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何散发现的太迟了,这份早已断掉的感情或许补救的及时还能趁热接上,但现在那一点儿藕断丝连的关系也被时间毫不留情地斩断了。陆嫣离当时的难过也早就被一并沉淀、搁浅了,现在的小姑娘也不是过去的那个她了。
陆何散没来得及感伤,迎面而来的就是考试周的压力。他忙得晕头转向,废了很大的劲儿才拨出一整天的时间陪陆嫣离过生日——过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生日。
陆嫣离倒也受之欣然,毫不在意冷清的局面。她也没有像往年一样邀请朋友,而是自己跟着陆何散前跑后跑。
她一边埋怨陆何散订这么贵的饭店,一边指责陆何散形式主义,尽搞礼服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陆何散听她的口吻莫名觉得好笑,想起了之前过生日的他自己,他也是这样斥责陆嫣离败家。感情兄妹俩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没改掉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
两个人的生日一过,两个礼物一送,两人攒下来的钱又空空如也了。陆嫣离想到这里就又想笑又无奈。
“哎。”陆嫣离踢着小腿,咬着蛋糕侧头看陆何散道,“其实这样也很好——赚钱么,不就是用来花的吗?”
“是这个理。”陆何散坐在陆嫣离旁边看着成年的妹妹。他没有吃蛋糕,他不喜欢这甜腻腻的玩意。只见陆嫣离切了两块装了起来,像是要送人。
“这蛋糕给谁啊?陆何散不着调地调侃道,“你也成年了,上了大学了,以后要是有情况,记得第一时间和你哥说啊。”
陆嫣离摇头晃脑道:“送给我的得意门生——我还给她报了明年的高考,尽管我现在给她补课刚补到高一……”
“给你织毛衣的那个?”
“嗯。”陆嫣离又咬了一口蛋糕,含糊不清地道,“哥,你口味还挺不错的,这蛋糕好吃的啊,那家的?”
“就长平路那家,好吃我们过年还买。”陆何散说。
说到过年,总是让人想起迫在眉睫的期末。两个人都是大学生,要开始图书馆备战和那几门考试死磕了。
“第一学期,不要挂科。”陆何散想了想对妹妹说道,“虽然你的成绩一向不用我操心,但是我还是操心操心。”
陆嫣离白他一眼,“毛病,管好你自己吧。”
“做家教做兼职的前提是不影响学习。”陆何散继续苦口婆心道,“第一学期学好了会有正反馈,而且对你评奖学金,保研大有好处。”
说到这里,陆何散又问道:“想好大学毕业怎么走了吗?找机构申请国外的学校,还是看看学校里有没有什么推免资格?或者一些中外合办的项目?”
陆嫣离反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你不是还先我两年毕业吗?你有什么打算?”
陆何散似乎是一愣,随即说道:“我么……”
陆何散盘算片刻,开口道:“如果你出国,我可能也会去,所以你可以先选选学校,咱俩争取在一个地方。但眼下我工作室在这边,具体的情况也不好说,程西西他们如果还要继续做下去,我应该也会和她一起。”
陆何散琢磨了一会,说道:“我现在的不确定性太多了,再过一年看看工作室发展怎么样再说。发展的好我可能就在国内,发展的不好和你一起去国外找点路子。”
陆嫣离又咬了一口蛋糕道:“那我的不确定性就更多了啊?保不齐我也成立个工作室呢?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心中有数了,会关注你说的这些的。好了,今天是我生日,讲点我喜欢的话题。”
陆何散倒不觉得谈未来会让人丧气,但还是顺着陆嫣离的话说道:“你喜欢的话题?你的爱好不就是变美和看小说等等吗?更何况你还看那什么小说,我们根本没有共同的圈子好吧?”
