不情不愿地打开手机,迫不得已在下班时间向徐斯佑发去了打扰信息。
“我家进猫了。”
两秒钟后,那只猫轻盈地跳上沙发,转头看他,温心妥发现了它的视线,难得态度冷硬了不少:“你不许趴我腿上。”
在餐馆的时候温心妥还会纵容它,但那是因为温心妥知道无论猫怎么样都与自己无关,他是旁观者,不用负什么责任,所以他可以容忍它的一些行为。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它出走就算了,还出现在自己家门口,太匪夷所思了。
如果是人,温心妥会怀疑它想敲诈勒索搞诈骗,但是它只是一只猫。
温心妥又没办法问它到底想干嘛,又是怎么过来的,他只能寄希望于比他懂得多一点的徐斯佑。
领结猫听到他的话倒是不动了,抬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如果是在餐馆它这样看温心妥还可以理解,毕竟他是在吃饭。
但他现在手上拿的又不是筷子,是手机,他想做的事也不是吃饭,而是搞清楚一只猫到底是怎么到他家的。
它有前科,看完温心妥之后肯定会过来蹭他,不管是用头,耳朵还是尾巴,总之会围着温心妥转。
尽管他不出声,温心妥还是警告:“你不可以靠我太近。”
徐斯佑:“你确定是那只猫?”
“我确定。”温心妥看了一眼猫,对上它圆溜溜的眼睛,再次确定,“是它。”
“它有可能是跟着你来的,记得你的气味。”
温心妥不信,“我坐的地铁。”
“猫也能坐地铁。”徐斯佑给他拨了个电话,“猫还能跑酷呢,和地铁速度差不多。”
温心妥说:“我知道你不信。”
换成其他人面对这样的情况估计也觉得神奇,但为什么偏偏是他?世界上比他爱猫宠猫的人多那么多,温心妥不觉得自己具备任何一项适宜养猫、被猫挑选为主人的条件。
他没有钱,没有精力,没有时间,又很害怕不能简单解决的麻烦。
温心妥深吸了口气,不太好意思地问:“斯佑,可以麻烦你先收留它一晚吗?”
“我能给你送点猫粮,顺便看看是不是真的。收留一晚估计不行,昨天晚上小叮咚到家现在还有点不太适应,我怕有陌生猫进来它反应更加严重。”
温心妥本来就不太好意思麻烦他,听他这么说当即改口,“那就不麻烦了。”
把他心情搞得一团糟的罪魁祸首依旧盯着他,在他挂掉电话的下一秒,把一个爪子搭在他的腿上,温心妥撇了它一眼,果然是这样。
这只猫无视了他的两次警告,在他沉默的时候得寸进尺,两只爪子都伸过来,一起摁住了他的腿。
温心妥不想摸它,不想碰它,也不想让它继续靠近,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在它两只爪子动起来的时候冷下脸:“不能动。”
猫踩着他的腿,爪子抓过温心妥的腿,不疼还有点舒服,像在给温心妥按摩一样。
温心妥又不好意思说什么了,盯着猫看了几秒,发现它正侧过脸,也在看着自己。
它的耳朵正随着它的动作往侧倾斜,看起来好像十分舒适愉悦。
不愿意承认被一只猫的眼神取悦到,温心妥移开眼,不过这次他什么话也没说了。
暹罗猫兢兢业业地帮他踩完左腿,跳到他的腿上,继续踩他的右腿。
“好了好了,够了。”温心妥预感不妙,再这样下去估计他整个人都能被踩扁了。
猫停了一下,看了一眼他,似乎是在确认他的意见。
温心妥愣了一下,不太情愿和一只猫说话,但是见它一直等着,只好说:“我不要了。”
暹罗猫嗷了一声,转过身,团在了他的腿上,耳朵凑过来紧紧地贴着他的肚子,温心妥缩了一下,猫又挪近一点。
在温心妥要起身甩掉它时,它抬起头来,好像不理解,表情可怜地望着他,在温心妥动摇时,它又抬起一只前爪,搭在了他的手心上。
温心妥的手心多了一团东西,收起了爪子,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反而很温暖。
奇怪。
温心妥以为自己不喜欢猫,也下意识排斥对猫的靠近,但当它的体温与他的重叠在一起时,他却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满足。
甚至这并不是它的猫。
他又坐了回来,慢慢地收拢了手指,那只猫被他握住,似乎也觉得惊讶,它轻轻地叫了一声。
第9章 .妥协
不过温情没有持续太久,在意识到这种行为是沉默的纵容之后温心妥很快松开手,可惜为时已晚,这只听得懂半句人话我行我素的猫已经开始熟练地得寸进尺。
搭在他手心的爪子收了收,转眼就将前腿压在了他的身上,除此之外它什么也不干,就只是盯着他。
温心妥还记得徐斯佑开玩笑时说他是人体猫薄荷,但温心妥怀疑自己在这只猫眼里就是一块肉,并不是对他情有独钟,而是无法抗拒一坨会说话会走路长了纤长四肢的肉。
想多了,温心妥冷了冷脸,望着它,“你也不可以这样看着我。”
猫耳朵动了动,温心妥注意到了它的变化,又看见它油盐不进地继续趴在他身上。
温心妥不想理它了,“我要去吃饭了,你不可以再趴在我腿上。”
刚刚是他的失误,温心妥不会再碰它,也决定不再对它投入任何同情,因为它的突然到来,温心妥拎回来的面都坨了。
他到餐桌前准备吃晚饭,那只猫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在温心妥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它也坐了下来,和在餐馆一样,盯着他吃饭。
温心妥转了个身,并不想再看见它,那猫慢悠悠地起身抬腿,转了个圈,又在他视线的前面坐下了。
忍无可忍,温心妥问:“你为什么跟着我?”