陆嫣离咬着叉子,不屑道:“我看耽美小说怎么了?你还是里面的主人公呢——哎,你和许哥之后还说过什么话吗?讲给我听听。”
“你打探这么多干什么?以为自己是警察判案呢!”陆何散看了一眼八卦之心熊熊燃烧的陆嫣离好笑地道,“不是早就和你说了么,不可能的事。我都全当是浮云了,也就你天天惦记。”
“谁信啊?”陆嫣离撅撅嘴道,“时候没到罢了,等着吧。等人家过年回来,你又要死灰复燃,一脸痴汉相了。有种你就别动不动就对人家脸红,连着我的面子一起丢。”
“我……”陆何散张口想反驳什么,但又发现好像确实是那么一会儿事。每次碰上许原言他就像过敏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脖子到连先红上一片,预警器都没这么准。
“你真不吃着蛋糕?不吃我把剩下的都给人家小姑娘了。”
陆嫣离看着被自己一句话引的想入非非的陆何散,心里愈发觉得这个哥哥是个“没出息”的恋爱脑。
“还是给我留一块吧——对了,你先别动,我给你拍两张照,发给涛哥看看。”
涛哥的礼物陆嫣离还没拆,就放在她卧室里的桌子上。看着大小和包装,八成又是什么奢侈品,陆何散也没多问。
他在这些日子里学会了“闭嘴”,就比如他缄口不言韩悦颜和陆嫣离分道扬镳的往事。他记得陆嫣离那晚的眼泪,也记得那句“回不去了”的话。他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几块蛋糕,那是陆嫣离打算一会儿放冰箱里的。
他突然想起来之前陆嫣离的生日蛋糕从来没有被吃完过,剩下的蛋糕基本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扔掉——毕竟想吃随时可以再买新鲜的。
那时的陆嫣离没有想现在这样对甜品表现出那么大的嗜好,又或者那时的甜品对陆嫣离来说唾手可得,所以一个蛋糕不算稀奇。
想到这里,陆何散闭上了眼睛。
会回来的,他想。会回来的。
第28章 嫌弃我
熬过了考试周后,陆何散终于卸下来学业的重担,开始一门心思地扑在游戏上。许原言这几天就要回来了,他先前打电话说好了去接人家自然不会食言。
那人和张海涛一起回来,陆嫣离自然也就跟着去了。
但不知怎的,看着一脸雀跃的陆嫣离,陆何散一路上眼皮一直在跳——他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这次衣服他照例在家里挑了很久,他在自己的卧室里磨磨蹭蹭,温吞的像只蜗牛。在陆嫣离化完妆不耐烦地几次敲他的“壳”,他才打开房门,忐忑地问陆嫣离道:“这套可以吗?”
陆嫣离上下扫了他一眼,“啧”了一声,没好气道:“大哥,外面零下的天气,你就穿这么点儿?想当都市佳人,美丽冻人呢。”
她侧头,故意曲解陆何散的意思,煞有其事地道:“我懂了——你是想冻着自己,然后让人家心疼,再把外套脱给你,是不是?”
“滚蛋。”陆何散没好气地白了妹妹一眼,又转身进去换衣服。北方已经供暖了,他一直呆在屋里,竟然有些不分春夏秋冬了。可袄子一穿,怎么都显得臃肿得像个球。但在陆嫣离的催命似的呼喊下,陆何散还是不情不愿地套上那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和陆嫣离急匆匆地出门了。
其实这羽绒服穿在陆何散身上没有他想的那么臃肿,因为他个子高,羽绒服又修身,反而显得他身量修长。羽绒服黑的很纯真,衬得陆何散的皮肤愈发的白。陆嫣离看了匆匆出来的陆何散一眼,勉强点了点头,算是对便宜哥哥外貌的肯定。
给他们接机,自然是要再大吃一次。这次许原言抢先说了自己请客,陆何散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得由着他请客。
上次喝酒后狼狈的姿态似乎还在眼前,陆何散有了前车之鉴,今晚吃饭对于“酒”格外悠着。饭店还在上次那家火锅店,许原言照样有VIP的八八折和两盘好菜。
因着“淑女先行”,菜单自然先是给了陆嫣离。
这次陆嫣离抱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不顾陆何散在旁边咳嗽跺脚,自顾自地点了几个贵点的菜,顺便瞥了陆何散一眼,故意道“哥,你怎么还没开始吃就咳嗽啊?是不是又不舒服啊?”
陆何散咳嗽到一半,被她这话呛的可以,只好连忙尴尬地掩面道:“我没事,可能是外面太冷了,刚进来不适应。”
许原言则是体贴地递过来几张纸,问道:“没事吧?”
“没事没事……”陆何散一边有些狼狈地接过纸,一边用脚去踢陆嫣离让她少点两道菜。许原言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兄妹俩的小动作,笑了笑,然后温和地开口道:“大家不用和我客气。”
闻言陆嫣离得了圣旨一般得意地看了陆何散一眼,不过害怕自己的哥哥真的无地自容,陆嫣离还是相当收敛地把电子菜单又递给许原言,让他和涛哥继续点菜。
陆何散尴尬地摆摆手说自己没什么要点的,许原言却是认真地接过菜单,说道:“上次看你似乎很喜欢吃他家的澳洲牛肉,那就再点一份吧,还有这个雪花肥羊……”
“嚯,言哥,你也太细致了,这都注意到了。”张海涛在旁边兴致勃勃道,“猜的真准,这蹄子确实最喜欢这两个菜。”
张海涛也没察觉什么不对劲,只当许原言是个体贴的学长,心里更加感慨起来。
陆何散转学后,别人的态度他是看在眼里的。墙倒众人推的是多数,中立的是少数,像许原言这样还能和往常一样对待陆何散,而且事无巨细,体贴入微的更是少之又少。
陆嫣离闻此唇角扬起一抹赤裸裸的笑意,她也不掩饰,就这样眯起眼睛看着许原言,眼睛眨了好几下。许原言似乎也注意到她的目光,低头对她微笑。
倒是陆何散看着妹妹和许原言眉来眼去,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又怕许原言知道他那点小心思,又怕他不知道。
“来,来,干一个!”张海涛端起酒杯道,“马上过年了,咱们这也算提前聚一聚,原上草,何散,来!言哥,你以茶代酒,也和我们碰一个!”
许原言上次说自己酒精过敏,这次也是同样的说辞。他还是滴酒未沾,陆何散却已经是两杯到肚。陆何散忽然有些惴惴不安,他害怕自己酒后失态。但尽管他有意少喝,也架不住张海涛这个酒鬼一次又一次劝酒,稀里胡涂中又是几杯下肚。
酒精在陆何散胃里烧的厉害,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许原言似乎也在帮着张海涛劝酒。他有些愤愤不平起来——这厮也太坏了,自己不喝,倒是一直还劝着他们三个喝个不停。
他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烧了起来,红艳艳一片,晚霞似的。陆嫣离也已经有些失守阵地,没功夫管自己的哥哥了,坐在椅子上有些东倒西歪。
“涛……涛哥。”陆嫣离扯住张海涛的袖子,断断续续喊,“你,你陪我去……抓娃娃,咱俩,咱俩先走。”
“啊?”张海涛也有些喝高了,他茫然地点点头,又大着舌头问道:“不带你哥吗?”
陆嫣离却是撅了撅嘴道:“不……不带他……”
张海涛醉的厉害,还是又端起眼前的酒一饮而尽。这酒是许原言自己在店里存的,铁定是一等一的好酒,张海涛想到这里更觉得口中的酒水涩中又带着回甘,便贪杯起来。
“为……为什么?”他含糊不清地问陆嫣离道,“为什么不带你哥?”
陆嫣离拿了纸掩自己的口鼻,擦了两下道:“给他俩仍在这里,他俩……他俩好……”
许原言看着陆嫣离,耐心地等了半天,小姑娘的话却是没了下文。他有些惊叹于陆嫣离的敏锐,又想起小姑娘的IB成绩,更是觉得她没有出国很遗憾。他刚想开口说什么,旁边一个人直愣愣地往自己这边摔了过来。
是陆何散。
许原言小心地捧着陆何散的头,冰凉的指尖蹭过他发红的脸颊。这人也是醉的不行了,嘴上却还念念有词道:“原上草……你,你少给我胡说八道……”
酒是许原言精挑细选的,他专门找的度数很高但尝着又像果酒的酒。他没有事先和这几个人说度数,这几个人又都是贪杯的“酒鬼”,自然一个个都醉倒了。
许原言让司机先把陆嫣离和张海涛送了回去,自己则是慢慢把陆何散扶了起来。这人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像颤抖地蝴蝶,酒劲上来了之后整个人白里透红的,像是任人采颉的鲜艳的果子。
陆何散的嘴唇很红,许原言的手指就堪堪停在那一抹柔软的红色旁边。他在一瞬间想趁着陆何散神志不清将自己的手指伸进去搅弄,又怕陆何散还残留一些记忆,明天想起来后和他生分。
“我送你回去。”许原言凑近陆何散的脸颊,在他耳边小声说,“或者……先带你出去走一走我们醒醒酒?”
陆何散迷迷糊糊中听见许原言在自己耳边说话,他觉得那人讲话的声音太轻柔了,一片羽毛似的,一下一下地挠着他的心口,让他感觉耳边痒痒的,还有些想打喷嚏。
但他打不出来,而且脑袋也因为大量的酒精昏沉发痛。他便下意识地攥紧旁边人递过来的手,缓解燥热似的,用自己的脸在那冰凉的手上蹭了蹭。
许原言垂眸看着陆何散,喉结滑动。他在一瞬间想到一年多以前的圣诞节,陆何散也是跟着一帮朋友喝的烂醉如泥,这样一头撞进他的怀里。
他不知道陆何散是否还记得那个晚上——不过应该是不记得了。这人见他一直像耗子见猫似的,好像和他说几句话就会原形毕露。每每许原言想要靠近,陆何散就“呲溜”一下夹着尾巴飞快地没了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陆何散要躲着他,甚至在国外课题组也没有申请加入他所在的课题组。这让许原言有些生气,捏着陆何散下巴的手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陆何散似乎是吃痛,他皱了皱眉,又很快感到被许原言这样捏着不舒服。他挣扎着想要摆脱许原言的手,却被许原言一把抱住,随即整个人都被抱了起来。
许原言回头淡淡看了一脸错愕的店员一眼,又给跟着自己的助理使了个眼神。助理连忙上前去解释,并让员工不要外传,接着助理又马不停蹄地折回头想要给许原言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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