猫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紧紧地盯着他的脸。
温心妥狠心说:“我不会养你。你出走也没用。跟着我也没用。”
“我明天就会把你送回去。”
温心妥拿起手机看信息,徐斯佑表示自己已经在家,待会会和女朋友拿点东西过来看他,温心妥轻叹了口气,回了个太感谢了的表情包,再去看那猫,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它趴在了地上,像一滩融化的棉花糖,还是巧克力夹心的,不过在温心妥朝他投去目光的时候,它瞬间尾巴立起来。
温心妥不知道它误解了什么,他只是很随便地看了它一眼,上一秒还一蹶不振的猫下一秒就故技重施,坐到他腿边,尾巴紧紧地圈住了他的脚踝。
“我什么都没说。”温心妥不理解,“你为什么又跟过来?”
温心妥算是懂了,对待这猫估计什么反应都不能给,他干脆无视它了,任由它圈着自己,温心妥丢垃圾时也还拖着一只猫,去开门的时候那只猫总算松手,不知道在想什么,耳朵倒是立得高高的,不知道还以为这是它家。
“怎么拿了那么多东西?”温心妥招呼他们进门,接过了他们手里的猫窝和猫砂盆,放到了沙发的旁边,对上他们的目光,无奈地笑了一下。
温心妥的出租屋不大,入门旁边一侧是玄关和厨房,走进来是和卧室相连的小客厅,只摆了一个二人座沙发,温心妥让他们坐下,自己拉了个行李箱坐到箱子上,那只猫在温心妥坐定之后,视线周游一圈,最终抬腿朝温心妥走来,坐到了温心妥腿间的位置。
终于看不见那双猫眼了,温心妥突然意识到自己很少看这只猫的背面,毕竟它也没给他这个机会。
猫毛短短,看上去却又毛绒绒的,耳朵又尖又大,大概是人类长辈最喜欢的那种招风耳。
不过坐得那么近做什么?温心妥发现这只猫和他的距离就没远过,他走哪它跟哪,客厅对人而言是小,但对它这样一条体型纤瘦的猫而言可以蹲的位置有几十个,怎么又坐他旁边。
温心妥把脚移开位置,那只猫挪了挪屁股,却直盯着徐斯佑。
徐斯佑吓了一跳:“哎呀,那只猫咋对我恶意那么大?我上次摸它还记仇呢?”
乐晴好奇地问:“真是那猫?奇了怪了。”
“本来我还不信,现在我信了。”徐斯佑指了指猫,“你看它那表情,就很讨厌我那样。”
温心妥低头看了看,瞧见那猫是低了低下巴,但眼睛姿势什么都没有什么变化,怎么看得出来讨厌的?
“为什么?”温心妥好奇地问,“它为什么讨厌你?”
“我也不知道啊,我不就是上次想摸它嘛。”徐斯佑突然想到什么,欸了一声,“之前看过的养猫手册,说暹罗虽然粘人,但是记仇。它是真记仇啊!”
温心妥笑了一声,笑到一半,笑容停住,“我没惹过它。”
“它总不能是来找我报仇的。”温心妥刚说完,那只猫往后靠了靠,刚刚还姿势端正,现在软骨头地搭在他的小腿上。
徐斯佑说:“估计不是。”
乐晴羡慕地说:“它看起来就不像来报仇的,哪有报仇和人那么亲近的哦。就像小叮咚现在还有点不适应,我和斯佑手都给抓了几道痕。”
温心妥皱了皱眉:“严重吗?”
徐斯佑摇摇头:“不严重。就是心累。不过也没法和猫计较,它们什么都不懂呢。”
确实。
除了眼前这只,温心妥现在怀疑它在故意装不懂,不过目前没有证据。
温心妥默不作声地收了收腿,不过抵着行李箱,没办法继续退了,又让猫得逞了,他面不改色地抬了抬脚,“反正不可能养它的。”
“我明天上班顺便把它带上,还给猫咖。”
徐斯佑点点头:“也行。你可以坐我车,方便一点。”
送走徐斯佑和乐晴,温心妥蹲在客厅捣鼓猫砂盆,安装后之后小心翼翼地把猫砂倒里面,那只猫始终靠在他的腿边、手边,尾巴又或是身体轻轻地贴着他。
温心妥拆了猫粮,本来想拿个碗,发现自己新家一只碗都没有,只能倒在纸巾上,“将就一下吧,反正明天就送你回去了。”
也不知道徐斯佑和乐晴怎么还把猫砂盆和猫窝送给他了,明明他并没有养猫的打算。
到时候又要还回去,温心妥看了一眼猫,猫没看猫粮,又盯着他看。
温心妥转过头去,不想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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